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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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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歆聽聞問話,心下微有些詫異,他本是嚴令禁止了刺史府上所有人給她傳消息的,卻沒想到,百密一疏,向來不管事的荀詹會跟桓姚說這些。

之前才聽人匯報說荀詹突然出現在四季園時,他還有些後怕。荀詹畢竟不是他能掌控的人,桓姚當時的不情願他是知道的,若她請求荀詹帶她走,這天高地遠的,他真不知該去哪裏尋她。因此,當即讓墨門的陣法師加固了四季園的陣法,並一直駐守,同時,布上陣法的還有刺史府。

他深知,上次桓姚沒有跟荀詹走的最大原因,就是李氏。也是自那次之後,他才領悟到桓姚頻頻催促他將李氏送去荊州的用意。父親拒絕了他在上一封信中所提的請求,他深感慶幸,至於之前跟桓姚說的為此再想別的辦法,自然不過是哄哄她,不可能再采取什麽行動了。

他看得很清楚,只要李氏在他手中,桓姚就不會離開他。

原本是打算,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就緒了,再告之桓姚,如今,計劃卻有些被打亂了。

“你不必為此操心,一切有我。”他盡量若無其事地道,能把此事搪塞過去當然是最好的。

桓姚豈能聽不出他的敷衍,怎麽可能罷休,臉上的表情頓時就不高興了:“哼,你總是這樣,什麽都瞞我!”

桓歆將她抱進懷裏,趕忙賠笑臉:“我怎會瞞你,姚姚你想,你要知曉的哪件事我不告知你?不說的,也是怕你擔心,對身子不好。”

“狡辯。”桓姚內心對對他的親近依然很抗拒,但還是強忍著沒表現出來。聽荀詹之前的說法,桓歆在山下應該對外界放出消息說她病了。能叫荀詹都掛心,又能在外界傳揚起來,那她“病”得恐怕還真不輕。再結合桓歆在她上山之初提出要讓她在山上住幾年的打算,說什麽等外界風聲過了就接她下山,她大抵也是能猜到他的想法的。

“你想叫我病逝,我說得可對?”她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的雙眼,不留情面地戳破道。

桓歆聽她前面的話,對桓姚竟然看破了他的計謀也不意外了。若非要等到荊州那邊來人,親眼見證“桓姚”的“病逝”,本是不用拖這麽久的。眼見她臉色不好,怕她想歪,連忙解釋道:“姚姚,你可別亂想,我如此安排,自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總要名正言順迎娶你的。”

“你說,你要娶我?”桓姚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實在太瘋狂了,他竟然想娶自己的親妹妹!

“不錯,我要你做我的夫人,與我夫妻一體並立世間。”桓歆的目光中滿滿是柔情萬千,“姚姚,你可願意?”

見桓姚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又連忙補充道:“只要你肯嫁我,我保證從今往後只你一人,絕不娶妾納侍!”其實,之前也沒有過別人,只是這話,終究是不好說出口,怕她看低了他。

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大前年聽聞當代大書法家王羲之去世的消息時,她曾讚過,王先生不僅才高藝絕,還是個真正的深情之人,他和夫人感情甚篤,一生無妾無侍,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好歸宿。當時他就甚為慶幸,自己當初堅持己見,沒有任由父母給他塞得滿院子姬妾。

這樣的承諾,本該是用一生去踐行的,說在口上,卻是顯得輕薄了。但作為一個能為自己加分的重要籌碼,他還是忍不住想提前亮出來給她看。

對此,桓姚確實有些震撼,甚至還有一兩分動心。在這個時代,若真能碰上個只娶自己一人的丈夫,未來的日子,確實會舒心很多。即使不喜歡那個男人,畢竟還掛著個丈夫的名頭,還逃不了要盡夫妻義務,這樣一個人除她之外有其他女人,看著還是挺糟心的。桓歆雖然是她血緣上的兄長,但對她確實不差,他若能不納妾,勉強自己接受他,湊合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但僅僅是片刻,她的理智就全部回籠了。

“三哥……”桓姚顫聲喊道,眼中淚光閃閃,她迅速低下頭,一副有些感動又有些羞赧的樣子,“我何德何能值你如此對我……”

所謂感情,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前世看得太多了。男人的誓言承諾,說的時候,未嘗都是騙人的。只是,終究敵不過時間。就算是患難與共,感情再深厚的夫妻,男人發達了以後,也難以拒絕青春美貌前仆後繼的第三者。她父母那個圈子裏白手起家的那一輩人,不知有多少原配淪為糟糠,甚至被小三登堂入室。

總的說來,都是弱勢一方容易失去保障。

在和桓歆的這一段關系中,很明顯,她就是那個弱勢者,她能倚賴的,只有桓歆的寵愛和迷戀。

這段日子裏,她想過很多。就算她已經和桓歆發生男女之事,也是不能就這樣自甘墮落和他過一輩子的。且不說她心中對這種亂|倫關系的排斥,最關鍵的是,根本不可能長久。桓歆如今說得是很好,但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豈是他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解決的。暫不論其他,就說將來兩人的子嗣,也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無法容忍自己生下一個畸形的孩子,也不願意去抱養別人的孩子。而他,也不可能真的守著一個連正常子嗣都不能為他孕育的女人過一輩子。等他對她的新鮮感過了,還是會有別的女人。那麽,這樣又和隨便嫁一個不知鼻子眼睛的男人有何區別?

