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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冷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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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定國侯府住了三日後,第四日清晨,無淺敲門道:“主子,烈將軍來訪,要見主子。”

無逾眼波一閃,一雙星眸定定的望著我。

我拍了拍無逾的手:“我去去就來。”

無逾反手握住我的手:“柔兒,別回將軍府,不要讓自己陷入兩難之地。”

我坐回無逾身邊,語氣從容:“我們認識以來,你知我的性子,從來都是任性妄為,不懼風塵的。我怎麽會讓自己為難呢?我只會讓別人為難。”

無逾欣慰的一笑。

“那就好,只要我的柔兒開心就好,別人,我不關心。”

“嗯。”

說罷,我起身跟隨無淺出了內殿,來到前廳,看見我爹站在門口負手等我。

“爹。”

烈遠轉頭看見我,面上一喜,幾步走過來,握著我的肩膀仔細打量我。

看了幾眼蹙眉道:“怎麽瘦成這副模樣?你不是有身子了,怎麽不知道愛惜自己?”

我對烈遠笑道:“爹,你特意跑來看我的?”

烈遠眼波一閃,氣道:“我叫人來喚你回去,叫不動你,我不來怎麽辦?你這孩子真不懂事。”

我明知故問的委屈道:“爹怎麽一見面就罵我。”

烈遠瞥了旁邊的無淺一眼,氣道:“你還好意思問你爹?你不知道我同定國侯爺同屬帶兵之臣嗎?我同侯爺不易私交過密,這樣會給侯爺帶來讒言碎語。我派人喚你多次,讓你歸家。結果你都不予理會,逼的我上門來尋你,才能見你一面。”

烈遠沈聲道:“你怎麽總住在定國侯府,這不合適。”

我撒嬌道:“我給無逾治腿呢,我不住在這裏,我怎麽治啊。”

烈遠蹙眉:“你會治病?”

我點頭,隨口問道:“爹,你不用回邊疆嗎?”

烈遠道:“我後天出發回邊疆,今日想來接你回家,明日同我在家中住一天。”

我搖頭:“我不回去,無逾的腿還沒好。”

烈遠神色覆雜的望著我:“那日,沈世子受傷時,我在一旁看到了,他的腿傷成那樣,還會好嗎?”

我肯定道:“會好。”

烈遠看我斬釘截鐵的神色,眼波一閃,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我失笑道:“爹,你想問什麽就問,這沒有外人。”

烈遠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無淺一眼,想了想,終於還是略猶豫的開口:“丫頭,你這幾日為何躲著六殿下?”

我不答反問:“言則璧去尋爹了?”

“他這幾日快急瘋了,侯爺忽然不讓他入府,你又不出來,他見不到你。所以來求我,讓我進來接你出去。”

我抿了抿唇,望向烈遠,沈聲道:“爹,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管,不管最後我的歸許是誰,你只要記得,我是你女兒就好,其他的人,不必理會。”

烈遠蹙眉望著我許久,沈聲道:“你可是跟六殿下鬧了什麽不愉快?”

搖搖頭,我挽過烈遠的手臂,湊近他低聲道:“爹,言則璧跟我不是一路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坦然道:“我要同他分開,我不想嫁給他了。”

烈遠瞇起眼,淡淡道:“爹之前也不看好他,可這幾天看下來,爹對六殿下改觀不少,也許……外間傳言,對他有些誤解。他並非外間所傳的一無是處。這幾日,在爹看來,言則璧是一個頗有謀慮之人。”

我搖了搖頭:“我知他聰慧,也知他頗有謀慮,但言則璧此人狠辣陰鷙,做人無邊界,我無法接受跟這樣的人共渡一生。”

烈遠看著我,試圖與我溝通:“你是個女兒家,有些事你不懂,有些事啊,它就不能心慈手軟,那是婦人之仁。”

我倔強道:“爹,你別說了,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嫁給他了,我不嫁。”

烈遠聞言,滿臉鐵青,厲聲道:“你還來勁了,事到如今,你不嫁怎麽行?你、你已經有身子了,你自己不知嗎?”

我聲音比烈遠還大:“我有身子了,就必須要嫁給他嗎?”

