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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一笑勾魂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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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褰裳領命!”

“守戎!”聖仙已在天闕設下法壇,飛身下來喚他,正巧見褰裳遠影,不禁起了疑心,問道:”守戎,上回我見你,你與天降議事;方才見你,又召喚褰裳,你是否又有事瞞我?若你要說天庭政事瑣碎,我信!只是怎的我倆在一塊兒時未見你這麽忙,偏挑在我不在的時候?”

天帝訝然一笑,道:“你說的話將我堵死了,叫我怎麽答?定要我承認自己有瞞你的事?”

聖仙秀目一怒,喝道:“金行子!本尊正事問你!休要玩笑!”

天帝英眉一蹙,肅色道:“是!當日你所見,確實不過是我布劃天兵,今日是我覺事有蹊蹺,所以吩咐褰裳去查辦。只是不願與你的事沖突,並不敢有所欺瞞!”

“最好如此,若你再有隱瞞——”聖仙仰頭望月,嘆氣道:“算了,先不與你糾纏,開壇!”

於是兩人縱身一躍,飛上法壇。

聖仙浮立壇上,祭出蓮衣;雙手扣指間,八卦印旋轉騰出;撒五谷於五方,念訣變之五屬;四象浮現,天帝歸於西方,五行意念交通,幾人音容笑貌逐漸清晰起來。

聖仙飄落,一蹙眉開口便問:“守澈呢!”

“姐姐,幾日以來,一直未曾感應到守澈,北冥之境隔絕生氣,恐怕是難以輕易交流。”熾焰似乎已憂掛守澈多日,忙回道。

“人間四處瘟疫,性命岌岌,正要她相助,怎這時候失了蹤影!”

聖仙一急,揮袖間到了北境,急行速往、來回尋了一遍,竟是無果!心中有了擔憂,但見月已偏西,怕錯過今日要再等一月,慈悲生靈,只好先回壇作法。

“綠兒!此此疫情你可有把握醫治?”

“啟稟聖仙,綠兒當盡力而為!”

“好!一時我開了陣法,你將藥散出,熾焰焚之為末,我來將它驅往人間!爾等明白?”

“是!”兩人答應道,立即運功,全神以待。

“此陣法太過蠻橫,守戎,只能由你守陣!”

“嗯!”

“守塵,你待著,若一會兒我沒了氣力,你再替上。”

“也好!”

此陣名為契闊之陣,可聚散變化;要遍及陸上八方,耗力非常!五行神胎遭噬,法力難以支持,只好借助陣法訣咒。

“萬法道一,萬法歸一。聚即散,散即聚;遠即近,近即遠;廣為渺,渺為廣;虛為實,實為虛……”

兩儀纏繞,旋起狂風。綠兒收展之間,花木藥草卷入風中。將風眼消散之際,熾焰逐風而上,掌間一震,火光沖天。

“五屬歸道,道歸五行;行為一,一生萬物;萬象同源,形!色!質!本!”

聖仙劍指圓月,光映劍鍔,月滿潮長,借以風力,竟嘯之萬丈以上,天帝舞戟如風,鎮住水勢,將它困在陣內。縱身一躍而出,戲於塵末之中,蕩於碎玉之間。

“寁!”

一聲令下,水如銀珠瀉下,於旱地化為雨水,澇地變為日光。此一舉便將人間第三難:“旱澇無收,生死不由”一同也了了。

聖仙總算舒了一口氣,吩咐守戎將陣安定,一面又問:“這幾日可有魔族下落?”

“我地處皇城腳下,倒也還幹凈。只是當今之人君,雖已恪業,奈何實在昏庸,再加上天災人禍,民心很是不穩。”守塵一面為聖仙渡氣,隨口回道。

“這倒不是難事,我已算過近日命時主戰,你若實在暗中相助不得,玩一兩出天神降世的戲碼也使得,短日內還是可以騙他們安定些的。那皇帝要是有治國之心便可,治國之才你為他尋一兩個就可,或你自己助他一助也可。這些朝代更疊都是小事,能不變自然好,若保不住也不是什麽大事,尋眾迷要緊!”

