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瑤光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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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菱急匆匆趕到西海時，湛藍的海面上已經一片狼藉，漆了紅漆的木板，並著上等的絲綢，請親的文書，混雜浮著。
龍宮裏也是一團糟，龍王和龍母在大殿裏安撫要討個說法的親家。赤厲則在瑤光閨房門前，嘀嘀咕咕說著什麽。一堆蝦兵蟹將圍在房子外面，神色戒備，像是在防著什麽人。
心頭一個咯噔，清菱加快了腳步，推開欲阻撓的兵衛，踉踉蹌蹌闖進了院子。
“一兩千年的事了，早過去了，你何必再追究，否則，傷身傷心多不好……”
赤厲的尾音消失在海水中。
“大太子，這位仙者……”盡管進了院子，還是有兩個侍衛趕上，橫著長戩，尖利的那一方指向清菱。
“無礙，你們退下。”
“龍太子。”清菱穩住心跳，指向緊閉的房門，“小仙可以去看看瑤光麽？”
赤厲欲言又止。
半晌，他伸手一指，大門打開一條縫，清菱這才註意到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你盡量多勸勸她。”
清菱不明他話中含義，但猜出肯定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她神色驟然凝重，在赤厲的目送中走進屋子。
外面都是那個樣子了，屋裏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瓷器碎片散了一地，茶水從桌腿處鋪到了門口……
瑤光躺在床上，聽到分明來自屋內的聲音，合上眼，狠厲道：“出去。”
清菱一抖，腳步頓了頓，還是往裏面走。
“是我，瑤光。”她撥開自房梁出懸掛而下的珠簾，屏聲靜氣。
“清菱。”瑤光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身子，跌跌撞撞從床上跑到她身邊，連鞋也顧不得穿。“你快點，把我帶出去。”
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清菱只覺喉嚨有些艱澀，以至於說出的話嘶啞難聽。
“你先別急，好好告訴我，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瑤光癡癡笑起來，借著她的力靠著床柱坐下，劇烈咳嗽兩聲，捂著紅腫空洞的眼道：“你還記得，多年前，不對，對你來說是幾個月前，你在招搖山學習法術時，我與你說過的話麽？”
那一次，她在招搖山足足呆滿了半年，兩人說的話，記錄下來，可以寫滿幾本書。是以，乍問之下，清菱想不出是哪一句。
一直聽不到回答，瑤光移開手，接著自己的前一句話，道：“我說：我還說旁人，其實，我不也是跟那女子一樣？”
“清菱你還記得麽？”
這個，自然是記得的，傳聞中刁蠻的三公主難得一次的脆弱，任誰見了，聽了，都會記住。
“我記得。”小心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漬，“我還記得，你說，你不喜歡那個叫做焦原的男子，你答應他的求親，不過是想償還楚水河神曾經對你的恩情。”
瑤光幼時，曾經瞞著龍王，出過西海。可是，由於赤厲的貪玩，她被一個狡猾的漁翁抓住，後來，被楚水的河神救得，方逃過一劫。
清菱回想起瑤光說過的這段往事，道：“你現在是不想要嫁給焦原。”
瑤光緊緊咬牙，低聲嗚咽，“何止不想，清菱，我恨不得殺了他，我恨不得殺了他。”
怪不得站在龍宮大殿裏的焦原身上血跡斑斑，好像是同誰打了一架。但是，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讓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拿起衣架上的披風給瑤光披上，“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好想辦法幫你。”
瑤光終於停止哭泣：“好。”
