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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衣怒馬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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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衣怒馬 捌】

眾人在地道行了半個時辰,並不知外面已然翻天覆地。原本別致的院落在大火中熊熊燃燒,周圍圍了一圈身著黑衣的人,個個手持利劍,好像隨時要將從火中逃生的人殺死,但她們並不知道她們要找的人早已離開。

陰暗的地道因為常年廢棄而爬滿青苔,滴答滴答的水聲,詭異莫辯的冷風無孔不入,又不知去處……似乎一起都在顯示著此地不可留。在眾人的心裏留下了恐懼的陰影。

突然,仇孽止步,擋住了其他人,警惕地盯著前方一動不動,猶豫了一陣,她從墻角拈起一枚石子用力擲出,“啪啪啪……”三聲呼嘯,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箭羽直襲石子,看著變成碎粒的石子,眾人倒吸一口氣。

“大家先原地休息!”說完,她便陷入沈思,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在墻上摸索,看看有沒有辦法從這裏安全通過。但找了許久也沒有任何可以解除機關的按鈕,仇孽不得不停下來,轉過身來見眾人都緊張地看著她,帶著膽怯和期盼望著她。

在心裏微微嘆口氣,仇孽走到右護法商合的身側,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可知這條密道的來歷?”

商合點點頭,回想起那段早已塵封的往事,聲音中也透了幾分惆悵。“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學無所成。年輕一輩中,論悟性、天賦當屬秦羽最出眾,初出少女,風流俊逸,最是得寵。在她二十三歲的那年,秦羽奉師命出門遠游,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我並不清楚,只知道翌年秦羽歸門,長跪武司殿,自請離教。師父最器重的、最得意的門徒竟然要叛教而出,怎能不令她痛心。”

“師父痛心之下,強自將秦羽關了起來。仍記那日,陽光燦爛,湛藍的天空一塵如洗,秦羽執劍從武司殿殺出一條血路,門下弟子、昔日同門皆喪於其劍下。哀鴻遍野,血染長殿,只有她冷漠肅然,巋然不動。”

“可惜,寡不敵眾。她畢竟只是一個人。就在這時,一男子從天而降,他一身黑衣,布巾纏發,漠然直視眾人,狂笑一聲,逍遙派自詡名門,做出的事也不過如此。誰也不知他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只記得他與秦羽聯手,猶如地獄羅剎,直至突出重圍。”

“但當眾人找到她的時候,卻只有她一個人站在斷崖處,當時,她傲然肅殺,神鬼不畏。雖然武功高強,但激戰之後,也只是強弩之末。未過多時,便被生擒。此後,秦羽便一直被關在這裏。”

那樣血腥而殘酷的場面豈是一言兩語可以描述,而期間又參雜了多少悲痛和沈重,才能令一教元氣大損,才能使師徒反目,生死相搏!仇孽再未開口,默默的在心裏描繪著一個大大的“人”字。

萬惡乃由人生。一念成霸業,一念堆白骨。人世間的是是非非,無外乎嗔癡貪狂惰怒,而人永世難逃紅塵,故紛爭不止。

“此地道是依照八卦而建,猶如迷宮,出口只有一處,錯走一步都將陷入萬劫不覆,也許這就是師父對秦羽的懲罰吧。”

驀地,仇孽睜開眼,冷聲道,“也許並不是懲罰而是困。”

“困?”

“不破之牢,困其心。”

仇孽穿過眾人,再次來到那條布滿陷阱的地方,毫不猶豫地邁步。眾人驚呼,有的甚至閉上了眼害怕看到血腥的一幕。然而,令人驚奇的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沒有箭矢,沒有血腥。

“啪啪啪……原來如此!”玉瑾拍手大笑,“好一個不破之牢,困其心。哈哈……”

仇孽站在不遠處勾唇淡然一笑,原來果真如此。兩人隔著重重人影,會心一笑,好似都在為彼此鼓勁加油。

“大家慢慢來,按著我走得步伐一個一個跟上。”回頭大聲喊著,腳步卻已經緩緩踏出。一個人一個人慢慢地通過這段危機四伏的地段,此後所有的機關都是如此,看似牢不可破,其實只為困心。順利通過三個機關後,眾人終於明白了這迷宮的真正意義。

在地道中,時間的觀念會比較遲鈍一些,但身體的疲憊程度卻比之會增加。也不知走了多久,仇孽見眾人漸露疲意,為避免出現逆反心理,便停下腳步,讓眾人就地休息一陣。

在大家休息的時候,仇孽走到後面玉瑾等人聚集的地方,看著直接坐在冰冷地面上玉瑾,面上露出些微詫異。玉瑾淡然一笑,“輪椅在這裏會比較難行,這下真成你們的累贅了。”

仇孽皺皺眉,還未開口,商合就接過話頭說道,“沐姑娘切莫妄自菲薄,若沒有你的幫助,我們這些人恐怕還逃不出來呢。”

話說到這裏,再說下去,就有些偏題了。玉瑾便轉而問道,“秦羽真的一直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十六年?”

