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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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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蒼大殿中,呈現出一種近乎詭異的靜寂,魏卓冉的回答是玄墨離和洛子清都始料未及的。他們曾設想過幕後黑手做這一切的各種可能,卻獨獨沒有這一種。如果說此時玄墨離和洛子清的心中如湧起驚濤駭浪,那麽其他人就是如墜迷霧一般,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的撲朔迷離。

魏卓冉微微垂著頭,悵然的回憶起當初和玄清兒在一起的時光,她的笑容總是那麽粲然,即使身處白雪茫茫的寒冬也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那時,魏卓冉曾經問過:“你小小年紀,醫術為什麽這麽好?”

玄清兒笑得神秘:“我是上古玄族的後裔,我們是一個十分隱秘的民族,且全都精通醫術,血液中還有重生的力量。”

魏卓冉不覺重覆:“上古玄族?”

玄清兒俏皮一笑:“是呀,都記載在一本叫幽玄心經的書上。”

魏卓冉喃喃自語著當時與玄清兒的對話,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如今清兒已經離開我近十八年,在這期間我不斷的尋找著那本幽玄心經,只為了可以讓她重生。”

玄墨離眸中閃過狠厲:“這麽說她的遺體在你手裏?!”

魏卓冉突然擡頭,眼中的戒備盡現:“你問這些幹什麽?”

玄墨離神色覆雜的註視了魏卓冉良久,直到對方隱隱顯出不耐,他才冷冷的開口:“你不是想知道上古玄族的秘密嗎,那便由我來告訴你。上古玄族一脈,人人精於醫術藥學,且自古以來多出擅長制蠱用毒的大祭司和陰陽家。由於經年累月的和蠱毒打交道,難免傷及自身,所以上古玄族的血液中漸漸出現了一種血毒,發作起來全身疼痛無比,猶如萬箭穿心,亦如萬蟻啃噬。因為這一脈行事太過陰毒,所以老輩們漸漸傳下了這種血液中的血毒乃為上天怪罪,是一種詛咒的說法。承襲了上古玄族血脈的玄清兒體內自然也會有此血毒,而她所說血液中重生的力量,並不是讓自己重生,而是使別人重生。”

魏卓冉面上驚疑不定:“你是誰,為何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玄墨離輕笑:“呵呵,我嗎?!我現在怕是上古玄族在這世上唯一的後裔,也是你心心念念的玄清兒唯一的兒子。”

魏卓冉愕然:“你是玄清兒的兒子?這不可能!當年玄夜殿的人都死了!”

玄墨離眸光深邃,猶如陷入了那遙遠的回憶之中:“對,那場熊熊烈焰可真是駭人,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把一切都化為烏有!而始作俑者就是你,千機堂的堂主大人!”

淩鈺錦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十七年前在江湖中銷聲匿跡的千機堂堂主?!”

眼見身份已被拆穿,魏卓冉所幸不再偽裝:“十九年前,我外出執行任務,卻被同門兄弟暗算身中劇毒,若不是剛巧遇到醫術高超的玄清兒,只怕今日我也無法站在這裏了。當時的我命懸一線,眾叛親離,只有清兒對我好,慢慢地我也對她漸生情愫。只可惜那是她第一次涉足江湖,還不滿十六,我雖有心卻也不得不耐心的等她長大。更何況我也深陷困境,必須盡快趕回去處理堂中叛亂一事,本打算解決了自己的事情之後,就去向她提親。可誰知這一去竟用了兩年的時間,我終於肅清了派內的敵人,成功的座上了堂主的位置。可沒想到在去提親的路上,又遇到了叛逃出去殘餘同門的截殺,就在那時雲靖明和淩鈺錦竟然出手相助於他們。我心有所系根本無心戀戰,沒成想竟被雲靖明所傷,休養了近兩個月,等我痊愈後得到的消息竟是清兒已於半月之前出嫁了。”

淩鈺錦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怎麽可能?我和大哥斷不會理會別家門派的內部糾紛!”

魏卓冉陰惻惻的問道:“你們可還記得十八年前,曾重創過一個面帶銀黑色面具的人?”

雲靖明恍然:“原來那個人竟是你?!只因為當時看到你形容詭異,招式又過於狠辣,我和鈺錦才出手的。結果被我們救下的那個人,竟也一聲不響的不見了,我和鈺錦才驚覺怕是管了不該管的事。”

魏卓冉憤憤然繼續道:“若不是你們是非不分,多管閑事,我怎會錯過今生唯一至愛?!那時我別無他法,只能先回派中,再開始計劃如何進入玄夜殿,找清兒問清楚她的心意。可是玄夜殿山下的陣法異常玄妙,我派了無數的人進去,最後都無功而返,直到玄夜殿裏出現了一個願意與我合作之人。我當時本想和平的解決這件事,若清兒最終選擇的是陳自真,這一生我便只以兄長的身份相待於她,所以拒絕了此人。可誰知陳自真得到了清兒之後,居然不好生照顧,竟讓她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當我從那人處得知清兒的死訊後,險些發狂,即刻便同意了與他合作,成功的進入了玄夜殿。我看到她一身素白的躺在棺木中時,心如刀絞,而她就猶如睡著了一般,那麽恬靜那麽美好,我便想到了她說的重生,遂帶回了她的遺體。憤怒之餘我放火燒了玄夜殿,若當時陳自真沒死,我也會折磨他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慰清兒的在天之靈。我將她的遺體完好的安放在從天山雪峰運回來的千年寒冰所制成的冰棺之中,只等著找到幽玄心經,用書中的方法使她重生。”

玄墨離幽幽開口:“江湖中盛傳的玄夜殿的三件至寶也是你傳出去的吧?!”

