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覆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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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關頭，雲深翻身從程一身上撤開, 喘著氣躺在她身側。
他說過的, 等他有能力娶她再占有她。
況且, 現在手頭沒有套，吃藥又對身體不好。
程一側過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她男朋友的定力真是每次都能讓她大開眼界。
雲深側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輕輕在她額角彈了一下我：“什麽眼神？”
程一瞪他一眼, 揉了揉額角。
下一秒, 雲深卻攥住了她的手。
久違的十指相扣。
程一怔怔的看著他。
雲深忽然認真說：“程一，和好吧, 我再覆讀一年，一年後, 我們B大見。”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內裏閃著堅毅的光。
感動是真的，語塞也是真的。
程一欲言又止, 手指蹭了蹭雲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
挺好摸。
程一來回摸了好幾把, 才開口：“你怎麽知道我一定能考上？”
“在我心裏你很優秀。”
“……”
“優秀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程一頓了下：“我第一天考完就知道你沒參加高考, 剩下的兩門, 英語和理綜，我考砸了。”
她自己考的怎麽樣，她心裏有數。
B大分數線連年飆升, 她今年, 懸。
雲深手指一僵，臉上的笑意散掉幾分，他靜了幾秒, 跟程一說了句對不起。
“沒必要說對不起，事發突然，你當時一定比我更恐慌。”
雲深突然回想起接到雲城電話時感覺天塌下來的那種感覺。
他側過身，把程一勾進懷裏：“謝謝你。”
謝謝她的理解。
也謝謝她的不放棄。
程一聽著他心口沈穩的心跳聲：“別說謝，答應我，一起覆讀。”
“如果你沒考上，一起覆讀一年，如果你考上了，就在B大等我。”
“好。”
這件困擾了他這麽長時間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
他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但有些事，程一有權利知道。
雲深想了想，手指才輕揉在她的腦袋：“程一。”
“嗯？”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說。”
“我成窮光蛋了，如果你決定跟我覆讀，可能會很辛苦，我不知道這種辛苦會持續多久……”
程一擡手壓在他唇上堵住了雲深剩下的話。
“我願意跟你吃苦，我只有一個要求，別再退縮。”
不管有多難，都別再輕言放棄。
程一都為他做到這步，他再退縮，就連人都算不上了。
雲深抿唇，在程一手指上虔誠印下一吻：“好。”
程一滿意點頭，幾秒，卻後知後覺的回神：“你剛剛說你變成窮光蛋了？除了你妹妹，還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是雲家親生的，我是他們從孤兒院抱養來的。”雲深想起什麽，臉色一下變得落寞：“這是我媽……張曉娟親口說的。”
怪不得。
世上不會有父母那麽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想起從他口中知道的關於他從前的種種，程一就說不出話來。
雲深腦袋垂下來蹭在她的額角，緊緊貼住她，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說：“程一，以後我就是一個孤兒了，我沒家了。”
程一抱住他的腦袋用力揉了兩下：“那我給你一個家，以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程一。”雲深的聲音悶悶的：“我愛你。”
第二次。
他跟她說出這句話。
不是短信，是親口當著她的面。
這種震撼遠比一條短信來的沖擊大。
程一心弦一顫，幾秒，才低聲回應他：“我也愛你。”
比愛自己還要多一點。
所以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她都要陪著他走下去。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一個盡頭，那麽她希望盡頭終點的那個人是雲深。
她相信，他會慢慢變得強大。
沒有溫存太久，老太太又來了電話。
已經很晚了。
雲深送程一下回家。
看到她趴在車窗上沖他笑，燈光全部灑進她眼底，雲深感覺，他重新活了過來。
有血有肉的，活了過來。
……
吃過晚飯，洗了碗從廚房出來，程一端了杯水遞給老太太，在她旁邊坐下。
