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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冷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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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頭暈目眩後,我僵硬的躺在床榻上,兩眼發直。

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想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該去找言則璧興師問罪麽?好像不用,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慌亂的擦了擦臉頰邊的淚,告訴自己,為了這種人渣難過不值得。

掀開被子,裹上外袍,緩步走到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門,瞧見無淺正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外。

無淺見我出來,略微焦急的面色上強行擠出一絲笑意:“主子醒啦?”

我知無淺是在擔心無逾的病情,又不放心留我一人在此,只得站在外面為無逾幹著急。

我摁了下手中的情戒,在對無淺說,也在對情戒說:“帶我去見無逾。”

無淺尷尬的站在原地不語,而情戒卻亮了起來,我的左手緩緩微擡,我順著他的指引,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無淺在我身後驚慌道:“主子,你不能去,主子,世子交代過,不讓你去。”

我無視無淺的嘮叨,任由情戒帶著我往前走,直到情戒越過了無逾的院落,一直奔向東院,我才意識到,無逾原來回府後,被送到定國侯的院子裏照顧。

直到我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站在門外,聽見裏面定國侯低沈的聲音道:“砍掉吧,只要能保住無逾的命,沒有腿也無所謂。”

我一把推開房門,擡腳邁了進去。

屋內有三個人,定國侯沈木霆同兩個我不認識的老頭。

沈木霆看見我微微蹙眉:“你……醒了?”

我走到他面前,微微福了福:“見過侯爺。”

然後繞過他走向床邊,去看無逾。

當看見無逾那張青白的臉,我心口好像燒了一把烈焰,灼的我痛極了,一瞬間喘不過氣。

無逾竟被言則璧害成這樣。

我掀開他身上的薄被,沈木霆道:“別動。”

轉過頭,凝視沈木霆的眼,淡淡道:“我能治,之前他的腿,就是我治好的。”

沈木霆眼波一閃,兩步上前盯著我:“丫頭,他的腿,膝蓋骨全部炸碎了,皮肉也沒了,已經有開始腐爛的跡象,這兩位太醫說,若不砍掉,會危及生命。這麽嚴重,你怎麽治?”

我雲淡風輕道:“只是這樣嗎?那不是很嚴重。”

話音落,屋內兩位太醫均驚訝的望向我,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沒理會他們,而是轉頭對無淺道:“你去將軍府,我的臥房中,在梳妝臺的第二個抽屜裏,拿一卷銀針過來給我,是用灰色粗布,包裹著的銀針。”

無淺聞言雙眼一亮道:“是。”

我對沈木霆道:“讓太醫回去吧,侯爺請相信我,我可以治好無逾。”

沈木霆蹙眉盯著我不語。

我嘆了口氣道:“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侯爺不如就讓我試試,萬一我能行呢?”

沈木霆微微瞇眼:“無逾確實與我講,你有一副很厲害的針,就是那針治好了他原本以殘的雙腿。”

“嗯,侯爺放心,我能治好他一次,也能治好他第二次。”

我坐在無逾床側,伸手摸著他蒼白的臉,輕聲道:“無逾,你能聽見我嗎?”

無逾微微蹙眉,但並未睜開眼。

我喃喃道:“無逾,我會治好你的,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怕。”

話音落,我看見無逾的眉頭疏解開來。

沈木霆若有所思的盯了我半晌,才回身對兩名太醫道:“兩位太醫大人,先下去吧。”

“是。”

坐在床邊,輕輕掀開無逾的被子,瞧著無逾掩蓋在紗布下面已經露出森森白骨的雙腿,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我對沈木霆道:“侯爺,我把無逾治好,可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我不能離開定國侯府,陛下那邊還請侯爺幫我知會一聲。”

沈木霆神色覆雜的盯了我一會。

緩緩點頭:“好。”

“還有,若是言則璧來尋我,我不想見他。”

沈木霆眼波一閃,平靜道:“這次是他將無逾救回來的。”

我輕笑出聲:“是麽?那我也不想見他。”

沈木霆盯著我沈聲道:“好。”

我摸著無逾蒼白的面龐,沈默不語,心裏好累,什麽都不想說,也什麽都不想問。

‘叩叩叩’三聲敲門聲起,沈木霆訝異的轉頭問:“誰?”