“聖仙說的是,我記下了。”

“姐姐,我倒是遇見過些魔族人,只是都是小份兒人物,我懶得提!”熾焰一臉不屑,應付道。

誰知聖仙不與他玩笑,反奚落道:“你一向這麽沒輕重,人不是那個人,你就不管了?他們聽命於誰?他們往哪裏去?誰說得準是不是與眾迷什麽謀劃有關聯?”

熾焰瞧出她今日沒好脾氣,自覺無趣。該盤問什麽,該查探什麽,他自然知道的,自己平日再沒正經也不拿這事來偷懶,不過是不想多費這個口舌,細談些沒用的罷了,思及此哼了一聲,竟就揮袖而去。聖仙還在氣頭上,大抵也就他敢如此犟了,聖仙卻也沒轍,見他走了,想著另幾人定也沒尋出什麽來,自己也著實勞累,便將廣流香熄了,也顧自去了。

四十七:懼內冥君

冥界水城中,月陽醒來便見金錁子正蹲在床邊一本正經的樣子,於是問他道:“你在這裏做什麽?無妄呢?”

金錁子一跳起來道:“我君吩咐小的伺候姑娘梳洗,我君差人去請王妃了。”

月陽笑道:“我跟你算是一樣的人,要你伺候做什麽?”

“不管姑娘說什麽,我君說了,姑娘是客,千萬怠慢不得的!”兩人這邊說笑推讓一番,最終坐到了鏡前。不想金錁子七八歲樣子的僮仆,梳起女子的頭發來倒很是順手。

月陽既然坐下了倒也不再推辭,一面把玩著桌邊的雙獅滾繡球的鏤空玉桌屏,一面隨口問道:“我曾經聽說過,說‘冥界的無妄冥君怎樣心狠手辣、果斷專權’怎麽我昨日見的,反倒——”

“懦弱懼內?”

月陽撲哧一笑:“倒不是我要背後講他壞話,只是——似乎真是如此!”

“嗐!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說的那個冥君實則是梨王妃,她雷厲風行,人稱鐵娘子。至於我君嘛,不僅長得一副女人模樣,連為人也是!”

“除了填詞作畫,旁的什麽也不愛,當年老君過世,他接手冥界那是弄得一團糟,得虧是兩年後與王妃婚期到了,王妃過來不到兩個月便整頓回來了。我君見是這樣,索性便將冥界上下全交給王妃來掌管,自己撒了手整天想著頑,跟個孩子一樣!”

說著說著湊過來,偷笑道:“你別看他昨日對著王妃呼三喝四的,他是一天離了王妃,就跟丟了魂似的!”

“虧你敢說,不怕他聽見?”

“我不怕,我君別的沒有,就是好說話,聽著別人罵他,也就笑笑什麽都不理會!偷偷告訴你,老君在世還當著他的面跟我打趣呢!說他和王妃——是生錯下頭的!”

月陽羞羞一笑,正巧無妄進來,見他們笑得捧腹,道:“講什麽這麽好笑,說來我也聽聽!”兩人一聽這話,更笑得噴了淚。

這時無妄走近來,見了月陽描的妝笑道:“誒——你臉似銀盤,該畫個彎月眉才好看!來!我來幫你!”

月陽楞了一下,便已被他奪走了黛筆。

“怎麽樣?瞧著可好看?”

三人一同盯著銅鏡,月陽羞答答一笑,道:“好看!”

“哈哈哈……本尊道怎麽枕邊風還吹不動冥君,原來冥君在此處金屋藏嬌,看來本尊是找錯人了!”

三人聞聲回頭,便見是魔尊,一旁的梨王妃氣得臉色發青,冷冷笑了兩聲,沒好氣問道:“無妄,你與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眾迷一眼便看穿了月陽的真身,繼而道:“王妃是真不知道,還是假意敷衍?既然聖仙的說客在先,那遲遲不肯給本尊回覆,本尊也無話可說!”

