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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嘗了三十三口 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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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冷不丁被她的這話嗆到, 迅速躲開她的臭腳攻擊,擡頭給了她一個白眼:“把腳放下。”

“哦……”顧湘應了聲,訕訕地把腳放下, 縮回到被子上。

只不過這一來她才看到自己的腳趾,頓時被那慘不忍睹的一團血紅看得岔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澈這是給她的腳趾動了什麽私刑。

於是不可置信地又把腳掰近看了一眼, 這回總算把上面掛的彩看得清清楚楚,氣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剛準備擡頭罵他,又意識到是自己逼他給自己塗的, 她占不著理,嘴邊的話一下子卡在那兒。

到頭來只能悻悻地“哼”一聲, 抽出一張紙巾把溢出來的指甲油擦掉,一邊嘟囔著埋怨:“就你這手抖的, 還不如我呢……”

江澈聞言,利索地把手一攤, 問她:“那不塗了?”

顧湘看他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沒好氣地“哦”了聲,伸手拿回自己的指甲油, 擰上瓶蓋。

對面江澈已經第一時間起身,暗自松了口氣。

只是中途經過空調的風口, 才發現就剛才那一時片刻,自己的背上竟然出了一層薄汗,被風吹得涼颼颼的。

於是想了想, 轉頭問她:“你熱嗎?”

顧湘還在床上拿草稿紙給自己扇腳,聞言楞了一下,腳踝被他碰過的位置似乎又在隱隱發燙, 便老實點了一下頭:“……嗯,熱。”

“那去吃冷飲?”江澈問。

“好。”顧湘丟下草稿紙,也懶得再管自己已經一塌糊塗的指甲油,光著腳從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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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江澈成功失眠了。

即使空調到最後已經調到二十度,他也盡量不去想今天看到的某些畫面,譬如米色床單、桃子印花睡衣、櫻桃色的指甲油和她瑩白的小腿,可它們就像眼前甩不開的幻影,睜眼閉眼全是那樣讓人眼花繚亂的陽光,以至於他翻來覆去睡地不著,只覺得床單跟空氣都燥熱得過分。

一直挨到淩晨,窗外開始響起晨間的各種聲音,運輸用的車輛駛過路面發出的低低轟鳴,窗外飛快掠過的鳥鳴,他才在發了燒似的暈眩和困倦中闔上眼。

只是很快又被身上的一片涼意驚醒,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房間裏冷得像停屍房。

偏偏殘存的夢境還清晰得可怕,滾燙又旖旎地纏在記憶裏,來回都是充斥著夏天的意象,像電影裏的蒙太奇鏡頭,陽光、濃翠的樹影、河流、成熟的紅色果實、皮膚的觸感、掛滿褶皺的床單、體溫、汗水、喘息……到處都是膨脹的、躁動的、熾熱的夏天,像心口灼傷後留下的一塊疤痕。

江澈覺得自己大概有點神志不清了,一半還陷在夢境中,覺得自己的房間陌生的可怕,只能憑借殘存的感受,遲疑地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都跟著僵住。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江澈真正回過神來已經是換好衣服之後,洗手間的水龍頭嘩嘩地放著水,在其中漂浮著的衣物間打出一個又一個易碎的氣泡,到最後和著綠色洗衣液的泡沫與氣味,在水池裏無限膨脹。

甚至像夢裏出現過的濃翠的一潭水,沐浴在樹影的搖曳下。

好在他在水漫出來之前及時關掉了開關,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水的觸感很涼,讓他清醒了不少。

只是大腦雖然清醒了,思緒還是混亂的,江澈到頭來只覺得頭疼地閉了閉眼,絕望地哀嘆了聲。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甚至還會起反應,一切都在完全不受控的情況下發生著,他應該是無辜的。

可即使再怎麽說服自己夢境與現實的差距,他也沒辦法否認,很多事情好像從一開始就有跡可循。

譬如為什麽會控制不住地去看她,為什麽會控制不住地對她好,為什麽會控制不住地、一次次地想要靠近和觸碰。

他好像是真的喜歡她。

不是單純的、幼稚的、對妹妹的那種喜歡,而是成熟的、沖動的、變態的喜歡。

變態,這個詞概括得很精準。

江澈想到幾個小時前的夢,甚至可能不算夢,因為他或許沒有完全睡著,所以連一切細節都清晰可數,一切都在潛意識的默許下進行著。

他是個變態。

江澈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罪惡極了,連水龍頭裏的水、呼吸間濃郁的洗衣液的氣味都沒辦法滌蕩這種罪惡。

