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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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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肉票

至於那個夾雜在這三聲慘叫中間的那一聲輕飄飄的噗,則是從崖壁的上方直奔著肩胛骨受傷的王四虎的左背部而去的。

對身後的事兒一無所知的王三虎,見到連自家二哥也受到致命傷打算沖上去看看的時候,就受到了最為致命的補槍。

“你?”

他緩緩的轉過頭,想要瞧瞧他背後不是他最小的四弟弟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胸口上的那個大窟窿,已經無法支撐他做這樣一個沈重的動作了。

‘砰!’

王家四兄弟最中央的也是最後一個也跟著倒了下去。

不過電光火石,不過剎那之間。

偷襲,還擊,交火以及再偷襲的過程就這麽完成了。

對於王栓子來說,做這一切都是他從進了這個通道之前就想好的。

可是對於他身後的在漆黑中摸索前行的土匪們,卻是茫茫然不知所措,如同天塌下來一般的慌張了。

因為就在這一切結束後,就在王栓子前方五人倒在縫隙之中生死不知的時候,他朝著身後驚慌又大聲的喊了一句:“不好!這條路不安全!”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受到了襲擊!”

大概是為了配合自己的說辭,王栓子甚至用解下來消音器的槍,對著那黑漆漆的身後平射了兩三顆子彈。

而這飛竄的子彈沒有任何的軌跡。

它們在狹窄的空間內反覆的彈射,不過一瞬間,王栓子的身後就傳來了更為淒厲的慘叫聲。

“不要慌!火把!點火把!”

“你是瘋了嗎?那不是更把自己當成目標暴露在敵人的面前嗎!”

‘砰!’

“啊!!混蛋,我敢肯定這顆子彈絕對不是從前面射過來的,我的後背!我的後背啊!”

不知道是不是王栓子的這顆子彈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在驚慌失措之下,後方的大部隊當中竟然有人擦槍走火,為這個混亂的局面又添磚加瓦,無限攪局了。

在這種時刻,已經不適合參與到大亂戰之中了。

隨便一顆流彈都有可能讓自己丟了小命。

在黑暗中獨自支撐的王栓子,手腳並用的又往高處蹭了一蹭。

陰暗潮濕的崖壁縫隙之中,彌漫著一股子有關於死亡的味道。

但是此時的他一點也不嫌棄,他替自己找到了一處可以借力的點,讓他的身子能夠稍微靠靠,若是累了也方便換腳的位置,就如同旁觀的看戲人一般,靜靜的等待著底下喧鬧覆於平靜的那一瞬。

因為他知道,在這種環境之中,只要是動了手,就沒有打不中的這一說。

等到他們自己將自己滅掉了大半,沒有人再有膽量開槍的時候,他再跳出來主持大局吧。

這麽想的王栓子一等就等了近半刻種的時間。

到了最後,這條通道之中只剩下了瑟縮著的呻吟以及極為痛苦的哭泣。

在他的腳下方,擁擠著,掙紮著一長隊的隊伍。

有幾個機靈的通過拿隊友當擋箭牌的緣故,還能勉強的佇立在這個人間慘劇的中央。

“別打了!!”

“別打了!”

王栓子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砰!”

這是王栓子手中的槍取掉了消音器後所發射出來的第一顆子彈。

而這顆子彈在眾人的頭頂回響起來的時候,卻是整條通道之中幾乎不存在什麽能夠做主的人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整個營寨之中地位最高的人就剩下王栓子一個。

現在的他必須代表整個寨子的領袖來通知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

“大當家的被王家四兄弟這四個叛徒給幹掉了!”

只這一聲槍響過後的怒吼,就讓整個隧道陷入到了沈寂之中。

雖然還有幾個女人小聲的抽泣聲,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此時此刻發生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事件。

而接下來王栓子要說到的話可能關乎到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但是!大家不要害怕,同樣的,我也將背叛了大當家的四個混蛋給幹掉了!”

