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她稀裏糊塗的，跟郝仁說出，等方芳成年了就跟他在一起之後，倆人之間就仿佛糊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似得，一捅就破，但誰都沒去捅，整的郝仁心裏還挺難受。

自那天的表白之後，郝仁再瞅小玲的時候難免也會有些臉紅和不好意思，事實上他對小玲的情愫非常覆雜，要說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那當然是扯淡，可這感情敬大於愛，再加上那個方進新雖然不認識，但郝仁確實很敬佩，以至於一想到自己要睡他老婆，就會有一種罪惡感。

雖然，羅曉玲現在貌似還是一個處女。

更關鍵的是，對於方家那幾個仔，郝仁同樣覺得別扭，假如他們真的在一起，把孩子扔掉肯定是不妥的，可要是養著吧，那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尤其是方進新還留了股票，傳出去的話說不定會有人嚼舌根，說他堂堂廉署處長，聯合後媽霸占方家遺產。

總之吧，郝仁難得的在感情裏也優柔寡斷了一次，想上，又有顧慮，不上，又舍不得。

羅曉玲的提議正好給了郝仁一個等一等的臺階下，就是吧……這個臺階有點太長了，今年方芳才十一歲，離十八歲還有七年。

呵呵，走一步算一步，順其自然吧。

………………

冬月三十。

方記茶餐廳正式開業了。

按理來說，應該叫羅記茶餐廳才對的，可是羅曉玲卻覺得，開餐廳的這筆錢是方進新留下的，而自己……將來未必還是方家的人，所以堅持將餐廳取名為方記，而且不顧郝仁的反對，在產權上寫了方展博的名字，假如方展博將來混得不好，守著這麽一家餐廳，倒也不用擔心他再流落街頭了。

無頭、嚴國良等人現在都默認了羅曉玲是郝仁的女朋友，聽說小玲今天的餐廳開業本來是要來捧場的，但郝仁卻給拒絕了，因為他不想整的太熱鬧，除了他身邊的幾個親信之外，誰也不知道這家餐廳和他的關系。

這就是幹反貪的無奈了。

人家別人開餐廳，都是敲鑼打鼓呼朋喚友，巴不得親戚朋友們多多來關照生意，郝仁卻不行，不但不能奔走相告，還得極力低調，以免別人借著這個餐廳與他拉關系。別的不說，假如有老板一在餐廳裏一口氣點了十只八只的龍蝦鮑魚，結果一口不吃結了賬就走，這種行為算不算行賄？

眼下正是關鍵時期，自己必須要行得正坐得直，不敢給別人留下一絲一毫的把柄，以至於，偌大的一個茶餐廳開業，真正到場祝賀的人卻並不多，更沒有放鞭炮、舞獅子之類的，突出一個低調。

當然，該有的優惠還是要有的，方記茶餐廳開業大酬賓，推出“霸王餐”活動，只要開通會員卡，吃多少存多少，這頓吃了的錢，全部存入會員卡，下一頓再來就可以吃白食了，而且會員吃飯還可以打八折。

除此之外，店子還推出了存多少，返多少活動，凡是今天開卡存錢的，存一百記兩百，多存多賺。

這種後世用的都爛大街了的營銷方式，在七十年代使出來還是很新鮮的，顧客看似是賺了便宜，但這個便宜卻必須要下一次來吃飯的時候才能夠兌現，不知不覺就成了方記的回頭客。

要知道，港島這地方，因為房價高的原因，沒有廚房的人家反而才是大多數，因此，大排檔和茶餐廳某種意義上並不是下館子，而是港人生活的一部分，是他們的大食堂，郝仁建議羅曉玲在裝修的時候幹脆一步到位，直接學著後世的茶餐廳，上的都是塑料的小桌，主打快餐，但要求服務員勤快擦拭，給客人一種簡單，但很幹凈的感覺。

這種快餐模式的裝修，同樣也是全港島的獨一份，讓每一個來吃飯的客人都覺得好新鮮。

羅曉玲作為老板娘，主要的工作是收錢和管賬，晚上的時候方展博也會在店裏幫忙，不過方展博也不會炒菜，炒菜的大師傅是從外面雇的，水平談不上多高，中等偏上的位置而已，不過郝仁別出心裁的提出了牛腩米粉、瓦罐靚湯、過橋米線、螺螄粉等，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但制作簡單方便，適合大鍋燉煮小份售賣的新鮮小吃，因此這味道上倒也不落後腿。

除此之外，郝仁給傳給小玲許多獨門秘籍，如楊枝甘露、冰糖雪梨、酸梅湯、凍檸茶、絲襪奶茶等飲料，全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成為了方記最大的特色，雖然這些東西不久之後便被其他的同行紛紛學了去，但畢竟先入為主，不管多少家偷學，顧客們始終還是認為方記是最正宗的。

盡管是第一天開業，但生意卻出奇的火爆，基本要排隊才能有位置，三個雇來的服務員小妹幹了一天，累得都快要哭了。

小玲大概測算了一下，平均二十分鐘翻一下臺，每一桌平均消費八塊錢的樣子，方記的上下兩層加一起共有小桌八十一張，上座率有80左右，一個晚上的流水足有六千多！加上午餐和宵夜的話流水很有可能會上萬！

七十年代的港島物價其實和九十年代初的大陸差不了多少，

當然，今天這幫顧客絕大多數都是沖著開業酬賓的優惠活動才進的門，以後還能不能有今天這麽火爆的生意並不好說，再說這裏畢竟是深水涉，窮人居多，他的茶餐廳並不暴利，吃食毛利僅有30，但自制茶飲的毛利倒可以達到300。

一般，小姑娘點自制茶飲的比較多，同樣收十塊錢一餐他們能賺六七塊，但老爺們一般卻喝啤酒或者喝可樂，十塊錢只能賺三四塊。

如果生意能一直這麽火爆，恐怕用不了多久，這餐廳的投入說不定就回本了。

羅曉玲和方家四個來幫忙的小的盡管累的都跟咬死了似的了，但他們臉上笑的都很開心，尤其是管收賬的羅曉玲，看著抽屜裏厚厚的那一大摞鈔票，一晚上她的嘴就都沒合上過。

小玲暗想：明天白天，就去買兩套高檔的西裝，一套給展博，仁哥給他找了個地方上班，一定要穿的靚仔一點，這樣才會有面子。還有一套給仁哥，他是ICAC，那麽清廉，除了工作裝以外，連一套好一點的衣服也沒有，明明是那麽有勢力的大人物，過的卻那麽拮據。

哼哼，等人家賺了錢，以後天天給仁哥買吃的買穿的，吶，女朋友給男朋友買衣服，這總不算行賄受賄吧？

想到此，小玲的臉還有些紅，感覺兩頰好火燙燙的。

“老板，結賬。”一個客人拿著賬單道。

小玲馬上從胡思亂想中被打斷，看了一眼道：“22號，承蒙惠顧您一共消費十七塊八毛，零頭給您抹了，您看您要不要辦一張會員卡？”

“會員卡就不用了，找錢。”

“好……”

羅曉玲楞了一下，因為那個客人，居然只掏了一塊錢。

“先生，您一共消費十七塊八。”

“是啊，我讓你找錢啊。”

“可是你這裏是一塊錢啊。”

“怎麽，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啊，收保護費啊！你這麽大的鋪子，生意又這麽好，一個月收你五千，公道吧。”

“五……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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