商合嘆口氣,“是啊。自當年大戰之後,就再未見過她,若是我被困在此地,我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秦羽一定活著。”仇孽道。

“為何?”幾人詫異地看著她。

仇孽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說道,“只是一種直覺罷了。”那樣一個傲然的人定然不會自尋短見,而且,當年救她的男子最後蹤跡不明,也許她們是戀人,為了那個所愛的人,她一定會堅持活下去,活到能夠再次見面的時候。深刻入骨的愛戀才會讓她做出背叛師門的大逆之事,才會戰無所懼,為了再次的相見,她一定會活下去。直覺告訴自己,秦羽一定還活在這地宮的某一處,又或者此時她正默默地觀察著她們。

微微閉上眼,腦海中不自覺地演繹出當年那場慘烈的血戰。重重人影中,那人冷漠傲然,淩然而立,執劍而上,墨發飛揚,衣袂翻飛,血染長空,刀光劍影中,冷漠的眼中沈著濃濃地悲。

猛然驚醒,仇孽茫然地看向漆黑的四周。伸手,手上並沒有血。扶額,原來是她太過投入了。淡淡地看了看正和秦秋小聲說話的玉瑾,隨即起身,穿越眾人繼續向前走。

眾人自覺站起身跟著她往前走,似乎所有人都相信她能夠帶她們離開這裏。但其實,仇孽自己都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裏,走上不確定的路,擔負起從不願擔的責任,原比仇恨來得沈重。

突然,腳步一頓,她緩緩低頭看著地面微微下陷的凹槽,立刻喊道,“都不要過來!”

可依然遲了,只聽得身後有人驚慌地喊叫,她馬上回頭望去,卻只看見混亂的人群不停地拍打墻壁,口中呼喊。

“沐瑾……”仇孽喊著。

人群中立馬有人應了一聲,隨即便見荀況背著玉瑾快步而來。仇孽急急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秦秋和千離消失了。”

驚愕,難道是自己無意間碰觸到得機關?

“墻壁突然裂開,他們一瞬間就被帶了進去,我也沒有看清到底怎麽回事。”玉瑾此刻也十分著急,原本秦秋是和她在一起的,後來千離的情況很不好,情緒不穩,秦秋就去和千離說話,她一時沒有註意,哪想就一陣的功夫人就不見了。這地道到處都是機關陷阱,也不知他們怎麽樣了。

仇孽低頭想了想,將那只腳擡起來,又重新踩了下去,可奇怪的是這塊磚再沒有下陷,所謂的突然出現的石門也沒有再出現。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已經知道一定出事了。

仇孽沖上去一把抓住商合,“地圖在哪裏?”

“什麽地圖,我根本沒有地圖啊!”商合驚訝地喊著。

“少廢話地宮的地圖你一定有,別忘了你們少主也失蹤了。”仇孽咬牙切齒惡狠狠吼道。

略微沈默後,商合擡頭直視仇孽,“我若是給你地圖,你保證一定要安全地送少主出去。”

“……”仇孽拔劍冷冷地瞪著商合。

唯今再找不到人可以信任的商合狠狠的嘆口氣,從懷裏掏出了地圖。仇孽立刻拿過地圖,和玉瑾一起仔細比對地圖裏的每一個地方,並且牢牢地記在腦海裏。看完後,仇孽將地圖扔給商合,“帶著你的人走。”

“去哪裏?你真的已經看清了地圖,知道怎麽走了?”商合還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

仇孽沒有回答,只是將劍橫亙在她面前,示意她閉嘴。帶著眾人左拐右拐,從一個又一個乍然出現,又一瞬消失石室之間穿梭。突然止步,仇孽回身拉過商合,“從這裏走,不要回頭,不要四處看,不要碰任何東西,一直走到盡頭的石壁,用你最大的力推開石壁,那就是出口。”

說完,她再不願和商合多數一句話,便立刻走到玉瑾跟前,“你也跟著一起走吧,我會幫你將夫人找回來的。”

玉瑾一把握住她的手,鄭重地說道,“一定。我知道我若是固執己見和你一起找人,只會拖累你,如今我能托付的人也就只有你了,請你務必一定將他帶出來。我在這裏先謝過了。”

仇孽點點頭,和任夏對視一眼,循著記憶裏的路線,飛快地向前掠去。緊隨其後的竟是原本應該留下的商合,望著遠去的人影,玉瑾唯有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狠狠道,“走。”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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