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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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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秧。”

聽懂了她沒能說出口的話,段崢明開了口。

“我沒有見過河川本人,但你娘應該同他認識。”

提起此事,他露出了少有的正經神色。

“有件事我沒有同你說過。你娘曾經跟我講,河川是個公正的人,如果將來山谷遇到了不平事,我可以去找他幫忙。”

陸秧秧訝異:“我們山谷有事,可以去找玄天盟幫忙?”

世人眼中的魔教去找正道至尊幫忙,這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吧。

段崢明搖頭:“你娘信任的不是玄天盟,而是河川這個人。她說那話時的樣子不是開玩笑,我雖然也覺得半信半疑,但也記下了。當年山谷出事後,我曾想過要去找河川,但那個時候……”

陸秧秧:“他在鎮海。”

十餘年前,有一片兇惡的海獸從汪洋遠海來到了大陸的海邊。

它們的首領是一只巨獸玄武,它招來颶風海嘯,淹沒沿海村落,讓其他海獸不斷侵入陸地,將地上的人們吞噬殆盡。

對陸地上、尤其是沿海的人們來說,那是一場浩大的災難,所有經歷過的人每每提起來它,都是神色沈重,心有餘悸。

接連數年,玄門弟子浴血奮戰與海獸廝殺,可他們打退幾只,便又會有更多只隨著風浪湧上。

掀起風浪的那只玄武不死,他們就永遠不能獲勝。

可是沒有人能將那只玄武殺死。

最終,河川先生站了出來。

他手持鎮海劍,同巨獸玄武搏鬥了整整十個日夜,終於將其斬殺。

那時,他已經力竭,可為了不讓海中其他兇獸繼續上岸肆虐,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寫下了鎮海符,將其餘海獸逼回了遠海。

潮水退去,陸地回歸,河川先生卻再也沒能醒過來。

想到這裏,陸秧秧的心中充滿了羞愧。

能為了百姓站出來以命相搏,河川先生是一位真正的心懷天下的好人,她不該對他有一絲懷疑。

即便殷緹未死的事情仍舊不明,也絕不可能是由於河川先生的私心,他可是她阿娘十分信任並足以托付山谷的人呢。

“是我想多了。”

她抿了抿嘴。

“殷緹未死,最蹊蹺的地方在於他被凍在了冰裏。河川先生已經去世那麽多年,可義莊的冰屋裏還有近幾年新凍起來的人,的確不可能跟河川先生有關。再者,我聽說河川先生長得豐神俊秀,很是相貌堂堂,也並不需要畫皮換臉。”

“你認為那冰屋子中的數座冰封和外面程崔梅的屍體一樣,都與畫皮有關。”

一直擺弄著指尖寇珠的薛盈在此時擡起了頭。

“我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陸秧秧回答。

“裏面的人無論是來歷身份,還是靈力本領,都沒有十分相似的地方,他們唯一相同的,就只有他們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輕男人。而且我留意過了,殷緹從蘇醒到斷氣,一共是三盞茶的時間。這時間不長,但卻足以施以酷刑並取走面容。”

薛盈托起腮:“按你的說法,那人用冰凍咒術將殷緹封住,為的便是將來取他的臉,但這件事的前提是他要拿到畫皮的卷軸、學會這個咒術。二十年前,畫皮的卷軸還安安穩穩放在我們山谷,那人憑借什麽認為他能拿到?”

陸秧秧:“這個我也想過了,但確實沒想出來……”

她忽然覺得有點困,伸手揉了揉眼睛。

“這裏面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段崢明:“先不管殷緹,那程什麽梅的屍體就足以說明義莊有問題,我現在就去義莊蹲著,看誰去處理那具屍體!”

陸秧秧的眼皮還是沈沈的。

她使勁打起精神:“不用,我已經在義莊外設了陣法,只要有人踏進,我就能順著他的氣息找到他。”

說完,她拉了拉薛盈的袖口:“阿盈,你今天真好看,我有點困了,你那個提神的茶能不能給我煮一杯?”