說著佯裝要走,梨文繡一急,上前擡手便賞了月陽一個嘴巴子,怒喝道:“什麽人竟然膽敢擅闖我冥界,迷惑我君!”

無妄趕忙攔住:“文繡,我喚你來,真是要和你商量這件事,你怎麽把他帶來了?”

“商量什麽?無非是應與不應,魔尊有何理由不得當面聽之?難道說是商量著休妻再娶不成?”

“文繡,你胡鬧什麽?”

“哼!”梨妃擡手掐住了月陽的脖子,怒眼圓睜罵她作賤人。

無妄正欲上前勸說,魔尊大笑道:“傳聞冥界新君威武剛毅,沒想到不過是個懼內的懦夫。連家事也不能說了算,那這結盟之事,恐怕也不用再問過你了吧!”

“在我地盤上,你說什麽大話!”無妄惱羞成怒,咬牙罵道。

“嘿喲!還敢瞪本尊!”

眾迷一出掌將無妄拿了過來:“你的地盤?你以為本尊來此,是稀罕你小小冥界?本尊要的不過是覆水!”

一收掌,伸出兩指直指他眉心朱印,運氣指尖,朱印中隱隱有寶珠浮現。

冥界覆水,人畜沾之則亡,神仙入之則法力耗半。連守澈都被它困住一時,便可見一斑!

月陽眉間一蹙時,文繡身影一瞬而過。光芒炸開之際,無妄逃脫開來,文繡已與眾迷動起手來。

“梨王妃,你我二人可是同心,你可別站錯了行!”

“你助他則為我友,你傷他則為我仇!”

眾迷冷笑一聲,將她鉗在肘間:“憑你也是本尊的對手?”大笑三聲又沖無妄喊道:“瞧她對你如此癡情,拿她的命與你換如何?”

無妄捏緊了拳,恨得牙癢癢,只可惜人在他手中不敢擅動。眾迷見他猶豫,騰出一手又將一旁不備的月陽捉了過來,諷道:“或是你在意的女人是這個?這兩者必有其一,你說是誰我就放誰,如何?”

鳳眼如有火燒——朱印開,寶珠動。

一舞袖間引來覆水奔騰,冥界之中似有崩塌之勢,桌、椅、門、樓無一不動。魔尊措不及防,被月陽、文繡兩個乘機逃脫。

無妄又趁著眾迷人未站穩,如鉆風襲去,十招之內竟不分勝負!

“哈哈哈,原來傳你厲害是假,傳你軟弱也不真!”

到底還是實力懸殊,魔尊一笑便將無妄震開去。無妄乘機掠地卻後,將身後三人擋進殿內,眾迷正欲追,一丈之厚的殿門已砰然閉合。

“無妄——你怎麽樣?”文繡見他似有難支之態,趕忙上前攙扶。

“我沒事,他敢拿我的女人威脅我,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他看笑話!”他率性一笑,神采飛揚。

“多謝冥君,只是我們如今該怎麽辦?”月陽怯怯問道。

“你放心,我這死水之城絕非徒有其名,只要我們躲在這裏頭,他碰不了咱們一根毫毛,大不了咱們一輩子不出去就是了!”

“我君啊我君,你剛還說不叫人看咱笑話,怎麽現在又當起縮頭烏龜了?”金錁子低頭腹誹。卻被無妄看穿,生生吃了個爆栗子!

“這怎麽行!我此來還有重任未完,怎麽能自己畏死躲起來!”

月陽急得欲哭,文繡看在眼裏冷冷問道:”你究竟何人,來這兒到底什麽目的?”

“哦,對了對了,忘了介紹!她叫月陽,真身也是月陽花,是聖仙府中近身侍女,她此來是為了——”無妄一皺眉又向月陽問道,“嗳?對了,你來為了什麽來著?”

月陽一拜,道:“月陽是奉水行子之命,前來相助。水行子如今被困覆水之中,月陽重任未除,不敢茍且偷生,還請冥君成全!”

