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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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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五十年初,雨辰太子龍洛泱登基為帝,改年號為明寧。

明寧初年二月,十五歲的端木清雨官拜左相,掌工、戶、禮三部;歐陽世家三公子歐陽文宇拜右相,掌兵、吏、刑三部。

“清雨,你雖然才十五歲,但無論是學識、謀略、氣度,已足可擔起一相之責,你與當今天子還有泊寧據為為師的徒兒,你們三個是我平生教過的最讓為師驕傲的徒弟,雨辰在你們三個手裏,相信先皇也會放心。只是,為師有些話還是要提醒你,”孟百裏說到這裏,微微停下,端起桌上的茶盞,掀蓋輕輕吹了吹飄浮著的茶葉,抿了口茶,望向自己身前悄然而立的義子端木清雨。

端木清雨垂首靜靜站著,頭微微垂著,沒有說話。一身白衣的他籠在廳外射入的晨光裏,看上去有些遙遠。

“清雨,你可聽到我說的話了?”孟百裏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師傅,您的話我聽見了,您接著說吧。”端木清雨微微擡頭,清冷的目光註視著孟百裏。

“清雨,你這孩子,也算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為人太過清冷,似乎什麽事也不放在心上,對於人情世事上也是極為淡薄,你這樣的性子本是不適合為官的,可是,哎,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為師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是清雨你要記住,萬事不可強求,執念過重,反而會適得其反,有時莫不如隨緣,天地萬物自有其命數,何因種何果,你可明白?”孟百裏沈沈道,話裏已帶有絲規勸的味道。

端木清雨清冷明凈的眸光裏閃過些覆雜的神色,她移開與孟百裏對視的目光,望向義父身後那面山水悠然的水墨屏風,那是當朝繪畫大師秋默陽的作品,是在義父五十大壽時送與義父的壽禮。

秋墨陽的畫作清靈空遠,寥寥數筆便能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其為人瀟灑不羈,畫作也像他的人一樣,於無情處看似多情,於多情時又似無情。難以捉摸,又耐人尋味。

端木清雨似沈浸在畫中,又似在靜靜思索,孟百裏緩緩飲茶,並無一絲不悅。

“師傅,多謝您的教誨,清雨記住了。今日,清雨即將搬出府裏,日後自當多來看望師傅。”

孟百裏欣慰的笑笑,慈愛的道:“你自己獨身一人,雖說有魚素在身邊,但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什麽時候想回來了就盡管回來,這裏還是你的家。”

端木清雨深施一禮,在心裏深深的謝過這位照顧自己十年的老人,轉身走出門去。

雨辰帝龍洛泱在安平街新選了一處府邸,賜予了端木清雨。

端木清雨帶著貼身侍女魚素和侍從秋楊藍悠搬入了左相府。

端木向來不喜繁雜奢華,因此府內一切從簡,古樸大氣簡約自然中透著一種寧靜的舒心。

時間悄悄的走過,似風般無痕。

端木清雨府內的荷花池裏新種上雪荷的時候,傳來了南方大旱的消息。

雨辰南部六省已有三月滴雨未降,南方顆粒無收,災民已開始陸續湧入北方,隱隱有失控之勢。

帝龍洛泱已派右相歐陽文宇親往南方賑災,並帶有官糧二十萬旦,救濟災民。

六月初五,大朝之日,端木清雨上書奏請開祭壇祈雨,帝準奏。

六月初六,天陰沈沈的,雲層低低地壓下來,讓雨都觀看祈雨儀式的百姓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廣場四周搭好了圍欄,雨都的百姓們便站在圍欄外靜靜的註視這場新帝剛剛即位後舉行的盛大儀式,還有那位傳說中年僅十五歲便官至左相的清冷神秘的少年。

雨都皇城前開闊的廣場上,高高的祭臺已經搭好,辰時剛到,左相端木清雨的馬車緩緩由遠處駛來。

四匹白馬的馬車漸漸停下,紫色紗簾輕輕卷起,走出一身白衣,墨發輕挽的少年左相。

清冷挺秀的身形,白色寬袖雲紋袍服拖曳在地,墨發長長直垂腰際,一雙深水寒潭般澄澈明凈的眼睛似可看到每一個人心深處,圍欄外的百姓們紛紛露出驚艷的表情。

端木清雨邁上三級石階,登上白石砌成的祭壇中央,祭壇中放著一面石鼓,端木擡起頭,顯出下頜優美流暢的線條,她望向陰沈的虛空深處,結了一個繁覆的手勢,隨後輕輕按在石鼓上,靜靜閉上了雙眼。一刻鐘後,她收了手勢,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的臉色似乎比方才白了許多,只是眾人都已迷失在那一笑的風華裏,似乎都沒有註意。

