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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我是母親所生,自然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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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言站在謝玴身後側, 看著他的寬闊的背影,只聽得他講起這些時語氣很是淡然,仿佛不是在講自己的事情, 而是在講別人的曾經。

她看不見謝玴的臉,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麽表情。

只是關於他的曾經,謝玴是第一次跟自己講。

親娘拋棄,流落四方,被人欺淩。後來即便擁有了身份和權力,也不得不時時刻刻面對那些很可能在下一刻就會對準他的明槍暗箭,幾乎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 即便是親生母親,也將他視作不共戴天的仇敵, 置於死地。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冷清冷血, 高大堅毅的男人, 其實也很悲涼。

徐妙言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謝玴這樣的人是不需要什麽安慰的話的,但是她又覺得,也不一定。

須臾, 她道:“原本我以為我過的很不如意了,跟大人這樣一比,我那些不如意, 好像都不算什麽了。不過, 即便過去再不如意, 現在都好了,現在再沒有人敢欺負大人,以後的日子,也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徐妙言以前從來不這樣安慰人, 她覺得以後是最虛無縹緲的事情,可是對謝玴,她竟也能說出以後了。

謝玴微微側首,沒說別的,只是沈默了片刻,不再往下說下去,只對徐妙言叮囑:“夜裏風涼,把頭發擦幹了再睡。”

徐妙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半幹的頭發,擡頭時,謝玴已經離開了。

掌心的骨玉還是沒能還回去。

不過,既然謝玴相信她,那她就算是再給他保管一段時間又有何妨?

想著,徐妙言便將骨玉重新戴回脖子上,轉身回榻上去了。

謝玴沐浴回來後,她已經躺在榻邊睡著了。

她的一只胳膊和一條腿垂在邊上,長發也垂在榻邊,幾乎快要完全幹了。

謝玴走到她跟前,俯身給她蓋好了被子,註視著她的臉。

冷夜裏萬籟俱靜,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片刻,他轉身去吹滅了燭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

徐妙言和謝玴在梁宅待了兩日,一步也沒出去。

幸好只是待兩日。可這兩日無所事事,讓徐妙言無聊到透頂了。若是再多待上幾日,徐妙言覺得自己定會枯萎生黴。

這兩日謝玴大多時間都待在房間裏,除了吃飯,其餘時間都不出來。徐妙言無聊之餘,會去做點小點心。其實她不怎麽會做吃食,即便是做出來了也只是可以入口,口感算不上有多好,但好在謝玴並未嫌棄,她做了他就會吃,還會吃的不剩。當時徐妙言差點也以為是自己手藝長進了,還多嘴去問謝玴自己的手藝如何,結果謝玴卻說了實話:“若不到萬不得已,也用不上你的手藝。”

謝玴說的夠委婉,但足以讓徐妙言有自知之明。

還有一次,謝玴又獨自關在房間裏調養了,她便去做晚飯。平時菜肉都是梁鶴幫忙買來的,平時也是梁鶴來這裏多一些。恰好她剛炒好兩個菜,蒸好饅頭,梁鶴便來了。這也是梁鶴第一次恰好遇見徐妙言做飯,便嘗了口她的菜。

徐妙言本以為梁鶴這樣的武夫粗人是不會挑剔這些的,梁鶴確實沒有挑剔,只是嘗完以後,臉上的表情沒有之前那般意外了,只說了句:“徐姑娘這手藝還得長進長進啊,往後的日子還長,大人可得需要姑娘照顧呢。”

徐妙言聽罷,哼哼一聲:“我就這個手藝,要是你們大人吃不慣,就只能自己做去。”

梁鶴一聽,說道:“還真別說,咱們大人的手藝那可是不錯的。”

“怎麽,大人他還會下廚不成?”

梁鶴笑了笑:“大人他什麽不會啊?都是吃過苦的人,只要徐姑娘吃過大人做的飯菜,就知道什麽事天差地別了。”說完後面一句話,看到徐妙言的臉色,梁鶴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說不對,便又趕緊圓話:“其實徐姑娘的手藝還是可以的,只是相比較來說,有個高低嘛。”

“我可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可說天差地別,也得等我吃了大人做的飯菜再說。”

