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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人品不端,行為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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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程覆已經逐漸靠近自己, 徐妙言不斷的往後退。

程覆眼中殺意已決,徐妙言知道自己今日他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身後便是深崖,若是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看到越來越逼近自己的男人, 看著這張曾經面對自己時滿是關懷和溫柔的臉, 如今只剩下欲除自己而後快的殺意,徐妙言才完完全全的看明白,或許這個男人,只有現在才是最真實的。

她曾經所認為的那個溫文儒雅的程覆,其實早就是一個冷血殘忍麻木不仁的人了。

“等等!”徐妙言說道,“假如我阿姐知道你殺了她的妹妹, 你可想過她會如何看待你?”

程覆聽聞此言,只是楞了一下, 隨後便道:“只要是為了她好, 她會如何看我, 我都不在意。”程覆最終還是對徐妙言舉起了刀,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阿照妹妹,其實, 如果襄娘真的不在了,或許我會接受你的感情,會娶你為妻, 只是這些都不可能了。下輩子, 下輩子吧, 好姑娘,下輩子若是先遇見你,我護的一定是你。”

程覆的話,簡直令徐妙言惡寒。

“程覆, 既然我今日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那有件事情我必須得告訴你。”在程覆的疑惑下,徐妙言繼續緩緩說道:“我對你的感情,更多的是因為我阿姐徐襄,從不是因為你,以前是我看不明白,可我現在明白了,我從來都沒有真的喜歡過你,以前對你的感情,也只不過是因為你對我好,足夠照顧我而已。”徐妙言說罷,譏諷一笑,“還有,其實我早就跟謝玴在一起了,從我跟他在晉州,去先帝先後的墓裏的時候,我早就站在他那一邊了,之後的那些事情,其實都是我在演戲,只是為了讓你相信,我真的得到了謝玴的信任。”

程覆的臉色在徐妙言的話裏漸漸變得不平靜。

徐妙言知道,這幾年程覆雖然把她當成徐襄,但五年下來,程覆並非對她沒有一絲感情,或許程覆自己不知道,但徐妙言卻看出來了。

眼神如何能騙得了人?

“程覆,其實你一直都很自以為是,你的感情一文不值,不僅在我姐姐那裏,在我這裏也是。”

“你閉嘴!”

“其實你在我眼裏一直都很可笑,你知道你的可笑之處在哪裏嗎?是你的自作多情,你先前以為我姐姐死了,所以拿我當替身,你對我好是因為對我姐姐的愧疚,你以為你對我好我便能真的依賴你麽?程覆,你真是想多了,其實你在我們姐妹這裏,真是什麽也不算。”

“我叫你閉嘴!”程覆額頭上青筋暴起,握刀的手顫抖著,他一點也不想聽徐妙言這些話,“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跟我逞口舌之快?”

徐妙言對他充斥未聞,仍是自顧自的說著:“你知道昨天我姐姐是怎麽跟我說的嗎?我問她嫁給謝玴,那你怎麽辦?她說,你們年少間的感情早就不作數了,誰能給她權勢,誰能助她翻案,誰能讓她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她跟的便是誰,然而你不是,謝玴才是,所以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謝玴了。”

“你住嘴!我叫你住嘴!”程覆的情緒逐漸失控,一只手揪著徐妙言的衣襟,另一只手裏的刀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落到徐妙言的身上一樣。

可失控間,程覆還是因為看到了徐妙言這張臉保留了一絲理智,他呼吸起伏著,徐妙言的話顯然刺激到了他,也許,能刺激到他,正是因為徐妙言說的是實情。

知道徐襄還活著的那一刻,分別五年,他終於見到她的那瞬間,他是說不出的欣喜。因為那人,才是他愛的徐襄。他本以為自己和徐襄還能一如從前,可後來的種種,以及到徐襄嫁給謝玴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他跟徐襄永遠都不可能了。

不僅是因為他們受制於人,更因為徐襄的眼睛只會往上看,她的眼裏再也沒有他了。

他不怨徐襄,因為他無能為力,他其實也很懦弱。可他又怨徐襄,假如徐襄願意,他可以反抗,帶著她一起掙脫這牢籠,一起去死。

可徐襄孤傲,五年的時間已經讓徐襄多了很多以前不曾擁有的東西,他討厭徐襄身上多出來的那些東西,可轉念一想,倘若不是那樣,她又怎麽可能還活著呢?

