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並田賦稅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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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我與沈曄約好兵分兩路。他回蓮棚村協助京兆府查案，我去皇宮稟報稅收之事。
不出我所料，秦楚陌依舊在禦書房中忙公務，說起來他做皇帝確實很稱職，不貪圖玩樂，不沈迷後宮，幾乎是將所有時間精力都交給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了。
然他畢竟新皇登基，難免還有人心不穩，底下亂搞而不得知的情況。
傳話的公公進去不一會兒，便出來傳我進去面聖。我想起上次與秦楚陌的談話，尚且覺得羞赧忐忑，由是一直低著頭走到他案牘邊，跪下行禮、禮畢，都不敢與他對視。
“朕不是讓你去收稅麽？怎麽這會兒剛過晌午反倒跑到宮裏來了？”
禦書房中又是他刷刷奏章的聲音，我道：“回稟皇上，臣今日一大早便去了蓮棚村，發現稅收之事，村民們實有隱情，特來匯報。”
“哦？”他語調上揚，顯得不以為意，“你說說，有什麽隱情？”
我將蓮棚村由於土地兼並導致村民無地可種，地主違法剝削村民錢糧，百姓靠吃野菜充饑之事一一匯報給他。
秦楚陌停下批閱奏章的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聽出聲音裏似乎蘊藏著怒氣，壓著嗓子道：“說下去。”
“剛開始占地征稅時，村民們鬧也鬧了，官也求了，結果那京城衙門居然和馬地主串通一氣，將村民趕回去了！其後馬地主還找了打手，村裏差點鬧出人命，如今還變本加厲，封了村裏唯一一口井，皇城之下，蓮棚村村民如今卻民不聊生。”
秦楚陌聽我說完“民不聊生”一詞，手中毛筆在奏章上立了許久，而後他輕輕將筆置於硯臺邊，雙手撐著案牘道：“皇城之下，那些地主竟敢如此為非作歹，怕是有人給他們撐腰吧。”
他說罷看著我，像是篤定我一定知道答案。
我與他對視片刻，清了嗓子道：“今日晌午，是去望仙樓吃的飯，恰好聽到隔間在討論此事，而說話的顯然就是從此次土地兼並獲利的地主們，除了他們之外，臣還聽到他們在感謝一位洛大人。”
我話音剛落，秦楚陌的眉頭驟然縮緊，眼睛微虛泛著寒光。
“洛大人？戶部員外郎，洛飛？”
“據沈將軍所說，正是戶部員外郎，洛飛。”
他一口粗氣呼出，明顯是在抑制著怒氣，我不禁淡笑，然立刻收斂神色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他們正好，是坐在那間屋子裏。”
果然，我此話說完，秦楚陌顯然已經憤怒到極致！
那間屋子，是當初他胸懷大志，運籌帷幄的地方，也是他一人獨處，靜心養氣的所在，對於當初還是皇子的他來說意義非凡。然如今他高登皇位，不會再去那間屋子，那裏卻變成了別人算計平民，合謀完全與他的意志背道而馳的事的名利場，他又怎能受得了呢？
秦楚陌閉著眼隱忍著怒氣，而鏗鏘有力地喚到：“來人！”
門外應聲進來一位公公，秦楚陌吩咐：“馬上將戶部員外郎洛飛給朕帶來，不得有誤！”
“是！”那公公見秦楚陌盛怒的模樣，片刻不敢耽誤地下去安排了。
禦書房內又恢覆安靜，我見秦楚陌一直坐在高位不說話，想是還沒氣過，也就不敢說話了。
等了許久，門外通報洛飛已帶到，秦楚陌冷冷道：“帶他進來。”
洛飛進來時，腳步還有點晃晃顛顛，跪下時我側眼見他滿臉通紅，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我鄙夷著他，心裏冷哼不動聲色。
想來洛飛自知儀態不整，俯身行禮時也倍顯惶恐。
秦楚陌蔑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知道，朕為何將你喚來麽？”
洛飛戰戰巍巍地道：“微臣，不知。”
“看洛大人這神態，是剛剛飲酒盡興了來的，是在與何人飲酒？”
洛飛聽罷露出一瞬間驚嚇的表情，然下一刻立馬沈聲道：“是微臣幾個鄉下親戚來了臨懷，所以招待他們去了，多喝了幾杯。”
“混賬！”秦楚陌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並將手中竹簡憤然甩到他頭上！
