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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一枝花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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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是不太了解他的,你要是覺得這樣的行為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那你一會兒自己去問問他為什麽。”

她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撇嘴說:“你這保密工作做得太差了,怎麽能被別人知道這件事?”

他無奈嘆氣,說:“我覺得自己像照鏡子的豬八戒,裏外都不是人。”又笑罵她:“尤其遇上你這麽橫的前女友,幫了忙連個謝謝都沒聽著。真是不曉得上輩子做了什麽壞事,老天爺這輩子要這麽懲罰我。”然後與她商量:“看在我對你這麽好的份上,今後無論我做什麽,你可都不能恨我啊。”

她擦了臉上的眼淚,問他:“你這是要做對不起我的事的節奏嗎?”

他搖頭:“我就是打個預防。你們女人都善變,沒準哪天不小心就把你得罪了。”

她當他是為了緩和剛才悲傷的氣氛才這麽說話,並沒有放在心上,至於回酒店稍做休整的意見,她也沒有接受。只差一步就能見到秦心妍,她可不想再耽誤任何一點點的時間。

一枝花(12)

項美景一直以為再次見到秦心妍本人,自己的情緒一定會失控,就算不是在瞬間便哭成淚人,至少也應該比剛才從林啟湘口中得到十分確認消息時要更加心酸悲憤或是軟癱成小女兒的姿態。可當包房的門打開,看到從沙發座椅上起身的秦心妍,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情緒竟然控制得出奇的好。

她想,也許是因為早已經做好了見面的心理準備,所以到了這一刻,反倒有種難得的平靜,也有可能是還有張振河和容智恒在場的緣故,當著第三者以外的人的面,她仿佛有種本能的矜持。

秦心妍本以為項美景會快步走來撲向自己的懷抱,結果卻見她杵住沒動,不由得有些緊張。她迅速瞟了一眼也起身了的容智恒,發現他正示意自己主動往前,便很快邁開腳步走向項美景,同時傾註滿腔感情的喚了聲:“Theresa.”

項美景很快被秦心妍抱住。

她比秦心妍高半個頭,但因為穿著平跟鞋,被穿高跟鞋的秦心妍抱住,還真就像是尋常的媽媽與女兒。這樣尋常的擁抱終於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暖意,眼眶又是一潤,騰出手來環抱住秦心妍的後背,柔柔喊了聲:“媽。”

容智恒似乎很滿意這樣的重逢,不失時機的提醒張振河與隨後來到的林啟湘:“我們出去,讓她們好好聊一聊。”

容智恒的聲音太特別,語氣又總是不容置疑。原本將頭貼在秦心妍肩膀上的項美景沒能忘記他的存在。她松開秦心妍的懷抱,朝容智恒點了個頭表示謝意,雖然這個謝意表的她也不那麽清楚明了。

空氣質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聊話題。

看著在蒙蒙的灰色霧氣中層疊顯現的高樓大廈,林啟湘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而那些看不見、摸不著卻註定要來到的時間也會過得很快。發生過的事情會留下痕跡,但連金字塔都會有風化的一天,就沒有什麽是永久有效的,快樂和難過都是短暫而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濺,卻轉瞬即逝。

他覺得自己與容智恒的關系不算太好,但敢說自己與容智恒關系好的人,大概也找不出幾個。商人做事講求利益,也最怕因為看不見的利益而被合作方暗地裏玩死。容智恒是聰明人,一開始就向他坦白插手這事的原因。其實他十分理解容智恒,作為一個大家族未來的主人,需要考慮事和照顧人的太多。難得容智恒對容智逸這麽好,也難得容智恒考慮到了項美景的感受,雙重的難得,讓他願意配合演出。事實上,就算容智恒不要求他這麽做,他也不會將他所知道的事全部攤開在項美景面前。

他一直尊重別人的知情權,可這一次例外。

容智恒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財經版用了很大篇幅報道中利集團收購江浙十一家大型麻紡廠的詳情。他一目十行之餘眼角還能瞟到林啟湘正立於玻璃窗前。他心中有頗多思量,考慮之下,擡手端起茶杯喝了口參茶,卻有意表現的漫不經心的將報紙翻頁,似乎是很無意的問:“她有沒有提起在吳家問到了些什麽?”

張振河有事出去了,小包房裏除了兩名服務生,就只有容智恒和林啟湘兩人。

林啟湘很自覺的回身,說:“再怎麽問都只可能是關於秦阿姨的。”

容智恒放下手中的報紙,擡眼看向林啟湘,頓了小片刻,又問:“你覺得她們母女能不能和好如初?”