遠方沈沈的陰雲裏,傳來隆隆的雷聲,有閃電劃過天空,端木清雨一步一步走到馬車前,似用盡了力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魚素扶住她,將其慢慢攙進馬車裏,四駕白馬的馬車調轉車頭,急急往廣場外而去。

大雨持續了七日,自祈雨過後,左相便閉門不出,對外宣稱抄誦經文,以謝上天。

十五日後,端木清雨才重新出入朝堂。

雨辰帝都雨都的朱雀大街上,熱鬧非常。

時已近午,街上各種買賣正是好時候。

朱雀大街是雨都的中央大街,街道兩旁的酒樓茶館裏此時已是人滿為患。

通往皇宮方向的大道上,此時緩緩行來一輛馬車。馬車由四匹白馬拉著,紫色的紗簾隨著車的前進輕輕晃著,車身古樸天然,於簡約中透出一種高貴大氣來。

道兩旁的酒樓茶館裏,伴著酒香肉香飄出來的還有人們不絕於耳的嘖嘖稱讚聲。

“快看,快看,是左相端木大人的馬車。”

“是啊,是啊,這個時候,應該是下朝了吧”

“是啊,這個端木大人聽說今年才不過十五歲呢,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前一陣的南方大旱,聽說了沒,左相大人親自祈雨,後來不是果真下了七天七夜嗎,嗯,現在也才過去十幾天而已。”

“對啊,這個端木大人聽說還生的一副好相貌呢”

“告訴你啊,何止是好,我有個親戚,在安平街的一戶官員家裏當差,說曾經有幸見過左相大人,哎呦,那可是天人之姿………………”

“還聽說啊…………”

路中的馬車依舊不疾不徐的前行,車內,年輕俏麗的侍女魚素正將一盞梅花清茶遞到靠在軟榻上的白衣公子手裏。

“公子,你可嫌吵?”魚素輕輕問道。

“不必,魚素,我們已經不在隱川山了,這才是人間該有的樣子。”端木清雨接過茶盞,聞了聞,隨後輕輕啜了口,淡淡道。

聞言,魚素收回了捏好手勢的右手。

馬車到了朱雀大街的盡頭,往東一拐,進入安平街,嘈雜的人聲漸漸遠去,路兩旁高大的清楊像一個個嚴肅的武士排排列立兩旁,只能聽見車輪壓在青石地面上的輕響。

車夫停下了車,魚素向閉目休憩的端木清雨道:“公子,到家了。”

高大的楠木大門前種著兩棵雨都城裏並不多見的秋樹,筆直的樹幹,繁茂的枝葉,如兩把遮天傘,點點陽光碎金般灑下來,讓剛下馬車的端木清雨微微瞇起了眼。

清冷挺秀的白衣少年,玉般的身影籠在一束束金色裏,朦朧隱約,似在天邊。

右相歐陽文宇的府邸位於與安平街相對的北同街。

歐陽世家在雨都乃至整個雨辰都占有舉足輕重的位置,但歐陽世家的祖訓卻歷來教育後代子孫,凡事皆不可過,對權,對利,對名都適可而止,所以盡管歐陽世家出過無數的達官顯貴,但卻依舊可以傳承至今。

歐陽府比之左相府自然要大得多,近百年的傳承從府邸的規模上便可一目了然。

歐陽文宇清寧居的書房裏,貼身侍衛歐寒正在低低地稟告著什麽。

歐陽文宇的眉頭在聽完歐寒的話後緩緩地皺了起來。

九年前,他與當時還是太子的龍洛泱在太子太傅孟百裏府上初識端木清雨,那時的端木已可見日後的天人之姿,眉若遠山,目似寒星,冰骨玉膚,不過如此。

那時的他不過六歲的小小孩童,可言談舉止間進退有度,雙目炯炯,沈穩之處直似而立之人,頓時引起二人興趣。

九年光陰轉瞬即逝,如今的端木清雨身居左相,自己則官拜右相,二人雖日日可見,卻到底不如同在孟百裏府上學習時親近了。

而且,九年前已是極為清冷通透的小小少年,如今這種感覺卻是越來越重了,似乎,不知何時,他便會融入這紅塵清明裏,再也不見。

六月初的那場祈雨,南方久旱成災,因何會突降大雨,端木又為何在祈雨日後閉門十五日,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似乎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待歐陽文宇細細回想之時,書房的門卻被人輕輕叩響。

作者有話要說: 無特殊情況,除周末外,每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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