他除了在這樣不平的心氣和無能為力的事實之間自我糾結,別無他法。

然而現在,徐妙言卻直接點出來了。

就在程覆情緒瀕臨失控邊緣,腦子一片混亂之際,徐妙言趁機死死拽住他那只握刀的手腕,想奪刀。

徐妙言在賭這一下,可這樣也激怒了程覆。

程覆回神過來想甩開徐妙言,但徐妙言鉚足了勁,死死拽著他的手就是不松開,甚至還咬了他,皮肉疼痛之下,程覆一腳踢上徐妙言的肚子,徐妙言疼的弓起身子,差點就松了手。

二人爭執間,離崖邊越來越近。

程覆見她還是不松手,便揪住了她的頭發往後拉,徐妙言的頭皮被扯得生疼,手上的力道隨之一松。

這一松,徹底給了程覆機會。程覆揚手推開她,刀刃正好帶起一道血色。

徐妙言被重重推翻在地,一時都沒能緩過氣來。只是左臉一陣刺痛,好像有什麽黏黏的在臉上,她擡手一抹,才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

但徐妙言來不及去顧及臉上的傷,程覆又在重新靠近她了。剛才她只想孤註一擲,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只是她最後還是沒能抵抗得了程覆,功虧一簣。

先前程覆眼中的不忍和愧疚早就消失殆盡,他現在只想盡快處理掉徐妙言。

“怪只怪你不安分,本想讓你死的好過一點,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程覆沖她殘忍一笑,“我早就該知道你不是個會老實就死的丫頭,徐妙言,你也不必再想負隅頑抗,這裏除了我們,不會有人來,也不會有人能來救你。”

徐妙言坐在地上,血順著臉頰,一滴一滴落在泥裏。

她忍著臉上和肚子的疼痛,緩緩闔了下眼,看著程覆那雙繡著雲紋的靴履朝自己走過來。

就在程覆還差兩步就走到自己面前之時,徐妙言立馬起身,沖向程覆,將他攔腰抱住,用盡全身力氣將他頂到崖邊。

程覆壓根就沒有料到徐妙言竟有此動作,駭然回神,他的一只腳就已經踏空了。

“即便是死我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程覆在外力下重重跌落下深崖,而徐妙言也跟著掉了下來。

然而不過一瞬,原本跟自己一起跌落深崖的徐妙言卻忽然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才發現她的腰上被人束了麻繩吊住,又由於慣性撞在了山壁邊。

一滴血落在程覆的臉上,可他已經無暇顧及,也永遠沒有時間去顧及了。眼睛只盯著那個被繩索束縛住,並沒有跟他一起掉下來的女子身上。

最後一眼,他看到了出現在崖邊的男人。

徐妙言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程覆同歸於盡,可才剛掉下來,腰上就被東西束住了,整個人又接著狠狠撞在山壁上,不知是太疼還是別的緣故,她只看了掉下深崖的程覆一眼,便昏死了過去。

而此時的甘泉鎮,徐襄恰好收到長安來的消息,謝玴不見了。

那屏風後站在徐襄跟前稟信的人正是凝露,徐襄眉頭緊鎖,再三確認:“謝玴真的不在長安了?”

“這倒也未必,沒有人看到謝都護離開過長安。”

徐襄道:“未必,謝玴那人不簡單。”

“可長安城上上下下都是我們的眼睛,還有大長公主的,謝玴只要離開長安,必有眼睛看見。”

“倘若謝玴真的要離開長安去做別的事,多少眼睛不一定能防得住他。”徐襄沈思片刻,嘆了口氣,“反倒是程覆,他才是真的背著我離開長安了,可有查出來他離開長安幹什麽去了?”

凝露說道:“此事我正要與襄姑娘說,程公子他好像是往晉州來了。”

“晉州?他來晉州做什麽?他不會是跟著我後面來的?”

“這個就不大清楚了,程公子並未跟誰透露過要離開長安,以及離開長安所為何事,所以目前還不清楚。”

“程覆他到底要幹什麽?好端端的離開長安做什麽?不知道齊王的人一直在盯著他麽?”

徐襄覺得奇怪,往日程覆不管要做什麽要去哪裏,都會跟她商議,這回卻沒有。

這才叫她越發覺得反常。

“我隱約覺著此事不簡單,還是派人先把程覆找到,謝玴突然不見了,程覆又離開了長安,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或許跟謝玴脫不了幹系。”

徐襄就怕程覆是為了報覆謝玴,想到將謝玴引出長安,又要對謝玴做點別的什麽的事。

之前程覆也不是沒有做過。程覆恨謝玴娶了她,甚至所有人都認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謝玴的,這件事對程覆來說,一直不是那麽好接受。

她只希望,程覆不要去做什麽傻事。即便他想對謝玴做什麽,就憑他又豈是謝玴的對手?

徐妙言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燭影跳動的白紗帳頂。

她動了動,肩背處疼的厲害,好像骨頭被錯開過一樣。還有腰上似乎也受傷了,火辣辣的,她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層紗布。

不過,她還是忍著疼痛,從床上爬起來。

這裏是一間較為簡陋的竹屋,屋內靜悄悄的,除了她好像並無旁人。

外面天已經黑了,她躺了將近一日,喉嚨不免幹燥,看到桌上有茶水,不由分說先倒了兩大碗喝下去。

剛放碗,徐妙言便隱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是誰人救了自己,可現在她不得不萬事小心,於是便小心翼翼的,靠近原本只輕掩住的門,附耳細聽。

“山下只找到一堆稀碎的屍體,已經血肉模糊,是程覆的。”

“找個機會,告訴徐襄。”