“姚姚,你可是答應了?”桓歆見她這般情態,欣喜湧上眉梢眼角,似乎只待她一個點頭,便要高興得抱著她轉幾圈。

桓姚擡起頭來,感動不已地道:“這幾年,三哥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裏的。以往只當你是兄長,不知你心思,突然聽你說破,確是無法接受的。如今知三哥待我如此心誠情深,身為女子,我此生覆何求?”

“只是,三哥,我不能騙你。”桓姚認真地看著他,十分坦誠地道:“我此時做不到如你待我般同等回報你。但我會努力。你可願等我?”

桓歆聽到她前面的話,已經開懷不已,待聽到後面的,更是覺得此生別無他求。這簡直是他生平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話。

“願意!等多久都願意!”他狂喜地緊緊抱住她。

兩人偎依在一起,享受著此時的甜蜜與靜謐。

不過片刻,桓歆下|shen的蠢蠢欲動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局面。放在她腰間的手,開始下移,輕輕摩挲。

桓姚身體僵了僵,很快又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

“三哥,你下山後可會思念我?”

桓歆輕柔地蹭了蹭她的發頂,嘆息道:“但凡與你分開,哪一日不是滿心想著你。若非大局不允,真不舍得下山。”

“那你帶我一起回刺史府啊,我們和往日一樣就是了。”桓姚狀若隨意地道。

桓歆的打算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她是絕不可能任由桓歆抹殺掉她作為桓姚的這個身份的。就算是嫁給一個對她毫無感情又三妻四妾的男人,也比將終身都寄托在桓歆身上好。

畢竟,嫁出去,她是有強大的桓氏做後盾的,誰也不敢慢待她。按照歷史記載,桓氏在她有生之年,基本是不會衰落的,那麽,她便可以借此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但真如桓歆所說嫁給他,失去了桓氏女的身份,她便真的除了桓歆,什麽倚仗也沒有了。一旦哪日他厭倦了她,她恐怕會過得比李氏失寵那幾年還悲慘。

她更願意相信的是不變的世情和自己的理智,而不是去一個男人虛無縹緲的承諾。

“姚姚,”桓歆的手頓了頓,有些歉然地道:“你如今不能回刺史府。再等一兩年,等我為你安排妥當新身份,眾人也逐漸忘記桓七娘子,我們再回去可好?”

“可是,三哥,我不想放棄桓氏女的身份!”桓姚推開他,和他保持一段距離,很是堅決地道。

桓歆不由審視地看著她。莫非她剛才說的話,都是為了騙他帶她下山?他不想對那麽美好的事情起疑心,但桓姚前科太多,以往稍微態度好些,必定是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對他別有所求的。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桓姚見狀,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下來了,“三哥,我不想隱姓埋名,做個見不得光的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叫,偷偷摸摸一輩子,我連頭都擡不起來……”

她抓住桓歆的衣領,淚水盈眶的眼中含著無限哀戚,懇求道:“三哥,我知道你是當世最能耐的人了,你那麽有權勢,就算正大光明地娶我,也不會有誰敢有非議的。我是桓姚,不想做別人,我寧可承受一世罵名,也不想做別人……”

桓歆看她哭得這樣傷心,頓時心疼起來。她歷來就是和那些文士一樣,骨子裏是帶著傲氣的,要她連名字都放棄,隱姓埋名去做另一個人,一輩子都要偷偷摸摸提心吊膽,確實太委屈了。

“姚姚……三哥沒你想的那麽有本事,要正大光明地娶你,如今我還做不到……”這樣說著,他頓時慚愧又內疚,若不是自己如今的勢力還不夠強大,何必藏頭藏尾,惹得她如此傷悲。

“我可以等……我相信,三哥會有能做到的那一日。”桓姚一邊哭一邊道,“多久我都願等你。我希望世人知曉,桓歆所戀慕一生的,不是別人,是我,是桓姚。”

她的最後一句話深深打動了桓歆。是啊,為何不能讓世人知曉,他戀慕的不是別人,只是他的姚姚,就算是親妹又如何呢。這是他自己的私事,與天下人何幹!

**又如何,用手頭的權勢,讓天下人閉嘴就是了!

“好。姚姚,我答應你。絕不讓你隱姓埋名做我妻室!”就算明知這一路充滿荊棘,他又有何懼,揮動手中的刀劍,將其鏟平就是。只要她能開懷,付出再多艱辛他也願意。

“那我們拉鉤,”桓姚伸出小指,另一手去拿桓歆的手,像幼童玩過家家一樣勾住他的小指,甜言蜜語不要錢地往上堆,“說好了,從今往後,你不娶,我不嫁。就算你做不到正大光明娶我,我們也相守一生一世!”

這樣荒唐的話,說得她自己都要大笑三聲了。中國歷朝歷代,有誰敢正大光明地和自己的親妹妹在一起?在倫理道德的束縛之下,誰有這個能力沖破世俗禁忌?桓歆自然不可能做到,可這並不妨礙她用這個來為自己爭取時間,並得到他的信任。

桓歆聞言,心頭似乎灌滿了蜜糖一樣,看著拇指相印,小指相連的一大一小兩只手,心中充滿了無盡的鬥志,“好,從今往後,我不娶,你不嫁,直到我們真正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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