“坎神君?”無妄儼然一驚,也著實嚇了月陽一跳。

“坎神君”便是守澈當年神敕,洪荒一戰已過萬年,如此稱呼之人實在難見,月陽支支吾吾答了聲是,才聽他說道:“坎神君對我冥界有再造之恩,今日她既然親自前來,我定當全力相助!”

原來當年大爭之世,冥界之地,勢孤力微,幾乎有被瓜分傾滅之態。大戰之後,坎神君殘識游蕩之際偶然見到了此慘狀,當時神君已然神胎毀盡,再無力掌控覆水珠,自覺覆水珠在身反拖累許多,便將其授予歷代冥君,傳以操控之力,命其以性命守護水珠。

“冥界君王更替多世,外人看來我冥界是越來越風光,實則歷代冥君不灰飛煙滅也是早亡。我父王後來才知覆水珠過於強大,我等內力不夠深厚,易遭反噬。以命相守,以命運珠,用一次壽命折半、根基遭損,所以父王才為我取名‘無妄’,多次告誡我避世不用。”無妄正色感慨,梨王妃見了,方上前撫背安慰。

無妄笑了笑,又著急道:“文繡,我將月陽的話細細講與你聽,與魔尊之盟當真是結不得的!”

話不待說完,被文繡捂住了嘴,明媚笑道:“無妄,你不必說了,生死已入絕境,我只聽你的就是!”

“也罷!不叫你快活一日,反叫你與我赴死,有妻如此,夫覆何求!我無妄死而無憾了!”

話音落地,朱砂印破,覆水珠出。一時間翻波湧浪,水勢沖日而上,大有吞天之象。魔尊對這突如其來的浩蕩毫無預料,震驚非常,只好速速往南邊去避開。

無妄隨著水勢愈升愈高,驟而隕落,顯然已無力可支。

“文繡,趁著現在快走!月陽功力太弱,你助她離開!覆水一旦沖破,這裏全要完蛋!月陽,坎神君由我來救,你趕快隨文繡出去!”

“無妄!你是我夫君,我不可能棄你逃生!她若要走,我將法力給她便是!”說著果然將月陽掌心攤出,逼入法力。

月陽一驚,忙抽回手:“冥君、王妃,此事拜我所求,月陽怎可忘恩負義?

”三人正值焦灼之態,忽而覆水沖破,淹了進來。無妄踉蹌一沖,將兩人護在懷內,梨妃與月陽相視一眼道:“晚了!誰都出不去了!我與你萍水之交,死在一處也是緣分!”

無妄釋然一笑,道:“我無妄無德無能,是死不足惜的,只是白白累了你們兩個美人!”

水勢沒了束縛,卷席出無底漩渦。忽“嗖”一聲,白衣女子躍出水面,淩空睥睨又如魚鷹而下,順手將月陽撈了出來。

“水行子!”月陽見了守澈,喜極而泣,不由叩首。

守澈不徐不疾將覆水珠收入掌內,道:“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有主張。”

“水行子——冥君和梨王妃?”

“冥君無妄控珠耗力,救無可救!梨文繡一心求死,無可救起!”守澈淡淡道,瞥眼見覆水仍舊濤濤不止,又順手將覆水珠丟進漩渦之內,閉眼念咒,瞬時間覆水成冰,將極北之地凍作了冰雪寒天。

“我現在無力操控覆水珠,也沒本事救他們夫妻二人,等哪一日我恢覆神籍再說吧!”

月陽望向遠處緊緊相擁的一對冰人,趕忙叩謝道:“多謝水行子成全!”再一擡頭看去,白衣白裙已淹沒在這冰晶天地之內。

四十八:麒麟顯世

自亂世之後,凡間怪事頻頻,由周及腹!

