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那間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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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與我對視，表情張弛震驚不已，但只過片刻，立刻恢覆了方才蹙眉嚴肅的樣子，伸手沈聲對我道：“腰牌。”
他說的是朝臣都會有的職位腰牌，我聽罷趕緊從懷裏取出給他，他接過打量片刻，“嗯”了一聲繞過我走到身後林織冉一行人面前道：“賢妃娘娘，今日宮中進了刺客，我正在大力搜捕，有人說看到刺客往這個方向來了，煩請娘娘組織一下，我要搜宮。”
“大膽！娘娘的寢宮，豈是想搜就能搜的！”看來那說話的是林織冉的貼身丫鬟。
“巧燕，不得對王侍衛無禮。”林織冉語氣中亦是不快。
“王侍衛，你身為皇上的禦前侍衛應當知道，後宮是不能隨便搜的。”林織冉語氣隨和卻有威脅的意味。
“那刺客是從皇上宮裏跑出去的，皇上已特令我全皇宮搜捕，包括他自己的寢宮也不例外。微臣今日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娘娘配合。”
他說完，林織冉“哼”一聲甩袖而去，王翰在我身後站定片刻，我猜測應當是在看我，後腳步也越來越遠，我放下一口氣，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本以為王翰說進了刺客要搜宮只是想幫我，沒想到一路走出皇宮果然是層層戒嚴，每過一個關卡都要將腰牌拿出經人詢問一番，我索性便將腰牌握在手裏，一番折騰後終於出了皇宮。
今日送我入宮的馬車一直等候在宮外，現在天邊還有一點微亮，並不是必須歇下的時刻。
我便未直接回客棧，而是讓車夫將我載到了沈府。
馬車行駛到沈府門口，竟恰好與從軍營駕馬回來的沈曄碰個正著。
“念仇！”他驚喜喚我，翻身下馬走到我面前問：“第一天任職，感覺如何？”
“我有許多事要問你。”我急切地說。
我跟著他進了府裏，下人們正在備菜，我同他七拐八拐走進了當初來找他時的那間青檀木茶室，他斟了杯茶遞給我道：“要問什麽？慢慢問。”
“你可知，當初林織冉究竟為何改嫁皇上了？”
他蹙眉思索半晌，道：“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林織冉嫁給大皇子後，那大皇子依舊整日在外尋歡作樂，搞得林丞相也很不滿。後來，就是在皇上剛查完皇子貪汙案之後，林織冉就經過先皇應允改嫁了當今聖上，然究竟是何原因也未做過多解釋，反正也未如皇室娶親那樣大辦昭示天下，只是在戶部做了登記便直接讓她搬過來了，大家得令明白先皇的意思也不敢多問，大皇子一直關在府裏，也不知是個什麽反應。”
“這太奇怪了。”我摩挲著杯沿蹙眉道。
“是很奇怪，但其中究竟夾雜了些什麽事，除非他們自己願意說，否則也無人敢多問。你怎麽突然想起問起此事了？”
我看著他嚴肅地道：“今日我沒去尚書苑赴任，皇上將我喚進皇宮了。”
“什麽！”他反應頗為激烈，我將與皇上的對話，發現琉玉是中毒，還有遇上林織冉的事一一告訴了他。
他坐在椅子上閉眼思考許久，道：“太危險了，現在還不是你身份暴露的時候，後宮你不可再去了！”
“可琉玉現在太危險了，我不可不管她呀！”
“照你所說，那人給琉玉用的藥並不致命，她只需找到毒源避開便無大礙了。但現在荊府案還未查清，若是你的身份暴露，很可能你和琉玉都會引來殺身之禍，即便皇上想保你也沒辦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我重重嘆氣，又問：“那宮中的王侍衛你認識麽？”
“自然，他是皇上的禦前侍衛，皇上身邊的紅人，雖然年齡很小，但無論武功還是為人都很不錯，我對他印象很不錯。”
我笑道：“當然不錯，那可是爹爹親自教出來的。”
“什麽！王侍衛是荊府的人？”沈曄大詫。
“他娘是荊府的廚娘，他十四歲便被送到軍營了，那時父親為了讓他得到歷練，只是訓練他考過新兵營，卻沒幫他打理任何關系，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荊府出來的，如今看來，倒是父親的先見之明救了他，沒影響他的仕途。”
“那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了，王翰在宮裏也是有點話語權的。既然他在宮裏，那自會照應著琉玉的。”
