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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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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沒有回覆周攸寧, 準備到時候突然出現給他一個驚喜。

不過因為路上堵車,到的晚了點。她去的時候教室已經坐滿了。

唯獨只有周攸寧說要留給她的位置還是空著的。

他神情安靜,只眉眼透著幾分落寞, 看著那個空著的座位。

洛萸進去,故作驚訝的說:“呀,還剩一個座位耶。”

然後她坐下。

身旁有人小聲提醒她:“這個座位有人了。”

說話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洛萸笑著問她:“誰呀?”

她看了眼周攸寧,臉上起羞意:“周教授說有人, 不過好像還沒來。”

於是洛萸問周攸寧, 一臉天真懵懂:“周教授,我可以坐這裏嗎?”

他不說話, 甚至只在剛開始看了她一眼,後面和她便再無眼神交集。

只是眼裏的失落好像瞬間消失。

前排的視野果然好, 離的近,什麽都能瞧清楚。

她的周老師, 上課時可真嚴肅啊。

如果她上學期間的老師都長了這麽一張臉, 她肯定不會到高二才幡然醒悟。

洛萸以為周攸寧生氣了, 一下課就跟去了他辦公室。

前腳剛把門關上,後腳就被人拉到懷裏抱著了。

抱得緊, 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洛萸說:“周老師,我的腰快被勒斷了。”

他不語, 反而抱的更緊。

明明剛才還一副沒瞧見她的冷淡模樣,這會倒是完全釋放了。

洛萸笑了笑,也去抱他,手在他後背輕輕撫摸。

似安撫。

“我爺罰我禁足, 手機也沒收了, 所以才沒聯系你, 不是不要你。”

他這才稍微有了點反應,洛萸明顯感覺到,他摟抱自己的力道小了些許。

“為什麽罰你禁足?”

洛萸故作埋怨:“還不是為了你,我和孫朝洲坦白了,說我和你在一起。他怕我難做,就找我爺講清楚,我爺以為我又怎麽人家了,就罰我。”

他的手完全松了,站直了身子,霧蒙蒙的眼底仿佛出了太陽一般,早退散了。

這會完全恢覆清明:“我還以為......”

洛萸笑著接話:“以為我會和你分手?”

他垂眼,沒說話。

洛萸主動去抱他,腳踮著,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然後吻他。

窗簾忘了拉,周攸寧餘光瞥見一道人影站在窗外。他輕擡眼睫,算是一張還算熟悉的面孔,應該上過幾次他的課。

他眼神冷了幾分,不滿被打擾,和她的視線交織。

那個女生捂著嘴,做驚訝狀,然後嚇跑了。

洛萸從他身上離開,他不動聲色的退卻寒意,重新掛上些許寵溺。

“我待會要先去個地方,你如果很餓的話,就自己先去吃飯,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他雖是這麽說的,手卻緊緊握著她不放。

於是洛萸便問:“周老師希望我怎麽做?”

他坦誠的開口:“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洛萸笑了下:“好。”

好像提前體驗過一遍被她不要的滋味,無論洛萸怎麽解釋,怎麽承諾,周攸寧的心裏始終有塊石頭懸著。

哪怕是等紅綠燈的那幾十秒,他都得牽著洛萸的手。

似乎只有感受到她的體溫,他才能確定,她是實實在在陪在自己身邊的。

他們去的地方就在高中附近,洛萸對這片兒熟悉,她以前就是在這裏上的學,也常來這兒。

周攸寧敲了敲門,好半天才有人過來。

門打開,屋子裏的味兒就散了出來。

洛萸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手在面前散了散:“什麽味啊。”

站在門邊的黃狹看到周攸寧了,顯出幾分局促。

“周叔。”

周攸寧神色淡,喉間輕嗯,算是回應。

黃狹轉身進了屋,也沒問他們要喝什麽,在冰箱裏翻了翻,扒拉出兩瓶可樂。

他家只有可樂。

屋子裏早就沒有落腳的地方。高達模型,以及各種亂七八糟還沒拆封的快遞,角落甚至還放著吃剩的外賣。

沙發上也堆滿了衣服。

周攸寧簡單整理了一下,給洛萸收拾出一個能坐下的位置。

她坐下後,接過黃狹遞來的可樂,道了聲謝,笑問:“你喜歡高達?”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點頭:“喜歡......的。”

洛萸笑了笑:“我也喜歡。”

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也許是她的隨性讓黃狹漸漸放松下來,不似剛才那般局促了。

周攸寧四下看了眼,淡聲問他:“多久沒去學校了?”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情緒這會又因為聽到周攸寧的聲音而高度緊繃:“沒......沒多久,就半個月。”

周攸寧眉頭微蹙:“你知道你現在高三嗎?”