“若是你們不相信,就往你們頭上的方向看去,我就支撐在這個夾縫之中,目睹了一切。”

“若不是我跑的及時,下一個被幹掉的就是我了!”

“而現在我們大家最應該關註的既不是大當家的死亡,也不是這個背叛事件的起因。”

“我們最應該知道的,那就是我們這些僅存的屬於抱犢崮的人的何去何從!”

“咱們大家夥應該咋辦啊!”

這聲詢問落下,就連女人的哭泣都不曾再次的響起。

那些癱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受傷者,那些一件勢頭不妙就倉惶躲閃的逃命人都在這一時刻感到了無盡的迷茫。

是啊,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麽?

抱犢崮五位當家的徹底的消失在了這一條通道之內。

那麽剩下的人是踩著所有人的屍體逃竄出去嗎?

可若是就此離開了之後,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

逃到後山容易,可沒有了接應甚至不知道孫美瑤布置了什麽後手的情況下,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可沒有信心能夠沖出田督軍對於抱犢崮的封鎖線,順利又成功的融入到山下的世界之中。

他們這些沒有路引,除了打家劫舍之外就不會做點旁的事情的土匪們,對於前路充滿了不可預知的惶恐。

現如今,這種惶恐無處安放,所有人的視線不自覺的就放在了目前職位最高,也號稱王家五虎的王栓子的身上。

有那機靈的向來會攀附討好的人,立馬就找到了心靈寄托的源泉。

他們在靜默了一瞬之後,就從死去的同伴的身後爬出來,或是從裝死的屍體之中覆活,然後對著上方那個黑漆漆的聲音傳出來的方向高聲的呼喊著:“我們聽五哥的!”

“對!大當家的去世了,我們也很上心,但是俺們幹這一行當,早晚不就有這一天嘛?”

“活著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

“所以五哥,現在俺們只有你了,你向來聰明又有能力,求五哥替兄弟們以及這些娘們指條明路吧!”

一直在上面做著四肢支撐的王栓子笑了,他依然隱藏在黑暗之中,卻帶著能聽出來的猶豫:“這咋行,這擔子也太重了。”

“我平日裏啥都聽大當家的,這麽重的責任我以前也沒擔過啊。”

“不如,不如兄弟們再推薦一個德高望重的來領導咱們吧。”

“我這絕對順從民意,願意輔佐新的領袖的!”

底下這群人一聽,這哪行啊。

畢竟現在的抱犢崮的大當家的,可不比以往了。

以前的抱犢崮的大當家的那簡直就是權力與金錢的最高化身了。

說一不二的調遣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無人能避其鋒芒。

可是現如今,誰若是接過了這個大當家的位置,不說別的,若是逃不出去,那就是一個死!

就算是僥幸的帶著兄弟們逃出去了……

呵,等到真正安全了之後,失去了抱犢崮這個安全的營寨,基本屬於流寇的他們,聽不聽那個所謂的大當家的話,就要看他們的心情而定了。

這些土匪們是沒什麽文化,但是論到狡詐陰險翻臉無情,卻是熟門熟路,無師自通。

他們這些卑劣的想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也許在架起王栓子做這個名義上的頭領的時候,他們自己都不相信這位兄弟能一口應下來吧。

但是,卡在上方的王栓子還真就不走尋常路了。

在底下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吹捧過後,上邊的人真還就應了他們的要求。

“行!我當!我是為了大家,更是為了自己。”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讓我當這個大當家的,那就要做到信任我。”

“最起碼在我們真正安全之前,做到最大程度的信任。”

“現在,我要掉頭回返了。”

“你們覺得跟著我有活路的,就跟上,若是覺得回去就是找死的,或是繼續向前,或是躲在這裏我都不會強求。”

“你們放心,這條密道我絕對不會對第二個人透露分毫。”

“我王栓子說到做到!”

“所以,現在我要往回去了,請大家夥給我讓出一條路來吧!”

