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沈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同是難掩落寞。

“你還好麽？聽到就答我一聲。”

我趴在床上不願開口，捂著嘴靜靜聽門外的動靜。

“哎。”他長嘆一口氣，妥協地說：“你不願說話就算了，那你聽我說罷。我希望你不要真的把自己想成一個災星，現在圍在你身邊的人，就算沒有你也已經在鬼門關走了幾遭了。你想想，我選擇當戰士不是因為你，五兒她們那時在軍營也不是因為你。我們這些人，本就是走在刀尖上的，沒有什麽天煞孤星，也不見得能活多久。”

“可你參加了那麽多場戰役都沒事，萬一因為我就出了什麽事，你讓我怎麽過得去這道坎？”我對著門外用不大但能聽清的聲音說。

他似乎聽到很好笑的事，輕笑道：“你想想我們重逢之後，有多少危難的時刻不是命懸一線的？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蜀軍營，或是礦山，若不是你陪著，我早就撐不下去了，你不是災星！你是我的福星你明不明白！”

他越是這樣安慰我，我心中越是難受，終是沒忍住大哭出聲。

“琉月，你把門打開！我要看著你！”沈曄聽到我的哭聲，著急又慍怒地命令道。

我猛地搖頭，哭著求道：“你走吧！讓我安靜一會兒！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你走吧！”

屋外許久沒有聲音，過了許久才聽他嘆氣道：“好，你先安靜一下。”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再也控制不住在趴在被褥中嚎啕大哭起來，直到哭得累了，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沈沈地睡過去。

醒來時，窗外天已經黑了。我因為哭了太久，眼睛腫的睜也睜不開，心情低落也平靜，覺得屋中悶得慌便想出去透透氣。

我無力地推開房門，卻見沈曄正神情落寞地坐在屋外的花臺上，看到我時他緩緩站起，嘴裏呢喃道：“琉月。”

我嘆氣退回屋中，猛烈將門關過來時，他卻猛地向前沖用手擋住我愈關的房門。

我聽到他的手被房門夾到時“哢”地一聲，嚇得趕緊將房門拉開。

他不動聲色地踏進屋中，一把將我拉過去唇便要覆上來，我側頭避開了他，掙脫他的手無奈地坐到椅子上。

“你不要再這樣悶著，我很擔心知道麽？你想哭便哭出來，想罵我也可以！但我求你別什麽都不說，我真的很怕~”他蹲在我膝前哀求到。

我嘆氣心中突起一陣無名火，道：“我都說了我想安靜一下想安靜一下！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待一待麽？我想一個人靜靜你為何還要在這裏以深情為理由綁架我呢！你怎麽那麽煩！”

他怔怔地聽我說完，苦笑道：“沒事，罵出來就好~”

我翻著白眼，嘆氣道：“我不是想罵你。”

“我知道~”

“我是真的覺得你這樣很煩。”

他無所適從地看著我，我也不願再顧忌他的感受接著說：“沈曄，我是答應要跟你成親，但難道因為這樣我就一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了麽？今日這種情景，我不需要聽什麽安慰，我只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但你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看著我如此悲痛可憐你覺得正是需要陪著我的時候，這個時候忍辱負重地聽我打罵你你覺得自己特別深情是麽？你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當年你喜歡我，你明知道我鐘情的是曹旬還是日日來纏著我。後來看到我半邊臉沒了，不告而別、自作主張去找鬼谷子，以身試藥。後來婆娑說我是天煞孤星，我本也是半信半疑地，你又自作主張去找鬼谷子來把此事坐實了，現在我只是想靜靜，你還是不能放我一馬！你總覺得自己是為我好，卻總是先讓自己求個心安罷了！你總先把自己給感動了，從來就沒有想過我需要什麽！這就是你對我的愛麽？可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愛的方式讓我覺得好累好累，現在我求求你，立刻離開這裏，讓我一個人靜靜，安安靜靜出去透個氣，可以麽？”

我說到最後，幾乎是以咬牙切齒的方式說出來的。他不可置信地聽我說完，聲音也是縹緲地問我：“你說的是真的麽？”

“你覺得我現在有力氣去編造假話麽？或者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是，我承認你確實為我做了很多，我也很感謝你，但我不是只想要一個總是以傷害自己來表達愛我的人，我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讓我覺得輕松自如的人，你總是這樣，我甚至已經分不清楚??????”

“分不清楚什麽？”

我喉頭如咽鐵般難受，閉眼哽咽道：“分不清楚，我答應與你成親，到底是真的因為愛你，還是出於你做了這些事，對你這麽多年的愧疚。”

他緩緩站起身，眼中盈盈閃閃，冷冷地問：“琉月，現在你喝一口茶靜一靜，然後回答我，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麽？”

我目光毫不閃爍地與他對視，右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對著自己的嘴一陣猛灌，茶水溢出來將我的衣襟也濕透了，茶水喝完，我安穩地將茶壺放在桌上，看著他道：“我說，我覺得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累，我背了一堆東西，你的愛讓我覺得滿是壓力，我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對不住你，我覺得自己自暴自棄也對不住你，我都忘了問問我如今這樣，到底對不對得起自己。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敢有一刻的放松，我現在覺得我完全是為了你在虛假地活著，我求求你，放我一馬。”

他聽我一字一句地說完，手握成拳，指骨吱呀作響，他低吼一聲一拳捶在桌上，木桌應聲而裂，茶杯茶壺碎了一地，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來五兒七月，在門外擔憂地看著我們。

他咬著牙道：“好~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說罷轉身便走，再沒有半點遲疑。

我看著他的背影，隱隱哭出聲，五兒嘆氣走到我面前抱著我的頭安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搖頭不說話，只靜靜地哭著。

沈曄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你離開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總是給你惹麻煩，這次就讓我任性一回，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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