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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不得不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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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又意味深長的說:“或許你完完全全撇清與容家任何人的關系會更好。”

她疑問:“要我離開寶雅嗎?”

他沈默了一陣,帶著滿腔的自責語氣,說:“我好像永遠學不會做生意,投資也總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我這人就是太優柔寡斷了,後悔這兩字要寫在我字典裏的第一頁。美景,我現在真的十分後悔把你留下。”

她語氣很淡,聲音也低啞,緩緩說著:“或許我可以去臺灣找我媽媽,可我如果真的去了,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負擔?就像十幾年前一樣,覺得我是負擔所以拋棄我?”

他終於發覺自己今晚這一席亂七八糟的說詞讓她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態,趕緊補救似得說:“都是我在這兒瞎胡說,你就是你,怎麽樣開心就怎麽樣,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不喜歡就不要理他。”

她忽的落淚。

他不知所措,急著說:“早知道就不向你坦白這些了。”

她勉強一笑:“我很謝謝你對我坦白。”

他心中顫了又顫,只能說:“我把我能坦白的都向你坦白了,如果日後你要恨我,我也是接受的。”

不得不(15)

自助餐之後,項美景和林啟湘又去大排檔喝了好些酒。

她的酒量其實不錯,但因為帶著尋醉的心情,所以小半瓶白酒下去就倒地了。

林啟湘是除了方洵儉和姚蓓蓓之外唯一知道她住哪裏的人。他送她回到公寓,她難得拋棄自己的好酒品,把房子裏弄得亂七八糟,連書架上的書都被撞下來一大摞。他耐心幫她收拾好,確定她在大床上應該不會胡亂發酒瘋後才離開。

第二天睜眼都已經快九點,項美景翻身發覺後腰疼,又感到雙眼發脹,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昨晚那一通亂來的舉動。

她十分後悔且鄙視自己的行為,伸手捏住自己的臉頰。她下手格外狠,痛到受不住了才收手。

看著天花板她覺得腦袋發暈,整張臉估計也腫著,趕不及早列會,她給容玉蘭說要晚些去,然後又給林啟湘打電話。

林啟湘笑著說起昨晚的情形:“你那架勢,簡直是想把房子都拆了。好在我看著文弱,但力氣還有些,不然被你撂倒在地上都是有可能的。”又嘆道:“你要覺得在寶雅太艱難,我在林氏留個位子給你。”

她堅定的拒絕,說:“遇上這麽點事就逃跑,那我以後真的什麽都別幹了。我要留在寶雅,除非是被開除,否則才不這樣灰溜溜的走人!”

他笑問:“這麽堅決?”

她“嗯”了一聲,說:“從今天起,我要把‘軟弱’這兩個字放在我字典裏的最後一頁。”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項美景也就真的在心中給自己添了不少底氣。

泡澡的時候敷上面膜,吹好頭發後往耳垂上別了一對亮眼的耳釘,挑出嫩黃色呢子大衣,出門前還噴了少許香水,從電梯的鏡子裏看去,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

到公司時十點過半,因為項美景還處於給朱麗麗當副手的時間段,所以遲到的這一個半小時難免被挑刺。

她既不辯解已經向容玉蘭請過假,也不對與自己同級的朱麗麗翻白眼,態度積極的承認自己的失誤之後十分細致的說明昨晚掌握到的臻景的布置情況。

全身心投入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中也是一件能令身心愉悅的事。

項美景沒停歇的忙到下午四點多,剛起身給自己泡了杯茶,就通過辦公室裏的玻璃門窗看到容智恒的一秘董珈抱著個純色的大盒子往這邊走過來。

引人註目是難免的。

她稍稍一怔,董珈已經敲門進來。

她與董珈最多是點頭之交,兩人這會兒打起招呼來也就稍顯得有些禮貌的生疏。

董珈將大盒子放到她桌上,第二句話就表明來意,說:“容先生交代的。”

她看到董珈時已經猜到是這個情況,也明白無論自己有什麽想法都必須顧及容智恒的面子,不能通過董珈轉達,所以只說‘謝謝’二字,等董珈走了,就毫不猶豫的拉下窗簾並鎖住門。

