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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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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濟憫低頭想著那些磨圓的桌角,笑了一聲,“保不準還真在家裏養了個小孩兒,家具邊角都這麽講究,”說完就湊過去接煙,然後自己被這個笑話逗弄的肩膀一抖,掖在耳朵後的頭發就順勢滑下來了。

之後他擡頭對著邢濯樂,“麻煩男媽媽出去一趟,我要沖澡。”

但是對面的邢濯沒動。

因為此時在他的眼睛裏沖擊最大的就是黑色的頭發和泛白的皮囊。

兩種顏色同時撞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邢濯就多看了一眼。

等邢濯回過神,就對著津南發話,“走了。”

邢濯沒對剛才津南的話反應多大,只是拎著津南的領帶把人往外扯。

賀濟憫聽見外頭的人剛出去,邢濯就對著津南說了句,“以前的事少說,你知道我不想聽。”

再後來聲音就慢慢遠了,賀濟憫只能聽見浴室裏特有的空靈聲。

現在他勉強能走,但是腦袋多少還是不清醒,藥量是個迷。

所以雖然賀濟憫面兒上對邢濯鬧得開,但是私心對邢濯還是多拉了條警戒。

這人狠起來,根本不是一個吳昊楠能比的。

在浴室賀濟憫給外頭的文恩打了個電話,裏頭總共就交代了一件事,“把原來在B省的住處,都弄幹凈,另外,給吳炳建說一聲,那批貨我不要了,”賀濟憫掛了電話,自己就撐著身子往鏡子瞧。

裏頭的人清瘦,鎖骨上現在還磨了一片紅。

李梧桐那件事,現在賀濟憫要開始重新考量,畢竟跟邢濯相處久了才發現,這人怪的很,所以如果他自己在賀家的地位能按部就班地站穩,那麽只要保證賀遠卓跟邢濯走不近就成,或許不用走到打感情牌的那一步。

賀濟憫主意打定,仰頭對著花灑單純沖了冷水澡,畢竟現在他不擔心邢濯能問出什麽,按照邢濯的性子要是真懷疑,就不會問了,剛才頂多算是試探。

等賀濟憫擦著頭發出門的時候就聽見樓下邢濯在接電話,聽對話的內容是吳家的老頭子。

等下了樓才聽清邢濯直接開的免提,津南正在一邊兒搓著手柄,腳丫子不老實亂竄。

“邢爺教訓的是,以後我家裏這種毛小子我對多看著點兒,省得還得麻煩您。”

賀濟憫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的就是最後幾句,等站到樓下,那頭徹底掛了。

“吳炳建倒是比他兒子透徹多了,”賀濟憫用毛巾對著現在還在滴水的頭發揉搓,“我剛剛才給他通知,他就知道了。”

“嗯,”邢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水,“浴室裏有吹風。”

“我不習慣用,”賀濟憫身上還冒著熱氣就往邢濯邊兒上挨,然後對著桌上的大果盤伸了手,拾了顆車厘子往嘴裏嚼,“這老頭跟他兒子一樣,脾氣急,在我這兒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跟你叫板。”

賀濟憫用指甲掐了個往邢濯懷裏扔,“你說是麽邢爺。”

那頭邢濯手裏捏著沒往嘴裏放,“既然不吃飯,你可以走了。”

賀濟憫嘴裏嚼著隨口答應,“文恩回來我就走。”然後隨後指了指自己身上,“我沒衣服。”

“那陪我打局游戲,”津南把賀濟憫扯過去,“消磨消磨時間。”

津南說話的時候,眼睛一個勁兒的往賀濟憫身上瞄,最後還是沒忍住,說了句,“賀總這皮面生的俊。”

賀濟憫沒來得及回話,自己打了個噴嚏,然後扭頭對著津南樂。

兩人游戲過了幾局,時間劃了一個多小時,但是一直不見文恩回來,又過了半個小時,文恩才來了電話,說路上堵車,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賀濟憫聽了就幹脆撂話,“那你自己在路上找個酒店住下,我晚上在邢爺這兒湊活一晚,你明天再來。”說話就撂了電話。