魏卓冉毫不避諱的點點頭:“不錯,那三件東西清兒曾經和我提過,雖然不具體,但我添了點油加了點醋就傳了出去。要知道這江湖中沒有哪個是不貪婪的,所謂利令智昏便是如此,而且玄夜殿又一向隱秘,聽說了如此寶貝,他們怎麽可能不蠢蠢欲動?!”

玄墨離的眸光如水般沈靜:“你知道我娘當年為何會過世嗎?”

魏卓冉雙眉緊鎖,眸中透出陰郁,沈聲說道:“為何?”

玄墨離的面色始終淡漠,像是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往事:“當年我娘身懷六甲,也許是懷孕之故,她體內血毒突然發作,痛苦不堪,我父親為了救她,日日給她輸入內力壓制血毒。直到她生產之日,我父親將所有真氣都輸進了她的體內為她續命,最後氣竭而亡,饒是如此,他也沒能救下產後過度虛弱的妻子。”

魏卓冉驚愕不已:“怎麽會,清兒曾經和我說過可以解她體內血毒的解藥已經快要研制出來了。”

玄墨離擡眸平靜的註視著魏卓冉:“你可知你讓熙巳從我那裏奪走的空谷幽蘭又是什麽?”

魏卓冉吶吶答道:“一種可以提升內力的花卉!”

玄墨離移開目光,看向遠處:“世人皆知空谷幽蘭是一種極為美麗的花卉,在月光之下,流光幻彩,猶如鮮活一般。也有極少的人知道他能在短期內快速提升內力,但沒有人知曉其實那花只是一代神醫空谷老人為了自己的女兒,耗盡畢生心血培育出的可以解除她體內血毒的解藥而已。我外公為了自己身懷六甲的女兒不眠不休的培育解藥,在花卉培育成功之際,也由於過度疲累病倒了。他只好讓自己唯一的徒弟,將空谷幽蘭和一株千年血靈芝帶給遠在玄夜殿的女兒。可誰知那徒弟見利忘義,在途中竟將空谷幽蘭高價賣給了淩霄閣,又將千年血靈芝據為己有。我爹雖派出了玄夜殿的四護法洛寧遠去尋找那名弟子,可是無奈他隱姓埋名,隱匿於這江湖之中遍尋不得。後來洛寧遠還受到二護法也就是與你合作的玄夜殿叛徒蕭士翔的截殺,身受重傷,不得不推遲了回教的日子。可也正是如此因禍得福的逃過了玄夜殿大火那一劫,還機緣巧合的救下了我。”

魏卓冉難以置信的顫聲問道:“那徒弟是?”

玄墨離沈靜如水的眸子終於顯露出一絲恨意:“就是你口中的故交好友,落霞莊的莊主金煥!若空谷幽蘭及時送到了玄夜殿,我爹娘根本不會死!!”

雖然淩鈺錦在西域時已然知曉了空谷幽蘭的真面目,可是此時聽到玄墨離的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實在無法將那些蠱蟲和血毒的解藥聯系在一起。他眉宇微蹙,思索著這些一時間難以消化的內容,也問出了多年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問:“那青雙派為何要得到空谷幽蘭?”

玄墨離眸中恨意漸深:“青雙派掌門蘇辛景曾經被極星天狼蛛咬傷,身中劇毒,幸而被我外公空谷老人遇到,將他救了。可此毒劇烈,且研制解藥需要時間,暫時只能用提高內力的方式來壓制體內的劇毒。我外公醫者仁心為了救人,便給他用了當時尚在培育中的空谷幽蘭,雖然那時的幽蘭還沒有培育完全,不能解血毒,但卻可以增強內力。於是蘇辛景便以為這花是用來提升內力的,一直想據為己有,唯一慶幸的是,他得到幽蘭這麽多年,始終參不透花的真正奧秘。若不是在正確的時間接觸此花,那花中的蠱蟲進入人體,便是焚心,若是正確的時間,則可提升內力,而對於我母親,那蠱蟲就是解除血毒救命的解藥!”

雲靖明的雙眸中猶如含著萬年飛雪般冷冽的看著魏卓冉,沈聲問道:“詩瑩體內的焚心蠱是你下的?”

魏卓冉搖了搖頭:“不是,是蘇詩濤!”

