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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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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我想起來我家裏還有些事。”嘉菲匆匆說了一句,便急急地離開了。

她回到家裏後,直接跑到媽媽的房間,打開那個好久沒開的五鬥櫃的櫃子,裏面有好幾個牛皮紙做的文件袋,她把它們一個一個拿出來,又一個一個打開來,翻看裏面那些陳舊的材料和信紙。終於,她找到了那個案件的材料,那是當時交通事故的一系列材料,裏面有當時的談話筆錄、證據材料,還有判決書。

當她看到判決書上那個名字——江同,她整個人都怔住了,好似有一把鐵錘猛力地捶打在自己的心臟之上。

江同,江子安。

她頹然地坐在那裏,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歡快的音樂。

是江子安的來電。

她看著來電好久,直到手機又暗了下去,然後第二次再響起音樂的時候,她才無力地接起電話。

“餵……”

“你在哪裏?”江子安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他一直在附近的咖啡館等她,可是一直等到那購物商城都打烊了,也沒有等到她的電話。

“我回家了。”她說。

江子安皺眉,他敏銳地感受到嘉菲語氣裏的不高興,他問:“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嘉菲回應:“沒有,只是有點累了,想早點睡。”

江子安只是覺得嘉菲的語氣很淡漠,他問:“你……不高興嗎?”

“沒有。”

“我一直在旁邊的咖啡館等你,我不是說要送你……”

“我想睡了。”

江子安楞住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心裏擔心,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說:“好,那你早點睡吧,晚安,我愛你。”

嘉菲掛下了電話,無力地看著那一張判決書,一些殘缺的記憶片段似乎正在身體某一個角落漸漸蘇醒。

江子安聽著被快速掛點的電話的忙音,心裏好似堵得慌,他坐在那裏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怎麽想都不認為自己有做什麽會惹她不高興的是啊,可是現在的情況,明顯就是女朋友生氣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嘉菲沒有聽到媽媽回來的聲音,直到媽媽出現在房間門口才註意到。

“媽媽。”嘉菲叫了她一聲,眼睛卻紅了。

媽媽看到地上放著的一堆泛黃的材料,心裏忽的咯噔一下。

“寶貝,怎麽了?”媽媽走過去,輕撫嘉菲的後背。

嘉菲低了低頭,再擡頭時已是眸光清澈,她語氣篤定地說:“江子安就是江同的兒子,是嗎?”

媽媽的手停住了,她望著女兒的眼睛,微微點頭。

“我知道了。”嘉菲一邊把那些攤在地上的泛黃的材料收拾好重新裝回牛皮文件袋裏,一邊說。然後她站起來,對媽媽說:“媽,你早點休息吧。”

媽媽叫住了嘉菲:“寶貝,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和子安都是很好的孩子,媽媽希望你們幸福。”

嘉菲不知怎麽的,聽到從媽媽嘴巴裏說出“子安”兩個字,便覺得心臟抽地疼了一下,她搖搖頭,說:“媽媽,你早點跟我說,我是斷然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媽媽心疼地看向她:“媽媽不想你糾結在過去的事情裏面,況且那也不是他的錯,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看到你們在一起,媽媽是為你們感到高興的。”

嘉菲不說話,安靜地把自己鎖進了自己的房間。

七年前,她的父親在一起交通事故中遇害,她也受了嚴重的傷。後來經過警方的的調查,認為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有預謀的故意殺人。根據調查筆錄以及法院判決書等相關材料來看,事發當時嘉菲的父親開的是江同的車子,而當時另一輛工程車從馬路對面撞過來,直接撞向主駕駛的位置。他們都以為開車的人該是江同,但是事實上那個人是嘉菲的父親。如果不是這樣的巧合,或許死的人應該是江同而不是嘉菲的父親。

第二天一大早,嘉菲一出門便看到了樓下站著的江子安,她可以看到他目光裏的擔心,她低下頭,輕聲問:“你怎麽過來了?”

江子安走過去,把她的兩只手捂在自己的懷裏,低低地說:“我來看看你。”

嘉菲覺得心裏悶悶的,自從昨天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起,她便不知道該怎樣再與他相處。

江子安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是哪裏不舒服嗎?”

嘉菲搖搖頭,對上他的目光:“我沒事,你不是還要去出差嗎?”

江子安說:“嗯,是要去的,只是昨天你這樣,我不放心。”

嘉菲心裏有些酸酸的,她淡淡地說:“我真的沒事,你快去吧,別誤了航班。”

江子安仔細地看她:“我覺得你心情不好?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

嘉菲看著江子安的眼睛,他的眉眼是溫和而英俊的,她忽然想到記憶深處那張稚嫩但好看的小臉,也是這樣的低頭俯視,也是這樣的溫柔關懷,她的心裏有一陣的抽疼,只能往後退了一步,努力笑了笑,說:“沒有,你快去吧,祝一路順風。”

江子安依然仔細地看著她,探究的目光更深。

嘉菲推了推他:“我真的沒事啦。”

江子安不放心地說:“好,但是如果有事,一定要隨時和我聯系,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嘉菲點點頭,說:“好,我知道。”

江子安走後,嘉菲忽然難過起來,她坐在公交車上,腦袋靠著窗戶,眼淚簌簌的流,坐在她邊上的大媽終於看不下去,好心寬慰了她兩句,大意就是年紀輕輕的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嘉菲卻是哭得更厲害了。

大媽不知道該咋辦,只能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這是咋了?咋還哭得更厲害了呢?”

嘉菲接過紙巾,看看大媽關心的臉,弱弱地說:“失戀了……”

大媽笑著搖頭:“哎喲喲,現在這年輕人啊,失戀就跟世界末日似的,這有啥呢,多大點兒事呢……”

嘉菲哽咽著說:“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

大媽寬慰說:“沒事的,會有更好的人出現的,年輕人,別難過。”

嘉菲拿著紙巾擦她那豆大的淚珠,她打心底裏覺得,不會再有更好的人了,不會再有了……

嘉菲在單位的時候,收到江子安的短信——“我到機場了,馬上就要登機了,等我回來。”

嘉菲再一次眼淚決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之只要腦子裏一想到他就想哭。那麽好的江子安,可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想想就悲傷……

嘉菲在中午的時候接到Amy的電話:“嘉菲,在休息嗎?”

嘉菲以為是工作上的溝通,於是說:“沒有,有什麽事嗎?”

Amy說:“昨天……你還好嗎?”

嘉菲楞了楞,昨天其他幾個女人吃完甜品之後便繼續逛街了,但是她以家裏有事為由先走了。

Amy見嘉菲那頭不說話,解釋說:“我知道我這樣說有點冒昧,但是昨天催眠術之後你似乎狀態不大好,其實我接觸過很多這種例子,但這種情況大部分是因為腦補曾經受過創傷或者刺激。我昨天看到你在經過催眠之後狀態不是很好,我是想說……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可以來找我。”

嘉菲驚訝於Amy的洞察力,她心裏有些掙紮,她以前其實一點也不想找回過去的記憶,尤其是關於事故的記憶,她選擇以逃避的心態來保護自己。可是此時此刻,她心裏莫名有一股力量推著她去了解那段過去,或許,是因為那個過去裏有江子安的存在。

嘉菲說:“Amy,我需要你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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