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鮮衣怒馬陸】

關燈
☆、【鮮衣怒馬 陸】

滄瀾江畔,花開正艷。陽光燦爛中,樹葉嘩啦啦的響著。林中的大道上,只有馬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馬車上不時發出幾聲懊惱的叫聲,驚得路旁的鳥兒到處飛。

“不對不對,不是這裏啊。”

“下棋不語真君子!”一人低聲呵斥。

“都是你不聽我的,又輸了!”

那人扶額,低聲一笑,完全是雞同鴨講。對面的女子嘴角含笑,面上卻是清清冷冷地望著窗外藍天白雲。男子或懊惱或欣喜的聲音時而不時驚擾窗外的鳥兒,一路遠去。

離開烏江後,原本她們是要去追查逍遙派的事情,但是逍遙派並不在西梁境內,路途遙遠,她便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回一趟中州,再和仇孽一起去查查逍遙派的事情。

“秦秋。”

“啊?”秦秋雙眼緊緊盯著棋盤,頭也不回的應道。許久沒有聽到她說話,便有些不耐煩的囔道,“有話快說,沒看我正忙嘛!咦?你幹什麽?”

玉瑾不說話,只抓住秦秋撚子的那只手緩緩落下,“這裏。”

秦秋盯著棋盤,又擡頭看看玉瑾,喃喃幾句,忽而驚喜道,“哈哈,我贏了贏了。哎呦……”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秦秋沒防備一頭撞進玉瑾懷裏,玉瑾皺著眉頭,忍著痛意問道,“怎麽回事?”側身探頭出窗外,只見數十個墨衣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小姐……”玉瑾揮手制止小荀子,冷眼看向四周,“諸位意欲何為?”

人群中,有一人騎馬緩緩走出,抱拳道,“驚擾到諸位,我等十分抱歉。我乃逍遙派左護法千鶴,想請諸位到我教別院游玩幾日。”

將秦秋輕輕推開,玉瑾挑眉冷笑,“既是相請,那我們也可以拒絕了?”

那人微微一笑,“這位小姐莫要開玩笑的好。”

玉瑾也是微微一笑,神情中更多了幾分調侃,沖著仇孽眨眨眼,端的事顧盼生輝,仇孽勾唇,無奈地笑笑,打馬向前,“請帶路。”

逍遙派並不算是大派,在武林中也勉勉強強才躋身前十。劍法以輕靈飄逸著稱,弟子廣布淮陰等地,西梁境內倒是少有,卻不想在淩陽城居然還有據點。但別院並不在淩陽城內,而是在城郊。

馬車駛入別院後院。小荀子停了馬車,任夏將玉瑾從馬車上抱下來,將她安放在輪椅上。秦秋正拿了毯子鋪在她雙腿上,推著她去找仇孽,而另一邊,仇孽與那位左護法低聲交談。

可就在此時,突然沖出一個人影,長鞭揮舞,獵獵如風,本是沖著仇孽而去,可不想恰好秦秋和玉瑾擋在了前面,眾人一楞,只見那長鞭狠狠地抽在了秦秋的後背上。

“小姐!”

仇孽提劍立刻迎了上去,與來人纏鬥起來。小荀子和任夏連忙沖過去查看秦秋和玉瑾的傷勢,“你怎麽樣?”卻見秦秋趴在玉瑾腿上,背後一條狹長的傷痕露出裏面的血肉。

“啊,少夫君你怎麽樣了?”墨鴉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不敢碰他,生怕弄疼了他。

那邊打成一團,這邊又亂成一團,左護法看看那邊,又看看這邊,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對這幾人說道,“傷口需要馬上處理,我讓人帶你們先去療傷,此事稍後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直到幾人離開,左護法不由抹把汗,感嘆一句這沐小姐的氣勢真是強大,黑著一張臉,即便一句話也不說,也讓人不得不低頭。這時,她回頭看向還在打鬥中兩人,急忙喊道,“別打了,別再打了,都是自己人啊!”

可兩人哪裏聽她的,招招狠冽,毫不退讓,未過幾時,只見仇孽一手狠狠抓住甩來的鞭子,長劍一揮,竟是生生將玄鐵而鑄造的鐵鞭斬斷,後勁之力震得來人紛紛連退幾步。

左護法連忙上去扶住來人,“少主,少主,你怎麽樣?”

被稱為少主的卻是個男子,生的冷若冰霜,此時更是黑如炭,雙眼狠狠地盯著仇孽,死死咬著嘴唇,吐出兩個字,“沒事!”

仇孽松手,將手中的斷鞭扔在地上,未置一詞便離開了後院。

“噗……”

“少主,少主,你怎麽吐血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喊叫聲,仇孽緩緩松開了緊握的手心,血順著指尖滑落一路。

飛來的長鞭過於狠烈,秦秋因此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差點要了他半條命。半夜裏又發起高燒,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玉瑾一直陪在他跟前,冷眼看著,不發一言。墨鴉一邊照顧秦秋,一邊又要忍受玉瑾過於強烈的目光,做事總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自家主子遷怒到。

“墨鴉!”