皇宮、行宮幾處無故坍圮,起先因皇後姜氏箴言,未曾大興土木修建。誰知竟會半夜坍了寢宮,將那皇上嚇得不輕,於是一氣之下詔令:帝都之內有銀錢者出資,無銀錢者服役,三日之內要將皇宮修繕完畢。

此令一下,民聲載怨,加之有人稍加鼓動,便群情激奮,揭竿而反!宮墻內外,軍民戰作一團,硝煙火勢難擋,寸衣襤褸之人勇猛非常,鑿門破囿;冠冕輝煌之人狼狽不堪,退無可退。

眼見如此,守塵忍無可忍,長嘯一聲化作金身麒麟落在兩眾之間,一時人人呆若木雞。皇帝還算激靈,忙匍匐在地,大呼道:“神獸降臨,上蒼庇佑我朝,此乃天意!”

麒麟“哼”了一聲,怒踏蹄,悶悶聲道:“上蒼有命,你且上前來!”

“是!是是是!”皇帝往前跪了兩步,趴在麒麟腳下。

“山崩地裂,天下大亂之際,爾之為天下人君,何以欲茍且偷安?亡天下人以自全?”

“不不不!神獸明鑒,朕已得到神仙夢中托囑,已改過自新,願一心一意勤政思民!只是皇宮內殿坍塌,實在不能住人,所以——”

“天災地禍頻頻不斷,百姓尚無遮蔽風雨之處,爾等竟欲再修宮殿?豈非有錯?所謂禦民以仁德,治家以愛人。爾身為帝王,不知此理乎?民有難則以救民為先,民疾苦則同身共渡!若不以民之生死為己切膚之痛,於如今亂世,爾借甚為王!爾憑甚為王?家已破,國怎可再亡?家即破,國以為家,城以為居,皇城之下所器所有,盡應廣之。天下一家,君為父,民為子。神州大同則無怨無惡;無怨無惡則天氣正;天氣正則大象平!”

此一刻,普天之下之人具受教誨,一瞬間仿佛天地以平靜安詳!

“真是好伎倆!”忽那皇帝悠悠站起,眼放異光,“你這等神仙豈非拿人間做游戲?什麽渡劫化難,還不是神仙一盅賭註?所謂鍛煉人性?”

這話正戳人下懷,竟引起軒然大波。守塵正欲再言,不備之時,皇帝抽出腰中劍插進麒麟額角!

聖獸金麒麟無角,此處可謂它命門。哀嘯一聲,正欲反抗,皇帝已口吐烏血、倒地而亡。

此為第四變——帝亡城滅,人心向惡。

“無良皇帝褻瀆神獸,已遭天譴!我要當皇帝……”

“皇帝的位子是我的,我打破的門!”

……

“狗屁!誰搶著是誰的!”

眾人爭吵不休,守塵忍痛阻攔,忽見黑影飄過,果然是眾迷的身形。守塵踏蹄長嘯,響遏行雲。軍民驚見麒麟獸裏出來個俊俏非凡的男子,一身金光護體,駕著五彩祥雲直逼九天而去,惶恐跪地參拜。

聖仙等人聽見守塵呼喚,便知他已尋見魔尊蹤影,紛紛駕雲從四方圍堵。

幾人會面時卻見魔尊早等在那裏,身後唐印率著無數魔軍,如此陣仗,顯然是早有謀劃,然而難得碰面怎可不戰?

一個眼神之間會意,聖仙與守塵聯手,直逼眾迷而去,你進我退、你擋我殺,一個眼神,契合無隙!

熾焰交戰唐印,像是老和尚講經碰上頑童搗亂,大斧重似千金,熾焰以劍挑之,不費吹灰之力!

天帝一亮戟,旋風似地往魔軍中打去,綠兒緊隨其後。琵琶弦音開路,一射之內無人近身,戟刃刀鋒,橫掃千軍無阻!

千裏之外,般波若笑意盈盈看著這幾人,朝身後某處一點頭,只聽著一聲和應,一道火光破天而去。

那火光中人名叫鳶尾,自幼擅縱火之術,也是魔尊座下一員重將。只見他不偏不倚向守戎攻取,金行畏火,綠兒眼疾手快,忙叉開他的槍,與他打鬥起來。沒了綠兒的幻音,天帝毫不在意,反愈殺愈勇,不見刀鋒刃影,但見血濺屍橫。

聖仙斜眼瞥見此,忙走出身來離去。守塵握住了魔尊的拳掌,咬牙獨自狠命相拼,誰知他嗤鼻一笑道:“怎麽?你的聖仙不管你了?”