薛盈睨了她一眼,起身去給她煮茶。

看她離得不遠,可以聽到他們說話,陸秧秧便繼續把她後來的經歷說給大家聽。

說著說著,她突然想起來,她還沒有把晏鷺詞給她的那截白骨拿給段崢明看呢。於是她撩開專門擋在耳朵上的頭發,把那點白骨露出來。

段崢明已經從方為止那裏聽說了那東西的厲害,正相當好奇。

他稍微地同她隔了一段距離,仔細盯住她耳朵上戴的那一小點白骨。

沈吟片刻後,他出聲:“的確像是海獸。”

和陸地的獸類不同,海中獸怪的體內生來就蘊藏靈力,因此威力才那般強大。

陸秧秧耳朵上的白骨中隱隱透出的力量實在不像是陸地獸類能產生的,而陸秧秧又提過初次觸碰時有海浪轟鳴之音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他告訴她:“這東西很難得。雖然當年是海獸敗退了,但真正被斬殺的海獸寥寥無幾,還都是些弱的。像你耳朵上這種靈力如此強悍的海獸,它的屍骨絕對是罕見的寶貝。”

“能有什麽用,連一本書都擋不住。”

陸秧秧馬上開始向他告狀。

一提到晏鷺詞,她就說得有些停不住。

說著說著,她鼓起了臉:“段叔,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將符術、音律和咒畫都學會嗎?”

“有倒是有過……”

段崢明頓了頓,有些疑惑。

“秧秧,我剛才就想問了,你的聲音怎麽啞了?”

“嗯?”

陸秧秧努力睜大犯迷糊的眼睛,似乎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這眼神也不太正常……”

段崢明把手放到她眼前揮了揮。

只見陸秧秧認真瞪大的眼珠動得特別緩慢,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手。

“阿盈!阿盈!”

段崢明慌了。

“秧秧不對勁!你快過來看看,她是不是中邪了?!”

薛盈被他的大喊嚇了一下,指甲上貼合的寇珠磕到了茶壺的手柄上,當即就掉了一顆,彈到地上不知滾去了哪兒。但段崢明喊得急,她也顧不上去撿,捂著指尖就轉身回去。

可回去仔細看了一眼陸秧秧,她的一個白眼就對著段崢明翻了出來。

“我看你才是中邪了!她這最多就是風寒侵體在發熱!”

說完,她捏著指尖,轉頭去找她掉落的寇珠。

但方為止已經將那顆珠子撿了起來,直接把它遞給了她。

而聽了薛盈的話後,段崢明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擔心了。

他摸了摸陸秧秧的額頭,心焦得不行:“你額頭燙成這樣怎麽不說呢?”

“嗯?”

陸秧秧的耳朵有點聽不清聲音。

她見段崢明摸了她的額頭,她就也跟著摸了摸,好像是比平時熱。

這就是風寒發熱嗎?

記事起就沒有生過病的陸秧秧陷入了茫然。

她眼前蒙蒙地看著薛盈走過來。

薛盈:“張嘴。”

陸秧秧:“啊!”

薛盈被她張開的血盆大口又嚇了一跳。

“不用張這麽大!又不是要餵你吃小孩兒!”

她說著低頭瞧了瞧她的舌苔,隨後肯定:“就是尋常的風寒發熱。死不了。”

因為高燒,陸秧秧的反應遲遲鈍鈍的,好半天才慢慢地合上嘴,問薛盈:“我不是泡過藏藥島的藥水了嗎?”

“一點破藥水罷了,難道還是什麽神丹妙藥嗎?”

薛盈作為巫醫,瞧不上藏藥島的醫術也不是一兩天了,提起藏藥島一向是沒有好語氣的。

但她也從不胡亂詆毀。

“那藥水雖然有用,但最多也就只能有用十八年,你差不多也快到年紀了,提前幾個月失效再正常不過。”

“嗯。”

陸秧秧點點頭,安靜地呆呆坐著。

忽然,她又想起來一件事。

“我……”

她開口。

“我跟晏鷺詞說,我要是生病了……”

因為生病,她的聲音很虛,而且越說聲音越小,薛盈根本聽不清。

“什麽?”

她沒耐心。

“要說就大聲說,生個小病而已!”

陸秧秧:“我跟晏鷺詞說!我要是生病了!就把腦袋摘給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崢明覺得現在的陸秧秧特別好玩,呆頭呆腦的,有小脾氣還很拗,比她小時候還像小孩兒。

這一下,把他擔心都給沖淡了不少。

嘲笑我?

陸秧秧看向他,認認真真地講:“晏鷺詞也說了,要是我病死了,他就把你們全都殺掉。”

薛盈:“你死你的,關我們什麽事?”

“反正晏鷺詞是這麽說的。”

“嘖、嘖、嘖。”

薛盈重重地嘖了三聲。

“你是找到人給你撐腰的了是吧?”

“不知道!”

陸秧秧的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但她知道,她生病了。生病就是可以任性胡鬧。

所以她特別理直氣壯:“反正我今晚是不能回去了,我要在你這裏住下!”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sik!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iki 14瓶;螢陽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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