盒子很大很寬,打開來看,裏面裝的是一件十分適合過兩天的宴會穿的宮廷禮服。項美景只掃了一眼就已經斷定這禮服面料和做工極細,十有八`九是定制的。

面對這樣的禮物,她也不是一點心都不動,但她沒有留戀,而是將盒子蓋上,然後拿出手機翻到容智恒的號碼。

這個號碼還是在三亞時容智恒打她的電話那次存下來的。她覺得應該能打得通,誰知道撥過去卻沒人接。正猶豫要不要再打一次,容智恒回了兩個字過來,開會。

她識趣的不再去打攪他,將禮盒拿起放到櫃子一邊,以免影響自己辦公。

容智恒回電過來時已經六點十五分。

項美景因為事情沒做完而在辦公室加班,嬌嬌買來的快餐香氣誘人,她抵不住,才剛吃了一口,手機就響了。

看到屏幕上容先生三個字,她倒也沒有慌張,只清了清嗓子就大方接聽,一如繼往的出聲:“容先生您好。”

容智恒象征性的應了一聲。

她抓住時機,主動說:“董秘書下午送了禮物過來。”

他又“嗯”了一聲,然後問她:“合適嗎?”

她覺得他的聲音裏透著些很少見的倦意,大概是被冗長的會議內容塞滿了大腦,疲累的很。她有考慮過別再惹他不高興,但這樣的想法轉瞬即逝,她還是不卑不亢的說:“我很謝謝您的好意,但收到這樣的禮物給我的工作和生活帶來了許多不便。”

他那邊果然沈了聲。

她提了提膽子,繼續說:“你大概會覺得我不識擡舉,也許我就是挺不識擡舉的,可您有送禮物的自由,我就有不接受的自由。”

他終於沒再沈默,格外簡單的說:“禮物是Sisley讓我帶給你的。”

她立馬驚住,下意識反應過來自己正在犯‘自作多情’的錯誤,無奈說出去的話收不回,飛快的思考了一下,只能補救說:“不好意思,容先生,我以為。”

“項美景。”他擡聲打斷她,但又不馬上接話。

他第一次稱呼她全名,她終於感覺到緊張,豎起耳朵來,生怕漏掉從他嘴裏吐出來的,可能是批評她的每一個字。

他停頓了不短的時間,最後清聲問:“你到底有哪裏不滿意的?”

她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的風度幾乎等於本能,即便不高興了也不至於隨便掛斷電話,還是以“再見。”二字作為結尾。

她抱著手機半晌動彈不得,只覺得情況亂糟糟的。

董珈敲門進來的時候,容智恒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外面霓虹漸起的斑斕世界。

他今天真是有些累了,早上起床便覺得頭重,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然後一整天就都是有些發燒的感覺。上午與姜家的人見面,鄰省的合作項目談了三個多小時都沒能達成一致意見,若是依著他自己的脾氣,早就撂手不幹了,可強龍拗不過地頭蛇,姜家從來都是天地不怕,如果他這時撂手,也不曉得會惹來怎樣的麻煩。人人說他們容家做起生意來沒人攔得住,其實背後的關系錯綜覆雜得讓他頭疼。

中午得空瞇了一小會兒,下午又是開會。臨近年度終了,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匯報情況,饒是他精力再旺盛,也有頂不住的時候,何況本身就不舒服。

送給項美景的那件禮服的確是開會前徐希黎讓人送過來的,送到他手上,還在電話裏非說讓他一定親自送給項美景。他人已經在會議室,本想著會議結束後再辦這事,可看到時間不早,便中途讓董珈去送。

他猜到她會回電,想說約她晚上吃飯,但正巧有兩個子公司的總經理在會上掐架。他本來也對部分人不那麽滿意,起了這個火頭,便將在座的幾十號人一路數過去,一半表揚、一半批評,不覺得就耗了近兩個小時。

精力抽去了大半,喉嚨也澀得發疼,回到辦公室後,他還沒忘給項美景回電。結果她清爽的兩句話堵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也只能光明正大的擡出徐希黎。可他不甘心,也不明白,明明是深思熟慮過的,卻還問出那樣不該問的話,她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

董珈打斷他的思緒,說道:“容先生,沈園已經沒有位子了,改訂游艇會可以嗎?”