“聖仙自有她的打算,憑你也敢妄加揣測?”

“哈哈哈!土行子,不是我小瞧你!只是你太糊塗,急功近利,丟了麒麟真身拿什麽與本王拼?”

守塵忽一皺眉,卻不待他多想,又只能動起手來。

飛至他身旁,隨手清除了兩邊的妖魔便扼住守戎,正色道:“守戎!你在做什麽?你這樣戾氣暴虐地殺下去會走火入魔的!”

天帝一擡戟又是血肉橫飛,道:“我說過,走火入魔我不在乎,只要你平安!”

“如今局勢尚在控制之內,神志清醒些,別反是你給我添亂!”聖仙眼一瞪,一彈指將他的戟刃擋了回去,正打在天帝頜下。

天帝眼裏又驚又悔,看得聖仙頗有些歉意,正要躲他,便見守塵直追著魔尊往北而去,不及多想連忙帶幾人追了上去。

只是那鳶尾煞是磨人,綠兒一時難以脫身,糾纏了好一會兒,將綠兒逼急了起來,一掌將他打死了,這才趕了上去。到時只見這邊浩浩蕩蕩一大堆的人,十步一仗、百裏一戰,打了個沒完沒了。綠兒飛至聖仙身側,忙告罪道:“大人恕罪,我來遲了!那廝屬火,我與他相鬥也頗有些吃力!”

“守澈呢?為何不見她?”聖仙雖面不改色,但聽語氣顯然有些猶疑了。

熾焰聽見問守澈,忙接話道:“姐姐,上回契闊之陣守澈也不曾露面,我有些擔憂她!”

聖仙一聽,心中想道:“今日之戰她但凡能脫身定不會遲疑!北冥之境與她雖不是什麽十分險惡,但也難保萬事可測,恐怕真出了什麽事。”

聖仙心中擔憂,於是下令道:“爾等拖延半刻,我去將她尋來!”

“是!”

四十九:無界幽冥

不料,她往北去;魔尊也一心向北而去,非但不曾阻撓,更像是要助她將水行子帶回來。聖仙住了腳步有些懷疑,卻正在這時,守澈已匆匆趕來了。

事已至此,聖仙也顧不得多想,六人心竅一通,齊齊向魔尊攻去,刀光劍影一霎那,竟一招命中!

五人團團護住,聖仙獨立當中。指尖輕舞,一開一合、一疊一落,翻騰間拈花一笑,默念除魔訣:

“五行五善,百善百惡;日華有陰,月輝有陽。

善之下生惡,惡之極得善;物盛必衰之,力強必克之。

因因招果果,真真作假假;道由則有理,規安則按律。

生若必殺之,雙雙定不覆;逆天道而為,反常規而行。

冒天下之不韙,舍我其誰?主蒼生之命數,誰與之媲?替六界之震怒,更待何時?

獻血以祭,大念之——破!”

聖仙指尖一撒,五仙尊靈臺間各升起一道血光,似強弩之劍般“嗽嗽”射去,魔尊應聲而倒。

可還未及六人有一絲氣舒,忽的那魔尊如海浪滔天般、饕餮餐食般席卷而來,另一邊又烏煙瘴氣滾滾,左右避之不及,六人被湮沒在昏暗之中。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無界幽冥!進了這裏你們休想再有翻天之日!可惜你們看不到我坐擁六界了,愚不可及,哈哈哈……”

“姐姐,無界幽冥是什麽地方?”

“無界幽冥是眾迷蘇醒之地,他在哪裏匯集,哪裏就是無界幽冥,陰晦臟惡之極,與我們的法術最是相克”

“相克?那豈不是施展不出法術?”

“不僅如此,料不準還會反噬!”