“邢爺,有空房麽?”賀濟憫扭頭問。

“那還真不巧,就一間,”津南嘴快。

“一開始我就想問,邢爺的房子瞧著面積不大,”賀濟憫嘴裏聊著閑嗑,也沒要走的意思。

“他不喜歡打房子,說空,說沒人氣兒,所以自己住的這棟就不大,”津南話趕話把邢濯交代了個底朝天。

所以津南知道自己說完這些不受待見,就自己爬起來沖屋裏的人都招了手,“得了,今天玩兒夠了,我拔罐去了,回見。”

話說話,人走得也利索。

這回兒房間裏就剩了賀濟憫跟邢濯兩個。

賀濟憫自己沒講究,還跟邢濯打商量,“你家沙發就成,勞煩擡個屁股,我就睡這兒了。”

邢濯站起來,說了句隨便就往樓上走。

半夜賀濟憫正躺著突然手裏撈了個空,想著爬起來看看有什麽能抓能抱的枕頭,但是在沙發上搜刮了一圈兒楞是什麽都沒有。

沙發跟邢濯的人一樣,獨得很。

最後賀濟憫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沒辦法自己膝蓋彎著往自己懷裏懟,才勉強睡著。

只不過這次在黑暗裏,他沒能見到那個小孩兒。

空空蕩蕩的黑色裏,只有賀濟憫他自己,賀濟憫想著喊兩聲,但是等叫口才發現是自己的名字。

人的慌亂,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賀濟憫心裏突然狂跳,瘋了似的在虛無裏找。

“別——我——我會好好讀書——”

“我會當個乖孩子,所以——”

“所以——”

“別走!”賀濟憫猛得睜眼,吞咽和交換喘氣的節奏完全亂了,手裏只想把抓著的東西死死拽住,黑暗裏他感覺暖,懷裏的東西是熱的,像是人在瀕死的時候對溫暖的極度渴望,所以賀濟憫把自己的額頭朝上蹭。

“別走,別走,陪陪我。”

“就一會兒,一小會兒。”

賀濟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麽,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裏抓的是什麽東西。

但是不論是什麽,賀濟憫都不想撒手。

一點兒也不想。

等到賀濟憫察覺在黑暗裏一共有兩個呼吸頻率,他才開始清醒。

這不是夢。

“邢爺?”

“嗯。”

“見笑,做噩夢來著。”

“嗯。”

“我鼻涕是不是蹭你身上了?”

“嗯。”

“那我松開。”

賀濟憫在黑暗裏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既沒動也沒了下文,就打算自己從人家身上先下來。

但是賀濟憫還沒撤利索,後腦勺上就多了一只手,然後賀濟憫感覺下巴上墊上了硬骨頭,跟著聽見邢濯在黑暗說了句話,

“肩膀。”

賀濟憫就一邊理解這幾個詞,一邊心安理得靠上了。

誰都沒說開燈的事,畢竟這樣的姿勢以兩個人現在的身份也都不合適。

有些事兒不適合在燈底下做,成年人對這種事算是比較敏感,如果中間一定要發生什麽。

那這件事的源頭,放在成年人身上,叫——

各取所需。

邢濯雖然手冷,但是身上的溫度一直彪高,賀濟憫側了臉打算想說句話,冷不丁嘴上就掃著一片溫熱過去了。

像是脖子,也像嘴。

“有件事兒我一直就想問來著,”賀濟憫察覺剛才發善心的邢濯現在有了想溜的意思,他開始一轉攻勢直接把人往沙發上按,伸手先把臉上沒幹的眼淚的摸了,就這麽騎在邢濯身上,兩手箍著他的脖子哈著熱氣問,“你的身體是不是特敏感。”

“賀濟憫,”邢濯不怎麽配合。

但是賀濟憫以前當醫師的時候,碰見過很多不配合治療的病人,所以他用巧勁兒基本也能按住病人。

只不過他忘了,邢濯一不是病人,二在原書裏上學的時候當過幾年兵。

所以被翻盤就是邢濯翻個身這麽簡單。

“搞我?”邢濯說話的時候,嗓子明顯啞火。

賀濟憫聽著自己身子上頭的邢濯的呼吸幅度已經變大,現在是兩個氣喘籲籲的人攪纏在一塊兒,賀濟憫沒由來有點兒興奮,加上他膝蓋骨那塊兒皮薄,頂起來的時候盡是骨頭,所以對邢濯身上的感觸就更清楚。