我點頭同意，“他小時候就和琉玉最親，應當是能將她照應好，但我總覺得不大放心。”
茶杯已空，沈曄又為我斟了杯茶道：“你總愛杞人憂天，別想那麽多了。”
我點點頭，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放下時突然看到墻壁邊一條裂縫，想起當初還因為那縫中的東西被沈曄推倒磕了桌角，突然覺得時光荏苒，明明這樣一件小事都記得如此清楚，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般，轉眼卻是此去經年了。
我大踏步走到那縫邊，趁沈曄還未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往裏走。
“誒！”沈曄想阻止已來不及，只急忙跑到我身後捂住我的眼睛道：“不能看！這裏不能看！”
我用力拉下他的手道：“怕什麽！六年前我就已經看到了！”
“你說什麽？”
“六年前我來找你那次就已經看到了，這裏面都是我的畫像。”我故意撩開他的心事像勝利了般說。
他無奈又好笑地嘆聲氣，將手放下道：“當初你說看到的是春宮圖，我竟然也信了，當時腦子裏都裝的啥？”
“裝的我啊。”
我像欣賞奇觀般看著眼前的圖景，只見這屋子中密密麻麻全掛著我不同形態的畫像，有些是有他在場時確實發生的事，有些是他臆想的，年齡看著是從我十五歲到如今的模樣都有，但即便是十五歲初識時，他畫像裏的我臉上也沒有那道難看的紅印子，與治好臉的我一般無二。
我走到屋角，從第一幅圖開始打量。那副圖裏我正跪在地上，面前散落著琉玨送的面巾。旁邊有伍雀桃，上方有先皇太後，但他們的臉上都沒有五官，由是整副圖的焦點都在我身上，那是第一年參加中秋夜宴，我的面巾被伍雀桃扯下時的場景，也是我和他初相識。
第二幅畫是我躺在荊府的湖心亭裏，周圍是綠油的荷葉和開繁的荷花，我神情專註地沈浸在手中的閑書，手指摩挲著手中茶杯的杯沿。
我記得那日他用玩笑的語氣說“你臉要是好不了，大不了我就娶了你回去燒柴做飯。”
我那時知他心意卻鐘情荀揚，故意惹他生氣道：“你忘了，幾日前我就給自己找好了下家。”
他神情低落尷尬地笑著：“那是氣話，當不得真。”
“氣話當不得真，玩笑話自然也當不得。”
呵呵，那時啊，他一定被我氣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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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朝臣都會有的職位腰牌，我聽罷趕緊從懷裏取出給他，他接過打量片刻，“嗯”了一聲繞過我走到身後林織冉一行人面前道：“賢妃娘娘，今日宮中進了刺客，我正在大力搜捕，有人說看到刺客往這個方向來了，煩請娘娘組織一下，我要搜宮。”
“大膽！娘娘的寢宮，豈是想搜就能搜的！”看來那說話的是林織冉的貼身丫鬟。
“巧燕，不得對王侍衛無禮。”林織冉語氣中亦是不快。
“王侍衛，你身為皇上的禦前侍衛應當知道，後宮是不能隨便搜的。”林織冉語氣隨和卻有威脅的意味。
“那刺客是從皇上宮裏跑出去的，皇上已特令我全皇宮搜捕，包括他自己的寢宮也不例外。微臣今日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娘娘配合。”
他說完，林織冉“哼”一聲甩袖而去，王翰在我身後站定片刻，我猜測應當是在看我，後腳步也越來越遠，我放下一口氣，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本以為王翰說進了刺客要搜宮只是想幫我，沒想到一路走出皇宮果然是層層戒嚴，每過一個關卡都要將腰牌拿出經人詢問一番，我索性便將腰牌握在手裏，一番折騰後終於出了皇宮。
今日送我入宮的馬車一直等候在宮外，現在天邊還有一點微亮，並不是必須歇下的時刻。
我便未直接回客棧，而是讓車夫將我載到了沈府。
馬車行駛到沈府門口，竟恰好與從軍營駕馬回來的沈曄碰個正著。
“念仇！”他驚喜喚我，翻身下馬走到我面前問：“第一天任職，感覺如何？”
“我有許多事要問你。”我急切地說。
我跟著他進了府裏，下人們正在備菜，我同他七拐八拐走進了當初來找他時的那間青檀木茶室，他斟了杯茶遞給我道：“要問什麽？慢慢問。”
“你可知，當初林織冉究竟為何改嫁皇上了？”
