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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醉酒鳳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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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戲臺,心緒遲遲難平,一時半會兒卻又難以走開。喚小葉為我取點酒來,三杯下肚,嗓子和腹部被熱烈的酒沖的暖暖的,心裏的起伏才似乎好了些。

“琉月。”沈曄走了過來。

“方才望了一圈也沒見著你,去哪了。”

“就回屋拿點東西,喝點酒麽?”

他還未回答喝是不喝,我已為他取來一盞酒杯倒滿遞給他。他未多說什麽,接過一飲而盡,道了聲:“好酒。”

我扶著椅子坐下,示意他坐在旁邊。

今夜是十五,月亮正圓。

我望著天上的圓月,對他說道,又像是喃喃自語般

“沈曄,今夜的月亮真圓呀!”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晚當會更好看些。”

“這麽好看的月亮,我卻只能在這小小的荊府裏看,你在軍營裏看的月亮會不會更亮一些。”

“本是同一輪,所看不同,是心境罷了。”

他看著我說,我拉著他手道:“沈曄,你現在帶我去鳳棲山好不好,就在鳳棲山腳下就好,我們去飲酒賞月,豈不快哉!”

他聞言猶豫片刻,覆又環視了四周一陣:“宴會一時半會兒完不了,那去吧,我待會兒送你回來。”

將小葉支開,拉著沈曄便出了荊府。沈曄今日是一人騎馬前來的,倒正方便我們出城。

策馬奔騰,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鳳棲山腳下的一大片綠地,找了個極佳的位置坐下,招手喚正在拴馬的沈曄快著些。

沈曄快步過來坐在我旁邊,我為他倒了杯酒,指著月亮邀功般說:“我沒騙你吧!鳳棲山的月亮真是比較好看一些。”

“是鳳棲山下這一片視野開闊,在月亮的映襯下景色格外好,而不是月亮圓了。”

我鄙夷地看著他努努嘴:“沈曄,你真無趣,總歸在這裏看月夜覺得更好,你就當是月亮更圓些又如何了?”

“誒,怎麽月亮,好像是更圓了些!”

他不直接回應我的指責,而是立馬附和,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臨懷城周圍山那麽多,平原也那麽多,為何獨獨想來鳳棲山下這一處?”

本已安靜了許久,各自看著月亮,沈曄突然問道,卻沒看我。

我沈默良久,道:“以前臉壞的時候不出門,長這麽大,臨懷城周圍的山,只對鳳棲山比較熟悉呢。”

“我聽說當日鳳棲山大火,你很是著急。”

“恩,當時臉快醫好了,有一味很重要的藥材只在鳳棲山才有,如果沒了那位藥材,我可能命都保不住了。哦,那時你去剿匪了,沒在臨懷城,你不知道,我當時昏迷了好久呢,把府裏的人都給嚇壞了。”

回憶翻江倒海般湧來,我如打開了話匣子般接著說:“你記得曹旬麽,在荊府住了許久那個大夫,他很厲害,把我這張禦醫都沒法治好的臉治到了七八成好,我不是幫你在軍營救人麽,醫術就是他教的,鳳棲山也是他帶我來的,不然臨懷城周圍的山我一座都找不到呢。”

像是故意撕開傷口般去回想和曹旬的點點滴滴,或許心中也有婉轉告訴沈曄我已有愛慕之人的意思,我不管不顧地接著說:“曹旬,他很厲害,但他一直像個謎一樣,猜不透,摸不著,我昏迷的時候,他大概是遇上什麽緊急的事了,不辭而別。但是還好,他為我找來了鬼谷子老先生,你沒想到吧,傳說中的鬼谷子為我治好了這張臉還救回我一條命,曹旬之前在外面周游了兩年,他那樣一個人,認識些奇人倒也正常。”說到最後為我找來鬼谷子老先生,覺著話裏似乎已經有炫耀的意思了,但覺有一絲開心,卻又有更多的失落。

“但是我現在已經找不到他了,如果他不回來,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他。”

“你剛剛說,是曹旬為你找來了鬼谷子?”