幾千年前，渭水河神過壽，身為西海龍王之子的赤厲帶著瑤光前去祝賀。渭水河神平素喜好交友，是以，參加壽宴的仙者擠滿了整個大廳。瑤光見自家大哥在大廳的一角與他那群狐朋狗友推杯換盞，顧不上自己。便拿了包瓜子，坐在河神家不大不小的花園裏賞花。
前面有人來請，說是宴會正式開始，請她入座。
瑤光抖落衣服上落的瓜子皮，站起身，正要走，不期然聽到一個聲音。
她拍了一下手，轉頭去看那說話的那人，而那人，正好也在望她。
接著，便是凡間話本裏老生常談的一見鐘情的戲碼。
男子名為空阡，也是一個河神的小兒子，滿腹詩書，才氣過人，擱凡間，就是人中龍鳳。他天生孤傲，從娘胎裏生出前便帶了病，面色蒼白似鬼，整個人看起來伶仃瘦削。
彼時，瑤光已經接受了焦原的求親。確定自己要和空阡在一起後，她親自給龍王提了退婚的事。
龍王疼愛女兒天上地下皆知，便拾掇拾掇覆雜的心情，去和楚水的河神商議退婚事宜。
事情便是這個時候發生了變故，焦原深知和仙級比他們家高上許多的龍王聯姻會有什麽好處，便一方面托人制造麻煩，阻撓西海龍王回龍宮。一方面，自己拿著偶然得來的丹藥進了西海。
瑤光覺得對不住焦原，應允和他喝最後一杯茶。誰料，那茶裏便放了藥，焦原帶入西海的可使人失去以前最深刻記憶的藥。
瑤光睡完一覺醒來，忘了有關空阡的一切，她只記得，她有個未婚夫，是楚水河神的兒子焦原。
於是，幾日後空阡尋來時，她視他為陌生人，當他大哥新交的友人。
昔日溫存，竟隨流水無跡。空阡心傷之下，拿起隨身寶劍，使出渾身之力毀了龍宮大殿。
“那後來呢？”清菱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瑤光猛然擡頭，“毀龍王宮殿，其罪當誅。”
清菱迎上她兇狠又無助的眼光，拍打她的肩膀柔聲安撫，“你不是吃了藥，又是如何想起這些的？”
“昨日，大哥從外面兩瓶藥，說其中一瓶，為忘回藥，可使人忘卻記憶，另一瓶，是解藥。我趁他不註意，吃了一粒忘回，兩粒解藥。”
於是，誤打誤撞解了以前的藥性。
清菱默，誰能想到，看似活潑，天真的瑤光經歷過這種事，像戲一樣，虛虛假假，看不清。
“清菱，你幫我，出去，好不好？”瑤光垂下眼睫，低低哀求。
清菱嘆息，“你出去，是要殺了那焦原？”
仙人誅仙，是要墮入十八層地獄，永生不得入輪回的。她不會，讓瑤光毀了自己。
“不，我暫時不會殺他，我要去找空阡，他說過，會…一直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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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宮裏也是一團糟，龍王和龍母在大殿裏安撫要討個說法的親家。赤厲則在瑤光閨房門前，嘀嘀咕咕說著什麽。一堆蝦兵蟹將圍在房子外面，神色戒備，像是在防著什麽人。
心頭一個咯噔，清菱加快了腳步，推開欲阻撓的兵衛，踉踉蹌蹌闖進了院子。
“一兩千年的事了，早過去了，你何必再追究，否則，傷身傷心多不好……”
赤厲的尾音消失在海水中。
“大太子，這位仙者……”盡管進了院子，還是有兩個侍衛趕上，橫著長戩，尖利的那一方指向清菱。
“無礙，你們退下。”
“龍太子。”清菱穩住心跳，指向緊閉的房門，“小仙可以去看看瑤光麽？”
赤厲欲言又止。
半晌，他伸手一指，大門打開一條縫，清菱這才註意到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你盡量多勸勸她。”
清菱不明他話中含義，但猜出肯定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她神色驟然凝重，在赤厲的目送中走進屋子。
外面都是那個樣子了，屋裏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瓷器碎片散了一地，茶水從桌腿處鋪到了門口……
瑤光躺在床上，聽到分明來自屋內的聲音，合上眼，狠厲道：“出去。”
清菱一抖，腳步頓了頓，還是往裏面走。
“是我，瑤光。”她撥開自房梁出懸掛而下的珠簾，屏聲靜氣。
“清菱。”瑤光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身子，跌跌撞撞從床上跑到她身邊，連鞋也顧不得穿。“你快點，把我帶出去。”
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清菱只覺喉嚨有些艱澀，以至於說出的話嘶啞難聽。
