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盡管宮聞羽救了他，他還是不願意將五郡主的事情說出來。

“聞羽兒，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宮尚書別過臉，不敢直視宮聞羽的眼睛。

“爹爹，無論您說不說，公孫繆爾都會殺您，”宮聞羽也不繼續追問，只是冷眼看著他，“女兒能救您第一次，不代表也能救您第二次。娘親已經被她害死了，以後說不定哪天，爹爹您也會死在公孫繆爾的手下。”

“什麽？你說是公孫繆爾害死了阮兒？”宮尚書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為當年五郡主是因為難產而死的。

宮聞羽不語，抱著雙臂。原本她以為五郡主的死，宮尚書也摻和了進來，但是看他剛才的反應，就知道公孫繆爾是瞞著宮尚書害死五郡主的。

既然這樣，公孫繆爾還有什麽把柄在宮尚書的手上？公孫繆爾到底和宮尚書一起對五郡主做了什麽？

這樣想著，宮聞羽不由自主地在這盛夏的夜晚，打了一個寒顫。

人心的險惡，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就算她前世身為一名殺手，見慣了腥風血雨，但是對這人心詭譎，還是高估了不少。

正當宮聞羽的內心在為此事感到悲涼之際，一只手卻攬過了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人心涼薄，唯有我心赤誠可見。”夜北寒的聲音如微風拂過，帶著絲絲暖意占據了宮聞羽的心房。

“我也是。”宮聞羽回報以一笑，他們兩個之間，無須太多言語交流，便能深知對方的心意。

是的，這世間自私自利的人固然不少，但那些滿腔熱心的人也時處可見。

宮聞羽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爹爹，我們都知道您曾和公孫繆爾一起幹過什麽不得人知的事情，所以我主動來問您，是希望您能如實告訴女兒。如果女兒到時候自己查到了，可就不能保證爹爹您的安全了。”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明確了。宮聞羽是勢必要知道當年的真相，宮尚書主動說了倒好，不說的話，她自己也還是會一直查下去的。

宮尚書臉色微變，為難地看了宮聞羽一眼。

良久，他才長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你跟我來書房吧。”

宮聞羽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夜北寒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給她安慰。

宮尚書只說讓宮聞羽進去，夜北寒便不方便跟著進去，於是便等在庭院中。

宮聞羽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她跟著宮尚書一起走進了書房。

“坐吧。”宮尚書的臉色灰白，發冠也因為剛才的插曲而變得一些散亂。昏暗的燭火搖曳，火光照映在宮尚書的臉上，給他添了幾分滄桑。

宮聞羽坐了下來，眼神灼灼地盯著宮尚書。

“你長得真的很像你的娘親。”宮尚書苦笑一聲，說道。

“我知道，皇上、太後、大長公主還有很多人都這麽跟我說過。”宮聞羽略微垂眸，眼睫濃密如扇，遮擋住了她的眼神。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五郡主死亡的真相。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這件事情就與她密不可分。

“我配不上你的母親，”宮尚書這樣說道，話匣子便打開了，“十八年前，我還只是一個工部侍郎，在朝堂上得不到重用。阮兒她是皇上的妹妹，皇宮內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

“雖然阮兒的母妃早逝，但是先皇仍舊給了她很多疼愛。先皇的寵愛，沒有將她養成囂張跋扈的性格，反而是聰慧無雙，傾國傾城。她和公孫繆爾還有永安王妃，在出閣前並稱為京城的‘三大才女’。”宮尚書回憶著以前的事情，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

他年輕的時候，就一直暗戀著帝阮。

“你和你娘親的性格十分相像，從來不肯吃虧，心思也十分活絡。嫉妒她，陷害她的人，都沒有得逞過。‘三大才女’私下裏關系都很好，只是永安王妃出嫁早，便和她們沒有多少聯系。”

宮聞羽心中微訝，原來當年五郡主和夜北寒的母妃關系也甚好。

“我一直暗戀著你的母親，經常在宮中會偶爾遇到她。就連她有一次打算偷偷溜出宮，我也剛好遇見了她。她求我不要告訴皇上，我答應了，甚至還幫她出了宮。後來她在街上閑逛，我悄悄跟在她的身後。後來，她便遇上了小混混。”

“好幾個大男人將她一個小女子圍在了中間，我嚇得魂飛魄散。但是阮兒她卻十分鎮定，眼中都沒有流露出一絲怯色。後來，楚靚卿救了她。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不學武功？這樣的話，那天救她的人就是我了，她愛上的人也會是我。”

宮聞羽知道這件事情，楚靚卿也曾告訴過她，他和五郡主的相遇。卻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宮尚書就在不遠處。

“她和楚靚卿在一起了，卿卿我我，皇上也樂於這門婚事。可是我依然愛慕她，依舊想要接近她。後來，楚靚卿出征，阮兒天天擔憂他的安危。有一天，阮兒想去龍興寺為楚靚卿上香祈福，便又獨自一人溜出了宮。那段時間我一直皇宮外溜達，就是為了見她一面。看到她出了宮，我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然而還沒出城，她就被人盯上了。有個武功高強的人將她身邊的暗衛引走了大半部分，剩下的暗衛面對十幾個黑衣人毫無勝算。這個時候，我不願再猶豫，挺身而出擋在了她的身前，但是我卻發現她很不對勁。她的眼神一直都是清明的，澄澈得讓人不敢褻瀆，但是那一次，她的眼神卻很迷蒙，站都站不穩，只能扶著我的身體才能勉強站立。”

“我猜測她是中了毒，於是趁著她的暗衛和黑衣人交鋒時，我便抱著她逃到了朝陽街。人最熱鬧的地方，敵人才不敢追上來。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阮兒的毒發作了。”宮尚書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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