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章 茍延殘喘

關燈
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叫濤哥的男人一腳一腳的踹過來,胸口,腰上,腿上......

他像是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他身上。

雲深沒有反抗。

反抗不了。

也不想反抗。

這種從骨頭裏散發出來的疼,讓他的心口的疼似乎減輕了些。

那些加諸在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的來罪孽,終於在此時此刻像是得到些許解脫。

他閉上眼,身體順著墻滑下去。

呼吸裏漸漸彌漫起血腥的味道,而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他的身體,輕的像是快要不存在。

就這麽消失也挺好吧。

根本沒有人在乎的。

活著又有什麽意義,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

連至親都這麽覺得。

他這樣的人。

死不足惜。

他勾起唇角,竟然有些想笑。

可卻有什麽濕潤的東西,順著眼角流下來。

朦朧間,他聽到有誰在頭頂試探的問:“濤哥,好像快沒氣了......”

然後,那些砸在他身上的重力不見了。

後勁兒一股腦湧上來,刺得每一寸肌膚都撕裂一樣的疼。

紛亂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須臾消失的幹幹凈凈。

他掀起沈重的眼皮。

沒人了。

空蕩蕩的小巷,只有他一個人。

最後一絲餘暉斂去,頭頂的天氣似乎變得陰沈,有灰塵揚起來,夾雜著垃圾的酸腐味兒。

起風了。

起初只是刮的頭頂的樹葉嘩嘩作響,再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連衣服都在獵獵作響。

風裏裹著濕氣。

怕是要下雨了。

可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睜了一雙眼,無神的盯著對面斑駁的墻壁角。

下面裂開了一條縫兒,墻皮支了起來,卻搖搖欲墜的沒掉下來,露出裏面黃色的水泥。

那裏面,爬著一只小蟲。

一直往裏鉆,一直往裏鉆。

卻永遠鉆不出那個縫隙。

像是被禁錮在了裏面。

像是被套上了無形的枷鎖。

他看的像是出了神。

忽然,一滴水珠砸在了額角。

緊接著,接二連三,密密麻麻的砸了下來。

下雨了。

雨水似乎滲進了傷口裏面,一下一下的刺著疼。

有血水順著額頭流下來,從睫毛墜下的時候,模糊了視線。

雲深抹了一把。

滿手的紅。

卻很快被雨沖刷幹凈。

他的手又無力的垂下去。

不過是一個抹臉的動作,他的手居然抖的厲害。

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的幹幹凈凈。

他試著動了下,一股子血氣從喉間湧上來。

他不再動了。

瓢潑的大雨澆濕了一切。

黑色的天幕吞沒了一切。

他泡在雨水裏。

看著空無一人的小巷,淚水忽然就一下子湧出眼眶。

同雨水混在一起。

沒有人看到。

不會有人看到。

永遠都不會。

......

翌日。

雲深整整一天沒有來學校。

孫麗萍給他打了電話,連著十來通,皆是無人接聽。

給他二叔打電話,電話那端的男人說他人在外地出差,回不來,他只告訴了她雲深現在的住址。

在放學後去雲深家裏之前,孫麗萍還是給雲深的家長打了電話。

一個活生生的人失聯一天這不是什麽小事,她作為雲深的班主任,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她是要負責的。

掛斷電話後,她收拾了東西,往外走。

在停車場提了車,照著那個地址準備找過去,剛剛發動了車子,她接到了一通來自於英才小學的電話。

給她打電話的是她的兒子楊錦的班主任,電話的大致內容是楊錦在體育課上不小心受傷,這會兒人正在醫院裏躺著,腳踝可能是骨折了。

掛斷電話後,孫麗萍腦袋抵在方向盤上想了一會兒,須臾,嘆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在去醫院的路上,她在心裏默念了一句抱歉。

作為一名母親,她到底還是自私了。

......

