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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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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又到了暑假。李華研究生畢業了,成了一名正式律師。他沒有像李善成希望的那樣去找工作,而是如李夫人所說,自己和幾個同學在上海合夥開了家律師事務所,他是負責人。火熱的事業在這個火熱的夏天開始了。

這幾天,林月感覺人賴洋洋的,整天想睡覺,擡不起精神來。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哈欠襲來,似乎又想睡了。“吃飯了,寶貝。”李華在飯廳叫她。“哦。”林月無精打采地站起身來,慢騰騰地走過去。“怎麽了?”李華覺得林月精神不太好,關切地問,一邊給她盛好飯,放到她面前。“就是沒精神,沒胃口,整天想睡覺,過了個暑假倒成懶蟲了。”林月撅著嘴懶懶地說,夾起一塊紅燒肉往嘴裏送。紅燒肉剛到嘴邊,林月突然感到一陣惡心,趕忙捂著嘴往衛生間沖,在裏面吐個不止,又吐不出什麽來。李華見狀急忙放下筷子跟了過去,走到衛生間門口,他看到林月在不停幹嘔,看樣子很難受,於是走過去輕輕拍著林月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些。“是不是什麽東西吃壞了?”他一邊拍一邊問,“咱們現在去醫院吧,有病待治。”林月嘔吐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她漱了漱口,拿起毛巾擦了擦,然後皺起眉頭,一臉倦怠地望著鏡子裏的李華說道:“我現在不想去,人難受,還是明天去吧。”說著一手撐著腰軟綿綿地慢慢地走了出去。“好吧。”李華擔心地看著她,一邊扶著她出去。

第二天,兩人一早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沒有生病,是懷孕了。“懷孕了”,兩人頭碰頭一起睜大眼睛看著化驗單,一個激動不已,一個痛苦不堪。“不會吧,我還沒有做好心裏準備呢。”林月哭喪著臉,埋怨地望著李華。“都是你。”她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李華身上。“好了,寶貝,不生氣,要氣壞寶寶的。開心點,這是好事。”李華眼裏閃著喜悅的光芒,一把攔腰抱起林月,開心地轉了一圈。“放我下來,別擠著我的肚子。”林月在上面著急地喊。“哦。”李華趕忙放下林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林月的肚子。“擠著沒有?”他擡起頭看著林月擔心地問。“應該沒有吧,回家去,我又累了。”“好嘞!老婆大人。”

路上,李華馬上將這個喜訊告訴了丈母娘宣媛。“懷孕啦?哎呦,好的好的,我下午馬上過來。”宣媛接到李華打給她的電話開心地不得了。“林月懷孕了,這下他們李家還有什麽話說。我得趕緊再去買點小菜,給林月熬點雞湯,再做個鱔糊,再燒個……”她似乎勝券在握了,一邊計劃著孕婦林月的晚餐,一邊自言自語,興沖沖地去廚房拿籃子。

今天晚上,林月吃飯又沒胃口,皺著眉頭對著一桌子香噴噴的菜,筷子都不動一下,吃飯仿佛成了她的負擔。李華見狀忙從對面坐到她身邊,端起她的飯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魚送到林月撅著的嘴邊。“a——”他輕輕地說道,面帶著美美的微笑。“向陽哥。”林月聽到“a——”的一聲,想起了向陽當年矯情地給她餵糖醋排骨的情景,不禁喃喃地自語了一句。李華一聽到“向陽哥”三個字,立即沈下臉來,雙手同時僵在了空中,心裏煩躁郁悶起來。向陽,向陽,向陽,都成了我的女人,懷了我的孩子,還是癡心不改,舊情難忘。女人的心,海底的針,總是讓你猜不透,把不準,陰晴不定。向陽仿佛是他們之間的一道影子,總是時不時的冒出來堵他的心,打他的臉,一股怒氣從心底猛然升起,他繃起了臉。

