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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東京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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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此間事了,已是半個月後了,一行人帶著濟南城百姓的感激出了城。

到了空曠無人的地帶,漫天便迫不及待地向白子畫辭行:“上仙,漫天要奉家母之命到東京去拜訪一位故人。咱們,就此別過吧。”

白子畫本是出來游歷,沒有什麽目的地。然此刻見她一臉平靜卻掩不住眸中的不耐煩,他心下奇怪:我幾時得罪這祖宗了,才一見面就沒個好臉?

因想不通,他便道:“我也要去開封府,不若同行?”

他想著,多觀察些時日,總能弄明白的。

漫天臉色一變,卻也不好拒絕,只得忍住厭煩,道:“上仙隨意。”

凝光幾人面面相覷,誰都看得出漫天極不待見這長留上仙,因此都不言語。

眾人各自取出佩劍,方掐起劍訣,便見一道金色的流光自天際飛來,直沖漫天而去。

白子畫一驚,道聲:“天兒小心!”迅速丟了一個法決去攔截那金光。

幾人見狀,一起驚呼出聲:“別……唉!”卻見一金一白兩道光已經撞上了。

而後,白光一滯,便即消散,金光卻絲毫未受影響,仍是沿著原來的軌跡飛來。

幾人同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這下,白子畫要再看不出這金光無害,那就白活了。

他轉過頭去,果見漫天老神在在地伸出手,那金光便落在她手上,化作一柄木質的飛劍。那劍身上綁著一塊玉佩並一封書信,漫天將玉佩與信取下,那木劍便化作了飛灰。

白子畫奇道:“這就是阿槿發明的飛劍傳書?”

漫天只顧拆信,並不理他。

惠卿左右看了看,在場的就數她小,別人不開口,她卻不能不說話。畢竟,蓬萊這麽多弟子在這裏,總不能將堂堂上仙涼在那兒吧?

她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恭敬地回話:“回尊上,正是阿槿師叔的飛劍傳書。”

白子畫頷首道:“早就聽無垢炫耀,今日一見,果然比往日用的飛羽傳訊方便的多,竟還能傳物。”

漫天已看完了書信,拿著那玉佩看了看,自食指逼出一滴心頭血滴了上去,那玉佩便化作一道青光沒入漫天眉心。

玉漱見她面露喜色,不禁問道:“師妹,這是什麽?”漫天喜道:“阿槿最近在陣法上又有了進展,方才的是一塊儲物的玉佩,加了空間陣法和時間靜止陣法。對了,玉佩裏還有些蓮城的特產呢!”

說著,她心念一動,便有一個食盒出現在她手中,“幹脆大家都嘗嘗吧。”

食盒打開,一股又香又辣的氣味兒撲鼻而來。

諸人打眼一看,紅彤彤一片。

惠卿咽了咽口水:“這是什麽?好香啊!”

漫天搖了搖頭:“阿槿只說是西域特產,讓我們嘗嘗。”

白子畫淡淡道:“是辣椒。”頓了頓,又道,“這個很辣。”

他本是好心提醒,奈何那平淡的語氣實在沒啥說服力,幾人都將信將疑。

食盒共三層,卻裝了近三十個湯菜糕點,那些碟子、湯碗個個巴掌大小,好不精巧!

玉漱道:“這還真是只能嘗嘗!”說著,就幫忙鋪桌布,擺碟子。

眾人也有些失望:這每樣菜一人一口都不夠分吶!

誰知,那碟子離開了食盒,立時變成正常大小,玉漱沒掌握好力道,險些將一盤上好的爆羊肉撒了。

這下,連白子畫都驚奇不已:“這便是空間陣法?”

他取過食盒細看上面刻的陣法紋路,一時竟入了迷。

在場諸人論年紀,論身份,論地位,皆以白子畫為尊,他不先動,別人也不好先吃,漫天的不耐煩已壓不住顯在臉上了。

宜蘭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暗暗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

半晌,白子畫將食盒放下,讚道:“阿槿果然是個……奇才!”

他原想說“鬼才”,但又想到阿槿乃是無垢的繼承人,未來是要做一城之主的,“鬼才”二子未免顯得太過不羈,這才改為“奇才”。

漫天暗暗冷笑一聲,礙於蓬萊一行她身份最高,只得親自勸食,以示尊重:“上仙請用。”

白子畫接過象牙筷,見漫天臉上半點兒表情都沒有,而蓬萊一行素來都順著她,看來又是自己惹到她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夾了一塊兒酸辣魚放到漫天的餐碟裏,這才自用。

漫天一口氣噎得不上不下,一頓飯都用得不痛快。

辣椒此時在中原還是作香料用的,很少有人會用作調料,平日裏調辣味兒多用姜、蒜、芥末等物,何曾嘗過這般即刺激又叫人欲罷不能的滋味兒?

