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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都無法吃得下去了。”
比爾嘆了口氣,“關掉也好。否則,影響我們進餐的氣氛和情緒!總之已成事實,我們再怎麽也於事無補的了!”
午餐精致而豐盛,都是威爾斯拿手的招牌菜品和食品飲品。一頓午餐,無疑是一次別樣的精彩的盛宴,舌尖上的奢華,享受無與倫比!
午餐過後,博恩又打了一次蘭迪的手機,關機了。蘭迪皺著眉頭沈思著,他不知道蘭迪為何這樣反常。但博恩想,蘭迪之所以這樣肯定有他必然如此的理由。博恩看了看比爾,攤了攤手,“只好靜靜地等著了!”他說著,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比爾看著博恩疲乏的模樣,“房間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不妨小憩一會兒睡個午覺吧!”
博恩笑著看比爾,“好的,我確實有些困乏了,每餐一頓後,午睡可是我眼下最渴望的事情了!”博恩說著,感謝地看著比爾,“真得謝謝你的盛情款待!比爾,我今天可是有如置身天堂的感覺,我怕是要被你寵壞的。回去後重新置身周而覆始的單調和乏味的生活裏恐怕不免會感到失落的!”
兩人不由笑了起來,博恩跟隨比爾一起來到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裏,安頓好後,比爾走了出去。蘭迪環顧了一下房間,感覺非常的美妙,他脫掉衣服沖了個熱水澡,便一股腦躺在了床上,兩分鐘不到就進入了夢鄉,酣睡起來。
很顯然,蘭迪早就忘記了博恩趕來為他送直升機的事情了,耳聞目睹著這讓人毛骨悚然的殘忍場面,他早已顧不上這些了,也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向了九霄雲外。直到很晚他開車回到威爾斯的時候,見到面前的博恩,才突然想起他讓博恩為他送直升機的事情。
他看著比爾和博恩,不由得很無奈地攤了攤手,神情異常的沈重和難過,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他才沈重地說,“對不起,博恩,我明白讓你久等了,我相信我讓你為此受了委屈!但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你們無法想象,那些孩子們的結局多麽讓人心碎!比卡圖的那麽多的孩子們,他們一個個死在了那個該死的暴徒的槍口下!我親身經歷了這次殺戮,我其實事先就察覺了那個該死暴徒的異常舉動,可是,我還是沒有有效地阻止事件的發生從而讓那些天真的孩子們得以幸免!”
蘭迪表情痛苦地閉著眼睛,牙齒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眼角有些濕潤。
博恩和比爾兩人對視了一下,博恩輕輕地說,“我們看到新聞了,那麽說,比卡圖學校的暴恐兇殺案你當時在場?”
蘭迪點了點頭,他用手擼了一把自己的臉部,攤了攤手,力圖使自己清醒並且冷靜下來,悶聲說了句,“是的。”
比爾和博恩兩人面面相覷,都沒再做聲。沈默了一會兒,蘭迪才轉過來,面對著比爾,輕輕地說,“比爾,今晚把博恩安排到我的房間裏,陪著我一起入睡。另外,再快些給我簡單地弄些糕點過來,只要能填飽肚子的就可以。你們無法體會我現在有多餓!哦,我想我是餓壞了!”
蘭迪狼吞虎咽地吃了些糕點後,又喝了一些飲料後,叉開腿,攤開手臂,整個人都癱坐在沙發裏。這時,他才擡起頭來看一旁一直安靜地坐著看他吃東西的博恩。他有氣無力地攤了攤手。
博恩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你這樣過!可以想象,你經歷了什麽!”博恩說著,擡起胳膊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應該是很累了,還是沖洗一下,躺倒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吧!”
蘭迪聽了,看著博恩,這才勉強打起精神,掙紮著站起來,走向洗浴室。
不一會兒,蘭迪就從洗浴室裏走出來,他身上裹著浴巾,看著博恩,“睡吧,你和我一起睡,好給我壓壓驚,有你在,我心裏覺得踏實!”
蘭迪躺到床上,博恩過去把他安頓好後,走到一旁的床鋪上,靜靜地看了蘭迪一會兒,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此時此刻,另一個地方,在森提的家中,蒙依和貝爾把利波好不容易安頓入睡,兩人輕輕地走出利波的房間。貝爾看向蒙依,“媽媽,你也回去早些睡吧,晚安!”
貝爾說完,轉身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她的手臂被母親輕輕地拉住了,“孩子,來,一起坐一會兒吧,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也是睡不著!”
貝爾眼睛有點濕潤,她楞了一下,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媽媽。蒙依溫和地示意她,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旁坐下。貝爾跟過去,輕輕地坐在蒙依的身邊,禁不住伏在了自己母親的懷裏。蒙依輕輕地撫慰著她深愛的女兒,“你知道嗎?貝爾,我一直責怪自己,你無法清除我內心的愧疚,你的處境我難逃其咎,我沒能照顧好你,也沒能給你更好的人生向導!這是我這輩子內心深處永遠的痛楚和不安!”