他沒回身,只向董珈擺了一下手,示意不用了。

董珈會意後退出房間並將門關好。

他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回身,走到辦公桌前。

桌上放著一個藍色的首飾盒,裏面那套首飾是他自己去選的。

他沒怎麽去過珠寶店,從前送人禮物,哪怕是送給馮藝茵的,也大多是由秘書挑選。這套首飾選起來並不那麽容易,太貴重顯得他這人好似有種拿錢砸人的感覺,太隨便又顯不出重視,他不曉得她喜歡什麽款式的,就是直覺上認為她會喜歡簡單大方的。

選好首飾之後他心中還有些忐忑,因為他與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身份又幾乎都是上下級,對她的了解不算特別深,只覺得她無論說話做事都很小心謹慎,偶爾敞開心扉大談一番倒十分有意思。為了這一點的有意思,他頭一回放下身段。

他一直以為沒有人會拒絕他,可現在看來,這份禮物還沒被送出去就已經被拒絕了。

他將首飾盒放到抽屜裏,瞇了瞇眼,然後將抽屜緊緊關上。

不得不(16)

黑咖啡喝起來總是格外的苦,項美景就不怎麽喜歡這種苦,但她失眠,加上前一日的酒還未完全消化,眼睛消腫不易,只得靠它補救。

她是不想失眠的,可昨晚抱著忐忑的心情給徐希黎打電話致謝,真的證實了那條漂亮的裙子的確是徐希黎送的。如果非要說和容智恒有關系,那他充其量就算是個送貨的,而且這貨還不是他親自碰手過的。

她心中既懊惱又不懊惱,懊惱的是好端端的找刺兒把容智恒惹不高興了,不懊惱的是按照林啟湘的說法,容智恒遲早得有所表示,她不過是將自己會說的話提早了那麽一點點而已。可結果在床上輾轉反側到一點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挺對容智恒不住。

她認真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覺得是被‘虛榮心’這三字作了祟。想她一個正常女青年,又不是不知道情愛的滋味,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了解也算深刻,整日整日的混在這覆雜的社會圈中,再怎麽明哲保身也很難完全摒棄女人天生就有的虛榮心。容智恒這樣條件的人隨便往哪個女人身邊一放都是吸引人眼球的,何況他最後對她說的話讓人感覺包含了太多重意思,聽上去就是她這個女人尤其的‘不通人性’。這次他肯定不會再誤會她是‘欲擒故縱’了,只會認為她不知好歹並且徹底對她無視。

一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她就更加睡不著。

第二天上班,容智逸趁著午餐時間來給她送聖誕禮物,她條件反射的與他保持距離,並小心翼翼尋問:“能不能不要?”

容智逸見她一臉警惕,十分好奇的笑問:“又不是炸彈,你幹嘛這麽緊張?”

她也覺得自己似乎緊張的過了頭,便又故意放輕松的解釋說:“你看,你送我禮物,我還得去買一份送給你,你花出大把人民幣不心疼,我可比不上你的水平,而且送來送去挺麻煩的,所以這個環節就免了唄?”

他不同意,一邊拆開包裝袋,一邊說:“我買都買了,你先看看嘛,是很實用的東西。”

拆開來是一雙寶藍色的皮手套,他將手套塞到她手裏:“這個不貴,而且不用你回送禮物給我!”

她斜眼睨他。

他猛一笑,看穿她心思的笑道:“你放心,我這絕對不是要追你的意思。”

她當然明白他沒這個意思,而是胡亂猜測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他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她本是開玩笑,見他如此,又一笑道:“還真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啊?”

他緩神氣來,改口說:“我是打算請你明晚當我的女伴。”

她覺得如果自己大搖大擺和容智逸一起在容智恒面前亂晃可能被當場革職,於是連忙將手套撂回給他:“你還是放過我吧。”

他笑著將被她撂到自己肩上的手套拿下來重新塞到她手裏:“不當就不當,用不著這麽大反應來拒絕我,這樣很容易會傷到我的小心臟啊。”

她被他一句話勾的想起昨天容智恒的態度,有些出神。

他點醒她,問道:“有沒有人陪你過平安夜?”