老太太帶著老花鏡看她一眼：“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吧。”
她從小就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她一個動作老太太就知道她想幹什麽。
藏不住的。
遲早得坦白。
程一斟酌幾秒，才開口：“奶奶，你先答應我，別生氣。”
老太太盯著程一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我的小祖宗啊，說吧。”
程一坐的筆直，跟小學生犯了錯似的，低著頭：“奶奶，我準備覆讀了。”
老太太手一抖，水給灑出來，濺到了手背上。
程一慌了，拿了水杯放茶幾上就把老太太手給拉過來：“燙著了沒？”
老太太把水給抹幹凈：“我沒事，繼續說，怎麽回事？”
程一鼓起勇氣重覆了一遍：“奶奶，我準備覆讀。”
“為什麽？”程一不是一個會胡鬧的孩子。
“B大是我的夢想，我今年，可能考不上。”
“就這樣？”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老太太的法眼。
程一攥了攥手指：“雲深沒參加今年的高考，我想陪著他再讀一年。”
“你跟小雲又好了？”
程一眼觀鼻鼻觀心，默認了。
老太太擡手戳了戳她額角：“你呀！”
“奶奶，說好不生氣啊。”
“我怎麽能不生氣，他不是……”
想起前兩天剛剛自殺未遂的雲深，老太太嘆了口氣。
氣氛陷入了僵持。
老太太低著頭，臉上表情不大好看。
她又不願意忤逆老太太私自決定再給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
程一眼睛來回轉了轉，往老太太身邊貼了貼，拽著她的胳膊，厚著臉皮撒嬌：“奶奶，雲深他太苦了，先是沒了妹妹現在又沒了家，我得拉他一把，畢竟，是條命。”
老太太心善，面色柔和了幾分，嘴上卻依舊不松口：“就是因為他苦啊，奶奶不忍心你以後跟著他吃苦。”
“他會努力的。”
提到雲深，程一語氣裏都帶了驕傲。
程一從小就倔，又倔又冷，跟水裏的石頭似的，她還從來沒見她為誰這麽費過心。
這種性格，要麽不動情，動了，就出不來了。
程一一個眼神，她就知道，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又是唏噓又是無奈：“你啊，跟你爸一樣，拗的很。”
當初明明知道緝毒警有多危險，還是穿了那一身戎裝，走的頭也不回。
眼見老太太這是要答應了，程一抿唇笑了：“奶奶，我爸說過，想做什麽事就去做，不要讓自己後悔，如果這次我不拉著雲深，奶奶，我一定會後悔。”
“隨你吧，我老了，管不了那麽多嘍，你開心就好了。”
“奶奶你真好……”
“你這孩子……”
……
高考成績一個星期後出來。
程一上網查過了，六百剛出頭。
聽說今年B大的分數線得有620左右。
她把截圖給雲深發了過去，並且在下面附了一行字：
——B大分數線620左右，我考不上了，準備覆讀報名吧。
短信發出去一分鐘後，程一收到了雲深的電話。
她清了清嗓子：“餵。”
“你真不打算再考慮考慮了？或許B大會擴招，再或者，你可以選一個不錯的一本院校，畢業也會有不錯的工作。”
程一拒絕：“不考慮。”
她不放心雲深一個人，他近來狀態一直不大好，其次，B大的心理學專業全國排名第一，她想學到極致，徹底治愈雲深，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分開。
“……”雲深揉了把後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程一，你沒必要為我……”
“打住，咱們說好了的，不許變卦，像個男人一點，別這麽唧唧歪歪，不就是覆讀？十幾年我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年。”
有愛的地方，再苦都是甜的。
雲深無話可說。
如果這是她最後的決定，他只需要全力以赴，不讓她失望就好了。
他點頭：“好，那明天一起去孝育報名。”
“好，明天見。”
掛斷電話，雲深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去開門。
門打開，雲深一楞：“二叔？”
站在門外的男人上下打量著他：“你爸說你送走雲淺後就一走了之連他電話都不接了，讓我過來瞧瞧，你是不是回這邊了。”
雲深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拉開門：“先進來吧。”
男人走進屋裏，在沙發上坐下。
雲深從廚房裏倒了杯水過來。
男人接過，看著茶幾上放著的碗，碗裏邊還殘餘著幾粒米和幾點油星，有些意外：“你自己做的飯？”
雲深點頭。
自打程一從這裏回去，他就開始搜著菜譜自己學炒菜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外賣隨便點的少爺了，自己買菜做飯能省下挺大一筆錢，而且，這技能以後也用得著。
男人抿唇：“看來你是真不打算回那個家了。”