林啟湘有些無奈一笑,踱步到容智恒對面的沙發邊,彎身落座的同時說起:“既然是母女,和好如初就不會太難。何況美景外表堅強、內心柔軟,大哭過一場之後,也許就只想牢記住自己又得回來一個媽媽這個結果。”

容智恒點頭。

林啟湘見容智恒十分上心,又認定自己與他已是這件事的同謀,便有些大膽的表示:“其實今天你可以不用過來的。她都有些懷疑了。”

容智恒微微蹙眉,聲音輕輕往上挑了一挑:“為什麽?”

林啟湘說:“任誰遇到這麽關心自己私生活的老板,產生懷疑都是正常的。”

“懷疑什麽?”

容智恒的嘴角緩緩上揚。他不是時常面帶微笑的人,因為身份背景的關系,哪怕是正常的表情也容易讓人覺得嚴肅。眼下他的神情放松,甚至帶點愉悅的感情在其中。

林啟湘見了之後,心中五味陳雜。他自認為雖然不算是踏遍百花,但對男人與女人,甚至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愛都有過深刻的體會。他沒有得到容智恒關於對項美景態度的確切回答,可一個男人,尤其是像容智恒這樣的男人,會提出希望一個女人留在上海,其實這背後的意思,已經無需多做揣測。只是他不曉得容智恒的興趣會有多長的保鮮期,而大家族的內部關系又是那樣的錯綜覆雜,也許沒有任何事物的新鮮氣味長得過金錢那永恒誘人的致命氣味。他還不想這麽快將項美景推向不確定的未來,所以只說:“懷疑你是不是想和張總拉生意。”

容智恒並不相信,反問:“她會這樣懷疑?”

林啟湘也知道自己的說法沒什麽可信度,華夏集團做生意根本犯不著與人拉關系,可實在沒有別的好說詞,只能厚著臉皮說:“她一門心思想著見媽媽,胡亂說也是情有可原的。”

容智恒擺明還是不信,但見林啟湘一再堅持這樣的說法,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兩母女十幾年後重逢傾談的時間沒有林啟湘想象中的長,但卻一如他想象中的緩和。

項美景顯然是哭過的,眼睛紅腫,臉頰還有些淚痕,但相比之下,秦心妍的感情似乎要澎湃的多,臉上的妝幾乎都花了,雖然做過修飾整理,可上了年紀的女人,一旦去掉了化妝品,免不了顯得蒼老許多。

林啟湘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東想西想,可就是忍不住覺得秦心妍是個挺厲害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把項美景安撫好的?解釋的有多完美?或許和容智恒許諾的給張振河的好處有關,一想到既得的利益,就算是一盆眼淚肯定也能擠出來。

他心中有愧,所以接下來算是和諧的晚餐也吃得不怎麽舒爽。他也認定容智恒不會在這個時候正式宣告進入項美景淩亂的生活,所以等重逢的戲碼告一段落,便主動說送她回酒店。

項美景正好也想與林啟湘聊聊,兩人一拍即合,倒是把容智恒晾在一邊了。

白日裏的重重霧霾到了晚上已經不為肉眼所見,取而代之的是各類高光彩燈,像是要將沈沈的黑夜照成白天。

林啟湘不想氣氛太拘束,一開始就笑著說:“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耍耍脾氣,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快就重回媽媽的懷抱了,果真是‘世上只有媽媽好’吧?”

項美景出聲一笑。笑聲談不上快樂,但也沒有苦意,仿佛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接上他的話,所以給自己找個過度。

他以為她是不願意多談,而事實上,秦心妍可能給出的解釋,他也並不那麽急切的想知道,反正結果已經達到了他的期望。於是他問:“不恨阿姨了吧?”

她看了他一眼,終於慢慢說:“如果我說我恨,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他也看了她一眼,投了一個真心笑容給她,說:“如果你說你不恨,我才覺得奇怪。”

她抿了抿嘴,說:“她給了我很多當年拋下我的原因,怕我跟著她太漂泊,怕看到我就想到我爸爸,怕頂不住壓力會帶著我一起跳海,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有。我看到她那麽急著解釋,那麽害怕我認定她是故意拋棄我的,突然間就覺得其實當年真正的情況我可能永遠也無法了解的到了。但說真的,就算我了解到了真正的原因,又會有什麽意思呢?難道能阻止她拋棄我嗎?而她現在能這樣對我,我又覺得滿足了。畢竟我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當年做出那樣的決定,她肯定也是傷心的。”

他向她如實表達心中的感想:“聽上去,找到媽媽並沒有讓你覺得開心。”

她不承認,但也不否認,只說:“這世上執著的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的人通常得到的結果都不會讓他感到開心。不然怎麽有‘難得糊塗’這一說?”

