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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丁香一樣憂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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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切換到三裏屯星海酒吧的一個豪華包間內:光影搖曳,人聲鼎沸,男男女女,聲色犬馬。盡顯紈絝子弟本色的華北鬥左擁右抱,推杯換盞,和一幫狐朋狗友引吭高歌,好不歡暢。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賣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一首低級趣味的《愛情買賣》被唱得撕心裂肺、鬼哭狼嚎。

沒錯,現在的北鬥就是原來的北鬥,因為無論是玩世不恭、油頭粉面還是忠厚老實、木訥本分,都是他的樣子,不過是一個人兩副面孔罷了。當然也可以說,現在的北鬥已不是原來的北鬥,好比一個窮小子中了頭彩一樣,一夜之間改頭換面成了天降橫財的暴發戶。

我喜歡過去的北鬥,厭惡現在的北鬥。遺憾的是,KTV包廂裏的這副奢靡景象我沒有親眼得見,是後來北鬥和我攤牌了之後告訴我的。

愚蠢如我,還傻傻地沈浸在失去摯愛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一個決定在腦海裏翻轉了九九八十一下,我向學校正式遞交了休學申請書。很多老師同學不能理解我這一行為的動機,他們認為我八成腦袋進水了或者搭錯了某根神經。

也有人猜測或許是因為我的家庭出現了變故,父親走失,生死不明,所以無心求學、半途而廢。這當然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北鬥給我一個答案,為什麽突然不告而別?為什麽留下我一個人孤單過活?

因此我覺得必需這麽做而且必然要這麽做。

除非現在一顆流彈落下來,把我光榮了。他們不了解我已愛上了北鬥,愛上了愛情。就像一首歌裏唱的,我要找到他,不管南北西東。

有人就是為愛而生的,比如我周七星。

當初北鬥是那麽毅然決然地離我而去,我沒什麽好說的,既然緣分已盡,從此以後兩人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欠誰,一拍兩散也未嘗不可——然而不能,我是真的忘不了他,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他,否則今後我將不知怎樣活下去。

我愛著北鬥,愛得那麽深,那麽重,像海洋,像高山。

那時的我是著了魔,而且魔怔得厲害。

楚楚似乎永遠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對於我休學的事情竟然有所先知,我去找她時,她先發制人質問我:“你是不是不想讀書了,要去尋那個破北鬥?我可勸告你啊七星,其它的事兒姐姐都願意幫你,唯獨這事兒,我幫不了你,對一男的再癡情也沒你這樣的癡情法兒!”

“我意已決,誰也擋不住。”

我冷靜加冷酷地說。

觀察一下,我們周圍大部分人一輩子活得庸庸碌碌毫無激情,我不想成為他們,我要像奔赴沙場的戰士一樣轟轟烈烈活一次!

“以你的軸脾氣一定會這麽做!”楚楚嘆了口氣,“問題是,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你到哪兒找他去!”

“大海撈針我也要試一試。”我的話斬釘截鐵。

“那你去試吧!”楚楚氣得兩眼翻白,“我可給你支不了招,我就像伍子胥等著吳王怎麽國破家亡一樣,看你如何兵敗收場?唉,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非也非也,”我糾正道,“我這叫不到長城非好漢、不撞南墻不回頭——”

“一個意思嘛!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反正……你同意了?”

“我很難過我沒有本事攔住你,離開學校以後,你將會進入一個殘酷的環境,那才是真正的社會!這兒是家,外面才是戰場,前路漫漫啊七星,咱們各自珍重吧。”

楚楚說完,低頭啜泣。

我也挺難過的,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友情和愛情之間,我選擇了後者。我調皮地拉了拉她的手,說:“來,拉勾上吊,好基友一輩子!”