她說:“我得去看臻景的燈光效果調好了沒有。”

他笑說:“怎麽感覺可憐兮兮的?要不是今晚的固定節目是要回容連山莊吃飯,我一定陪你。”

她自我安慰:“一想到自己是在努力賺錢養老就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他提出:“不如我幫你物色個好男人吧?”

她不太感興趣的表示:“你的朋友圈還會有什麽好男人?”

他興致很高的保證:“我給你到別處找。”

項美景沒將容智逸的保證放在心上。容智逸是一個純粹的公子哥,找到的好男人封頂也得是半個公子哥,她不是覺得公子哥們沒有優點,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公子哥們身上的優點而已。至於一個人過平安夜會顯得可憐兮兮,她也是沒有這種矯情感覺的。想她大學畢業這麽多年,有時連新年都是一個人過的,這一個外來的小節日才不算什麽重要日子呢!

夏樾酒店的客人倒是不少,項美景確認了臻景廳的燈光調式效果完美之後在大堂遇到Bill。

Bill手裏拿了兩個包裝好的蘋果,見了她立馬分出一個,還說:“也就只有在你們這兒才能在今晚收到特別多蘋果。”

她笑著接受Bill的蘋果。在酒店外等了好一陣才輪上出租車,回到公寓,管理員也出乎意料的拎出一籃蘋果給她,說是物業公司送的。

一下子得了這麽多蘋果,她拿出一個吃,剩下的都整整齊齊擺在冰箱裏。

電視節目不怎麽有趣,主持人調侃起國人在平安夜吃蘋果的習慣,說與人家外國的習俗完全不搭桿。她吃著蘋果,就覺得土生出來的習慣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證明任何外國的糖衣炮彈想要入侵,頭一遭肯定是要乖乖接受改版的,這樣一來殺傷力自然就弱了許多。

當初她被帶上這個習慣是讀大學的時候,後來公司裏的人也是如此。有一回平安夜方洵儉正好在,她把蘋果洗洗幹凈供給他吃,他卻說晚上吃蘋果對身體不好,不肯吃。那時還處在他說一,她就絕對不敢說零點九九的日子,所以她只自言自語說他不隨大流,結果他耳力好,問她在嘀嘀咕咕什麽。她一橫心,將吃蘋果的寓意原原本本告訴他,他聽了之後還是沒吃她洗好的那個蘋果,就在她正吃著的那個蘋果上咬了一大口,說這就算他吃了平安。他們之間再親密的事都幹了不少,可那一瞬間,她覺得他咬的這一口蘋果比親吻還要讓她臉紅心跳的厲害。

項美景將手中的蘋果幹幹凈凈吃完,然後打了個特別響的飽嗝。她覺得這個平安夜過的還不錯,總比去年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在酒店裏抱著枕頭哭要強許多。

第二天一睜眼就開始忙。

早會結束後,項美景陪著容玉蘭去夏樾。只不過容玉蘭是忙著裝扮自己,而她是忙著裝扮臻景廳。

她一直認為臻景廳富麗堂皇,為了配合今晚的宴會又做了必要的修飾,現在看起來就真像是幾個世紀前的宮廷殿堂。

中午吃工作餐,Bill告訴她自己將要調往新加坡任職,她以為他是提職,拿橙汁恭喜他。

他接受了她的恭喜,卻是說:“我過去還是副總,為了給新人讓位。”

她蹙眉。

他才又慢慢說:“大容先生有自己的人,從Las Vegas 來,等老總退休,就能上位。”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他倒也不是特別失落,還笑著說:“你們不是有句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可能常駐上海,總要在這邊多培養自己的親信。他看上去是溫和派,其實行事風格穩健狠辣,華夏集團在他手上肯定會越來越強大。”

她點頭表示讚同,但又覺得其實容智恒為人做事是什麽風格與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幹系。不過他不久後將離開上海是一好事,如果容智逸真的坐上三十九層的辦公室,那她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動不動就忐忑不安的心情了。