“小李,你千萬別介意,孕婦的情緒往往不太穩定,比較脆弱的,你想開點。”丈母娘宣媛坐在飯桌上見氣氛不對,趕忙替女兒打圓場。李華聽了定了定神,想想也是,於是強咽下心頭的怒氣,用湯匙舀了一勺雞湯再次送到林月嘴邊。“o——”,“e——”,李華像幼兒園裏的老師似的叫起了“a,o,e”。林月頹然地望著眼前的桌子,一開始沒聽明白,直到李華“i——”“u——”地叫了下去,才忽然明白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孩子還沒出生呢,你這麽早就教他拼音字母了。”她轉過頭來嗔視著李華說道,臉上的笑意來不及收攏。“林老師,這你就不懂了。這叫胎教,知道不?”李華說著,把一湯匙雞湯灌進了林月的嘴裏。“哇,好鹹哪!”林月慘叫起來,“媽,你是不是把整包鹽都放進去了。”宣媛瞪大了雙眼嘗了嘗雞湯,之後無奈地聳了聳肩,攤攤雙手。“今天太激動了。”她只好歸咎於林月懷孕了。“吃口飯就不鹹了。”李華有了餵飯的理由,一邊把飯碗堵到林月嘴邊。“李大律師,現在該教哪個拼音字母了?”林月擡起眼簾詢問地望著李華。李華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寶貝,先吃飯吧,不然肚裏的寶寶要餓的,乖。”他心裏的怒氣瞬間消散了,林月總是讓他哭笑不得,她太可愛了,就像他們未出世的寶寶。

第二天,李華驅車回東湖鎮,這或許又將是一次激烈的談判,他已做好心理準備,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必須硬著頭皮去試一試。出發前,他叫丈母娘搬到他家住,便於照顧林月,這樣他才好放心地去跟父母商談結婚之事。他在盡自己的一切能力為林月撐起一片寧靜溫馨的天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時近中午,李華的車子緩緩開進了李家的別墅大院。李夫人迎了出來,一看是兒子李華的車,頓時喜出望外,她連忙朝廚房喊道:“吳媽,你多做幾個菜,華兒回來了。”這時,李華走進了大門,他看到母親便問:“媽,爸呢?”“你爸在後院泳池裏洗澡。”“這點上洗什麽澡?”李華一屁股坐在客廳的紅木長椅上,心裏忐忑不安。“他早上跑步出了一身汗,因公司有事沒沖澡就出去了,這不剛回來。”

李夫人在兒子旁邊坐了下來。“華兒,這次回來有什麽事嗎?”李夫人看著兒子平靜地問。“媽,上海的律師事務所我籌備得差不多了,過些時日就可開業。謝謝你在經濟上支持我,到時我會還你們的。”李華一下子說不出口,只好先說些工作上的事作鋪墊。“傻孩子,又說傻話了,媽什麽時候說過讓你還了。”“我會記著的。”李華兩手放在膝蓋上來回地搓著。“華兒,你還有什麽事?告訴媽媽。”李夫人看著兒子靜不下來的手溫和地說。“我,我的確還有別的事。”他定了定神,吸了口氣,雙手撐在兩膝上,低頭說道:“媽,我跟林月今年五月份就結婚登記了。”“登記了?哎呀,你這孩子讓我怎麽說你好呢,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商量一下。”李華還未說完,李夫人先急了,睜大了雙眼看著李華。

“媽,你先聽我講完。”李華擡起頭繼續說道,“現在的事是林月懷上了,懷上您的孫子了。你說我們怎麽辦?我們就差一個像樣的婚禮了,希望你跟爸理解我們,同意了吧。媽,我求你了。”李華說著又低下頭去,雙手抱住了頭。李夫人看著兒子第一次這樣乞求自己,心裏疼啊,華兒是沒有辦法了才會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他是多麽自負的人,現在連頭也低下了。李夫人嘆了口氣,摸著李華的頭安慰道:“孩子,先別著急。媽雖說也不了解林月,但媽相信你的眼光,再說已經登記結婚了,又懷了孩子,我們李家總要正式迎娶才好,否則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讓外人知道了也不好。”李夫人心裏雖是糾結的,但嘴上還是妥協了,母親的心總是軟的。“不過,你先不要跟你爸說,晚上再說吧。”李夫人又補充了一句。李華會意地點點頭。“哥你回來啦。”這時,李旦從樓上跑了下來。“下午陪我去學車吧。”李旦走到李華身邊開心地坐了下來,一只手搭在李華的肩上。“你哥下午有事,改天吧。”還沒等李華回答,李夫人在旁邊果斷地替李華解了圍。