天帝輕描淡寫一答,氣得熾焰直罵:“守戎,平日裏不是你最耐不住氣的嗎?怎麽進了這種地方還這麽不以為意。”

綠兒聽了掩嘴欲笑,守塵搖頭道:“熾焰,你這倒謬讚了他了!”

“去!”

此處四周不見一點光日,聖仙從方才便集中精神想看清一二,卻無奈徒勞。恰巧綠兒頭上戴了一對彩鳳朝陽釵,上頭指腹大的兩粒明珠正熠熠生光,聖仙便將兩顆珠子摘了下來攢在一起,四下照了照,卻看了個虛無。

“嗐!這麽點光能作甚麽?我就不信了!”熾焰念咒作法,只想生出些火來,卻不想幾次不成,丟了面子便罵罵咧咧道:“什麽見了鬼的地方!姐姐,難道你也無法破解嗎?”

“這地方是正者禁地,我見都不曾見過!若是真降住了眾迷,呆在這不死不活的地方也就罷了,偏是著了他的道了!有你們陪著我不怕無趣,怕只怕我們都進來了,他眾迷在外作怪可怎麽說!死在這裏,連超生輪回都沒了,你當我有法子會藏著掖著嗎?”說著,竟有了些嗚咽之聲。

“蓮兒——”輕喚了一聲,將聖仙攬進懷裏,卻也只能將那一句空嘴的安慰話梗在喉間,嘆一口氣罷了。

“得了!我就不信,我們六人合力,滔天的本事都有,還沖不出這個鳥地方!”熾焰哼了一聲,一跺腳,掌間運功,不想剛化出些火來,“噗”得便是一口鮮血,那血沾了地,立馬便沒了蹤影!

守澈一面扶住,一面“啪”一個耳光,氣得直罵:“熾焰!你鬧夠了沒有?我們困在這裏,死是早晚的,用你急眼地去尋嗎?”

熾焰聽她話裏雖傷人,卻是好意,於是面有愧色,小聲道:“守澈,是我的錯!我的脾氣不顧輕重,叫你擔心了!”兩人再欲言論,卻見守塵心事重重蹲在地上。

他那手撫了撫,又借了明珠細照了照,只見那地面無水無土、非金非石、不幹不燥、不潮不潤,冰涼徹骨又似乎全非死物,時硬時軟、時起時伏,既無草木之根又無禽獸之謝,守塵苦想不出,道:“聖仙,這地方確實古怪!”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都俯下身來細瞧。

“倒像是皮肉!”守澈脫口而出

“的確!眾迷說這是無界幽冥,恐是欺我們無知,我們分明在九天之上,憑他再大的本事也難將我們移到這樣遠!既然不是無界幽冥,那便不可能無窮無盡,我們向前再走走,看看有何破綻!”

“嘿!瞧我這口血也不算白費!”熾焰沖守澈天真一笑,倒使守澈對他也無計可施了。

五十章:佛門之人

“施主!施主你不可以進去!”

“這位女施主,我佛正在講經,請你稍候!”

“女施主!施主……”十幾個僧童攔在山門前,卻依舊擋不住搴裳的步子。

大殿之上,佛祖闔目講禪,座下一萬八千弟子潛心靜聽。一縷紫衣掠過硬生生打破了這凈地。

原來是為當日天帝所托之事,搴裳已查探出原委,故此無奈之下獨闖山門。

被攪和了清靜,佛祖並無惱怒,拈花一笑,問道:“來者何人?”

那幾沙彌見已擋不住,於是拜而退之。搴裳行合十禮以示歉意,繼而昂首道:“九天帝宮近執事仙——紫衣搴裳!”

“仙子,所為何事?”

“為一人?”

“何人?”

“我佛座下燃燈童女——般波若!”

說到這裏,那大佛總算睜開了眼,然而那眼裏依舊波瀾不驚,虛游無焦地看了半晌又閉了眼,佛祖並未接話,一旁弟子卻道:“那孽障與我佛無緣,已被逐下界去!”

