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006

布萊恩忘記了呼吸，此刻他甚至比斯科特還要緊張。

雖然他是SWAT頂尖的軍械高手，但這次玩夾娃娃機還是他的處女秀，他害怕失敗，他不想讓斯科特失望。

機械爪漸漸沈底，他的心也一樣。他不自覺地合攏雙手，第一次想要祈求那些他厭惡的天使幫忙，祈求他們幫他抓住那只兔子。

但在機械爪合攏的時候，恰好被旁邊的鋼鐵俠玩偶擋了一下，因此沒有能夠抓牢。該死！布萊恩暗罵道。不過這破機器似乎故意在跟他開玩笑，在機械爪升起的瞬間，恰好勾住了兔子的一只腳。於是那只可憐的動物就被以奇怪的姿勢拎了起來，徑直甩向了出口。

布萊恩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一聲微弱的慘叫，但那個聲音很快又被周圍孩子們興奮的尖叫聲掩蓋。他急切地蹲下身，把兔子掏了出來。直到這時，斯科特才激動地喊出聲來，“布萊恩，你是一個天才，我真是愛死你了！”

“嗯哼，給點掌聲吧”，布萊恩攤了攤手，臉上泛起微紅。他恍然透過玻璃的倒影瞥見了斯科特崇拜的眼神，這觸動了他某根隱秘的心弦，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聽不到斯科特說話的孩子們都聽話地鼓起掌，直到其中一個孩子指著兔子尖叫起來，“啊！怪物！”

周圍的小孩一哄而散，布萊恩這才把兔子的正面轉過來。怎麽說呢，他本以為粉紅色毛茸茸的小動物是凱西那個年紀的女孩最喜歡的，可這只兔子長著血紅的眼睛和尖利的牙齒，活像一個小惡魔，看起來的確有些...可怕！

怎麽辦，再抓一個？其實布萊恩剛才也是賭了一把，他覺得自己全部的運氣都用在這只兔子上了，因此完全沒把握下一次也抓中，況且，他害怕看到斯科特失望，一次也不行。

“這只兔子可真難看”，那個他在乎的人評價道。

布萊恩被戳中心事，不自覺地在額頭上皺出一道橫紋，攥著兔子的手也捏得更緊了。

“不過我想凱西會喜歡的”，斯科特接著說。

布萊恩終於舒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有些遲疑，“你確信？”

在斯科特回答之前，他手裏的兔子突然發出了怪叫，“好疼啊，快把你的臟手從我身上拿開，你這個蠢貨！”

他們同時楞住了。幾秒鐘之後，斯科特先讚嘆道，“我不知道現在的玩具已經這麽智能了。”

“凱西應該會喜歡，這玩意比看上去有意思”，布萊恩會心一笑，接著把兔子拎到眼前，開玩笑似地威脅道，“待會見到凱西如果你也像剛才那麽說話，我就用匕首劃開你柔軟的小肚子，把裏面的棉花全扯出來。”

這回兔子沒有再吱聲，不過布萊恩怎麽也找不到觸發它說話的機關。於是他到附近的花店要了包裝袋把它塞好，然後徑直朝凱西家的花園走去。他打算等凱西見到自己，再把身體交還給斯科特，以防對方耍滑頭，半路又跑掉。不過當凱西看到他的時候，不遠處的瑪姬也註意到了他，她踩著高跟鞋朝這邊踱過來。

布萊恩臨時改了主意，他小聲說，“斯科特，我還要為你做一件事。”

“布萊恩，你想做什麽？”斯科特狐疑地問。

沖過來的小凱西打斷了他的話，“爸爸”，她緊緊地地抱著他的腿。布萊恩寵愛地撫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頭，她如照片上一樣可愛。“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他輕輕蹲下身，把禮物遞給她。

“我能現在把禮物打開嗎？”小凱西興奮地說。

“當然可以”，一旁的瑪姬發話了。

布萊恩默默祈禱小女孩不要被兔子嚇到。不過當她把兔子從包裝袋中拿出來時，反應和她爸爸簡直一模一樣，“它可真醜”，她皺起眉頭，但轉瞬就綻開了笑容，“不過我愛死它了！”

不愧是父女！布萊恩從心裏讚嘆道。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兔子再次開口，不過這回它說的話要比上次聰明得多。

布萊恩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該面對瑪姬了。只見她勾起一個甜美的微笑，對女兒柔聲說道，“小寶貝，快把禮物拿給小夥伴們也看看吧。”

小凱西捧著兔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瑪姬抱起手來，臉上換了一副表情，“斯科特，你知道你不該來這的。”

“布萊恩，讓我來跟她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斯科特懇求道。但布萊恩卻置若罔聞，他對上了瑪姬的目光，“作為凱西的爸爸，我為什麽不能來？”

“為什麽？”瑪姬冷笑道，“當初是你自己做的選擇，你選擇拋棄我們，你選擇當一個罪犯！”

“我從沒有拋棄過你們，而且如果你所說的選擇指的是維斯塔公司那件事，我那樣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布萊恩直視著瑪姬的眼睛說道。

這些天他陸陸續續地了解了斯科特的事跡，斯科特揭發公司欺詐客戶卻遭到開除，最後他黑進了公司的安保系統，把那幾百萬轉賬還給了那些被坑的客戶。也許方式不正當，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稱得上是個英雄。