“小女子蘇慕喬拜見侯爺。”

沈木霆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我冷聲道:“讓她走,我不想見她。”

沈木霆沈聲道:“好。”

沈木霆邁步出去,關上了門。

不多時,無淺把安風給我的銀針取回。

我讓無淺將無逾腿上的紗布,都撥幹凈,無淺不知道我要幹嘛,雖然震驚,但還是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心裏想著:既然這是神針,就應該什麽都能治吧,試試。

我拔出針,一根一根的紮在無逾的腿周圍,幾乎同時,我看見無逾的膝蓋,慢慢長出了血紅的肉。

無淺在一旁看的倒抽了一口氣,興奮到眼中飆出淚花。

我將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禁聲。

無淺克制住自己想大哭的沖動,微微點頭。

我將所有的銀針,全部都紮在了無逾的腿上,瞧著膝蓋露出白骨的地方,白骨在自然的愈合,愈合的白骨處開始長出新的皮肉。

我輕輕摸著無逾的臉,低喃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稍時沈木霆推門而入,走至床邊看見無淺的神情,一臉的不解。

無淺指著無逾的腿,激動的泣不成聲。

沈木霆上前兩步,低頭一看,整個人震驚在當場,呆若木雞。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丫頭,這是什麽針?竟如此神奇?”

我平靜道:“這針是個神器,一個雲游四海的道人贈於我的。”

沈木霆一臉震驚的盯著我,看樣子消化了好一會我的這句話。

半晌,終於神色覆雜的看著我,也不知是信了我的話,還是沒信我的話,悠悠嘆道:“丫頭,你真是不一般呀。”

我對沈木霆笑道:“侯爺不要同別人講起,以免帶來麻煩。”

“好。”

血肉生長的速度特別慢,我感覺就像在看以前的2K電影一樣,下載完畢至少要三四天……

我脫了外袍,趴到無逾的床邊,支腮望著他,腦海中回想起一幕幕我們二人之間的過往,想著想著輕撫上他的臉,這個笨無逾明明很聰明的,為什麽會被言則璧算計呢?還是不夠聰明,太笨了。

忽然,我看見無逾的睫毛顫了顫。

無逾緩緩的睜開了眼……

他清醒了好一會才轉頭打量四周,看見我時,眼裏的光彩一瞬間亮的驚人。

“柔兒……”

“我去拿點水給你喝。”

我話音落,無淺眼疾手快的去倒了水。

沈木霆神色焦急道:“無逾,你怎麽樣?”

“爹,我沒事。”

沈木霆心疼道:“你這孩子,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如此不小心。”

無逾眼神黯淡下去:“是意外。”

我不動聲色的接過無淺遞過來的水杯,開始一勺一勺給無逾餵溫水,他像個聽話的寶寶,我餵一口他喝一口。

喝完後,他輕聲道:“柔兒,我的腿特別痛。”無逾的臉上都是微微的細汗,我拿過一旁無淺遞過來的毛巾,輕輕給他擦汗。

我知道無逾的性子,若不是特別疼,他絕不會叫痛。

我心疼道:“忍一忍,正在長肉呢,疼過這兩天就好了。”

無逾咬著牙點點頭。

我打趣的望著他:“疼的特別厲害嗎?”