他頭埋的更低:“知道。”

如果不是班主任的電話打給他了,周攸寧還不知道黃狹這麽久都沒去學校。

他原是不想管的,可答應別人的事,總得負起責任。

“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只要人沒死,明天都給我去學校。”

他說這話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平靜的仿佛只是在應付別人的問候。

在對方說出一句你好後,同樣禮貌的回一句你好。

洛萸總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緊張,大概是周老師身上自帶那種老師的氣場吧。

再尋常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像是在訓學生。

然後洛萸看見,黃狹哭了......

她放下手裏的可樂罐,起身過去:“你別哭啊,你周叔沒兇你。”

他摘下眼鏡,擡手去擦眼淚。

肩膀一抽一抽的。

洛萸一面哄他,還得分出神來去看周攸寧。

後者臉色平靜,絲毫沒有弄哭別人後的愧疚。

看他解袖扣的動作,似乎還有些許不耐煩。

洛萸忙著哄人呢,怕他給自己添亂,讓他先別說話。

周攸寧眉梢輕蹙。

好在黃狹也好哄,兩句話就不哭了。

他和周攸寧保證,明天就去學校,希望周攸寧別和他爺爺講。

走之前,周攸寧給家政打了電話,讓她過來先把屋子收拾了。

洛萸得知他是一個人待在中國,家人都移居國外以後,還挺心疼他的。

她系安全帶的時候,猶豫的問了一句:“要不帶他一起?”

周攸寧喉間溢出一陣冷笑:“你倒是挺關心他。”

“我看他一個人住,挺可憐的。”

“不需要你可憐,他家有廚師,餓不死。”

冷冰冰的扔下這句話後,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洛萸聽出了他話裏不太對勁的語氣,伸手去拉他的衣擺:“我就是看到他,突然想起了你。你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沒有家人陪著,一個人在法國。”

周攸寧視線仍舊平視前方,但洛萸能感覺到,他緊繃的情緒逐漸放松了些。

“我的周老師,是不是也這麽孤獨。我當時是這麽想的。”

周攸寧沈默了很久,直到車子經過一個需要等紅綠燈的路口。

他才將視線收回,放在她身上。

“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洛萸問:“現在呢。”

他搖頭:“現在不行了。”

她仿佛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麽,笑著問他:“沒我不行?”

原以為他什麽也不會說,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用沈默來回答。

他碰到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都會用沈默來回應。

可這次,他沒有。

而是點頭,很坦然的承認:“嗯。”

洛萸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捅了簍子。

“啊,壞了。”她突然有這種感覺。

你讓炙熱的人變得冰冷,很簡單。

可是讓冰冷的人變得炙熱,則需要經歷一次痛苦的沸騰。

宛如褪骨重生一般。

要負責啊,既然將他變的炙熱。

要對他負責。

洛萸的耳邊反覆響起這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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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收拾東西,搬去了周攸寧家。

好像只有這樣整日近距離的看見,他才會確信,洛萸不會離開他。

她的性子過於散漫隨性了些,長期的分離,只會讓患得患失的人更加患得患失。

因為是周末,洛萸兩天沒出門。

周攸寧的家,真的很大。

哪怕周老師平日裏再正經,也沒法經受洛萸的撩撥。

甚至不需要刻意撩撥,她簡單的笑一下,便足夠點燃一切。

他們在三樓的電影院試過,在客廳試過,在書房和露臺試過,甚至在深夜的院內也試過。

雖然洛萸一直對二樓的禪室挺感興趣的,但周攸寧斥她一句胡鬧,便不許她再打那裏的主意。

她聞他身上的檀香,然後她的身上也沾染上了檀香。

她頓時覺得,自己體內融入了他。

她想聽他的聲音,便去摟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的哄。

“好愛周老師啊,好愛好愛。”

他好像聽不了愛這個字,每次聽到,都會動情。

那時他的眼裏有霧,混沌不堪。

怕她瞧見,便用手去捂她的眼睛。

但還是如願,讓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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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玨最近經常來醫院,借著體檢的名義去找林濟舟。

洛萸實在不知道林濟舟到底哪點吸引了她,那個人死板的不行,規矩在他那兒比天還大。

許玨說是她不懂。

洛萸點頭妥協:“是我不懂。”

她泡了杯咖啡,遞給許玨:“掛了他這麽多號,進展到哪一步了?”

許玨無奈低頭:“進展到我要他微信。”

“沒要到?”

“他不給,說有什麽事可以在公眾號上咨詢。我問可以找他咨詢嗎,他說他的咨詢費一小時五十,直接搜他的名字就行。”

洛萸聽到以後,笑的直不起腰。

“我早說了,他那人死板,沒法變通的。”

許玨不服氣:“還說我呢,你的周老師就不死板了?”

洛萸一本正經的打斷她:“什麽死不死的,這話以後不許講了,我們周嬌嬌可聽不得這麽嚇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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