“死去——”

楚楚笑著打掉我的手。

“姐,最後還有一事兒,再借我點錢唄。相信我,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楚楚突然放聲大哭,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我很奇怪方才還生龍活虎氣勢洶洶的她為何剎那間淚眼婆娑悲傷得不能自已。

“好姐姐,不至於吧,你就是不借給我錢也不用這樣吧?你這樣的話我就過意不去了,要不抽我倆嘴巴子,只要你心裏能好受點。”

“我這是幹嘛呢?”楚楚自問,然後驀地馬景濤上身,咆哮了起來,“周七星,我想問問你這是幹嘛呢?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渣男就這樣舍得犧牲自己,值嗎你?”

“值。”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問答。

“真值?”

“真值!”

“保重吧,我走了。”

“別介啊,我的路費還沒著落呢……”

“需要多少錢?”

“2000元。”

“沒那麽多,1000吧。”

“行,”我點點頭,“剩下的1000你先欠著,有錢了記得一定還我。”

“嗯,我從不欠人錢。”

楚楚恍惚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啊……”

跟楚楚道別之後,天空淅淅瀝瀝飄起了雨花。我撐著一把傘行走在悠長的雨巷裏,就像戴望舒詩句裏結著丁香一樣憂怨的姑娘。

雨勢漸大,傘布很快被完全打濕,我的心情也被打濕了,又濕又潮。

我在思索著為愛付出究竟是什麽樣的概念。

我知道楚楚之前的一個經歷,那還是在高三的時候,她不可救藥地愛上了我們的班主任老師。他師範剛畢業,第一份工作就是到我們校任教。在大多數人眼中,他學識淵博,談吐不凡,而且多才多藝,很招女生們喜歡。

楚楚就是暗戀他的女生中的一個。當時我預言,這事擱在楚楚身上,不會拖很久。我的意思是以楚楚那直來直去說話從不繞彎的性格,暗戀將很快成為明戀。

事實證明我的第六感沒出差錯,一天楚楚上課時對我說,她已經向他挑明了態度。我迫不及待地問,老師什麽反應。

楚楚嘴巴湊在我耳朵上說了八個字,明修棧道,暗渡陳滄。

“什麽鬼?搞地下戀情啊?”我發出質疑。

“你不懂,”楚楚過來人似地,“愛情這事兒,你們年輕人不懂。”但是兩個月之後楚楚向我哭訴:“愛情這事兒,我們都不懂。”

原來楚楚跟那老師的戀情一日千裏,並且很快為愛情而獻身。當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以後,老師卻逃之夭夭,至今杳無音訊。只是臨行前仍給了她幾百塊錢。

楚楚當場把那象征著美好愛情已然破碎的鈔票撕個粉碎,像她做過的每場白日夢一樣醒來後兩手空空。後來她由我陪著瞞著所有人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了。

弄死了他的種兒,也算一種報仇方式吧,只是受傷的是自己。一切又是何苦呢?楚楚弄不明白,當時的我也不明白。

想到這兒,我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絲苦笑,因為我也要像從前的楚楚那樣以身試愛了,只是結局是喜是悲,我也無法預知。

愛對於我而言,就是不顧一切的付出。

尋找北鬥的切入點我已了然,大路,這個北鬥在京最信任的朋友。

康俊鐵定指望不上了,看情形北鬥真不是被他窩藏起來了。如果是的話,他早拿北鬥當砝碼交換我的身體了。不過我也沒冤枉好人,他把北鬥視為情敵,北鬥消失應該也是他的願望之一吧。

大路住在東直門附近一個十分偏僻的小胡同裏,我費了十八牛四虎之力才算打聽到了他的住址,找到了他本人。

大路這廝三十來歲,長得像條大路一樣寬闊挺直,從面相上看,若不是大善大勇之輩,定是大奸大惡之徒。

北鬥告訴過我,他的朋友大路早幾年做微商在網上賣東西,賠了個血本無歸後找各路親朋借了錢大張旗鼓去炒股。算他命好,時來運轉,這炒來炒去還真把他炒大發了。上次北鬥受傷住院,大路恰好不在北京,因此沒能趕來。

我打定主意,務必從他嘴裏撬出點實情來,不然就賴在他家裏,然後報警說有人非法拘禁未成年少女,或者賭博酗酒抽大煙偷電線任意勾選,讓警察天天找他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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