他聳肩表示理解。

她問他:“我是不是太平靜了?”然後又說:“可我實在激動不起來,看到她,我竟然沒有特別激動的感覺。她哭的那麽厲害,我甚至有些尷尬。差點就要問她既然還這麽愛我,為什麽這十幾年來都沒有去看過我。但又感覺問了等於白問,還得聽她再找出一堆理由來解釋。”

他說:“過去這麽多年了,大家都在改變。你現在又不是十歲,想法和眼界都這麽開闊,看事情的眼光和角度肯定和阿姨是不一樣的。你們需要磨合期,等過陣子就會好了。”

她表示讚同,又說:“這件事我和我媽都不想再讓別人知道。”

他比她更希望是這樣,很快保證:“你放心,我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又補充道:“容智恒肯定也不會說。”

她現在心情去思考關於容智恒的任何問題,胡亂點頭之後說:“這幾天辛苦你了。”

他搖頭,笑著說:“別跟我這麽客氣,感覺很奇怪。”然後主動問她:“要不要找家政公司的人幫你把公寓打掃一下?”

她條件反射的拒絕:“不用。”

一枝花(13)

容智逸打電話來的時候,項美景剛把甩幹的窗簾從洗衣機裏拿出來掛好。

她一大早就回到公寓搞衛生,本來是做好了換窗簾的準備,畢竟離開這麽長時間,即便將窗戶都關死,但空氣中的塵埃免不了將她一直喜歡的大麗花暗裏紋路花字的米白色窗簾染成灰黑色。她舍不得扔,便不死心的丟到洗衣機裏,攪了兩次,窗簾的質量好,一點損傷都沒有,掛起來還像是新的。

她十分欣慰,連帶著接聽電話的態度也很好,張口就問容智逸有什麽指示。

容智逸一副不滿意的口氣,揚著音調問她:“我的菠蘿油呢?”

她倒吸一口氣,立馬承認說:“我忘了。”

他不依,竟有些像小孩子似得耍賴說:“重新回去給我買。”

她從早上八點忙到下午四點半,公寓是整理的差不多了,自己也累得差不多快要斷氣,雖然曉得他提的要求是在開玩笑,但也忍不住洩了一直頂住的氣,懶懶坐到沙發上,說:“那你不如直接把我了斷算了。”

他怔住沒搭腔。

她想起在香港時他十分熱情,於是改口說:“好吧好吧,我辦事不利,請你吃晚飯當賠罪總行吧?”

他仿佛大度量一般的不與她計較,答應說:“去日珍。”

她覺得肉疼,當即抗議說:“我現在還沒正式上班,能不能別這麽宰我?”

他不同意,說:“你做成一個活動的分成那麽高,預先吃頓日料算什麽。”

她也不好與他爭論,便說:“那你先過去,去晚了怕要等位。”

他自告奮勇:“我來接你。”

“不用。”她拒絕,說:“我這邊堵車,你過來更加耽誤時間,我坐地鐵過去就可以了。”

結果這個時間點地鐵裏的人也格外的多。

項美景很長時間沒有親身感受過這樣雜亂的擁擠,只覺得在如此密閉又如此高速運轉的空間裏,稍稍不留神呼吸就有會背過氣去的危險。

也許是因為大腦缺氧,她不禁思考起自己留下來這件事情的好壞,或者並不能用單純的‘好’與‘壞’來做判定。說服自己留下的理由是為了找到秦心妍,現在已經找到了,卻不得不承認,其實在外生活的日子雖然輕松愜意卻好像是沒有根的浮萍,不知道明天要飄向哪裏,也不知道哪裏才是終點。

容智逸果然到得早,點了大份前菜拼盤坐在開放式吧臺上邊吃邊與日籍料理師閑聊。

項美景走近一瞧,發現容智逸日語說的十分靈光,於是笑著拍了他的肩膀,從他身後拐過,一邊座一邊笑說:“看來這些日子你沒少與島國女子交流切磋嘛。”

項美景聽不懂,等他結束與日籍料理師的交談,馬上問:“嘰嘰呱呱的說什麽呢?”

容智逸大方告訴她:“我說今晚你請客,讓他把最貴的東西都拿上來。”

她覺得他沒說真話,但也沒有追問的意思,而是要求:“吃了我的東西,在公司得多關照我一點。”

他笑道:“你是Orchid的心頭肉,人還沒回去,辦公室就已經打掃的幹幹凈凈了。聽說桌椅換了新的,地毯是印度制造,壁畫和Orchid辦公室那副是出自同一位大師之手。”

她覺得誇張,搖頭說:“不可能。”

他說:“這種一回去上班就能看到的事實,我有必要騙你嗎?”