他蹙眉思索半晌，道：“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林織冉嫁給大皇子後，那大皇子依舊整日在外尋歡作樂，搞得林丞相也很不滿。後來，就是在皇上剛查完皇子貪汙案之後，林織冉就經過先皇應允改嫁了當今聖上，然究竟是何原因也未做過多解釋，反正也未如皇室娶親那樣大辦昭示天下，只是在戶部做了登記便直接讓她搬過來了，大家得令明白先皇的意思也不敢多問，大皇子一直關在府裏，也不知是個什麽反應。”
“這太奇怪了。”我摩挲著杯沿蹙眉道。
“是很奇怪，但其中究竟夾雜了些什麽事，除非他們自己願意說，否則也無人敢多問。你怎麽突然想起問起此事了？”
我看著他嚴肅地道：“今日我沒去尚書苑赴任，皇上將我喚進皇宮了。”
“什麽！”他反應頗為激烈，我將與皇上的對話，發現琉玉是中毒，還有遇上林織冉的事一一告訴了他。
他坐在椅子上閉眼思考許久，道：“太危險了，現在還不是你身份暴露的時候，後宮你不可再去了！”
“可琉玉現在太危險了，我不可不管她呀！”
“照你所說，那人給琉玉用的藥並不致命，她只需找到毒源避開便無大礙了。但現在荊府案還未查清，若是你的身份暴露，很可能你和琉玉都會引來殺身之禍，即便皇上想保你也沒辦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我重重嘆氣，又問：“那宮中的王侍衛你認識麽？”
“自然，他是皇上的禦前侍衛，皇上身邊的紅人，雖然年齡很小，但無論武功還是為人都很不錯，我對他印象很不錯。”
我笑道：“當然不錯，那可是爹爹親自教出來的。”
“什麽！王侍衛是荊府的人？”沈曄大詫。
“他娘是荊府的廚娘，他十四歲便被送到軍營了，那時父親為了讓他得到歷練，只是訓練他考過新兵營，卻沒幫他打理任何關系，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荊府出來的，如今看來，倒是父親的先見之明救了他，沒影響他的仕途。”
“那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了，王翰在宮裏也是有點話語權的。既然他在宮裏，那自會照應著琉玉的。”
我點頭同意，“他小時候就和琉玉最親，應當是能將她照應好，但我總覺得不大放心。”
茶杯已空，沈曄又為我斟了杯茶道：“你總愛杞人憂天，別想那麽多了。”
我點點頭，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放下時突然看到墻壁邊一條裂縫，想起當初還因為那縫中的東西被沈曄推倒磕了桌角，突然覺得時光荏苒，明明這樣一件小事都記得如此清楚，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般，轉眼卻是此去經年了。
我大踏步走到那縫邊，趁沈曄還未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往裏走。
“誒！”沈曄想阻止已來不及，只急忙跑到我身後捂住我的眼睛道：“不能看！這裏不能看！”
我用力拉下他的手道：“怕什麽！六年前我就已經看到了！”
“你說什麽？”
“六年前我來找你那次就已經看到了，這裏面都是我的畫像。”我故意撩開他的心事像勝利了般說。
他無奈又好笑地嘆聲氣，將手放下道：“當初你說看到的是春宮圖，我竟然也信了，當時腦子裏都裝的啥？”
“裝的我啊。”
我像欣賞奇觀般看著眼前的圖景，只見這屋子中密密麻麻全掛著我不同形態的畫像，有些是有他在場時確實發生的事，有些是他臆想的，年齡看著是從我十五歲到如今的模樣都有，但即便是十五歲初識時，他畫像裏的我臉上也沒有那道難看的紅印子，與治好臉的我一般無二。
我走到屋角，從第一幅圖開始打量。那副圖裏我正跪在地上，面前散落著琉玨送的面巾。旁邊有伍雀桃，上方有先皇太後，但他們的臉上都沒有五官，由是整副圖的焦點都在我身上，那是第一年參加中秋夜宴，我的面巾被伍雀桃扯下時的場景，也是我和他初相識。
第二幅畫是我躺在荊府的湖心亭裏，周圍是綠油的荷葉和開繁的荷花，我神情專註地沈浸在手中的閑書，手指摩挲著手中茶杯的杯沿。
我記得那日他用玩笑的語氣說“你臉要是好不了，大不了我就娶了你回去燒柴做飯。”
我那時知他心意卻鐘情荀揚，故意惹他生氣道：“你忘了，幾日前我就給自己找好了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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