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是諷刺，早晨秦楚陌還說我與沈曄的婚事他不會同意，當下我便在求太後為我倆賜婚，然這賜婚卻也不是真心求的，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罷了。

太後聽我求她賜婚，似乎有些驚訝，也不知是因我過於主動，還是旁的原因。

她似想透了什麽，“噢”一聲點頭，自喃自語道：“是了，你回衛國便和沈曄一直待在軍營裏，當該是對他情根深重的。”

像是自己想通一般，她覆而露出一絲虛無縹緲的笑，語氣也再轉溫和，走到我面前扶起我道：“起來吧。”

她與我相立而視，語重心長地說：“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處境，我既是皇後，也是母親，雖皇子們都不是我親生的，但我還是要為先皇保護他們的安危。”

“琉月明白，還請太後放心。”

她點點頭，也不知是否是真心讚賞，“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姑娘。”

一場莫名其妙的質問結束，她顯然也無其他多餘的話想說了，喚那門外的小宮女，名叫憐星的領我出去。

這憐星也是個話嘮子，一路嘴就沒停下過。

“大人您就是之前別人說那位女尚書呢！大家只說你多麽厲害，怎的沒人說你長得這般好看呢？把我眼睛都要看直了！”

“大人您長得這般好看，應當到宮裏當娘娘才是，我聽他們說三公尚書是尚書院裏最苦最累的工作，偏偏給了一個姑娘做。”

我打斷她問：“憐星，你到宮中有多長時間了？”

她歪著頭眨巴著眼睛想想，道：“應當快兩年了。”

“你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入宮都快兩年了？”

她嘿嘿笑出聲，道：“家裏太窮養不起我，就把我送進宮換銀子啦，不過進了宮我也不愁餓肚子了，嘻嘻。”

我蹙眉疑惑地問：“可是宮中不是規定十三歲以後才能入宮麽？”

她倒是不介懷這事兒，大方承認：“當時謊報了年齡了，為此還挨頓板子呢！不過太後娘娘待我很好，見我服侍得好，也就不追究了。”

我想起太後方才告訴我她年輕時的樣子，了然地點點頭：“太後當是會喜歡你這種性子的。”

她聽我說完，有點驕傲地笑起來，一瞬間突然讓我想起鶯兒，也是這般話多又心思單純，可惜同人不同命，由是不自主地將對鶯兒的思念寄托到對憐星的關切之上。

“但是憐星，你在這深宮中，說話還是要註意些，以免被人抓住話柄，像方才說什麽我應該當娘娘，這種話切記不可再亂說，會惹禍上身的，知道麽？”

憐星嘟嘴道：“太後娘娘也是這麽說我的，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無奈笑道：“那你這樣的性子，可真不適合在宮裏待著。”

出宮後我並未回荊府，而是徑直去了沈曄府上。

這一日隱忍的震動、驚嚇、擔憂，在看到沈曄的那一刻頃刻爆發出來，我一見他自己也不知為何，突地嚎啕大哭。

“怎麽了？”他大踏步過來，捧著我的臉擔憂地問。

然我想起今日秦楚陌說的那些話，卻又不敢告訴他，只不停地搖頭。

“琉月，別瞞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想到沈曄若是不知道原因，定也是不會放心的，便道：“今日皇上將伍熠收監了，我只是太開心了。”

本以為這麽說沈曄便會作罷了，誰知他只是蹙眉靜靜看著我，我稍稍平覆心情後呢喃問：“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琉月，你在騙我。”他聲音雖小，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篤定。

我喃喃問：“為什麽覺得我在騙你？”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能感覺到，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楚陌說的那些話，是決計不能告訴沈曄的，我想想便點點頭，將太後找我去，說的那些話告訴了沈曄。

沈曄聽罷嘆氣道：“也當是像你這般的性子，太後才會身在深宮也並無害人之心，身處後位也還是頗為護短。”

我聽罷噗嗤笑出聲，“雖你是哀嘆的口氣，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誇我？”

他笑牽起我手道：“你開心了就好。”

說罷又扯起袖子給我輕拭淚痕，我擡著臉讓他擦，一邊無心說道：“今日情緒起伏頗大，又哭了一陣，要是有碗冰鎮綠豆羹就好了。”

他瞪大眼問：“你怎麽知道我做了冰鎮綠豆羹！”

我亦不可置信問：“你真做了？這個時節也不是喝綠豆羹的時候啊。”

他羞赧地摸摸頭道：“這不想著你從宮中回來應當乏了，大概也吃不下飯菜，吃點湯羹最佳，我也不會做啥，才叫廚娘教我做最簡單的綠豆羹嘛～恰逢近幾日天氣較冷，放在水缸裏也涼得快還爽口。”

他貴為護國將軍，如今卻為我洗手做羹湯，我心中泛起一陣暖流，拉著他的手撒嬌道：“那你快帶我去喝！我渴死了！”

我在沈曄滿懷期待的註視下喝完一碗極其甜膩的綠豆羹，強扯出笑道：“真好喝！”

他聽我說完表情卻變化莫測，先是大喜，又是驚訝，緊接著卻又滿眼柔情地盯著我。

“你……盯著我做什……”

我話音未落，他嘴已覆上來，趁我驚訝之時舌頭趁虛而入與我的纏繞在一起。

唇齒交融良久，他喘著粗氣戀戀不舍地將嘴唇移開我的，“嗤嗤”笑出聲道：“太甜了。”

我本還被他吻得意亂情迷，聽他說罷此話突然反應過來，一拳錘在他胸口嗔道：“你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著肚子大笑，我又羞又惱，罵道：“不想理你了！”

正轉身想走，卻見郭照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喊著：“你們又在打什麽情罵什麽俏！”看著心情頗好。

沈曄打趣他：“看你笑得春光滿面的，非奸即盜。”

郭照嫌棄地癟癟嘴，“平日說你是個粗人你還不信，非奸即盜是這麽用的麽？我是準備逼良為娼。”說罷還抖著眉毛應景，好像在做什麽了不得的大計劃。

我問：“聽說你這兩日不是在找殺袁不為的高手麽？怎的當下有閑心跑到這裏來？”

郭照擺擺手又是一臉苦悶像：“別提了，線索斷了，我這兩日也累得夠嗆，特地出來找你們去散散心。”

“去哪散心？”

郭照神秘地笑笑，小聲道：“鳳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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