別說謝玴梁鶴了,程覆也曾說過,說她的廚藝不比姐姐。

她做飯口味是一般,是不大好吃,可要是別人說,她就不承認了。

——改日有機會,她倒是要嘗嘗謝玴的廚藝如何。

要是梁鶴不說,她還真不會想到謝玴那雙殺人的手,還能下廚。

經過兩日細心調養,謝玴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覆了。梁鶴也一直在給他稟告都護府裏謝家那一攤子人的事情,以及城中的動向。而謝清作為謝家目前主事人,跟連祁等人一同處理好都護府內的那場大火以後,在今日午時帶著幾乎燒成了炭的‘謝玴’的屍體和所有謝家的人,啟程回範陽了。

謝老夫人受了打擊連行走都困難,而謝澈下落不明,至今沒有音訊。謝氏不能一日無主,在其他幾大謝氏族人首領的幾封書信下,謝餘氏便只能讓一直暫管謝家事務的謝清,上任謝家家主。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深夜,徐妙言剛剛睡下,連祁便來了,在門外只說有貴客來了。

謝玴仿佛知道是誰,並沒有多問,只叮囑徐妙言不要離開這間屋子。

在謝玴起身將要出去的時候,徐妙言出於好奇心,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大人,是誰啊?”

“大長公主。”謝玴告訴了她,“她得到的消息是你被程覆帶走了,所以不用我再三叮囑了吧,你也該知道怎麽做。”

徐妙言沒有想到大長公主居然來了幽州。

謝玴大概是猜到她定會不安分去偷聽,所以才會直接告訴她來人是大長公主。確實如此,知道是大長公主來了,不用謝玴多說,她也不會離開這間房門半步的。

“可是,大長公主和程覆不是有聯系嗎?程覆難道不會告訴她我並沒有被他帶走?”

“程覆現在一心處理自己的事情,而且他現在忙於脫困,還沒那個時間跟大長公主通信。”

徐妙言一聽,忙問:“程覆怎麽了?他要脫什麽困?”

謝玴睨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不鹹不淡的問了句:“怎麽,關心他?”

“也不是。我只是……”

“行了,我現在沒有功夫繼續跟你說下去,在我回來之前,你好好的待在這裏,不要出門,不要點燈,更不要發出一點聲音,不然,若是壞了事情,你會知道是什麽後果。”

徐妙言哪敢?謝玴怎麽說,她自然照做就是了。

雖然不知道謝玴究竟都布了些什麽局,但現在這段時日,肯定是最緊要的階段,她只能牢記謝玴叮囑,不要真的像謝玴說的那樣壞了事情才好。

看到徐妙言連連點了好幾下頭,謝玴這才吹了燈,說了一句:“早點睡,不必擔心別的,外面有人會保護你。”便出去了。

謝玴走後,徐妙言便老老實實的睡下了,可躺了半天,她都沒能睡著。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在面向謝玴的床時,她看到隔著羅帳,那塊散發著幽幽綠光的東西。

她知道是那塊玉髓。

她盯著那淡淡的幽光看了片刻,出於好奇,還是下床朝那裏走了過去。

謝玴一到花廳,大長公主剛見到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大步走上前來。

謝玴一如既往恭恭敬敬的對大長公主拱手行了一禮:“拜見母親。”

“梁瑞雲呢?他在哪裏?”

“母親節哀。”謝玴垂首,頓了頓,“兒子本想先張太後一步救下梁公子,但沒有想到……”

“事情真的是張姝雲做的?!”大長公主顯然不大相信,“她不是跟梁瑞雲……”她頓了下,平覆了下情緒,“她為什麽突然之間要殺他?!”

“這個兒子也不大清楚。”

大長公主看向謝玴,眼神幾分懷疑:“謝玴,到底是張姝雲做的,還是你做的?”

謝玴迎上大長公主質疑的目光,淡淡扯了下嘴角:“看來母親一直都不信我。否則,又怎會在我的人安插眼線,又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他們之間如何防備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從未捅破過那層窗戶紙罷了。

謝玴能知道這些,大長公主也不覺得意外,她早就知道他知道自己在他的人裏安插了自己的人,大長公主冷笑一聲:“難道你不是嗎?我的好兒子?”

“母親言重了。”謝玴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畢竟我是母親的兒子,母親會做什麽,當兒子的自然會做什麽。可是母親英明一世,卻還是聽了讒言,竟懷疑兒子的身份,難道母親不曾想過,這是張太後離間我們母子的伎倆嗎?”

大長公主聽了,嗤笑了一聲。

“也真難為你了,什麽都知道,卻從來不在我面前表露過什麽。”大長公主走近謝玴,仔細看著他的眉眼,眼中意味不明,一字一句:“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像誰呢?”

謝玴微微垂眸:“我是母親所生,自然最像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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