她蹙眉說:“我實在沒提過這樣的要求。”又哀聲說:“Orchid這麽大張旗鼓,我去上班,還沒走出電梯估計就已經被萬箭穿心了。”

他分析說:“Orchid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破天荒的對你這麽好,肯定有特別的原因。”然後緩緩註視她,問:“你覺得會是什麽原因?”

他的目光透著十分的認真,她覺得他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便也就沒有矜持下去的必要,頓了片刻,向他坦白說:“我保證我對大容先生沒有任何想法。”

她的表情很真誠,他看得出她說的是實話。

他心中一松,問她:“為什麽沒有想法?Victor幾乎擁有所有女人向往的條件。數不清的財富,處在雲端的地位,廣博的見識,得體的處事,模樣長得好,而且私生活還很檢點,現在連Yan都過世了,你不覺得他很完美嗎?”

她反問:“如果不是我愛的人,他再怎麽完美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他很快問:“那你愛誰?”

她微微低眉,說:“我現在還不想愛誰。”

餐廳亮黃色的燈光照在她低垂的眼瞼上,他離她那樣近,能很清楚的看到她鼻子往下的弧度。她從前是長卷發,現在換成黑色直發,顯得更加青春、更加活力,可她此刻周身籠罩著一層很淡卻很難突破的霧氣。

他眼眶忽的濕潤,撇過頭去,急急的拿起筷子夾了螺片沾上許多芥末一道送入口中。芥末的氣味一下子沖上鼻頭,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氣,眼淚就真的光明正大落下。

她聽到他的動作聲,重新擡頭,看到他臉上掛著兩行眼淚。她以為他是被芥末嗆的,邊拿紙巾給他,邊說:“他們家的用的芥末很刺激的,你悠著點兒。”

他接過紙巾抹掉眼淚,笑著許諾說:“等你哪天愛上誰了,我給你做最堅強的後盾,無論他是什麽人,無論有多困難,我都會幫到底。”

她不曉得他這話是有多少玩笑的成分,便也只是說:“我還想愛上個平凡的人,希望不用過五關、斬六將才能在一起。所以這個忙呢,但願你沒有機會幫。”

他莞爾一笑,靜默了一會兒,又誠懇的表示:“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給你灌輸這樣的思想,可我覺得你一直過著很自由的生活,哪怕要低聲下氣的服侍人,那也只是因為你工作的性質,和你本身無關。在我眼裏,再完美的男人你都配得上,只是一旦踏進了深宅大院,就不僅僅是依靠單個人的力量能過得自如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表態說:“你千真萬確高估我的魅力,也千真萬確低估大容先生的眼光了。”

他聳肩:“但願吧。”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憂心弄得有些尷尬,又不想往那方面多想,於是自嘲式的笑說:“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猜想會讓我的虛榮心爆棚,導致我今後不論是見到大容先生,還是聽到有關於他的消息都很可能會胡思亂想,簡直嚴重幹擾我的正常生活嘛。”

他馬上提議:“不如你調去香港吧?我媽可以很快把你帶進那個圈子,絕對不比在上海差。”

她才與秦心妍相認,雖然秦心妍也是臺北、上海兩地跑,但顯然這個時候她不能去香港。無法將真正的原因告之容智逸,她只能咬定說:“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他勉強不得,再堅持下去反而顯得奇怪。正好有迎賓帶著新進的客人來到,五六個光鮮亮麗的女人魚貫而入。他認得其中那位,拍了項美景的肩膀示意她回頭。

項美景回頭,先是看到穿著橘色波點衣的姚蓓蓓,然後才發現真正領頭的人是穿了一身紫紅色條紋套裝裙的章瑜。

她沒有猶豫停頓,很快從座椅上起。

章瑜也沒有猶疑或是驚訝,含笑朝項美景和容智逸走過來。

容智逸本不想動身,但見與章瑜同來的美女們都跟著一塊兒湧過來,於是利落的起身,最先笑道:“美人出巡,果然是讓人賞心悅目啊。”

章瑜回笑容智逸:“真正的美人。”說著將目光挪到項美景身上:“在容先生您這兒呢。”

容智逸本來就招人,愛玩的名號傳的很開,即便是海城集團的公關們也都認識他。章瑜給項美景帶了這樣的高帽子,自然引得眾目觀賞。

與章瑜同行的人裏有兩個是舊面孔,新面孔裏,姚蓓蓓不算,還有兩個是項美景不認識的。她刻意忽略姚蓓蓓,一直註視著章瑜,這麽長時間未打過照面,她給足章瑜面子,當著一眾人,十分恭敬的喚道:“師父。”