無逾點頭,眼裏以見水汽。

我緩緩湊過去,在他唇邊親親吻了一口:“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無逾整個人一呆,直勾勾的望著我,激動道:“好……好多了。”

沈木霆在一旁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無逾這才意識到他爹一直站在旁邊,無逾對沈木霆道:“爹,您先出去吧,我沒事了。”

沈木霆含笑的望著無逾,調侃道:“嗯……為父也覺得,自己應當出去,免得耽誤你恢覆。”

我被這句調侃之語說的面頰微紅,垂頭不語。

無逾見我不好意思了,連忙催促沈木霆道:“爹你快走吧。”

沈木霆道:“我進宮一趟,丫頭,無逾就麻煩你了。”

我起身對沈木霆施了一禮:“侯爺慢走。”

沈木霆含笑向我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同無淺出了臥房。

無逾見沈木霆走了,拉過我的手低聲道:“柔兒,是我同言則璧合作,目地為了誘皇後動手除掉我們,然後再將她的人一網打盡。”

“嗯。”

“這次受傷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們的人竟然如此訓練有素。”

“嗯。”

“柔兒,我不是有意瞞你,是不想你跟著我們涉險。”

“嗯。”

無逾看著我淡漠的表情,眼神有些驚慌:“柔兒,你怎麽好像知道一樣?”

“我猜到了。”

無逾詫異道:“你猜到了?”

我隨口蒙他:“那日在定國侯府外,你同言則璧爭執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若不是另有隱情,你絕不會那樣失態。”

無逾眼波一閃,不好意思道:“那日我失態,其實與這事無關……我、我那日確實很生氣,因為……蘇慕喬的事。”

無逾不提這茬,我都忘了,我豁然想起,自己還欠無逾一個道歉。

我摸著無逾的臉,輕聲道:“對不起。”

無逾聞言一怔,緊張道:“你何故對我道歉?”

我垂首道:“對不起,我不該跑到你面前說蘇慕喬的好話,不該勸你接受她。你喜歡誰,不喜歡誰,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權利,我不應該仗著你對我的愛,去傷你的心。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無逾,我跟你道歉。”

無逾神色怔忪的看著我,喃喃道:“我沒有生氣,那日也是我不好,我上頭了,我……我不知怎麽了,就跟言則璧在定國侯外吵起來了,對不起柔兒,我那日真是混賬極了,我不該只顧自己的脾氣,不顧及你的名聲。”

我握住無逾的手,搖頭笑道:“以前的事就不說了,讓它過去吧。無逾,將蘇慕喬趕出府吧,我不喜見到她。”

無逾聞言,眼神一亮,揚聲道:“無淺。”

無淺瞬間推門而入,我不待無逾張口,對無淺道:“讓無波把蘇慕喬送去給言則璧,並且把那日無波同蘇慕喬的事,同言則璧說清楚。”

無淺猶豫道:“是。”

我又補充了一句:“若言則璧問起,就說這是我的命令。”

“是。”

無逾聽著我的吩咐,震驚道:“柔兒,你……”

我雙眉一挑:“怎麽?你舍不得蘇慕喬?”

無逾急忙辯解道:“我怎麽會舍不得她?我巴不得她走的遠遠的,若不是為了你,我根本不會留下她。”

“那就好。”

無逾道:“言則璧不會怪你嗎?”

我平靜道:“我已經決定同他分手了。”

無逾直勾勾的看著我:“分手?”

我點頭:“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決定跟他分道揚鑣。”

無逾傻傻的望著我。

我失笑道:“幹嘛這麽看我?高興傻了?”

無逾搖頭:“不,我知道,柔兒此刻很難過,柔兒難過我怎麽會高興呢?”

我平靜道:“我不難過,一點都不難過。”

無逾一雙眼有如四月暖波,他怔怔的望著我,啞聲道:“柔兒,你這次是真的決定同他分手了嗎?”

“嗯。”

無逾盯著我,看了良久,才開口沙啞道:“不要強迫自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走,如果強迫自己做違背心意的事,是不會快樂的。”

我搖頭淡淡道:“快樂不快樂不想了,我只想自己以後都不要傷心。”

無逾神色覆雜的看著我,一把握住我的手,厲聲問道:“言則璧怎麽你了?他欺負你了?”

我搖頭不語,將頭埋在無逾的胸口,緩緩閉上了眼。

言則璧,我永遠都不想再提起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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