雲深手握了拳放在身側：“是，所以，二叔，還煩請你幫忙轉告我爸……雲先生，讓他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感覺快要完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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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 現在手頭沒有套，吃藥又對身體不好。
程一側過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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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側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輕輕在她額角彈了一下我：“什麽眼神？”
程一瞪他一眼, 揉了揉額角。
下一秒, 雲深卻攥住了她的手。
久違的十指相扣。
程一怔怔的看著他。
雲深忽然認真說：“程一，和好吧, 我再覆讀一年，一年後, 我們B大見。”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 內裏閃著堅毅的光。
感動是真的，語塞也是真的。
程一欲言又止, 手指蹭了蹭雲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
挺好摸。
程一來回摸了好幾把, 才開口：“你怎麽知道我一定能考上？”
“在我心裏你很優秀。”
“……”
“優秀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程一頓了下：“我第一天考完就知道你沒參加高考, 剩下的兩門, 英語和理綜，我考砸了。”
她自己考的怎麽樣，她心裏有數。
B大分數線連年飆升, 她今年, 懸。
雲深手指一僵，臉上的笑意散掉幾分，他靜了幾秒, 跟程一說了句對不起。
“沒必要說對不起，事發突然，你當時一定比我更恐慌。”
雲深突然回想起接到雲城電話時感覺天塌下來的那種感覺。
他側過身，把程一勾進懷裏：“謝謝你。”
謝謝她的理解。
也謝謝她的不放棄。
程一聽著他心口沈穩的心跳聲：“別說謝，答應我，一起覆讀。”
“如果你沒考上，一起覆讀一年，如果你考上了，就在B大等我。”
“好。”
這件困擾了他這麽長時間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
他還是邁出了這一步。
但有些事，程一有權利知道。
雲深想了想，手指才輕揉在她的腦袋：“程一。”
“嗯？”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說。”
“我成窮光蛋了，如果你決定跟我覆讀，可能會很辛苦，我不知道這種辛苦會持續多久……”
程一擡手壓在他唇上堵住了雲深剩下的話。
“我願意跟你吃苦，我只有一個要求，別再退縮。”
不管有多難，都別再輕言放棄。
程一都為他做到這步，他再退縮，就連人都算不上了。
雲深抿唇，在程一手指上虔誠印下一吻：“好。”
程一滿意點頭，幾秒，卻後知後覺的回神：“你剛剛說你變成窮光蛋了？除了你妹妹，還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是雲家親生的，我是他們從孤兒院抱養來的。”雲深想起什麽，臉色一下變得落寞：“這是我媽……張曉娟親口說的。”
怪不得。
世上不會有父母那麽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想起從他口中知道的關於他從前的種種，程一就說不出話來。
雲深腦袋垂下來蹭在她的額角，緊緊貼住她，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說：“程一，以後我就是一個孤兒了，我沒家了。”
程一抱住他的腦袋用力揉了兩下：“那我給你一個家，以後，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程一。”雲深的聲音悶悶的：“我愛你。”
第二次。
他跟她說出這句話。
不是短信，是親口當著她的面。
這種震撼遠比一條短信來的沖擊大。
程一心弦一顫，幾秒，才低聲回應他：“我也愛你。”
比愛自己還要多一點。
所以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她都要陪著他走下去。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一個盡頭，那麽她希望盡頭終點的那個人是雲深。
她相信，他會慢慢變得強大。
沒有溫存太久，老太太又來了電話。
已經很晚了。
雲深送程一下回家。
看到她趴在車窗上沖他笑，燈光全部灑進她眼底，雲深感覺，他重新活了過來。
有血有肉的，活了過來。
……
吃過晚飯，洗了碗從廚房出來，程一端了杯水遞給老太太，在她旁邊坐下。