“啊?什麽?少主。”墨鴉連忙應道。

“給我!”

“什麽?”

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墨鴉,慢慢地都是警告。墨鴉連忙將手中的濕巾遞過去,低著頭顫顫巍巍地看著玉瑾,在他第三次掉了布巾的時候接受了照顧秦秋的任務。墨鴉心內哀嚎,面上卻是半點也不敢表露情緒,默默地守在一旁,看著玉瑾冷著臉照顧病人。

如此這般三日,秦秋才算真正好了起來。墨鴉端著藥進屋的時候,秦秋剛好醒來,茫然地看著滿室飄飛的紗幔。“少夫君,你醒了啊,正好我剛熬了粥,你先起來嘗嘗。”

被墨鴉扶著坐起來,後背的傷扯得一陣痛,秦秋齜著牙,皺著眉頭,盡量讓自己放松下來,才緩過神來問道,“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逍遙派的別院啊,你受了傷自然哪裏也去不了。”墨鴉笑著,一勺一勺地給秦秋餵粥。

“……那她呢?”秦秋低著頭,問的聲音似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墨鴉繼續笑著,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道,“小姐有事要出去幾日,臨走時,特意吩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呢,小姐可沒有忘記你哦!”

“是,是嗎?”

他默默地喝完粥,吃過藥,趴在床上,聽著外面潺潺的秋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嘀嗒嘀嗒,他的世界也如此沈淪下去,除了雨聲,再聽不到其他。恍恍惚惚間,就這般睡了過去。

門外檐下,滴答雨聲繼續。淩風而立的人滿臉憔悴,淡淡搖頭,“我,不知道。”

對峙的人挑眉,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看來你在她身邊只是擺了個架子。”

“無論你怎麽說,我也什麽都不知道。主子的事豈是我們做下人的可以置喙。”

“荀況。”身後傳來任夏呼聲,她急切地回頭,無聲地詢問,任夏卻只是默默搖頭。“你先過去看著吧,她說過了這日便好。”待荀況走後,她擡頭又看了一眼逍遙派少主千離,“千少主無事就請回。”

“你!哼,這是我逍遙派的地盤。”男子揚著下巴,冷冷地嘲諷著。

“我們是你逍遙派請來的客人。”任夏這般回答,轉身再不與他多言一句而去。

“那你也記清楚,我才是主,哪有賓客給主人甩臉子的?”

無論身後的人如何氣急敗壞,如何惱羞成怒,也未得到任夏任何回應。

千鶴站在長廊一邊望著氣急敗壞的小主子,驀然一笑。這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誰也不敢惹的小魔頭最近似乎一直在吃癟。而讓他吃癟的人,竟然是這麽幾個在江湖中名不經傳的人,真真是好笑。

不過那個叫沐瑾的的確有那麽一股氣勢,讓人不能忽視,那種與生俱來的桀驁和高貴氣質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培養出來的,恐怕來頭不小啊。

荀況也就是小荀子小心地守在門口,仔細地聽著門內任何聲音,一面又警惕著四周任何可疑的動靜。許久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她有些著急地在原地踱步,來來回回三五次,最後,終是一咬牙,貼著門小心問道,“小姐,你現在怎麽樣?”

屋內仍舊一片默然。

“唔……”許久屋內才傳出一聲細微地j□j,聲音中滿是難耐和痛楚。

“不許進來。”剛想要推門而入的荀況立刻停下動作,繃緊了身體緊緊地盯著門,仿佛要將門射穿一般。屋內的人除了這一嚴厲的呵斥外,再沒有發出其他聲音了,又歸於前一刻的寂靜。

“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少女如同呢喃般的聲音裏裝滿了不安和懇切。

“一定。”少女猛然回頭,雙眼明亮地看著眼前的人,整個人都有些哆嗦。“少主一定會沒事的。”任夏看著門前戰粟的少女,又透過她似乎看到了裏面的那個人,那個一直太過堅強,太過執著,太過堅定的孩子。自五歲到現在,十六年如一日,無時無刻不在經歷噬骨的痛苦,但她從未放棄過,哪怕一聲抱怨也沒有。所以,任夏相信現在她也能熬過去。

恐怕玉瑾還不知道,她的母親為她做了多少。這麽多年只要她痛苦,她的母親也會跟著痛苦,徹夜難眠。玉瑾固執地不讓任何照顧,一個人躲在房裏自己為自己療傷,而她的母親因為滿心的愧疚,又無可奈何,唯有默默地守在女兒的門前,長坐一夜,不論風雨霜雪。

玉瑾,無論如何,不要辜負她的期望,不要拿自己來做賭註,她輸不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