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2章 東窗事發(上)

關燈
因為昨天桓歆回來了,所以今日請安,所有的小輩們和姬妾都到東苑齊來了,桓溫昨天也是宿在東苑的。

全家上下齊聚一堂,唯獨缺席的就只有桓姚一人,桓溫向李氏問起:“七女今日為何沒來?”

李氏也是一大早就接到後院的知春來報信,說七娘子今日腹痛,讓她代為在南康公主處告個假。“七娘子身子不爽利,實在行動不便,還請郎主寬恕。”

女兒家有腹痛的毛病,很是常見。桓姚幼時幾次受寒,落下這種病根並不令人意外。因此李氏聽知春這般說了,也沒想過別的,只是有些擔心,掛念著請完安就去看看她。

桓溫聞言,皺著眉頭道:“七女跟著三郎住了這麽幾年,難得她三哥回來,怎能缺席,前天還好端端的,能有多大的病,忍忍便是了。”說著,就要叫人去請桓姚。

桓歆立刻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阻止道:“父親,阿姚中毒後越發體弱,既身子不爽,便讓她好生養著,不必來回折騰了。”他昨晚有些失控,讓她累壞了,因此早上離開時便吩咐了知春知夏等人向李氏告假。

他語氣雖然平淡,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堅定,桓溫聞言,只好作罷。

一家子在一起用了個早膳,南康公主點了兒媳婦司馬道福在旁邊伺候著。一頓飯下來,一會兒要吃這個,一會兒又要吃那個,倒是使喚了她許多次。

南康公主對於司馬道福的不滿,已經是積怨好幾年了。之前,司馬道福剛嫁過來便跟著去了荊州,她沒尋著機會折騰,這幾年,她又在荊州對桓濟各種頤指氣使,看過桓濟的來信,更是加劇了對司馬道福的厭惡。如今,她既然自己回到了建康,若不好好給她點顏色瞧瞧,豈非白白辜負了自己做婆母的身份。

婆母使喚兒媳,那是天經地義,任誰都挑不出理來的。

一頓飯下來,司馬道福手腕子都酸了,這幾天本就病著,站了一個早上是難受之極。但礙於桓溫在場,不敢發作。

早膳用完了,來請安的小輩和妾室們紛紛散去,桓溫也出去上朝了。南康公主只留了司馬道福在跟前伺候。

此時沒壓得住她的人在,司馬道福才不願意受這個冤枉氣,直接把手頭用來給南康公主捶肩的小錘子往幾案上一扔,徑自尋個胡床坐下來。這目中無人的舉動氣得南康公主直瞪眼。

司馬道福見她橫眉怒目,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疲沓樣子:“大姐姐,我的好母親,你何必跟我過不去?我們再怎麽也是同宗同源的血脈至親!你要撒氣,也對著外人撒去啊!三郎君的勢力如日中天,看父親這寶貝模樣,將來說不定一個高興就廢了大哥立他為嗣了,你不著急?”

眼見四下無人,司馬道福開始實施起自己的計劃來。有的事情,她不能親自動手去做,過早將自己暴露出來並不明智。有出頭的槍使,她自然不會自己拋頭露面。

此事一直是南康公主的心腹大患,可如今這局面,卻根本是毫無辦法可想。聽司馬道福如此說,只是冷哼了一聲。

司馬道福也並不因為她不理會自己而退卻,繼續閑談般道:“上次去江州,倒是無意間俘獲了三郎君的一個把柄。呵呵,那件事若讓父親知曉,就是再看重他,也必然會心生厭棄的。”說到此處,她賣了個關子停下來。

南康公主果然來了精神,立刻追問道:“你知道了什麽?”

司馬道福此時卻道:“此事關系重大,怎能輕易說出口?”

對此,南康公主真是恨不得給她幾個大耳刮子。但想到司馬道福掌握的這個消息,若真的能叫桓歆被桓溫厭棄,那忍一忍也是值得的。“你有何條件?說罷!”

“大姐姐手頭,城東那三個鋪子,地段真是上佳,我最近呢,正尋思著開幾個高級點心坊……”司馬道福說完,便一臉貪婪地看著南康公主。

這些條件其實都是附加品,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取信於南康公主,叫她相信自己手中線索的真實性而已。人就是如此,只有花大價錢的東西,才會好好使用。

京師這寸土寸金的地頭,她那幾個鋪子又正處在繁華地段,可說隨便一個都價值百萬錢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南康公主一咬牙,道:“好!全給了你!”當下就去叫人拿店鋪契書。

司馬道福接過契書,臉上露出些滿意的神色,又道:“往後不許再為難我!”

南康公主也都應了。她這才道:“不知大姐姐可曾察覺,三郎君對七妹妹可說相當不一般呢!”

桓歆對桓姚關愛有加,都是明擺著的事情,當初整個桓府,誰人不知。司馬道福這完全就是廢話。“你就用這個,換我三個鋪子?”

“大姐姐你別著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司馬道福慢悠悠道:“上次去江州,有幸見識了七妹妹的居所,聽聞是前頭刺史夫人的院子。裏頭的裝潢,可連大姐姐你這裏都趕不上。哪個兄長舍得在妹子身上下這麽大手筆?哪個兄長又會讓自己的妹子住本應屬於正妻的主院?”