烈遠氣道:“那不然呢?你肚子裏有了他的骨肉,你還能嫁給誰?”

我厭惡道:“我就是終身不嫁,也不會嫁給他,他不配。”

烈遠詫異的望著我的臉,不解道:“柔兒,你怎麽會忽然這麽厭惡他?他何處惹你不快了?讓你這般厭惡他?”

本來我不想同烈遠提及有關言則璧的事,可不知為何,一看見烈遠,原本這幾日壓抑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就爆發出來了。

眼淚順勢而下,我站在原地捂著臉,不受控制的嗚嗚大哭起來。

烈遠被我哭懵了,趕忙上前將我抱在懷裏,輕拍我的後背,驚慌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言則璧那個混賬東西做了什麽?你怎麽委屈成這樣?他欺負你了?”

我涕不成聲的點頭:“爹,你別逼我嫁給他,他不是人。”

烈遠看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急的通紅:“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這孩子,你跟爹說啊。”

言則璧背著我殺無逾,言則璧殺了黑鷹白鴉,言則璧還背著我搞蘇慕喬,這些事,每一件單拿出來都要把我氣死了,可這麽多事全部堵在我胸口,烈遠問起時,我卻一件都不能說。

因為這裏是定國侯府,因為烈遠是我爹,我面對我爹,說不出口言則璧背著我做的那些骯臟事。

我越想越委屈,只覺得言則璧不是人,他怎麽能這樣為人處世?如此心狠手辣,為達目地不擇手段,他在我面前不是這樣的,我認識的那個言則璧,不是這樣的。

我趴在烈遠懷裏哭的無比委屈,烈遠看著我哭的慘兮兮的小臉,低聲問:“他可是背著你,去尋別的女子了?”

我委屈的趴在烈遠懷裏微微點頭,抽泣不語。

烈遠見狀瞇起了眼,提了提腰間的劍,轉過身怒不可遏的咬牙道:“這個混小子,你腹中懷著他的骨肉,他還沒將你娶進門,他就敢……我找他去……”

我望著烈遠放在腰間佩劍上的手,整個人一呆,趕忙抱住烈遠慌張道:“爹、爹、爹不要去。”

烈遠瞪著我,怒道:“怎麽?你還想護著他?”

烈遠伸手點著我的腦袋,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以為我不知,你是怎麽懷上的?當初在邊疆時,這個混小子膽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負你,我就不該放過他,當初要不是看你護著他,你心裏有他,我壓根就不會放他出邊疆。現在到好,你懷著他的骨肉,他還沒將你娶進門,就敢……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

烈遠氣得滿臉鐵青,指著我的肚子怒道:“把他打掉,我早就看出這個言則璧不是個好東西,把這孩子打掉。”

我捂著腦袋,聲音就比蚊子大那麽一點:“這孩子是你的外孫。”

烈遠氣道:“什麽外孫?打掉!這孩子不能留,留著他……以後你不嫁人了?”

我囁喏道:“我為何一定要嫁人?”

烈遠氣結的盯著我:“那你想怎樣?”

我委屈道:“我現在是定國永寧公主,我在宮中有念喜宮居住,在外,我爹是護國將軍烈遠,我有將軍府居住。我有爹養著,公主還拿朝廷的俸祿,我為何一定要嫁人?”

烈遠閉了閉眼,負手強行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後睜開眼看著我沈聲道:“話是這樣說,但是柔兒你可想過,這流言蜚語……”

烈遠說到此處欲言又止。

我盯著烈遠問:“爹在乎嗎?”

“你爹我當然不在乎,我是擔心,你這丫頭受不住這樣的委屈。”

我堅定道:“只要爹不在乎就好,女兒從不在意別人說什麽。”

烈遠神色覆雜的盯了我半晌,終是搖了搖頭道:“你同你姑姑不光長的一樣,性子也一樣,都是有主意的女子,我當年做不得你姑姑的主,如今也做不得你的主。”

說道這,烈遠身心疲憊的嘆了口氣,繼續道:“左右爹就你一個獨女,爹後日就回邊疆城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定吧,你只需記的不論何時,爹都是你的依靠。”

我知道,烈遠這是讓步了,我抱著烈遠感動道:“謝謝爹。”

烈遠無奈道:“你跟你姑姑,這輩子就是來尋我討債的。”

我挽著烈遠的手,側目打量他笑道:“爹,我同姑姑很像嗎?”