一個下午,李華都在焦慮不安中徘徊著,等待著晚上暴風雨的來臨。外面灼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一絲風也沒有,天氣異常悶熱,人都透不過氣來,只有躲在空調間裏才稍稍舒暢些。李華憋了半天,終於等到了晚上李董事長的空閑時間。

晚飯後,一家四口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電視機裏正播放著新聞聯播,這是李董事長每日必看的節目。李華抽出一支煙遞給父親,李善成擡起眼皮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接了過去,李華趕忙撚亮打火機替他燃上,打火機的火焰在顫動,李華的手也在顫動,好不容易點著了煙。“有什麽事?說吧。”李善成吸了一口煙終於開口了,一圈煙霧在他臉上飄起,他從嘴巴裏抽出香煙來,瞇著眼睛看著李華,以為兒子在上海開律師事務所遇到了難題。

李善成開誠布公的態度讓李華有了點信心,他頓了頓神,望著父親鼓起勇氣說道:“林月懷孕了。”他來了句直截了當。“什麽?”李善成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事實上他的確不太相信,他收回目光拿起香煙吸了一口,又將目光移到電視機的屏幕上,看著新聞聯播輕描淡寫地說:“人家懷孕了,跟你有什麽關系?”“是我的孩子。”李華馬上補充道。“你的孩子?”李善成開始血往上湧。“是的,我的孩子,我們5月9日登記結婚的。”李華明確地告訴李善成,這是鐵打的事實。“登記了?”李善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微微發抖,含在嘴裏的香煙也跟著顫動了起來。“登記了好啊,你既然先斬後奏了,那還來跟我們說什麽?”他強壓住心中的怒氣,冷冷地諷刺道。“我們還差一個婚禮,爸,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了吧。”李華掂著籌碼哀求父親。“我同意什麽?是你結婚,你說了算!”李善成眼裏竄起了火,氣呼呼地瞪著李華。李夫人在旁邊替兒子捏了一把汗。

“結婚需要雙方家長出席,否則面子上不太過得去。”李華有點急了,承認了父母的重要性。“你現在知道要面子了,你連人家的情況都不清楚,你怎麽知道自己有沒有面子?”李善成一針見血地道出問題的所在。“好吧,既然繞不開這個話題,我就直說了吧。”李華也豁出去了。“是的,林月前面的確有過男朋友,還訂了婚,可是後來在非典中去世了。她的未婚夫是醫科大學的研究生,也是我高中同班同學,叫向陽。以前來過我家,你還說這個小夥子有前途呢,你還記得嗎?”李華希望喚起父親的惜才之心。向陽,哦,那個陽光帥氣、相貌堂堂的小後生。李善成竭力回憶著,似乎忘記了生氣。李夫人和李旦在一旁觀戰,準備待機而動。

“記得,怎能不記得,人才啊!可是怎麽死了呢?還是兩人訂婚之後死的。你看看,你看看這樣的女人你還敢要?一點都不忌諱。”李善成又找到了有力的反對理由,風頭蓋過了李華。李華耳朵嗡的一聲,差點崩潰了。“這是什麽邏輯啊?向陽的死跟林月有什麽關系?難道別人的不幸都是林月一人的錯?”李華有點氣急了,朝李善成大聲問道。“人家是人家,但向陽是她的未婚夫。這樣的女人,能給你帶來什麽好運?你醒醒吧!”李善成“砰”的一聲拍了一下旁邊的茶幾,厲聲反問道,想以此來震醒執迷不悟的兒子。“她就是我的好運!我清醒得很,我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你們不同意就算了,我們自己辦婚禮吧,從此沒有任何關系!”李華氣急敗壞地撂下狠話,沖了出去。