雲皓熙驚愕,失聲道:“這不可能!舅舅為何會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魏卓冉淡淡道:“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劉管事!!”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劉叔,劉叔長嘆一聲,開口說道:“空谷幽蘭其實不是花,而是一種蠱毒,當年老爺拿了它回來,就下了嚴令,任何人不許接近它。可不知為什麽懷有身孕的大小姐卻陰錯陽差的接觸到了那花,也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了那蠱毒。可奈何花是老爺自己拿回來的,無意間才害到了大小姐。老爺本來一心指望姑爺能用內力為女兒續命,好利用那段時間去找熟悉空谷幽蘭的人。哪成想後來得知大小姐竟死於難產,老爺痛心疾首,即刻就寫了封信給雲蒼劍派怒斥了雲掌門一頓。”

雲皓辰一雙鳳眸微瞇,眸光中帶著探究:“蘇易凱的死可是和你有關?”

劉叔唏噓的長嘆一聲:“直到多年後的一天我和少掌門一起飲酒,他在似醉非醉之時居然說當年之事乃是故意為之,故意要害死大小姐。那是我從小看大的孩子呀,所以我借玄公子下手之時,毒死了他唯一的兒子蘇易凱,為大小姐報仇。

雲皓熙擡起和弟弟一樣的鳳眸,聲音微冷的問道:“你若只是想替母親報仇,為何要將此事嫁禍給墨離?!”

劉叔閉了閉帶著些魚尾紋的眼睛,沈聲說道“我沒想過要陷害玄公子,可是一想到他所做的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利用皓熙皓辰兩位少爺,就想給他個教訓。而且我也相信,我的這點手段,一定逃不過你們的慧眼,真相你們遲早會知道的。”

雲皓辰劍眉微鎖,聲音中帶著絲疑慮和焦急:“墨離,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

玄墨離淺淺一笑,猶自說道:“玄夜殿覆滅後,二護法洛寧遠帶我去了西域,那邊是外公為自己選擇的埋骨之所。當他得知心愛的女兒女婿都已經過世,,而罪魁禍首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時驚怒不已,沒多久便郁郁而終。雖然金煥建成了落霞莊,還改了名字,可是鎮莊之寶是千年血靈芝這件事,江湖中幾乎人盡皆知。所以洛叔一面撫養我長大成人,一面著手從落霞莊開始查起,終於確定了他就是當年外公唯一的弟子。之後順著這條線,又查到了淩霄閣,最後自然也查到了空谷幽蘭在青雙派。可是青雙派內院外人進不去,洛叔派去的人都無功而返。所以多年後,我才會在官道上與雲二公子相遇,之後借助他的信任進入內院拿回空谷幽蘭,這便是整件事的真相。置於空谷幽蘭的真相,淩叔叔很清楚,你可以問他。”

眾人又將目光齊齊的投向淩鈺錦,他點點頭,緩緩道來:“我在西域之時,的確去了空谷老人所在的山谷,也得知了空谷幽蘭的真相。”隨後他便將從雲坤那裏了解到的幽蘭真相轉述了出來,也將如何遇到熙巳,熙巳又怎樣求自己帶她逃出浮沙古城都一一道了出來,在場一無所知的幾個人,越聽眉頭鎖得越緊,心底的寒意也越重。

淩鈺錦說完後,大殿中有半晌的靜默,隨後雲皓熙開口:“之後呢?”

玄墨離依舊淡淡的回答,聲音中聽不出喜怒:“之後熙巳用鳳凰果引得兩位雲公子體內的焚心蠱躁動覺醒,二十四個時辰內必須要有玲瓏草去化掉焚心,否則你們必死無疑。她的條件就是交出空谷幽蘭和對雲掌門下迷疊碎,為了引出她身後之人,我不得不答應。”

雲皓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冷聲問道:“所以為了引出幕後黑手,你竟不惜對我父親下毒?!”

玄墨離纖長的手指緊緊攥起,強忍著心中的刺痛,淡淡的移開視線,避開了雲皓辰過於失望和傷痛的目光,垂首不語。

始終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雲靖明突然開口道:“因為蘇易凱的死,我將墨離帶走單獨詢問,他並沒有提起關於蘇易凱被害一事,而是直截了當的問我,看在他曾經在崖底救過皓辰一命的份上,能不能信任他,配合他演場戲。我當時雖然很是猶豫,可是他提到了詩瑩的死因,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答應,至於那迷疊碎是我自己服下的,與墨離無關。”

洛子清亦開口道:“那日晨曦我去見少主,他就讓我悄悄的將雲掌門身上的迷疊碎解了,再給他服下金鱗草,讓他不斷的咳出黑血,造成一種毒發的假象。少主說,脅迫他做這一切的人,最終的目的是幽玄心經,那麽在書到手之前,是絕對不會讓雲掌門有事的。若雲掌門提前毒發,那熙巳就一定會向幕後之人報告,幕後之人不想雲掌門出事而拿不到書,就必定會現身。我們與其漫無目的的去四處尋找敵人,不如引蛇出洞,等著敵人自投羅網。他還特意交代,兩位雲家公子根本沒有中毒,那不過是解藥,要我暫時不要告訴你們,以免橫生枝節,打草驚蛇。”

淩鈺錦接著說道:“當日我去牢中找墨離要解藥,由於身邊有熙巳監視,他在情急之下只能推了我一把,借機塞給我一個布條,我看過之後,便決定與他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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