這一頓飯眾人吃得是酣暢淋漓,也就少有心情顧及漫天了。

未幾飯畢,找了條小溪清洗了餐具,這才各自禦劍,前往東京。

幾人到達東京時,正是中元節。

其時夜幕已落,街道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惠卿與宜蘭一下子便撒了歡,從街頭跑到街尾,又跑回來,快活得不得了。

“師叔,你們看,這些花燈好漂亮!”

玉漱點頭:“是很漂亮。”

漫天雖然沒有開口,也掩不住眼中的喜愛。

白子畫見她喜歡,便買了一盞鹿草燈遞給她,算是為自己先前不知哪裏惹了她道歉。

他覺得,小孩子嘛,都是要哄的!他不知年長她多少,何必與她計較對錯?

卻不知,漫天看到他這副“包容”的樣子就胃疼,扭過頭去,惡聲惡氣道:“我怎麽會喜歡這種幼稚的東西?上仙留著自用吧!”

白子畫一懵,再看她眼中的喜愛已轉為厭惡,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回何謂:女人心,海底針。

見她著實厭惡,白子畫嘆了一聲,順手便將燈送給了路過的一個小孩兒。

那小孩兒接了燈,歡天喜地地跑了。

漫天鳳眼一瞪,氣呼呼地看著那小孩兒跑走的方向,又瞪了白子畫一眼,轉身回客棧去了。

白子畫愕然,一時怔在原地,平生頭一次,竟不知如何是好?

惠卿特別深沈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上仙,您難道不知,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傲嬌麽?”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也太有損“上仙”一詞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了!

——說好的見微知著呢?說好的洞察天下呢?這麽明顯的口是心非都看不出來,還把師叔氣走了。

呵呵,我已經能想象到師叔半個月都不想再跟你說一句話了。

——相信我,這一點兒都不誇張!

“傲嬌?”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並不妨礙他理解。

——看來見微知著也不全然是說著玩兒的。

可是,白子畫再次懵逼了:在此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要知道,白上仙他出身望族,自幼長於詩禮之家,少年拜入長留,一入門便是掌門弟子。

且其天賦極佳,進度一日千裏,不過兩百年便躋身上仙。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無一不是知情識趣,有禮有節。便是對他心存愛慕的夏紫薰,也從來都是矜持的、體貼的,除了感情上的執著,並沒有任何使他為難之處。

如今,突然有了這麽一個對他百般嫌棄,讓他琢磨不透的人,他竟覺得:很新鮮!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幾人不多時便被沖散了。

白子畫不喜這般的喧鬧,但此時,也只好順著人流走,順便買了些精巧稀奇的玩意兒,打算回客棧後送給漫天。

這一回,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送出去!

不覺到了河邊,又許多人在放燈。

上元燈會是生者的佳節,中元燈會卻是亡者的盛宴。花燈順流而去,帶著生者對亡者的哀思,氣氛喧囂且沈悶。

白子畫靜立在河岸邊,望著起伏明滅的燈火順著河流逶迤而去,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突然,一道清脆的童音喚回了他的思緒:“姐姐,就是這個叔叔送我的牡丹燈。”

白子畫微微低頭,便見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領著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站在他面前。而那孩童手中的燈,正是他送的那一盞鹿草。

那少女手中提了一個“嫦娥奔月”宮燈,對他盈盈一禮:“多謝這位郎君贈燈。”

白子畫微微頷首,道:“不必,是這燈與這小郎有緣。”

那少女道:“郎君高風亮節,小女姓柴,行七。這是舍弟景倩。敢問郎君貴姓?”

白子畫道:“在下墨冰。尚有要事在身,告辭。”

說完,轉身便走。

不知為何,明明早已習慣這種溫婉知禮的女子,今日卻突然覺的厭煩。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見漫天。

那少女似是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有些楞神。

這時,一群婢女護衛氣喘籲籲地穿過了人群:“郡主,小公子,終於找到你們了!”

那少女這才收回目光,對為首婢女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是。”婢女應了一聲,指揮一個護衛來抱起了小公子,一行人撥開人流,浩浩蕩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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