“大人,這事怎麽還要告訴夫人呢?”那人被橫了一眼,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便又改口道:“徐襄姑娘如今有孕在身,知道這件事,怕是對她不好。”

“你要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

“自,自然是大人的。”那人打了個哈哈,“我這不也是為大人著想嗎?那徐襄雖然……可她畢竟現在懷的是大人的孩子,程覆與她青梅竹馬,若她知道了,少不得要傷心。”

“你如此為她著想,那你從今日起便不要做我的手下了。”

“哎哎哎,大人,可別啊,我這也不過是替大人考慮考慮,看來還是屬下多慮了……行,大人既然吩咐,那屬下這邊安排下去。”

……

縱然沒有看到那二人的臉,從聲音徐妙言也聽出來那二人是誰了。

——如此看來,竟是謝玴救了自己?

謝玴不是在長安嗎?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

可從剛才梁鶴的話來看,謝玴果真是跟徐襄有了孩子了。

原來,確實是真的。謝玴即便知道徐襄不是她,他也跟她有了孩子。

徐妙言心頭發酸。她並未逗留,而是趁門外二人說話的功夫,悄悄翻出窗子溜走了。

既然如此,一切明了,她也不必再跟他有什麽牽扯了。

徐妙言從竹屋逃出來走了一段時間,才發現自己根本認不得這裏的路,她只能無頭緒的在林子裏亂竄,幸好今夜月光夠亮,還能借著月光找路。

但她似乎迷了路,怎麽都走不出這片林子。

正值入夏,夜裏的林子也多了蚊蟲蛇鼠,徐妙言不敢再繼續往前走,生怕自己會越走越深,遇到什麽野獸,傷及性命。

想了想,她只能順著原路回頭,找另外一條路。

林子裏陰涔涔的,讓人沒由來的發怵。徐妙言想到去年跟謝玴一起進入葬著先帝先後的墓裏,她也是害怕的,只是那時候有謝玴,就不是十分的害怕。

現在她回頭就能去找謝玴,但她再害怕也好,再被蟲咬也好,她也不會去找謝玴了。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她在夜裏摸索了不知幾個時辰,淌過兩條溪流,才終於遇到一個村落。

有幾乎人家都還亮著燈,更有犬吠幾聲從遠而近傳來。徐妙言對這裏陌生,不敢貿然進去,只能現在暗處觀察一會兒,直到見到有一戶人家開了門,裏面出來一個婦人和女童,確認是尋常人家後,才敢前去。

深更半夜,徐妙言也擔心這戶人家不肯收留自己,可躊躇再三,還是打定主意,去試一試。

幸好,這戶人家只有女主人和她的女兒,女主人的丈夫外出了,要好幾日後才回來。徐妙言怕那婦人不收留自己,便胡謅自己是采藥女,不小心在山裏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這才胡亂走到這裏的。那女主人也很是和善,聽徐妙言說了自己的遭遇之後,又憐她是個弱女子,便收留了她,並給她做了碗湯餅,還給她燒了熱水給她擦臉擦身子。見她身上衣裳被樹枝刮破,便拿了自己的一身衣裳給徐妙言換上。

吃過洗完臉躺上床鋪時,徐妙言就已經疲倦無比了。這一日發生了太多的事,若不是遇到這戶人家,說不定她還不敢這樣放松下來。

回想今日之事,如若不是今日,她還不曾想到,程覆會對她這樣的狠。

但今日她差點就真的跟程覆同歸於盡了,想想還真是險。也不知,程覆到底是死是活。

胡思亂想間,她也就這麽睡了過去。

翌日,徐妙言早早便醒了,雖然渾身疲憊,但她現在還是不能放松下來,她怕謝玴會找過來,既然謝玴跟徐襄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他找自己,還會是因為什麽呢?

不管是因為什麽,她都不想再摻入他們的事情裏了。所以她得盡快離開這裏。

今日太陽看著也如昨日一樣好,徐妙言臉上有傷,便帶了一頂鬥篷遮臉,也怕路途不短,臉上的傷會受到風吹日曬。那女主人好心給了她一只水袋和幹糧,徐妙言道了一句大恩不言謝後,便要離開了。

然而,才剛踏出門,徐妙言便看到路上遠遠走來一個人,居然是謝玴。

徐妙言心裏咯噔了一下。女主人見她忽然楞在門口,便出來詢問:“姑娘,怎麽了?”

“沒,沒什麽。”謝玴找了過來,看來她暫時是不能走了,看到謝玴越走越近,想了想,徐妙言便又對女主人說道:“大嫂,我忽然有點內急,先去趟茅房。”徐妙言覺得這樣又不大妥,便又對女主人叮囑了一句:“對了,等會兒那個男人要是問昨晚有沒有陌生女子來,你一定要說沒有。”

“這是為何?”

“因為他是我阿爹硬要讓我嫁的人,此人人品不端,行為不正,奈何我阿爹收了他的銀兩,我好不容易才躲到這附近,總之,大嫂等會兒你莫要太理他,早點把他打發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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