老太太帶著老花鏡看她一眼：“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吧。”
她從小就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她一個動作老太太就知道她想幹什麽。
藏不住的。
遲早得坦白。
程一斟酌幾秒，才開口：“奶奶，你先答應我，別生氣。”
老太太盯著程一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我的小祖宗啊，說吧。”
程一坐的筆直，跟小學生犯了錯似的，低著頭：“奶奶，我準備覆讀了。”
老太太手一抖，水給灑出來，濺到了手背上。
程一慌了，拿了水杯放茶幾上就把老太太手給拉過來：“燙著了沒？”
老太太把水給抹幹凈：“我沒事，繼續說，怎麽回事？”
程一鼓起勇氣重覆了一遍：“奶奶，我準備覆讀。”
“為什麽？”程一不是一個會胡鬧的孩子。
“B大是我的夢想，我今年，可能考不上。”
“就這樣？”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老太太的法眼。
程一攥了攥手指：“雲深沒參加今年的高考，我想陪著他再讀一年。”
“你跟小雲又好了？”
程一眼觀鼻鼻觀心，默認了。
老太太擡手戳了戳她額角：“你呀！”
“奶奶，說好不生氣啊。”
“我怎麽能不生氣，他不是……”
想起前兩天剛剛自殺未遂的雲深，老太太嘆了口氣。
氣氛陷入了僵持。
老太太低著頭，臉上表情不大好看。
她又不願意忤逆老太太私自決定再給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
程一眼睛來回轉了轉，往老太太身邊貼了貼，拽著她的胳膊，厚著臉皮撒嬌：“奶奶，雲深他太苦了，先是沒了妹妹現在又沒了家，我得拉他一把，畢竟，是條命。”
老太太心善，面色柔和了幾分，嘴上卻依舊不松口：“就是因為他苦啊，奶奶不忍心你以後跟著他吃苦。”
“他會努力的。”
提到雲深，程一語氣裏都帶了驕傲。
程一從小就倔，又倔又冷，跟水裏的石頭似的，她還從來沒見她為誰這麽費過心。
這種性格，要麽不動情，動了，就出不來了。
程一一個眼神，她就知道，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又是唏噓又是無奈：“你啊，跟你爸一樣，拗的很。”
當初明明知道緝毒警有多危險，還是穿了那一身戎裝，走的頭也不回。
眼見老太太這是要答應了，程一抿唇笑了：“奶奶，我爸說過，想做什麽事就去做，不要讓自己後悔，如果這次我不拉著雲深，奶奶，我一定會後悔。”
“隨你吧，我老了，管不了那麽多嘍，你開心就好了。”
“奶奶你真好……”
“你這孩子……”
……
高考成績一個星期後出來。
程一上網查過了，六百剛出頭。
聽說今年B大的分數線得有620左右。
她把截圖給雲深發了過去，並且在下面附了一行字：
——B大分數線620左右，我考不上了，準備覆讀報名吧。
短信發出去一分鐘後，程一收到了雲深的電話。
她清了清嗓子：“餵。”
“你真不打算再考慮考慮了？或許B大會擴招，再或者，你可以選一個不錯的一本院校，畢業也會有不錯的工作。”
程一拒絕：“不考慮。”
她不放心雲深一個人，他近來狀態一直不大好，其次，B大的心理學專業全國排名第一，她想學到極致，徹底治愈雲深，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分開。
“……”雲深揉了把後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程一，你沒必要為我……”
“打住，咱們說好了的，不許變卦，像個男人一點，別這麽唧唧歪歪，不就是覆讀？十幾年我都熬過來了，不差這一年。”
有愛的地方，再苦都是甜的。
雲深無話可說。
如果這是她最後的決定，他只需要全力以赴，不讓她失望就好了。
他點頭：“好，那明天一起去孝育報名。”
“好，明天見。”
掛斷電話，雲深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去開門。
門打開，雲深一楞：“二叔？”
站在門外的男人上下打量著他：“你爸說你送走雲淺後就一走了之連他電話都不接了，讓我過來瞧瞧，你是不是回這邊了。”
雲深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拉開門：“先進來吧。”
男人走進屋裏，在沙發上坐下。
雲深從廚房裏倒了杯水過來。
男人接過，看著茶幾上放著的碗，碗裏邊還殘餘著幾粒米和幾點油星，有些意外：“你自己做的飯？”
雲深點頭。
自打程一從這裏回去，他就開始搜著菜譜自己學炒菜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外賣隨便點的少爺了，自己買菜做飯能省下挺大一筆錢，而且，這技能以後也用得著。
男人抿唇：“看來你是真不打算回那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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