“難不成我佛門中出了沒佛緣之人,就只是將她趕出了事,任她更生惡念不成?如今她投身魔界,屢生事端,佛祖難道也不聞不問?”

另一羅漢道:“我等與天帝早已嚴明,不理爭鬥!”

“若擇幹凈了便也罷,怎得還另添麻煩?天帝除魔揚善已不能分身,我佛即作下惡果還請自理!”

“我佛家凈地,何來惡果?休要胡言!”

“無妨!”只聽釋迦摩尼哈哈笑道,“仙子快人快語,那好——我便將那孽障的事說與你聽聽!當日我焚香參悟,忽由海燈裏爆出一個燈花。她生具靈氣,自幼聰慧,因我正念到觀音心經,便為她取名‘般波若’,許她在我座下燃燈聆聽。”

言及此不禁一喜一嘆:“誰知她越大越是機靈淘氣,不能靜心修煉也就罷了,偏日日嚷著要整肅佛門,變更佛法。我那時將閉關入定,又想她年幼可愛便不欲管她。不想她竟鬧了個天翻地覆,眾佛勸我不可再包庇,我便將她趕出山門,叫她在外思過,等歷練一番有所悟了再回來。怎料她一去不回,罵我無識才之能,罵我佛家形同死水不知變通,自此入了魔界。”

“‘變則通,不變則壅;變則興,不變則衰;變則生,不變則亡。’我看她倒說的不錯!”

“哈哈哈!話雖不假,只是她心浮氣躁,終究不像我佛門中人。只看到表面死水寂靜,不知底裏暗眼泉湧!”

搴裳玩味一笑,道:“不佳教之,不善導之!難道佛緣只因天生,善惡不可更改?天帝當日同意你們不參與浩劫之爭,難道是叫你們鎖了山門,不聞不問、不以為意?”

“天帝本意:性分善惡,善惡相爭必會兩傷,倘若一日不能保全,留有爾等好弘揚正道,再引人向善!若是你們連同門中人都無法教導從善,天帝怎可放心將世人蒼生交給你們?你們又何來顏面坐享安寧?一個燈花童子尚且教化不得,怎可信你們普度眾生?”

一襲紫衣置身蓮花煙雲中,翩翩英姿,實在俏麗不凡!孜然一身指鼻一萬八千佛家弟子,果然不愧為天帝手下第一信任依仗之人,巾幗不讓須眉,比看打仗還要精彩十分!

搴裳這舌戰群佛的故事在之後不知傳了多少年,不過倒也有人說她是仗著伶牙俐齒、巧舌如簧欺負佛門的木訥老實,毫無大將之風!

佛祖嘆氣道:“罷了,追究起來確是我的過錯,仙子請天帝放心,此事我必有交代!”

“如此,多謝了!打擾佛祖講經——多有得罪,搴裳告辭!”

五十一章:末世

這天地之間如今沒了五行正氣壓陣,妖魔便即刻做了亂。人間更如煉獄一般,心定而向善之人,苦不堪言;心定而向惡之人,嗜血成魔;心不定而不分善惡之人,身如行屍,神如游魂。

天下之境,腥紅可怕,四處斷壁殘垣,腐屍白骨。

天災人禍接連不斷,睜眼實在慘不忍睹,閉眼猶是惡臭難耐。日月泛紅,毫無生氣!焦土黑煙連接,寂如死水的夜!群鴉盤桓,它的歡叫聽來更顯淒涼可悲。

此為這世第六變:善惡無分,人鬼無差。真當是:群魔亂舞,眾怪作祟;人間無顏色,天地無倫常!

魔尊眾迷獨霸天地人神,愈加猖狂跋扈,襲雲卷霧而來,走過這屍橫遍野,曳地長袍拖出一條血痕,所有生靈不禁匍匐過來,在他腳下呢喃叩拜、曳尾求生。

再看眾迷,不怒不笑!丈八身材是魁梧健碩,鬃毛獅發、高額無眉。不生犄角無有長尾,看去與常人無二,但若要細究他的長相,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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