然而同時,那個夢,僅僅以夢的角度去思考,它的確美好得不可思議,那樣豐盈蓬勃的盛夏,有毒藤蔓一般死死地糾纏著思緒。

他甚至還能記得那些溫存的聲音、氣味和觸感,像是以最直致的方式往身體裏註射入某種甜蜜的糖漿,困倦,濃稠,融入血液後成了大片燦爛而溫存的金紅色,以至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盛夏午後的陽光,讓人不可自制地想閉上眼一遍遍沈入溫熱的回憶,借此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些瘋狂熾熱的占有。

他承認這樣的回味是在飲鴆止渴,比夢境更加有罪。

可是沒辦法控制,有毒的東西總是讓人上癮。

他甚至都不知道在今天過後,他該怎麽面對她。

畢竟以前掩耳盜鈴的時候,一切都還可以顯得很自然,可以在越軌之前及時打住,可現在不行了。

他在夢裏已經越軌到了極致,以至於現實裏的感覺也昭然若揭。

他喜歡她,變態的喜歡。

……

江澈就這麽在洗手間思考了好久人生,直到床單被套洗到一半時,突然聽到門鎖打開的動靜,隨後就是顧湘一大早起來精氣神十足的嗓門:“江澈,早飯吃什麽去啊?”

他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低頭看了眼洗到一半的濕床單,有種被捉奸在床的窘迫和羞恥。

但一時也來不及多想,只能趕在顧湘靠近之前先一步擡腿跨出洗手間,反手關上身後的門,把裏面的一片狼藉鎖在裏面。

只不過因為慌亂,關門的動靜太響,震得顧湘楞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後問:“你幹嘛呢?”

“沒幹什麽。”江澈想也不想就否認,但平時太少說謊,這會兒的語氣生硬得過分,滿臉寫著緊張。

顧湘原本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道他一副心裏有鬼的樣子,也有些錯愕,片刻後只好問他:“那你收拾好了嗎,我們去吃早飯?”

“我不吃了,不餓,”江澈搖搖頭,急於避開她的視線,快步從她面前錯身而過,到房間拿出幾張紙幣給她,“你自己去吃吧。”

“?”顧湘眨了眨眼,遲疑地接過他的錢,饒是她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他今天怪怪的了,想了想開口,“你今天怎麽了啊?生病了嗎?哪兒不舒服?”

“沒有。”江澈看也不看她,再次搖頭。

只是話一出口,又怕以她的脾氣,繼續問下去自己會招架不住,於是再次催促她離開:“你去吃飯吧,不用管我,家裏有吃的。”

“……哦,”顧湘這下沒話可說了,瞄了他一眼,老老實實收了錢轉身出去,只不過臨走前又放心不下,轉過身來,“可是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的,你知道了別生氣啊?”

“什麽?”江澈擡了擡頭,視線觸及她那雙眼睛後便迅速收回。

顧湘抿了抿唇,謹慎地開口:“李易陽前幾天從深圳回來了,今天喊我出去吃飯呢。”

江澈有好久沒聽她提起這個名字,這會兒乍一聽到李易陽三個字,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她以前那個同桌。

想不到這人轉學大半年了還想著約她出來吃飯,顯然是居心不良。

然而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江澈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比對方更加高尚,之前嚴防死守這個同桌的種種行徑到了今天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他是個變態。

想到這裏,江澈的心涼了半截,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了,只輕聲告訴她:“你去跟他吃飯為什麽要跟我打報告,?我又沒關系。”

“……啊?”顧湘聽到這話,小心翼翼地擡頭掃了他兩眼,問,“你生氣啦?”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江澈第一時間反問。只是話一出口,連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控制不住語氣裏的惡意,於是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和地提醒她:“我沒生氣,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然後轉身回到洗手間,反手關上門。

只剩下顧湘在門外楞了兩秒,完全分辨不出來他是在說氣話還是在說真心話,但江澈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也沒辦法問清,最後只好郁悶地皺著臉轉身離開。

……

半個小時後

等江澈把好不容易擰幹的床單丟進陽臺上的烘幹機時,才意識到家裏原來有洗衣機,他不用辛辛苦苦地手洗這麽久。

但這會兒意識到這一點已經太遲了,他嘆了口氣,按下烘幹機的啟動鍵,回到房間。

然後打開電腦,對著藍瑩瑩的桌面發了一會兒呆後,開始苦大仇深地在搜索框裏輸入:

【人為什麽會做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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