項美景看不出章瑜到底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的笑容。在這個浮城之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也許連自己都已經很難分清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亦或者真假都已經無所謂再去分得那麽明白。

容智逸喜歡美人繞身的感覺,兩人晚餐變成一男七女也是極符合他的口味。

項美景格外體諒人的將他右側的座位騰出來,主動與章瑜挨著坐,又用眼神示意姚蓓蓓坐的離自己遠一些,以免被眼尖的章瑜看出問題來。她很清楚自己的回歸得不到章瑜的真心歡迎,她也不曉得方洵儉在這段時間裏和白先念派來的心腹關系處的怎麽樣,所以一開始就有意表態:“要不是荷包空了,還真不想這麽快就回來呢。”

章瑜自然承她的意思,笑說:“在外面玩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收收心了。”又指了那幾張新面孔,說:“她們都等著你給提點提點。”

項美景可不敢把手伸到海城集團,謙虛說:“我這半桶水早漏的差不多了,上手還不一定有她們這些小姑娘快。”

章瑜一笑,帶著些特指的意思與項美景說:“現在的小姑娘的確是厲害,我這波前浪分分鐘有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危險。”

項美景不由自主的瞟了正忙著找容智逸搭話的姚蓓蓓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與章瑜說:“沒有你,她們哪裏能成什麽氣候?不過是年輕瞟了的女孩子愛出些風頭罷了,你沒必要和她們計較。”

章瑜早已經對項美景亮明了身份,又見幾個小姑娘都圍著容智逸沒有註意這邊,於是並不隱瞞的表示:“我是沒那個閑情計較這些的。風光都是一時的事,做我們這行的,沒有幾個不是爬的越高、摔得越慘。”

這話再次提醒了項美景,無論方子博會不會丟開姚蓓蓓再去尋新鮮人,就他被方洵儉列為必須打敗的對象這一點,姚蓓蓓也沒有可能過太久能揮金如土的日子。姚蓓蓓口口聲聲說對方子博沒有投入真感情,事到如今,她倒是真希望姚蓓蓓只是單純的想得到物質補償。

姚蓓蓓是肯定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其實是方洵儉的人,她最多是把章瑜當做大齡剩女,缺乏來自男人身心的關愛,所以對待她們這種年輕有朝氣的小姑娘們總是擺出一副淫蕩的面孔。她將自己的想法在晚餐結束後,各回各家的路上打電話告訴項美景。

項美景剛打開公寓房門在玄關處換拖鞋。好在她買東西有多買一份的習慣,毛巾和拖鞋等一些的物品都能用從前沒開封過的,不至於從酒店搬回來還得再去超市大采購。

她聽得姚蓓蓓如此評價章瑜,嚴肅的更正姚蓓蓓顯得幼稚的想法:“你入行才多久?以為做公關就是陪老板吃吃飯、喝喝酒?大項目你做了幾個?有什麽是你獨自完成的?章瑜能被海城從寶雅挖去做公關部的主管就代表她是這一行的翹楚。她是不想和你計較,你還真當她怕了你?她要真想給你下絆子,你就是有方子博這個靠山也不見得能繼續在這一行做下去。況且海城現在還不是方子博完全說了算,即便真到了他當家做主的那一天,你最好也別得罪章瑜。”

姚蓓蓓在項美景面前一直氣短,加上項美景句句話敲在要害上,她不想示弱認錯都不行。

項美景因為無法告之姚蓓蓓真實的情況,心中也有些愧疚,聽姚蓓蓓軟聲認錯了,便不想再對她進行說教,最後只提醒她:“我是章瑜帶出來的,清楚她的脾性。只要你別在她跟前耍小手段,她是不會為難你的。”

姚蓓蓓連連說好,又問項美景:“你什麽時候正式上班?我請你吃飯。”

其實重回寶雅的具體日子,容玉蘭並沒有明確對項美景提出過,情況仿佛是容玉蘭希望她能回去,但又一點都不要求她盡快投入工作。她不是沒有想過容智逸說的那些話,可容智恒的想法她猜測不來,也不想去猜測。

她自認為沒有令世人神魂顛倒的魅力,也沒有絕頂的家世,她半點不想潭那趟渾水,如果可以選擇,她最希望成為的,不過是賺點小錢、撒點小嬌,偶爾撒撒一眼就能被識破的小謊卻又不會有人故意去識破,然後張嘴等著老公養家糊口的小女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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