下午是幫容玉蘭選裝。她一口氣定制了三套不同款式不同顏色的衣裙,因為都十分喜歡,所以變換著三種發型呈現給項美景等人看,並讓她們打分選出最合適的一套。

項美景覺得容玉蘭在這種事上的精力格外旺盛。錢敏也算熱衷此事,等幫容玉蘭選好之後就拉著她趕忙回房間梳妝打扮。

她本來是打算去好一些的服裝店租一套合適的衣裙回來,結果收到徐希黎送的禮物。她已經‘不識好歹’了很多次,就沒好再拒絕徐希黎的好意。濃重的墨綠色搭配黑色線邊,有些老成的顏色卻因為款式裁剪的精致而顯得十分幽靜好看。她白,身材也算凹凸有致,露出來的皮膚在酒店房間大小燈光的照射下很誘人遐想。頭發的長度不夠做卷曲蓬松的發型,又不想戴假發,她幹脆就用與衣服相配套的蕾絲帶,將頭發結了兩條很短的辮子紮在腦後。

錢敏看到她完全露在外面的耳垂上戴了一副不小的耳釘,笑稱:“你這愛好還一直沒變嘛。”

她擡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釘,說:“女人對鉆石的喜愛應該是經久不衰的。”

把自己收拾好,差不多就要下去到宴會廳外迎客。

朱麗麗與項美景一起,兩人面上關系不錯,閑等的時候,朱麗麗誇她身上的衣裙好看,又問在哪兒做的。

她胡謅了一家在犄角旮旯的洋裝店,朱麗麗存心要奉承她,便說:“那些百年老店都是在深巷子裏,不是熟客不接待。”

她點點頭,不再往深裏說。

陸陸續續有賓客到場。

容玉蘭也親自到廳外迎客。

林啟湘一個人就來了。

容玉蘭笑問他怎麽沒攜伴。他大大方方指了項美景:“如果真遇到非跳舞不可的情況,我就向Theresa求救。”

容玉蘭一笑,等林啟湘進廳了,她小聲問項美景:“他最近是不是談了個女博士?”

項美景從沒正經問過林啟湘這個問題,但出於偏幫林啟湘的好意,便說:“好像是。”

容玉蘭看了她一眼,不太理解的問:“他從前那樣對你,你現在對他還這麽大方?”

項美景沈吟了片刻,笑說:“做不成情人,退一步做朋友也挺好。”

容玉蘭說:“你這樣容易被人欺負。”

項美景故意擡起胳膊秀上頭那一小點肌肉:“其實是你沒看到我不饒人的一面。”

容玉蘭噗嗤一笑,說:“改天把那一面放出來讓我瞧上一瞧。”

項美景笑著點頭說好,擡眼間看到徐希黎挽著容智逸走過來。她正打算當面謝謝徐希黎,再細一看,發現方洵儉走在兩人後面一步。

容家辦這樣的聚會,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漏掉方洵儉,中利集團派了三張貼,都是容玉蘭親自送的。想來也沒費什麽勁,方洵儉如今算是容家半個準外孫女婿,哪怕再忙總還是得騰出時間去容連山莊的。

項美景這一怔,先打招呼的人就變成了徐希黎。

徐希黎一點不掩飾自己對項美景的好感,當眾就誇她:“Theresa,我就覺得這個顏色襯你,穿上果然很好看,大小也合適。”

項美景目不斜視的看著徐希黎,說:“謝謝你送我這樣好看的衣服。”

容智逸最不肯安分,立馬就接上說:“原來你們倆背著我們私相授受啊!”

容玉蘭也笑著說:“居然連我也沒告訴。”

容智逸一邊將自己和徐希黎的邀請卡拿出來給項美景刷,一邊故意對容玉蘭說:“她們新組了個姐妹團,看來是要把我們都排除在外了。”

項美景沒想著答太多腔,刷過容智逸遞來的兩張邀請卡,又接過方洵儉的邀請卡刷。

刷卡臺按著朱麗麗的想法貼滿了閃亮亮的犄角型水鉆,看著絢麗多彩,實際很容易勾破女賓客嬌貴的裝束。項美景一直有心提醒經過的賓客,但因為這一回走過的是方洵儉,她在避讓的同時忘了這一事,尖利的水鉆頭一下子鉤住方洵儉的深灰色法蘭絨長外套。男賓客的穿著打扮不比女賓客那麽覆古精致,但也是偏向一類的風格,外套上的那兩道粗金色線花字一下子被拉散。