南康公主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已經有些明白了司馬道福的意有所指,“他府上本就沒有正房夫人,依身份,桓姚那小賤|人也不是住不得……”

司馬道福見她不信,下了猛料道:“當初,我可是親眼撞見兩人在花園裏頭摟抱在一處的。整個江州都是三郎君的地盤,他什麽不能做,兩人在刺史府上的行為何其放肆,簡直說出來都臟了我的口!”說到最後,一副因嫌惡之極而不願提起的樣子。

雖然她並未真的撞見過兩人的親密行為,但不管是從史書記載,還是桓歆的表現來看,兩人到如今,絕不可能什麽都沒發生過。就算桓歆謹守禮節,但他心戀桓姚總是事實的。因此,這話也不算是完全瞎編。

“此事當真!”南康公主蹭地一下站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騙你作甚。”司馬道福斬釘截鐵地道:“你道為何三郎君在東豫州待的好好的,連說都沒說一聲就趕回建康。不就是怕父親將七妹妹許了別人!要是我所料不錯,他們兩個,昨晚應該都是歇在一處的。不然,七妹妹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要知道,以三郎君對她的重視,在江州時一向是有個頭疼腦熱都鬧得人仰馬翻,今日怎麽會聽聞她身子不爽,連是什麽癥狀都沒問一句?”

這麽多的明示暗示,已經足夠了。

看著南康公主不斷變換的臉色,和若有所思的神情,司馬道福嘴角露出一抹有些得意的笑。這只是她的第一步而已。

按照南康公主的性子,和對桓歆桓姚兩人的恨之入骨,這事,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桓溫耳中了。到時候,她可不信這桓氏父子還能繼續你好我好下去。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挑起桓氏父子不可逆轉的矛盾,還倒賺一筆,古今往來,也只有她司馬道福能做到了。

***

桓姚從丫鬟處了解到桓歆已經叫人去給自己找好了借口,告了假,頓時放心下來。拖著酸痛不已的身體,好好地沐浴了一番,正讓侍人給她擦著頭發,便聽說李氏來看她來了。

桓姚讓人將她攔在門外,趕緊讓知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洗浴後還未消退的痕跡。

知春熟練地拿起水粉在她脖子上塗抹著,將還很明顯的瘀斑遮蓋下去。桓姚自己也在還有些紅腫的嘴上塗上了胭脂,覺得一切收拾妥當了,這才讓人叫李氏進來。

李氏看著桓姚的打扮,心中有些奇怪,明明剛才侍人跟她說,她還在沐浴,這會兒功夫,怎麽就已經穿得整整齊齊?頭發都還沒擦好,外衣就全部上身了,這實在不像她往日的習慣。更何況,怎麽還剛剛沐浴完就塗上了口脂?

“怎地才一起來就沐浴?腹痛正是該好生捂一捂,祛一祛寒氣。覺得身上可好些了?”在東苑用了早膳回來她也來看過桓姚一次,那時據丫鬟說桓姚痛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睡下,進去可能會把她吵醒,便沒進來。

桓姚笑著道:“姨娘別擔心,已經不痛了。正是捂得一身汗,才洗一洗的。”

“你呀!”李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寵溺地道:“還沒用過飯食吧?我給你熬了棗泥姜汁羹,快趁熱吃些。”她原是擔心桓姚,要給她請大夫的,奈何桓姚的丫鬟說,七娘子自己便是大夫,知道自己無大礙,就是女兒家的毛病,不好鬧得興師動眾。她便只得熬了些驅寒補血的粥品。

李氏見知春在桓姚身後給她擦頭發,便親自舀起一勺粥,餵到桓姚嘴邊。這大夏天的,桓姚實在不想吃這等生血又燥熱的東西,但看著李氏的一番心意,還是張口吃了幾口。

畢竟別人餵的,不及自己吃的時候掌控精確,盡管桓姚已經很小心,還是沾到了嘴上,“看看你,這麽大個人了,還吃到嘴邊都是。”李氏拿起帕子要給她擦。

桓姚生怕嘴上的口脂被她擦掉,趕緊阻止,“姨娘,不用了!”

不想,這一推拒,竟是直接碰掉了李氏左手碗中的勺子,帶出的黏膩粥品掉得桓姚鎖骨上,領口,前襟到處都是,“哎呀!”李氏趕緊放下碗,拿手帕給她擦,一邊吩咐侍人:“快去給七娘子拿衣裳來換!”

剛擦了一兩下,桓姚便趕忙推開她,“姨娘,讓知春她們來就是了!你回去歇著吧,我已經好了,你不用憂心!”

李氏的目光落在桓姚鎖骨上露出的兩塊紅斑上,有些著急:“這是怎麽了?可是方才燙出來的?”明明那粥都已經放溫了的。

只見知春迅速走到兩人之間,遮住桓姚,對李氏道:“五姨娘不必憂慮,那是蚊蟲叮咬出來的,已經擦過藥了,沒有大礙的。”說著,以桓姚要更衣為借口,將李氏送了出來。

見李氏出去,桓姚驚魂甫定,這才長出了口氣。

不料李氏在路上,心頭越想越是不解,若說蚊蟲叮咬,她卻明明記得一開始的沒有看到的。拿出方才給桓姚擦拭的淡藍色手帕,細一看,上頭除了粥品的汙漬,竟還有些白色的粉狀物。一聞,竟是江州那邊一家極品水粉的味道。這是哪裏來的……桓姚喜潔,她方才是特意拿了塊全新的手帕給她擦的。

她突然意識到,這東西,就是桓姚身上擦下來的,剛才那紅斑,也正是用水粉遮住了,她一開始才沒看見。蚊蟲叮咬出了紅斑,為何不擦藥反而一洗浴完就趕忙用水粉來遮蓋?再結合桓姚唇上那不合時宜的口脂,聯想到的事實,讓她心中頓時發慌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卡得*,總算是寫好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