李夫人和李旦在旁邊慌了神,兩人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局面也是他們沒有料到的。“你這個逆子,還跟我們翻臉,豈有此理!”李善成猛然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在後面罵,一邊喘著粗氣,人止不住地抖了起來。“老李,不要急,不要急,自己身體要緊。以後再從長計議吧,來,坐下,坐下。”李夫人趕忙扶住李善成坐了下來。與此同時,李旦追著李華跑了出去,一邊喊著:“哥,你別走。”“轟隆隆!”一聲巨雷撕裂漆黑的夜空,所有人都驚了一下。“哥,要下雷雨了,你別走啊,晚上怎麽開車?”李旦反應了過來,急忙跑上去要拉李華的手。李華正在氣頭上,疾步匆匆把李旦甩在後面,頭也不回鉆進車裏,“砰”地關上了車門。李旦追了上來,在車外敲著玻璃窗直喊。車子很快發動了,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引擎聲,李旦只好放開了手,不放心地望著車子馳離而去,直奔上海。

轟隆隆!轟隆隆!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李華心裏也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他集中全部精力駕駛著汽車,雨刮器開到了最大擋,前車燈開啟了遠光燈,即使這樣,視線還是有些模糊。他小心控制著車速,心想,真的看不清楚了就只能停下來,等雨小點再開。他必須比任何時候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因為家裏還有妻子和孩子在等著他回去,他心裏是滿滿的愛和責任。

李旦著急無奈地望著李華的車快速離去的背影,趕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林月的號碼。“嫂子,我是李旦,哥剛才跟爸吵翻了。他現在賭氣回上海了,外面下暴雨了,他到了之後讓他給我回個電話,我不放心。”李旦一口氣說完了話。“好的,李旦,別擔心。”林月嘴上安慰著李旦,掛下電話後自己心裏也七上八下的,不放心起來。她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外面雨已下大了,瓢潑的大雨傾倒下來,雨點重重地敲打在玻璃上,雨勢很大,整個世界都在雨裏盡情地淋著。她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當年痛失向陽的滋味又湧上心頭,如今仍是心有餘悸。林月摸著自己的肚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不會有事的,他是個聰明理智的人。孩子,爸爸不會有事的,是不是?他不會拋棄我們母子的,林月在心裏極力安慰著自己,用李華的優點。

“月兒,你站在窗前看什麽?快坐下,懷孕前三個月一定要小心,胎兒還不穩定。”宣媛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裏出來。“李旦說李華跟他爸吵翻了,現在正在回上海的路上,外面下雷陣雨了。媽,我有點擔心。”林月蹙緊了眉頭,說是說有點擔心,其實很擔心。“吵翻了?這又是怎麽回事?真是搞不懂。”宣媛滿臉不悅地說。“哦,別擔心。小李開車技術還是可以的,我們等著他吧。”她又轉回話題,心裏有點亂糟糟,就像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看來林月只能這樣默默無聞地嫁給李華了,唉,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我可憐的月兒。

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不厭其煩地走著,房間裏靜悄悄的,出奇的安靜。八點,九點,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十二點還不回來?林月的心揪了起來,電話也不敢打,怕影響李華開車。她又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上,雨還在下,雖然比原先小了點,但雨夜的視線是一片朦朧,像籠著一層薄霧。李華,你開到哪裏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家等著你,和孩子一起等著你。這一刻,她似乎真的在乎他的存在了,在乎他的好,在乎他的一切。他是自己最親的人,她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他。“月兒,進來吧,外面太潮,不要老站著。”宣媛走了出來,扶林月進屋。“媽媽,我真的受不了了。”林月忍不住了,靠在親娘的肩膀上哭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命運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好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小李會平安回來的。”宣媛撫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著。

這時,門開了,李華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他擡頭看到林月趴在丈母娘肩上在哭,心也揪了一下,“怎麽了,月兒?”李華著急地問。林月聽到聲音停止了哭泣,淚眼迷離中她看到老公李華已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了,她突然又對他嗔怪起來:“你終於回來了,急死我了,你冒雨回來做什麽?你想急死我啊?”林月放開宣媛的手,一頭撲到李華懷裏,一面用雙手敲打著李華的肩,李華一把抱住了她。“怎麽了?我能有什麽事?不要急,對孩子不好。”李華撫摸著她的背說。“你弟弟給我打電話了,說你跟你爸吵翻了,連夜開回了上海。剛才雨下得這麽大,我擔心死了,我好怕。”林月靠在李華肩上抽噎著說,臉上的淚水滲透了李華的短袖白襯衫。“沒事,寶貝,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養老婆孩子呢。”李華微笑著說,側過頭親了親林月的頭發,剛才回來時的一臉凝重頃刻間煙消雲散。“好了,不早了,你倆早點洗洗睡吧。”宣媛在旁邊說道。夜,終於沈沈睡去。