方洵儉渾然未知,還要往前走,項美景連忙拉住他的衣角,他立馬回頭看她,她則警惕的松手,然後解釋:“勾壞衣服了。”

不光是方洵儉,先一步走著的徐希黎和容智逸,還有站著與他人說話的容玉蘭也都先後回頭看著這邊。

項美景定了定神,又重覆說:“水鉆太鋒利,把方先生的衣角鉤破了。”

那兩道線散的有些誇張,若說是特意做這樣的不對稱也是可以,但方洵儉顯然不是能接受這樣不對稱的人。

徐希黎有些著急,張嘴就問:“現在上哪兒找縫紉師去?”

容玉蘭看著徐希黎說:“還找什麽縫紉師吶。房間裏都有針線包,找個相近的顏色肯定不難的。”

容智逸笑問徐希黎:“女紅這個活你沒幹過吧?”

徐希黎撅嘴瞪了容智逸一眼,又默默看向方洵儉。

容玉蘭很快拿了主意,先是交代項美景:“你帶Ray上樓去把衣服縫好。”然後催著容智逸和徐希黎:“客人已經來了不少,你們趕緊進去招呼,等下Victor來了,又要說你們只曉得顧自己了。”

徐希黎有些不願意,容智逸笑嘻嘻拉著她進場:“上去縫兩道線,還擔心他不下來了嗎?”

項美景覺得為難,但容玉蘭交代完之後忙著與新進來的客人打招呼,她一直僵在方洵儉跟前就顯得十分不協調,沈了口氣,終於還是向方洵儉擺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方先生,這邊上樓。”

不得不(17)

酒店的燈光永遠都像是夏日裏最盛時的太陽光,將每一個縫隙都照得明亮溫暖,各型各狀的水晶燈和比鏡子還要通透的鋼化墻沿輕而易舉的將這個畸形世界裏的每個人都映得清清楚楚。電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人站在封閉的鋼箱子裏,幾乎是被拖著往上飛移。

項美景一直背對著方洵儉,他似乎就站在她正後面,所以避免了她端正姿勢時會不得不因為電梯的反光面而與他有太多目光上的接觸。裙擺有些大,進出電梯時都得十分小心,她預備帶方洵儉去容玉蘭的房間,所以一走出電梯便領著他左拐。

容玉蘭住的是套房,但因為零碎的東西太多,一眼望去,屋內顯得十分淩亂。

項美景首先將沙發上的衣物拿去衣架上掛住,然後又拍了拍沙發,覺得應該幹凈了才招呼方洵儉坐,自己則走去裏屋找針線包。

她找到針線包出來的時候,方洵儉已經將外套脫下來。

他坐在沙發上,背對她的視線。她知道他坐姿一直端正,從未有過懶散的癱在沙發或是床上的時候,他也一直是這樣的發型,從後面看不長也不太短,永遠都是幹幹凈凈的。

她咬了咬下嘴唇,也不管是不是弄花了唇妝,感覺到痛之後,才又慢慢走出來,輕松的說著:“沒有金色的線,但用黃色的應該也可以,不過我針線活不太好,肯定縫不成原樣。”

他側著擡頭看她,她利索的伸手向他要外套。

他將外套遞給她,才終於開腔說了今晚除問過容玉蘭好之外的第一句話:“縫不好沒關系。”

她接過外套,故意逗笑的說:“其實只要你不介意,這樣不對稱也挺好看的。”

他裏面穿了深色的襯衣和馬甲,馬甲口袋間還掛了一條懷表金鏈子,他一向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東西,這樣的小配飾,她覺得應該是徐希黎幫他準備的。

她一邊從針線包裏取出針線,一邊繼續說著:“你這根懷表鏈子挺別致的。”

他低聲“嗯”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窗外。

五光十色的霓虹早已登場,將從早到晚都蒙蒙不清的天空映出了一種說不出是什麽顏色的華彩。似乎是下雪了,但肉眼卻又只能看得見一兩片,於是他疑惑會不會是自己眼花了,看到的只不過是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紙屑,隨著漫無目的的風一起穿行在這物欲橫流的城市裏。應該是很冷的吧,外面的空氣,多大口吸幾次都會將鼻子凍紅,還是這被嘶嘶暖氣包圍的房間要溫暖許多,牽引的連體內的熱流都忍不住想從並不發達的淚腺往外冒。

“美景。”他低聲喚她,又不像是真的在喚她,仿佛就是習慣性的在嘴邊自言自語,自說自話。

尖細的針頭一下子紮進食指,她不覺得疼,但那一小點殷紅卻瞬間冒了出來。她連忙趁著他回身前擡手到嘴邊使勁吸掉那一抹鮮紅,然後問他:“什麽事?”