這是什麽決定?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推舉王栓子的目的是為了活命,而不是這種明晃晃的找死的決定。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猶豫了。

卻只有王栓子一個人,緩緩的從崖壁的上端滑了下來,晃動了一下因為固定身姿而使用過度的臂膀,轉過頭來,踩著一隧道的屍體,就往剛開始的入口處走去。

因為剩下的人不多,王栓子就算是一腳高一腳底的蹣跚前行,也讓他很快的擠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活人。

他們當中有毫發無損的土匪,他們當中有無助哭泣的女人,他們當中有驚嚇抽搐的孩童。

但是這些人都只是畏縮著將道路勉強的讓出來,卻沒有一個敢在第一時間跟在他們的身後,去支持他的這一決定。

而這,就是王栓子的目的。

因為他返回到抱犢崮之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無需更多的人手。

其實,只要讓他安全的脫離這個狹小的隨時都可能失控的隧道就好。

他甚至在自己一只腳馬上就要邁出洞口的時候還朝著內裏的人吆喝了一句:“往前走吧!”

“如果不出意外,大當家的跟那四個叛徒火並的地方,距離出口處應該就沒多遠了。”

“否則那幾個人也不會趁著這個時候動手了。”

“他們一定是知道馬上就要出去了,大當家的有你們護著他們就不好動手了。”

說到這裏的王栓子就嘆了一口氣,他說的這個理由仿佛自己都信了:“王家的幾個哥哥,想必是投了旁人了,也不知道是誰找上了他們,想要大當家的命啊。”

說完了這些之後,王栓子給了眾人一個孤獨的背影:“你們保重吧,我去看看寨子中還剩下的兄弟。”

那神情與語氣,像極了被最上層的爭鬥給傷了心的最忠誠之人。

仿佛在萬念俱灰之中,只有曾經的抱犢崮是他心靈最後的寄托了。

大家仿佛明白了王栓子為什麽會回返,又好像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去做。

但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的他們知道,跟著王栓子回去,一定是有心找死了。

他們當中有些人,甚至在聽完了王栓子這番話之後,就十分幹脆的繼續前行了起來。

他們怕回返回去的王栓子會做一些瘋狂的事情,比如說炸毀這雙山相夾的石縫,讓所有的人都替山寨賠命……

然後,那些仿佛想明白的人就飛快的逃竄了起來。

他們跑的甚至比王栓子這個往營寨後山處奔跑的人還要快上幾分。

離開了逃跑隧道的王栓子並不是找死。

因為他找到了另外一處絕對安全的地方。

那處地方只要他操作得當,他甚至都不需要繼續逃竄,恢覆他良民的身份的同時,還能為自己掙出一個不小的前程。

那個地方就是曾經可以大撈一筆,現在卻是一文不值的肉票牢房的所在。

因為倉皇逃竄的緣故,這些人只不過草草的被土匪們關在後山那處剛拉上山時需要做簡單的問詢與分類的臨時牢房裏邊。

在此時,負責看管牢房的人?

‘嘩啦啦……’

沖到了牢房外圍,推開了大門的王栓子就樂了出來。

果真如同他所預料的那般,因為寨子前方交戰的壓力,整個營寨裏邊的戰力都堆了上去。

這個命令還是孫美瑤這個大當家的下達的。

為的就是給他爭取更多的逃跑的時間。

可是現在,這個命令的得利人就變成了他王栓子。

因為這些人信任這座牢房外掛著的堅韌鐵索的緣故。

他們甚至都沒有派出足夠的兵力去看守。

在這個有些壓抑的牢房當中,竟然只有一個殘了一條腿的老頭負責看守。

那幾十個人擁擠在兩個牢房之中,抱怨,怒罵,吵鬧,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卻因為這個裝聾作啞的老關頭而變得毫無意義。

他只是佝僂著腰,用陰沈沈的眼神看著這些洋鬼子與富家老少爺們的鬧劇。

在他眼中,這些人就跟吊在鐵鉤子上的生豬肉一般,沒有任何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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