“你先別急，好好告訴我，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瑤光癡癡笑起來，借著她的力靠著床柱坐下，劇烈咳嗽兩聲，捂著紅腫空洞的眼道：“你還記得，多年前，不對，對你來說是幾個月前，你在招搖山學習法術時，我與你說過的話麽？”
那一次，她在招搖山足足呆滿了半年，兩人說的話，記錄下來，可以寫滿幾本書。是以，乍問之下，清菱想不出是哪一句。
一直聽不到回答，瑤光移開手，接著自己的前一句話，道：“我說：我還說旁人，其實，我不也是跟那女子一樣？”
“清菱你還記得麽？”
這個，自然是記得的，傳聞中刁蠻的三公主難得一次的脆弱，任誰見了，聽了，都會記住。
“我記得。”小心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漬，“我還記得，你說，你不喜歡那個叫做焦原的男子，你答應他的求親，不過是想償還楚水河神曾經對你的恩情。”
瑤光幼時，曾經瞞著龍王，出過西海。可是，由於赤厲的貪玩，她被一個狡猾的漁翁抓住，後來，被楚水的河神救得，方逃過一劫。
清菱回想起瑤光說過的這段往事，道：“你現在是不想要嫁給焦原。”
瑤光緊緊咬牙，低聲嗚咽，“何止不想，清菱，我恨不得殺了他，我恨不得殺了他。”
怪不得站在龍宮大殿裏的焦原身上血跡斑斑，好像是同誰打了一架。但是，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讓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拿起衣架上的披風給瑤光披上，“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好想辦法幫你。”
瑤光終於停止哭泣：“好。”
幾千年前，渭水河神過壽，身為西海龍王之子的赤厲帶著瑤光前去祝賀。渭水河神平素喜好交友，是以，參加壽宴的仙者擠滿了整個大廳。瑤光見自家大哥在大廳的一角與他那群狐朋狗友推杯換盞，顧不上自己。便拿了包瓜子，坐在河神家不大不小的花園裏賞花。
前面有人來請，說是宴會正式開始，請她入座。
瑤光抖落衣服上落的瓜子皮，站起身，正要走，不期然聽到一個聲音。
她拍了一下手，轉頭去看那說話的那人，而那人，正好也在望她。
接著，便是凡間話本裏老生常談的一見鐘情的戲碼。
男子名為空阡，也是一個河神的小兒子，滿腹詩書，才氣過人，擱凡間，就是人中龍鳳。他天生孤傲，從娘胎裏生出前便帶了病，面色蒼白似鬼，整個人看起來伶仃瘦削。
彼時，瑤光已經接受了焦原的求親。確定自己要和空阡在一起後，她親自給龍王提了退婚的事。
龍王疼愛女兒天上地下皆知，便拾掇拾掇覆雜的心情，去和楚水的河神商議退婚事宜。
事情便是這個時候發生了變故，焦原深知和仙級比他們家高上許多的龍王聯姻會有什麽好處，便一方面托人制造麻煩，阻撓西海龍王回龍宮。一方面，自己拿著偶然得來的丹藥進了西海。
瑤光覺得對不住焦原，應允和他喝最後一杯茶。誰料，那茶裏便放了藥，焦原帶入西海的可使人失去以前最深刻記憶的藥。
瑤光睡完一覺醒來，忘了有關空阡的一切，她只記得，她有個未婚夫，是楚水河神的兒子焦原。
於是，幾日後空阡尋來時，她視他為陌生人，當他大哥新交的友人。
昔日溫存，竟隨流水無跡。空阡心傷之下，拿起隨身寶劍，使出渾身之力毀了龍宮大殿。
“那後來呢？”清菱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瑤光猛然擡頭，“毀龍王宮殿，其罪當誅。”
清菱迎上她兇狠又無助的眼光，拍打她的肩膀柔聲安撫，“你不是吃了藥，又是如何想起這些的？”
“昨日，大哥從外面兩瓶藥，說其中一瓶，為忘回藥，可使人忘卻記憶，另一瓶，是解藥。我趁他不註意，吃了一粒忘回，兩粒解藥。”
於是，誤打誤撞解了以前的藥性。
清菱默，誰能想到，看似活潑，天真的瑤光經歷過這種事，像戲一樣，虛虛假假，看不清。
“清菱，你幫我，出去，好不好？”瑤光垂下眼睫，低低哀求。
清菱嘆息，“你出去，是要殺了那焦原？”
仙人誅仙，是要墮入十八層地獄，永生不得入輪回的。她不會，讓瑤光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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