第二天早上,太陽很好。一晚的暴風雨過去了,天氣又變得美好起來。李華早早地醒來了,心事重重地望著天花板,婚禮的事,愁死他了。他從未擔心過什麽,害怕過什麽,以前追求林月像唐僧取經般艱難,也照樣挺了過來,並且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成功了。可是現在,他真的有點為難了,該如何是好,他希望給林月一個像樣的婚禮,辛辛苦苦追求了十年,連一個起碼的婚禮都沒有,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他拿起床頭櫃上的香煙想抽一根,卻又放了回去。老婆懷孕了,怎麽能在她身邊抽煙呢?對寶寶不好。他現在心裏似乎只裝了兩個人,老婆和孩子。

這時,林月也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李華愁眉苦臉地在發呆。“怎麽了?又在想什麽?沒有婚禮我們也照樣可以過日子的,現在人家不還時興旅行結婚呢?”林月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李華側過身來摟住了林月的肩,目光堅定地說:“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美好的婚禮,寶貝,相信我。”“我相信你。”林月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前。“月兒,明天我的律師事務所要開業了。中午可能不能陪你吃飯了,讓媽好好照顧你。”李華說著,伏到林月的肚子上聽了聽。“寶寶乖,在家聽媽媽的話。”李華親了親林月的肚子。“放心吧,我在家乖乖地。”林月摸著李華的頭可愛地笑了,眼裏充滿了母性的柔情。“嗯。”李華親了親林月的嘴。

這邊,東湖鎮李家別墅裏,日子過得很沈悶。這天晚上,李家三位主人在飯廳裏用餐,一個個都像徐庶進了曹營,一言不發,只聽得見輕微的嚼飯聲,單調地重覆著。家裏氣氛不好,連保姆吳媽都不敢多說話。所有人都看著李善成的臉色說話行事,誰也不敢提李華,似乎這個家跟李華真的沒有了關系。李善成已經好幾天陰沈著臉,一回家除了抽煙還是抽煙,連新聞聯播都沒心情看了。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喜歡沈默與思考,用理性的思維來分析問題。可是,李董事長悶頭分析了好幾天,還是理解不了兒子李華的心思。

“嘀——”,李旦的手機響了,他放下筷子看了看短信,很快噠噠噠回了過去。“嘀——”,手機又響了,李旦又放下了筷子。“你到底是吃飯還是看手機?整天拿著個手機看個沒完沒了。”李善成終於憋不住了,開始朝李旦出氣。“是教練發我的,我總要回的嘛。”李旦一臉無辜,撇著嘴說。“學什麽車?會開車了倒好了,油門一踩可以離家出走了,翅膀硬了。”李善成酸裏吧唧地批評李旦。李旦差點噴出飯來,天哪,六月飛雪啊!我什麽時候油門一踩離家出走了?我現在連坐騎都沒有,哪有資格踩油門啊?哥,你快回來吧。我天天在替你做老爸的出氣筒,我郁悶啊。李旦心裏直喊冤,嘴上卻不敢說一個字,只好把手機放一邊,繼續一心一意地吃飯。

李夫人看不下去了,她也放下了筷子,看著李善成說道:“老李,別再生華兒的氣了。我們對孩子的要求不能盯著高標準不放,有時還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他們大的方向正確就好。”“是啊,我們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去高標準嚴要求呢,我們的話人家都當耳邊風,還不如沒過門的枕邊風。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現在連爹也沒關系了!”李善成嘴上憤憤地說,心裏卻酸酸的。“都是一家人,分什麽彼此。他們要是過得幸福開心,我們做大人的應該高興才對,生下來的孫子總姓李。華兒也不是不孝順的孩子,只是我們沒給他臺階下,他遇到難題了。你讓他怎麽向林月交代,他是多麽要強的人。”李善成不響了,想到李家的長孫不久的將來就要出生了,他的心情不自禁柔軟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孩子可愛的笑臉,但臉上仍是無動於衷,緊繃著的唇,澆築著鋼鐵般的意志,倔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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