“邢爺,你的身子可是比你的人要誠實多了,”賀濟憫身子一顛整個人往下躥了一點兒,“對觸碰反應這麽大,那以後要是搞人的時候,爽感得加倍吧。”

“你發、騷註意點兒場合,”邢濯對摒了口氣,對著賀濟憫的脖子掐上去。

比他預想的要細一點兒。

他的喉結在動。

腿在動。

他也在動。

邢濯頭一次覺得人能熱成這樣兒,他的睡衣現在已經被底下的賀濟憫扯著松垮,然後皮膚貼著皮膚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賀濟憫上半身是沒東西的。

操。

邢濯伸手想把賀濟憫推開,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好心慣了個什麽東西出來。

“我再說一遍,松手,”賀濟憫仰著頭,對著邢濯本來是打算玩玩兒,但是剮蹭之間,卻發現跟邢濯的身體莫名合拍,所以原本打算的擦槍現在有點兒走火,等他張嘴想說話,才發現自己嘴裏幹出來的動靜兒啞得沒法兒聽,“那你得答應我件事兒。”

賀濟憫現在跟強盜似的提條件。

但是沒等邢濯回答,放在桌上的賀濟憫的手機突然響了,賀濟憫現在還有幾分清醒,怕是自己老爺子來電話,所以“百忙之中”還能往外伸胳膊,但是還是不忘對著邢濯“噓”了一聲。

邢濯現在剩了最後的理性在克制,“接。”

那頭的聲音上來就是關心,“你沒回家?”

“方元,”賀濟憫剛說了一句話,身子猛地被拎直,整個人就豎騎在邢濯身上。

然後自己空著的那只耳朵上有了邢濯的報覆,“男朋友?那你註點兒意。”

賀濟憫還沒反應,臉上就放了只手。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還在吳昊楠那兒麽?”

賀濟憫嘴上應付邢濯,腦子還在想著應對方式,在侯方元那批貨還沒到手之前,人還有點兒用。

但是他的思緒也就到了這兒,之後剩下的全部被邢濯囊括。

賀濟憫被摁著頭,碰到一片柔軟。

然後,嘴上就被咬了。

賀濟憫嘴上忙,賀濟憫抽不出時間去回電話,他只能盡力先把手機拉遠。

“餵,在聽嗎?濟憫,怎麽了?”

賀濟憫有點兒急,自己一直被邢濯往沙發邊兒上頂,直到那張嘴開始往下,賀濟憫才抽了個空回話,“我在外頭,堵車就住的酒店,操,你——”

邢濯人看著木訥,但是在人身上玩兒花樣的本事一點兒都不少,賀濟憫現在已經在懷疑對方是個偽裝純情的傻逼。

“濟憫?”侯方元還想說。

“還有事麽,”賀濟憫捧著邢濯的腦袋咬著他的耳朵說話,對面的邢濯突然停了一下,賀濟憫趁著這個空檔繼續對著電話裏說,“方元,我都是為了我們以後,明天等我,我現在還有點兒家裏的工作忙到現在,困了——”

“嘶——”賀濟憫沒說完,就被咬了舌頭。

聽了情話的侯方元情緒穩了穩,才說,“那你早點休息,有事明天再說。”

“哈——晚安”再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 ,賀濟憫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了,所以他拇指在屏幕上亂戳,最後被邢濯重新壓回沙發的時候,到底也不知道電話到底掛沒掛成,手機就掉在地毯上了。

“背人偷腥?”邢濯說話的聲音很小,對著地上笑了一聲,“但是他還沒掛。”

賀濟憫現在看不著,對邢濯說的話拿捏不準真假,但是為了穩妥,賀濟憫脖子在邢濯掌心蹭了蹭,用同樣小的聲音問,“所以你什麽條件。”

現在,局勢又反過來了。

賀濟憫雖然知道邢濯情緒還算穩定,但是一直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現在已經滑了汗,脖子裏的粘膩讓賀濟憫判斷,這種程度的親密觸碰早就讓邢濯的理智不知道還剩多少。

光是他耳朵邊兒上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就已經哈透了賀濟憫半只耳朵。

之後在久違的黑暗裏,他聽見邢濯口中的所謂條件,就說了兩個字,

“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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