“對啊,他是郎中,鬼谷子也是郎中,兩人都在外游歷,遇到一起互相欣賞也很平常吧。”

“恩,能找到鬼谷子來,他想必也廢了很大的勁。”沈曄望著月亮若有所思地說,接著又為自己甄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怎麽就你自己喝,你也給我倒一點。”

酒過三巡,我眼前已出現些重影,但覺心中十分痛快,傻笑著對沈曄道:“沈曄,我聽琉玨說你騎馬的樣子特別英姿煞爽,方才你我都在馬上我沒看到,你現在騎給我瞧瞧好不好。”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回去有好多煩人的人和事在,不想回去,你騎給我看嘛,騎給我看呀!”說到後面聲音裏已帶哭腔,如兒時分不到父親的蜜餞時的小娃娃一般。

“好好好,我騎就是,你別哭啊!”

沈曄扶著我的肩將我轉到身側一塊大石頭前靠好,確保我不會因酒勁兒倒下,方才起身去牽馬。只聽一聲雄渾的“駕”,沈曄與馬便開始疾馳起來,他時而從馬背躍下,待腳尖將將點地又一躍而起穩穩地坐在馬背上,時而突然向後一倒,再直立立地起來,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似毫不費勁,卻可見騎馬人在馬背之上的功力之不凡,再得沈曄本就長得英氣,整個畫面宛若一張張絕美的水墨畫般讓人流連。

我在旁拍手叫好,直喊到嗓子也痛了,手掌也變得火辣辣的。沈曄完成了他的表演,騎著馬緩緩地向我踱來。

我靜靜地等著他,看著他,看著看著,他變成了兩個,我甩甩頭,揉揉眼,再看過去,馬背上的人卻不是曹旬又是誰?

“曹旬。”我低低呢喃了一句。

曹旬和馬都停下了腳步,他坐在馬背上,用他一貫的淺笑看著我。

“曹旬,曹旬你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慢慢走過去,笑著問道,不自覺地便去拉他垂在馬身側的手,臉上已是哭得梨花帶雨。

我持續不斷卻不敢太用力地拉著他的手,他翻身下馬,擡手抹了抹我的臉,道:“琉月,別哭。”

“你為什麽走了?為什麽不辭而別?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一遍一遍地質問,從剛開始還努力扯出微笑到後來不管不顧地大哭著捶打他的胸膛。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喚一聲:“琉月,我......”

我卻沒在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把死死地抱住了他,怕他突然又不見了,臉一橫把剛流出來的眼淚都擦在他衣服上,接著大哭:“你知不知道我醒來看不見你心裏有多慌?我跑去竹舍,你把東西都搬走了,我昏迷了那麽久,醒來我找遍整個竹舍就只有一道藥罐印子證明你確實存在過,不然我都要以為這都只是我昏迷時候的一場夢了。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你不是說我的病難治麽?你不是要和我大幹一場麽?還有絳珠草這種野籍裏的藥都被我們碰到了,你怎麽能還沒看到我好就走呢?”

“琉月......”

“你知不知道我臉上貼著膏藥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等我好了一定要第一個見到你,穿著最好看的衣服站在你面前,跟你說我的心裏話。”

曹旬掰著我的肩把我拉出他的懷抱,似是壓抑著怒氣低沈地道:“好了琉月,別說了。”

但此刻我再無法顧忌他是否願意聽,只怕再不說又沒有機會了。

我低頭扯了扯衣服:“這身不是我最好看的衣服,但今日是琉玉生辰穿得也算好看了,你說我好不好看,我臉好之後你還沒見過我吧,你現在看看,是不是和你想的治好後我的樣子一樣?”

“你在我心裏一直都這麽好看,從第一次見你,你眼裏那股不羈,到你對我發的小脾氣,你的一顰一笑,一直很好看,從來沒有因為你的臉變過。”

我怔怔地聽著他說,心跳的越來越快,欣喜若狂地抱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問到:“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我麽?曹旬,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我一直都想問你,等我臉好了,你願不願意帶我浪跡天涯,我不想嫁給二皇子曹旬,曹旬,你帶我走吧好不好......”

我話還未盡,卻又一把被他扯開,下一秒卻眼前一黑便似跌進了一個旋轉的漩渦裏,只留下將我周身包裹的男子氣息和唇齒間綿盡的深吻。我一邊似全身血液都燃燒般覺得周身發燙,一邊小心翼翼地閉著眼回應著他,直至瞬息滄海桑田般,意識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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