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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定 已故太子按郡王的規格下葬,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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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孟嵐出聲問道。

“奴婢也不知道,只老太太身邊的玲瓏姑娘親自過來的,看樣子像是有要緊事。”

孟瀠有些憂心,直覺告訴她事情和宮裏頭有關。

她能想到孟嵐自然也想得到,便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她動了動嘴角剛想開口,便聽孟瀠道:“咱們過去吧,老太太既還有功夫派人過來,想必事情不會太壞。”

倘若寧國公府真因太子的事情受了牽扯,如今大抵上不會是這個局面。

孟瀠的預感是對的,二人到了老太太那裏,便見著老太太臉上的煩憂比之前少了幾分。

等細細聽後,才知半個時辰前一道旨意下來,已故太子按郡王的規格下葬,其女眷也從宗人府放出來,另置安郡王府安置。

孟瀠心頭一松,心想自己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這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了,不然我這心總是提著,生怕哪一日頭頂上的那把劍就落下來。”

老太太說著,看了孟瀠一眼,道:“你也寬心些,這般結果已是最好的了。你好好待在府裏,等過些年旁人將這事情忘差不多了,祖母便替你尋門好親事。”

老太太話音剛落,眾人的視線便全都落在身孟瀠上,有同情,有奚落,老太太這話雖未挑明,可意思卻是十分明白的。

這事情雖是沒有牽連寧國公府,可孟瀠這個差點兒就成為準太子妃的人往後就莫要想什麽親事了。

這般尷尬的身份,哪家敢娶進門,莫不是不要命了上趕著叫上頭的人忌憚。

孟瀠只一瞬間的功夫便察覺到了老太太對她的冷淡,也是,原先因著怕她尋死覓活或是鬧到宮裏去才顧忌著她。如今旨意下來,太子之罪牽扯不到寧國公府,老太太自不必再顧著她。

孟瀠深知人心覆雜,更知老太太對她這個孫女兒原本就不大喜歡,所以聽了這話也未覺詫異,只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一切全憑祖母做主。”

她這般懂事乖巧到底叫人覺著有些不忍,更別說她也是自小在寧國公府長大,老太太雖因著她娘不大喜歡她這個孫女兒,可到底也是孟家的血脈,她這般不吵不鬧老太太心裏少見的有些不落忍。

罷了,瀠丫頭本就失了生母庇護,如今好好的一門親事又落得個這樣的結局,倘若再無人護著,往後怕是要被鄒氏這個繼母給生吞活剝了。

這般想著,老太太便道:“你若無事便時常替我抄寫佛經送過來,我記著你的字寫的是極好的。”

老太太這般說,是給了孟瀠臉面,告訴府裏上上下下她這個當祖母的是護著這個孫女兒的。

旁人若想欺辱她,也要掂量掂量。

孟瀠聽了,自是做出一副感激儒慕的模樣來,福了福身子帶了幾分哽咽道:“是,孫女兒謝過祖母。”

老太太點了點頭,又說了些別的事情,等到有些乏了,就叫眾人散了。

等到一行人退了出去,老太太才又對著心腹陸嬤嬤吩咐道:“往後四丫頭那裏你也多看顧著些,我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想不到,你若想到了就別叫底下那些人隨意欺辱了她去。”

“到底,咱們寧國公府也是要臉面的,沒得鬧出些事情來叫人背後戳咱們的脊梁骨。”

陸嬤嬤聽著這話,哪裏能不知老太太的心思,在老太太心裏頭,最重的便是寧國公府的名聲。如今肯吩咐一句護著四姑娘,一分是因著這血緣關系,九分是為著這國公府的名聲。

四姑娘如今成了一顆棄子,老太太一時生了惻隱之心,可日子長了倘若這份惻隱之心淡了或是四姑娘的存在不利於府裏的名聲,還不知要落到何種境地呢。

她私心裏覺著,四姑娘如今這般待在府裏,倒不如東宮原先的那些女眷,待在那安郡王府,起碼名正言順的,還能討個郡王妃的身份。

說起來,這四姑娘真是福薄之人,這要嫁未嫁的,倒不如真就嫁過去了,也好過如今這樣尷尬。

周嬤嬤想著,心裏頭輕輕嘆了口氣,便去做別的事了。

這邊,孟瀠回了南吟院將事情告訴了慧芯她們,慧芯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後就紅了眼圈,片刻才溫聲道:“姑娘想開些,比起日日提著心怕丟掉性命,牽累府裏,這總歸是件好事。”