洛飛本就醉著酒，被那麽重的竹簡砸頭更是重心不穩，突地往旁邊傾倒，幸而及時用手撐住，又趕緊跪直了身。
“朕再問你一遍，你是與何人在喝酒？”秦楚陌一字一句都帶著狠勁。
洛飛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一會兒看地，一會兒看秦楚陌，聲音打顫唯唯諾諾地道：“是?????是微臣的幾個朋友。”
“什麽朋友？”
“是??????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哼，生意上的朋友。”秦楚陌冷哼道：“做的，可是私加賦稅，草菅人命，不顧百姓死活的生意？”
秦楚陌說完，洛飛張著嘴震驚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最後俯身大哭道：“皇上明鑒！微臣不敢啊！微臣都是受那些人蒙蔽，什麽也不知道！”
“哼，什麽也不知道？你或許是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拿錢就行了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秦楚陌已懶得再聽他解釋，傳喚：“來人！將戶部員外郎洛飛收押天牢，擇日正審，相關同夥一並抓進京兆府牢，由三公尚書主審！”
我聽罷趕緊領命：“是！”
門外侍衛進來時，洛飛還在大叫著冤枉，侍衛正要將他帶走，秦楚陌又道：“慢著。”
洛飛像是見到生機般又哭又笑，露出詭異的表情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
秦楚陌瞥他一眼道：“立刻帶人去洛飛府上搜查，看他到底私吞了多少民脂民膏，命京兆府立刻派人排查還有多少像蓮棚村這樣的村子，將搜刮出來的銀兩全部拿去施粥安民。”
侍衛領命答“是”。洛飛絕望而歇斯底裏地大叫冤枉，秦楚陌閉著眼只當沒聽見。
待禦書房內總算安靜下來，我福身道：“那微臣就先下去審案了。”
“慢著。”
他喚住我。
“德妃廚娘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待會兒你出去讓王翰給你細說一下，再去審案不遲。”
我斂神領命。
一場鬧劇結束，秦楚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坐回椅子道：“怎麽你回來後，朕不像是個皇帝，倒像是個縣太爺，一直在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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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畢竟新皇登基，難免還有人心不穩，底下亂搞而不得知的情況。
傳話的公公進去不一會兒，便出來傳我進去面聖。我想起上次與秦楚陌的談話，尚且覺得羞赧忐忑，由是一直低著頭走到他案牘邊，跪下行禮、禮畢，都不敢與他對視。
“朕不是讓你去收稅麽？怎麽這會兒剛過晌午反倒跑到宮裏來了？”
禦書房中又是他刷刷奏章的聲音，我道：“回稟皇上，臣今日一大早便去了蓮棚村，發現稅收之事，村民們實有隱情，特來匯報。”
“哦？”他語調上揚，顯得不以為意，“你說說，有什麽隱情？”
我將蓮棚村由於土地兼並導致村民無地可種，地主違法剝削村民錢糧，百姓靠吃野菜充饑之事一一匯報給他。
秦楚陌停下批閱奏章的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聽出聲音裏似乎蘊藏著怒氣，壓著嗓子道：“說下去。”
“剛開始占地征稅時，村民們鬧也鬧了，官也求了，結果那京城衙門居然和馬地主串通一氣，將村民趕回去了！其後馬地主還找了打手，村裏差點鬧出人命，如今還變本加厲，封了村裏唯一一口井，皇城之下，蓮棚村村民如今卻民不聊生。”
秦楚陌聽我說完“民不聊生”一詞，手中毛筆在奏章上立了許久，而後他輕輕將筆置於硯臺邊，雙手撐著案牘道：“皇城之下，那些地主竟敢如此為非作歹，怕是有人給他們撐腰吧。”
他說罷看著我，像是篤定我一定知道答案。
我與他對視片刻，清了嗓子道：“今日晌午，是去望仙樓吃的飯，恰好聽到隔間在討論此事，而說話的顯然就是從此次土地兼並獲利的地主們，除了他們之外，臣還聽到他們在感謝一位洛大人。”
我話音剛落，秦楚陌的眉頭驟然縮緊，眼睛微虛泛著寒光。