瑪姬的氣勢明顯弱了些，但她馬上反擊道，“後來呢？也是為了你的良心？”

“聽著，瑪姬，我承認我墮落過一段時間，但這不代表我不會改”，布萊恩的態度明顯誠懇了些，“我錯過了凱西太多的時間，我想要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找個工作，交撫養費，然後我們再來談探視權，我保證”，瑪姬聳聳肩，“不過你得馬上離開這，否則帕克斯頓會把你抓起來。”

布萊恩冷笑一聲，他知道帕克斯頓耍陰招把斯科特扔進局子的事，“讓他來，像個男人一樣和我決鬥，我保證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話音剛落，布萊恩就感覺有人掰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使勁往後扭。偷襲？他順勢回身就是一記肘擊，命中了那人的鼻梁，然後狠狠地用膝蓋猛轉對手的腹部，把他擊倒，最後用特警制服犯罪分子的標準動作，將他緊緊按倒在地。

“哦，不，快放開帕克斯頓”，反應過來的瑪姬嚇得花容失色，院子裏的小孩也全部朝他們望過來。

意識到身下的男人是誰，布萊恩猛地松開手，把帕克斯頓摔了個狗坑泥，“我只是正當防衛。”

帕克斯頓掙紮了好幾下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抹了抹嘴邊的鼻血，怒視著布萊恩。瑪姬趕緊上前，攔在兩人中間，“斯科特，快走吧！”

布萊恩轉身準備離開，他懂得適時收手。不過沒走出幾步，他就聽到了瑪姬的尖叫聲，“不！”

他敏捷地閃身，不過還是被撞到了肩膀，因而失去平衡，跌進了泥地裏。怒火在布萊恩的雙眼中燃燒，他重新站起來，審視著眼前的襲擊者。這位驕傲的警長剛剛在一群孩子面前受辱，還是被一個自己最瞧不起的罪犯打敗，此時正惱羞成怒地瞪著他。

“你想要決鬥，那我們就來吧”，帕克斯頓咬牙切齒地說道。

“樂意奉陪”，布萊恩點點頭，擺出特警格鬥的架勢，準備迎戰。

“決鬥”不到一分鐘就宣告結束，這種級別的格鬥對於特警出身的布萊恩來說，連練手都不夠格，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趣，因此不願和對方過多地糾纏。雖然他沒有攻擊帕克斯頓的要害，但對方短時間也站不起來了。

布萊恩拍了拍身上的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斯科特已經怒不可遏。

“布萊恩，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斯科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以為你是在幫我嗎？你憑什麽在瑪姬面前自作主張承諾！”

“我確實是在幫你”，布萊恩略一沈吟，“我覺得你應該跟你女兒在一起，你應該成為更好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斯科特憤怒地吼道，“布萊恩，我們之間完了，絕交！”

周圍的空氣陷入緊繃的沈默，過了幾分鐘，布萊恩忍不住開口道，“斯科特，需要我把身體交還給你嗎？”

他一連問了幾遍，對方都沒有回答，看來是真的是很生氣。

布萊恩拖著孤獨的影子回到路易斯家，他把身上被泥汙弄臟的衣服全部脫下，堆在衛生間外面，然後赤著身子踏進了浴缸。

氤氳著霧氣的熱水讓他暫時從冷戰帶來的不良情緒中解脫出來，他開始思考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自從進入斯科特的身體，天使保羅就再沒聯系過他，這並不奇怪，因為他現在有了身體，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因此在他心裏有一部分也迫切地希望能早些和斯科特分開，這樣就可以完成他的任務，回到天堂。並不是他有多向往那個地方，而是因為那是他應得的，是對他所付出一切的承認！

但在他心裏，還有另外一部分隱隱感到不舍。這就是為什麽在和斯科特吵架之後，他覺得心口作痛。他是一個有秘密的人，並且還成功地把那個秘密帶進了墳墓。他曾和那些直得不能再直的戰友們擁抱著看球，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講葷笑話，一起在公共浴室裏嬉笑打鬧，但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更喜歡男人。

布萊恩樂於保持那種狀態，他們中有他傾慕的對象，他還可以借機“揩油”，卻始終不願意更進一步。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缺乏了某種感覺，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直到遇到斯科特之後，布萊恩開始覺得那種自己終其一生沒有找到的感覺，漸漸開始在心底蔓延。

當初他穿過了無數人的身體，卻被斯科特牢牢吸引，冥冥之中有似乎一股力量讓他們註定相遇。也許從在鏡子裏看到斯科特的第一眼，他就可以判斷出對方是他感興趣的類型，但這遠遠不夠。斯科特是一個罪犯，而他是一個警察，他們註定是天敵，應該相互憎惡。

可這些天他都做了什麽呢？他一直在保護他，想要對他好，甚至希望在自己離開之前，對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布萊恩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他喜歡斯科特？如果不是，那他一定是瘋了。

可如果是的話，現在他已經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剛才的行為確實不夠尊重斯科特，他不知道怎麽求得他的原諒。

“上帝啊，我該怎麽做？”布萊恩把自己徹底沒入熱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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