他像是故意給她預留了時間,很緩慢很緩慢才回過身來。落地燈的光線只映出他一大半的臉,沒有什麽表情,目光很閃爍,摻雜了焦急與無可奈何。

其實他並不怎麽愛笑,從她認識他開始到現在,他在人前的每一個笑容幾乎都不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感情,他更不喜歡流淚,因為流淚是懦弱的表現,是認輸的前兆,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除了成功,並沒有別的第二條路可選。那時在小島上,她對他說分手,第一次見到他流淚,她的心都碎了。她一直難過,難過了這麽久,直到今天,她看到他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她才真正覺得他過的並不比她好。

他忽然笑了一下。這短暫的一笑很明顯能看出他此刻是在緊張著的。他斂住笑,認真的說:“我知道現在再來說這些已經很不合時宜了,但一年前沒有機會問的話,我今天很想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再等我五年?”

她看著這一刻的他,覺得他好像一個小孩,他在懇求她給予他時間,這樣的懇求,每一個字都絞得她心臟發疼。她不是不想答應他一個好字,可她腦子裏閃過太多人和太多事,那些人說的每一句話,那些事透露給她的每一個道理都像是帶著毒刺的荊棘將她一層一層包圍住,輕輕一動就被會紮得面目全非。她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把那些丟失的版塊全部搶回來拼成一副遼闊的帝國版圖,可她更明白他不僅僅現在需要堅強的後盾,以後也會需要,而這些需要是永遠都不能被切斷的。

她僵硬的坐在那裏,手中的針線都成了虛無,她很艱難、很艱難才忍住沒落淚,甚至還顫顫笑了一笑,只是聲音不太流暢,透著一種隱忍的難過與不想被人探知的抑制。她說:“我等不了。”

簡單的四個字,沒有太多音節上的起伏,無論是說出來還是聽上去都很難有偏差,可就像一滴墨落在宣紙上,只有宣紙知道這滴墨有多重,這滴墨能暈染多遠,也只有自己知道這四個字究竟飽含了多少悲傷與無可奈何。

她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可破釜沈舟的意思她懂,如果註定他必須要走那一條路,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他留任何後患。

鏡子裏的她,唇妝果然花了,但已經湧進眼眶的眼淚卻被一點一點逼退了回去。她總要勇敢起來,哪怕這份勇敢並不是她所希望的。

項美景回到宴會廳的時候,頭發往上梳得比臉還長的容玉蘭的開場白已經講完,不少人在跳舞,不似現代的交誼舞,挺多人甚至結伴跳起群舞,再看看各人的裝扮和音樂,還真是有十三四世紀歐洲宮廷舞會的氣氛。

錢敏自從成了陳新育的女朋友之後老實了許多,壓根沒興趣找任何鉆石王老五攀談,等項美景溜進宴會廳就一把將她抓住,還把她嚇了一跳。

錢敏問她:“你幹嗎去了?”

她拿了錢敏手裏的香檳先喝了一口,然後才說:“補妝。”

錢敏伸手輕輕捏住她的臉,笑道:“補了妝是要勾引誰去?”

她扯開錢敏的手,飛快的掃了一眼全場,說:“這麽多精英,又沒有誰身上貼了‘不準勾引’的牌子。我看上誰就去勾引誰。”

錢敏故意示意她向正在與蒙江雨跳舞的容智恒看去,撒嬌的表示:“那你勾引勾引大容先生給我看看。”

她將香檳還給錢敏,笑說:“如果你願意今晚和我一起卷鋪蓋離開寶雅,那我就大膽的試著去滿足你這個心願。”

錢敏不信的搖頭,又示意她往那邊看;“你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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