“洛大人？戶部員外郎，洛飛？”
“據沈將軍所說，正是戶部員外郎，洛飛。”
他一口粗氣呼出，明顯是在抑制著怒氣，我不禁淡笑，然立刻收斂神色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他們正好，是坐在那間屋子裏。”
果然，我此話說完，秦楚陌顯然已經憤怒到極致！
那間屋子，是當初他胸懷大志，運籌帷幄的地方，也是他一人獨處，靜心養氣的所在，對於當初還是皇子的他來說意義非凡。然如今他高登皇位，不會再去那間屋子，那裏卻變成了別人算計平民，合謀完全與他的意志背道而馳的事的名利場，他又怎能受得了呢？
秦楚陌閉著眼隱忍著怒氣，而鏗鏘有力地喚到：“來人！”
門外應聲進來一位公公，秦楚陌吩咐：“馬上將戶部員外郎洛飛給朕帶來，不得有誤！”
“是！”那公公見秦楚陌盛怒的模樣，片刻不敢耽誤地下去安排了。
禦書房內又恢覆安靜，我見秦楚陌一直坐在高位不說話，想是還沒氣過，也就不敢說話了。
等了許久，門外通報洛飛已帶到，秦楚陌冷冷道：“帶他進來。”
洛飛進來時，腳步還有點晃晃顛顛，跪下時我側眼見他滿臉通紅，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我鄙夷著他，心裏冷哼不動聲色。
想來洛飛自知儀態不整，俯身行禮時也倍顯惶恐。
秦楚陌蔑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知道，朕為何將你喚來麽？”
洛飛戰戰巍巍地道：“微臣，不知。”
“看洛大人這神態，是剛剛飲酒盡興了來的，是在與何人飲酒？”
洛飛聽罷露出一瞬間驚嚇的表情，然下一刻立馬沈聲道：“是微臣幾個鄉下親戚來了臨懷，所以招待他們去了，多喝了幾杯。”
“混賬！”秦楚陌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並將手中竹簡憤然甩到他頭上！
洛飛本就醉著酒，被那麽重的竹簡砸頭更是重心不穩，突地往旁邊傾倒，幸而及時用手撐住，又趕緊跪直了身。
“朕再問你一遍，你是與何人在喝酒？”秦楚陌一字一句都帶著狠勁。
洛飛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一會兒看地，一會兒看秦楚陌，聲音打顫唯唯諾諾地道：“是?????是微臣的幾個朋友。”
“什麽朋友？”
“是??????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哼，生意上的朋友。”秦楚陌冷哼道：“做的，可是私加賦稅，草菅人命，不顧百姓死活的生意？”
秦楚陌說完，洛飛張著嘴震驚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最後俯身大哭道：“皇上明鑒！微臣不敢啊！微臣都是受那些人蒙蔽，什麽也不知道！”
“哼，什麽也不知道？你或許是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拿錢就行了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秦楚陌已懶得再聽他解釋，傳喚：“來人！將戶部員外郎洛飛收押天牢，擇日正審，相關同夥一並抓進京兆府牢，由三公尚書主審！”
我聽罷趕緊領命：“是！”
門外侍衛進來時，洛飛還在大叫著冤枉，侍衛正要將他帶走，秦楚陌又道：“慢著。”
洛飛像是見到生機般又哭又笑，露出詭異的表情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
秦楚陌瞥他一眼道：“立刻帶人去洛飛府上搜查，看他到底私吞了多少民脂民膏，命京兆府立刻派人排查還有多少像蓮棚村這樣的村子，將搜刮出來的銀兩全部拿去施粥安民。”
侍衛領命答“是”。洛飛絕望而歇斯底裏地大叫冤枉，秦楚陌閉著眼只當沒聽見。
待禦書房內總算安靜下來，我福身道：“那微臣就先下去審案了。”
“慢著。”
他喚住我。
“德妃廚娘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待會兒你出去讓王翰給你細說一下，再去審案不遲。”
我斂神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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