孟瀠點了點頭,她也是這樣覺著的。

而且,她又不是原身,才不會想著嫁到哪家去當個當家夫人,上敬公婆下侍夫君,還要操心那一個個的小妾。

她這般身份,沒人敢娶,正正好。

反正一時半會兒府裏還是同情她的人多,老太太這份惻隱之心也能頂些用處。

等到她細細謀劃,總是能尋到一條出路的。

只是,如今這般處境,她該如何替自己謀劃。繼母鄒氏刻薄狠辣,老太太也不過是嘴皮子上的庇護,大伯母那裏,即便真有幾分心疼她也到底是長房的人,相處起來總是有些不便宜。

想來想去,孟瀠想到了原身的生父孟縉。

這個時代的士大夫,總是有幾分品質的。孟瀠和慧芯旁敲側擊打聽過自己這個父親,並非是不能倚靠之人。

所謂的父女關系淡薄,對她來說倒也不太為難。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她不信她有心修好,孟縉會將她趕出去。

因著心裏存了這念頭,一連幾日孟瀠都在打聽孟縉和生母潘氏的過往,還有孟縉的喜好。

這一日孟縉正好休沐在家,孟瀠一番細細打扮之後便帶著慧芯去了松濤院。

松濤院是間二進的院落,門口種著大片的金絲竹,風吹過後,幽幽瑟瑟,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空氣中愈發顯得寂靜深幽。

信步走過雕刻栩栩如生的影壁,便是正院,院子靠墻種著兩珠松柏,挺拔屹立、扇形的綠色枝葉整齊有序。

門口站著的小廝見著孟瀠進來,面上先是露出幾分詫異,又很快掩飾下去,上前拱了拱手行禮道:“給四姑娘請安,姑娘今日怎麽過來了。”

這小廝是日日跟在孟縉跟前的,名叫玉陌。

不怪玉陌詫異,實在是原身來這松濤院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每月十五過來請個安罷了。

父女情分淡薄,見了面也沒有什麽話要說徒增尷尬罷了,所以滿府上下都知道四姑娘和二老爺不大親近的。

如今不是十五,四姑娘卻來了這松濤院,玉陌實在是有些意外。

聽著玉陌的話,孟瀠含笑問道:“父親今日休沐,我便做了些父親愛吃的梅花糕,不知父親可得空嘗一嘗?”

玉陌聽孟瀠這般說,心裏頭只覺著怪怪的,四姑娘好似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了。

若說四姑娘之前最是穩重大方,這會兒卻是平添了幾分小姑娘家的天真活潑,叫人心裏頭著實有些奇怪。

他不是不知四姑娘這些日子的遭遇,就是因為知道才覺著四姑娘該是難過不安的,而不是這般含笑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若是強顏歡笑,四姑娘也真是怪可憐的。

玉陌這般想著,心中便多了幾分同情之意,出聲道:“老爺在屋裏,自是有空見姑娘的,奴才這就去通傳,姑娘稍候一會兒。”

說完這話,便推門進去回稟了。

片刻之後,從屋裏出來引了孟瀠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陳設簡整大方,靠墻放著兩座書架,書架上陳列著把玩之物,臨窗的書案上放著筆墨紙硯香爐佛像,墻上掛著一幅筆意精微的山水畫。

站在案桌後的男子三十有餘,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綢緞常服,外頭罩著茶青色青竹暗紋紗,身材偉岸,五官輪廓分外深邃,唇上蓄胡,自有一種高貴氣度,正是原身的生父府裏的二老爺孟縉。

孟瀠收回視線,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女兒給父親請安。”

孟縉聞言並未擡眼,筆尖落下寫完最後幾個字,再將手中的湖筆擱在筆架上,這才擡眼看向孟瀠。

小姑娘穿著一身羅蘭紫繡蘭花對襟褙子,下頭是條半新不舊的石榴裙,眉目如畫,薄施粉黛,立在那裏竟叫孟縉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為是見到了自己的發妻潘氏。

他和潘氏少年夫妻,自是有幾分同旁人不一樣的情意的。

只是,潘氏去後,他續娶了鄒氏,待生下湘姐兒和紹哥兒後,女兒便和他不大親近了,每每見著也只是行禮問安。

她乖巧懂事,事事都不叫他操心,長此以往,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和這女兒相處,一晃這麽些年也過來了,瀠丫頭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只可惜,親事事關東宮,太子去了只留下個安郡王府,不免令人嘆息。

見著孟瀠明顯清瘦的臉頰,孟縉目光裏便帶了幾分憐惜和悔意。

是他愧對潘氏,這些年沒護好他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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