門和窗都關著,窗簾將窗外的天光遮的密不透分,沒開燈,整個房間都浸在一片墨一樣的黑暗裏。

臥室裏的床上躺著個人。

一動不動。

整個臥室一片死寂。

忽然一道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死寂。

而床上的人並沒有動。

手機那端的人固執的厲害,手機孜孜不倦一遍接一遍的響。

在想過三遍後,床上的人動了一下。

他偏過頭,掃了一眼因為震動快要掉下桌沿的手機,伸過一直手來,把手機拿了過去。

手機屏幕上跳躍著一個稱呼:爸。

不是孫麗萍。

是他親爸。

看著那個稱呼很久很久,明明想掛斷,指尖落在屏幕上,卻遲遲不肯落下。

到底,還是舍不下。

到底,還是有希冀。

片刻之後,指尖終是劃了下去。

接通了這通電話。

電流聲在為死寂的房間帶來一絲人氣。

他抿著唇,感覺連呼吸都有些凝滯

下一秒,卻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不耐煩的,有些慍怒的聲音:“為什麽又曠課了!”

心尖像被一根針刺了一下。

尖銳的疼。

就是那一瞬,所有的希冀散了個幹幹凈凈。

他像是一只收到攻擊的刺猬,為了保護自己,豎起了全身的刺。

像是一種反叛,他的下巴繃成倔強的弧度,故作無謂的吐出一句:“沒什麽,不想去。”

“不想去?”男人的怒火像是要掀翻屋頂:“雲深,你什麽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我一直就是如此。”

“是,你多厲害,這個家都快被你拆散了!我雲成怎麽會生出你這種混球來!”

是,在他爸的眼裏,他就是個混球而已。

喉間哽了一下。

壓了很久,才把那股酸澀壓下去,他輕笑了一聲:“是,我不配做你兒子。”

電話那端默了一瞬。

再有聲音傳進來時,怒氣散了,只餘下冰冷:“我不管你在那邊怎麽玩,但不要再給我惹事,這種爛攤子,以後別讓我收拾,再有下一次,這電話我不會接。”

電話被掐斷。

一切聲音消失。

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死寂。

手指無意識的松開,手機從耳邊滑落下去。

無謂的表情一點一點斂去,眼眶悄悄發了紅。

一滴淚順著眼角滴下去。

融入枕巾。

滿身的刺收了,只餘下遍體鱗傷。

安靜的房間,沒有一絲光。

疼痛,絕望,壓抑,排山倒海一樣湧上來,包圍了他。

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卻無從發洩。

只能忍著。

不能死。

不能一走了之。

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看到他的時候會開心的一遍遍的喊他:“哥,哥......”

那是他必須茍延殘喘活下去的理由。

那稚嫩的聲音似乎又開始在耳邊環繞了。

每喊一聲,卻像是拿刀硬生生的捅進他的心臟,提醒著他當年的犯的錯。

他抱住腦袋。

腦袋像是快炸了。

滾燙的溫度似乎要將他點燃。

沒錯,他在發燒。

從昨天拖著身子吃力的回到這裏,就開始發燒。

一直到現在。

可是沒有人在意。

半晌,他自嘲一聲,狠狠抹了一把淚,從床上坐起身來。

隨意在衣櫃裏找了衣服褲子套上,托著渾渾噩噩意識模糊的腦袋動作緩慢的離開房間。

附近的小賣部裏,買了幾罐啤酒。

結賬的時候,老板看著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小夥子,沒事吧?”

他沒什麽力氣的搖搖頭,感覺身體好像隨時會倒下去。

吃力的把啤酒半拎半抱的弄回家,再也撐不住,還沒走到沙發前,腿一軟,就滑落在地。

塑料袋裏的啤酒瓶咕嚕嚕滾了一地。

他身子後仰,靠在沙發腿上,隨後撈起一瓶,開蓋,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喝的太猛,酒液順著下巴淌下去,浸濕了胸口。

他閉著眼,不管不顧的往裏灌。

一瓶接一瓶。

當苦澀的液體劃過喉嚨,當酒精將意識模糊。

一切都記不起了。

真好。

那些苦痛,都消失了。

他安安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偏著腦袋,閉上眼睛。

......

第二天,孫麗萍從醫院匆匆趕回學校,抱著希望走進教室。

最後一排的位置,還是空著。

雲深依舊沒來。

可她實在是走不開,楊錦他爸最近在忙一個項目,到現在還在國外,而楊錦上下床都離不開人,她得去醫院守著。

但雲深的事情不能耽誤了。

在下第二節課後,課間操時間,她把班長寧溪叫去了辦公室,派她在今天放學後去雲深住的地方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前期可能有點壓抑,但後期真的會非常甜非常寵的,作者一臉認真的跟你們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