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兩個冷冰冰的字眼，可長堯明顯感覺到了蕭玦語氣裏的力不從心。

“侯爺！夫人還在外面！”

一得到蕭玦的允許，長堯開門便沖蕭玦大聲道。

“你說什麽？”

桌案上的蕭玦垂頭揉著太陽穴，聽到長堯的話，颯時站起來看向那扇未關的門，風雪放肆得往裏鉆，長堯以為蕭玦沒聽清，又解釋道。

“夫人一直沒走，她一直站在門外等您，天這麽冷，都怪我，不早點來……”

長堯邊說著，邊陷入了自責，剛想勸蕭玦出去看看時，書房已不見了蕭玦的身影，同樣不見的，還有椅子上的那件墨色大氅。

我從未覺得頭這麽重過，眼前的景象看不太清，看清時，才發現是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我趔趄了兩步，強行讓自己穩住步子，當我以為我要就此倒下的時候，擡眸，那抹暗紫色的身影向我沖來。

我等到他了……

“阿越？阿越你怎麽樣？”

我笑著，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想回擁住他，可凍僵的手卻沒有擡起的力氣，我聽見他在一遍遍喚我阿越，我想回應他，但我的嘴唇似乎不允許我開口，好半天，我才擠出三個字。

“對……對不起……”

那三個字細若蚊聲，支離破碎得飄蕩在我嘴邊，我很擔心他沒聽見，又趕緊重覆道。

“對不起……蕭玦……”

我感覺到蕭玦的身體明顯一僵，接著他將我抱得更緊了，我想，他一定是聽到了，那他會原諒我嗎？

我沒等到答案，蕭玦將我橫抱起用大氅包裹住我，溫暖逐漸襲來，我再抵不住寒冷，閉上眼睛。

“阿越別擔心，馬上就暖和起來了。”

蕭玦在那一刻再沒有理智，在他看到秦越站在雪地中，肩上一片雪白一張臉被凍得發紫時心裏的慌亂，他從未像這樣自責過。

怎麽就不見她？

怎麽就不推開窗戶看看？

怎麽就讓她在雪地裏等這麽久？

怎麽要對她發脾氣？

她口裏那句對不起，更像是在他那顆本就顫抖的心上抨擊，直至山崩地裂。

蕭玦慌忙將她抱緊書房旁臥室的床上，再將被子一張張裹在她身上。

“長堯！快拿碳火來！”

“好好！”

長堯反應過來，趕緊往火盆裏添碳火，再將火盆往床邊移。

“去準備姜湯。”

長堯剛空出手，便趕緊點著頭出門，出門時不忘將臥室門拉緊。

有了溫度，我蜷縮成一團汲取那點溫熱，慢慢睜開眼睛，後背是踏實的，蕭玦擁著我，雙手緊握著我的雙手，他似乎覺得還不夠，幹脆脫了外衣，鉆進被子，將我整個身子擁住。

“冷……”

我顫著雙唇艱難得吐出一個字，只因我此時的牙關已經在不受控制的咯吱作響，而渾身也抖得厲害。

我將雙手放在胸前，得以更快得通過體溫來獲取溫度，蕭玦看了一眼大門，沈下眸子，起身利落得脫了自己的裏衣，又將我的衣服脫掉，我看著光了身子的他，肩上手臂上有幾道疤痕，不算美觀，卻給他本就結實精幹的身體平添了幾道成熟味。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

許是寒冷抽取了我大腦的支配行動，將我腦中僅剩的那幾分理智剝離，在我被扒得只剩下一件褻衣，蕭玦也光著膀子時，我為了取暖，主動攀上了他的滾燙的胸膛，環住他的脖子。

他身上的溫度讓我安心，炙熱又溫暖，就算被我抱著，他也不忘將我背上的被子掖好，似乎是他的默許讓我膽子的放大，我的手開始在他背上游走，感受他肌理間的溫度，他的體溫越來越高，讓我越來越依賴。