“嗯,很像,但又不像。”

“那裏不像?”

烈遠輕哼道:“你姑姑雖然有主意,但是知道心疼我。比你省心多了,當年她奉旨進宮,就算她再不願意,也遵旨了。但若換做是你,就不一定了。”

我剛想張口反駁,忽聽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烈將軍,別來無恙啊。”

沈木霆從側門閃身而入,一邊笑一邊拱手道:“聽聞烈將軍前幾日從邊疆而歸,我本想去迎迎,無奈事情太多耽擱了,烈將軍見諒啊。”

烈遠拱手尊拜禮道:“烈遠拜見侯爺。”

沈木霆連忙快走幾步,一把扶住烈遠,埋怨道:“唉啊,烈將軍怎麽如此多禮,你我同朝為官,以後見面不必如此多禮。”

烈遠客氣道:“侯爺謙容了,但烈遠不能不知禮數……”

沈木霆不等他說完,連忙擺手道:“我們二人尊階差不多,沒那麽多禮數可言。”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沈木霆,一個二品將軍同正一品定國侯尊階差不多?這沈木霆今兒吃錯什麽藥了?

這沈木霆分明是在強行差不多。

明明差了‘三階’好嗎?還不止……

烈遠也是一臉懵,不明白沈木霆突如其來的熱情所為何,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還是客氣道:“侯爺玩笑了。”

沈木霆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拍著烈遠的肩膀客氣道:“聽聞你後天回邊疆,今兒別走了,晚上咱倆好好喝頓酒,明天我陪你一同進宮,咱哥倆同陛下好好促膝長談一番。”

烈遠一怔,忙道:“這、這也太麻煩侯爺了,而且我住在侯府,怕是會給侯爺帶來麻煩……”

沈木霆又不待烈遠把話說完,繼續道:“不麻煩,咱們兄弟間不必講那些虛禮,走走走,先跟老哥去書房,咱倆有兩年沒見了吧,老哥有太多話,要跟你說。”

老哥???

我跟烈遠皆不知所措的看著沈木霆,楞在當場,一臉的迷茫。

然後,我就站在原地,眼瞧著沈木霆神采飛揚的強拉著一臉不知所措的烈遠回了自己的書房,沈木霆馬上要消失在大廳盡頭時,回頭對我交代道:“丫頭啊,你回去照顧無逾吧。”

接著,一個拐彎,倆人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回頭看向一直立在旁邊的無淺,無淺嘴角帶笑的看向我。

我莫名其妙:“侯爺,今兒是怎麽了?”

無淺語重心長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眨眨眼,隨後明白過來,沈木霆可能是為了無逾吧……

這個沈木霆,八成剛才一直在後面偷聽我跟烈遠的談話,一聽到我跟言則璧之間出現裂痕了,又想到自己那個不爭氣,又死心眼的兒子非我不娶,所以不得已,就算咬著後槽牙,也要出來為自己的兒子爭取機會。

沈木霆為了無逾,為了沈家世代單傳的稀有血脈,沒辦法,不得不轉變態度,從一開始的不喜我,到現在的開始接納我,以至於對我爹都殷勤起來。

想到這,我對無淺失笑道:“侯爺變了。”

無淺淡淡道:“侯爺也是沒辦法,侯爺聽聞蘇慕喬的事後,就徹底對世子死心了。”

我不解:“對無逾死心?怎麽講?”

無淺笑道:“是無淺話沒說清楚,準確的說,是對再給世子尋妻妾這件事死心了。”

我點頭:“所以今兒侯爺才對我爹這麽熱情?”

無淺笑道:“是,侯爺說,這是沈家延續香火,唯一的出路。”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無淺:“你倒是老實。”

無淺拱手道:“屬下在主子面前,以命坦誠。”

我讚賞的敲了一下他的額頭:“走吧,回去找無逾,該喝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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