後背傳來蕭玦手心獨有的幹燥和溫熱，他摩挲著我的後背，我幹脆閉上眼睛將臉頰貼近他的胸口，我能感覺他跳動得很快的胸膛，還有撲在我脖子處的熱氣，都像是致命的毒藥，吸引著我一步步踏入感情的深淵。

背後的那雙手，猶猶豫豫，最終還是解下了我褻衣的絲帶，一切都措不及防，胸前僅有的那塊布料被扯下，在一瞬間的空虛感和失措間，又貼上了蕭玦塊塊分明的腹肌。

“侯爺，姜湯做好了！”

“出去！”

蕭玦低沈著嗓音憤憤一吼，長堯楞了一下，隨即看到床上散落的衣服，瞬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姜湯都還不及放，連滾帶爬得出門，將房門緊緊關上，接著松了一口氣。

“我也什麽沒看，不會長針眼不會長針眼……”

彼時，房檐上，莫折霽已經在高墻上徘徊了許久，從他離開書房，到現在，他看著章姑姑走進小廚房，才跳下房檐，立於那扇木門前，猶豫了許久，才推開那扇門，屋內的溫度要暖一些。

莫折霽垂眸，桌案上擺著一包冰冷的綠豆酥，他徑直走向床邊，陶珠的臉散發著不正常的紅暈，睫毛微微顫著，眼角留有晶瑩，一只手無力得垂在被子外面。

莫折霽將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裏，卻瞧見陶珠微微蹙了眉，莫折霽趕緊起身準備走，卻不想陶珠只是嘟囔了幾句，聽清時，才發現是她說得是綠豆酥，莫折霽不由無奈一笑，都這樣來了還想著吃。

看著床上熟睡的人，隔了一會莫折霽才退出房門往小廚房走，小廚房裏的章姑姑將鍋裏的姜湯舀起，是兩碗，莫折霽想著當時秦越對她說得話，趁章姑姑彎身去滅火時，極快得端起一碗姜湯，再出門時，瞥了一眼旁邊的掛鎖，將小廚房的門一拉，再將掛鎖按上，隨即放心得走向陶珠的臥房。

聽到響動的章姑姑這才驚覺小廚房的門被關上了，趕緊去推門，卻怎麽也推不開，才在門縫處看見是門被鎖住了。

“是誰！誰啊這麽惡作劇！來人啊！”

章姑姑急得在廚房裏跺腳，轉身時，卻發現自己剛舀好的姜湯已然少了一碗。

這頭，莫折霽將姜湯放在床頭的桌案上，伸出手去摩挲陶珠發燙的臉頰。

軟軟的，陶珠被臉上傳來的冰涼閃躲了兩下，微微蹙起眉頭，莫折霽不由失笑，看得出了神，不過一會，陶珠嘴裏又開始嘟嘟囔囔。

“莫……我數三……”

莫折霽盯著陶珠粉嫩的嘴唇，聽了一會，才聽出，是莫折霽，我數三聲……

她夢到自己了嗎？莫折霽的心情莫名得好，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也是這麽說，她數三聲，要是自己再不出現，她就走了。

“一……”

陶珠那聲一拖得很長，在莫折霽以為她沒有下文時，陶珠才又緩緩說出一聲：“二……”

莫折霽蹙眉，心房傳來一陣酸澀的疼痛，在那聲三未出口時，他傾身，吻住了陶珠的唇，伴隨的，是一聲極小聲的抱歉。

陶珠迷迷糊糊中，微微睜開眸子。

莫折霽？

她覺得自己真是病糊塗了，幹脆閉上眼睛，窗外傳來翠濃和長堯的聲音，還有章姑姑的呼喊，陶珠蹙眉，在睜開眼時，哪還有什麽莫折霽的身影。

“看來真是病糊塗了……”

陶珠嘟囔一句，覺得唇邊有些濕潤，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有點鹹？

再看床邊，是一碗溫熱的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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