貝爾擡起淚眼斑駁的臉龐,深情地看著自己愈發憔悴的母親,“不,媽媽,求你別這樣想!我現在的處境誰也不怪,真的!你和爸爸給我的都已經足夠多足夠好!這一切厄運和磨難或許只是我的造化不夠,也或許是喬治的命不夠好!很多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如果喬治沒死如果他還在,想想我們又該是多麽的幸福和安恬的一家啊!利波懂事乖巧,喬治溫柔體貼積極上進又優雅深情,你和爸爸也都身體康泰,喬治的父母和兄妹對我和利波一直都寵愛有加、關照備至……這一切的一切我還以為會一直沈浸美夢一生不被生硬的世事驚醒呢!誰又能預知禍福呢?誰又能預測得到將來呢!更何況,我愛喬治,我和喬治是真的出於感情,我真的一直非常愛他!在曾經的開心和幸福的時光裏,我一直為之慶幸,慶幸我和喬治的相遇,慶幸我當初的選擇!如今他走了,我也並沒有因為選擇了他而後悔過,我是真的愛他!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是出自內心的追隨!所以,媽媽,無論喬治現在怎樣,無論我和利波現在怎樣,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都是我本該接受和面對的事實!時間在慢慢地過去,喬治關註的目光似乎從來不曾離開過我和利波,我對他的感情也並不曾漸行漸遠,曾經的愛和呵護反倒越來越清晰凝重!很多時候,我回顧了我的過去,我反省過,思索過,可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我的生活和人生。我唯一的愧疚就是給了喬治過多的壓力,讓他深陷險境地求索和打拼,倘若我曾經勸他遠離生意場而過安穩本分的日子,喬治或許就不會悲慘離去……但無論如何,自責也好,愧疚也好,懺悔也好,一切已經無法挽回!該過去的總是要過去,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已經明白過來,也已經能夠接受喬治離我們而去的現實。我也已經找到了我現在和將來所有生活的重心,我現在的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和爸爸健康地陪伴著我,利波健康茁壯地在陽光和快樂裏成長!我是清醒的,也是真實的,我清楚我現在和將來的狀態,也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我知道自己的方向,我並不再抑郁和痛苦,也不再傷感和迷惑,我的人生從來都不曾這樣清醒過,喬治的離開使得我已經漸漸學會堅強!我已經有了面對的勇氣!是的,帶領我們的利波一起生活,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這才是我最需要去做的!”
蒙依撫慰著懷中的貝爾,長長地沈沈地嘆了口氣,沈默良久,憂郁地看著貝爾,“是的,你和利波必須平安和平靜,上帝啊!再不要也再不能有什麽閃失了!利波年齡太小,痛失父親的打擊和悲傷還沒有過去,又被學校發生的殘忍猖狂的兇殺案波及,雖然這次有驚無險,可是卻總歸是經歷了血腥和殘忍,經歷了巨大的震驚和恐懼,心裏肯定留下了陰影!唉,這個孩子,真讓人心疼,從父親的悲慘死亡到現在所在的學校發生的惡性慘案,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現在,你的父親又碰巧不在家,我們兩個,我想我們兩個現在應該想一下怎樣才能給她相應的安全感,給她生活和信任的勇氣!是的,我們必須讓她對未來和幸福充滿信心和希望!無論如何,我們不能也不允許讓她的心靈真的受到傷害!”
貝爾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蒙依,“是的,媽媽,您說得對!我們不能讓這些事情摧垮利波的心,利波必須堅強起來。既然我們沒有能力為她選擇和諧美好的成長環境使她能得以生活在真善美的世界裏從而讓她擁有七彩美妙的童年,那麽,我們就必須鼓勵她有直面苦難和邪惡的勇氣,擁有一個鬥士般堅韌的敏銳的犀利的內心了!否則,又能如何呢?!”
蒙依幽幽地,“是的,貝爾,經受了這些磨難,希望利波她能夠更加堅強更加迅速地成長起來,學到足夠多足夠有用的規避危險和危機的生存技能,時刻警醒和警覺,面對磨難能夠不折不服,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你知道嗎?貝爾,我對利波還有你兩個人唯一的牽掛和不安就是你們的內心狀態,只要你明白,只要內心不垮塌,不絕望,只要目光看著遠方,只要信心還在,困境就不再是困境,一切不如意很快就都能不知不覺地過去的。”
“是的,媽媽,我明白您的心!請你別再擔心了,我想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貝爾用手輕輕地抹了一下眼睛,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媽媽,睡吧,時間不早了,您也要註意身體!您清楚,您和爸爸是我和利波的心靈支柱和繼續生活的動力!我們都回房間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蒙依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兩人註視了一下,便一起站起,貝爾註視著母親回房間的背影。楞了一會兒神之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貝爾躺在床上,剛剛發生在女兒學校的慘案的場景又驚心動魄地浮現在眼前,是費勒的及時警覺才迫使窮兇極惡的歹徒停止了殺戮,費勒或許在這次事件中正巧也挽救了自己的女兒利波,誰知道呢?誰知道呢?貝爾想著,費勒的音容笑貌那樣親近地歷歷在目,多情的眼眸,臨危不亂的氣魄,對自己施予的厚重而隱忍的關照和體貼,回憶像洶湧的洪水籠罩著費勒的氣息席卷而來……感情的洪流猛烈地鋪面而來,貝爾默默地閉上眼睛,耳畔卻回蕩起喬治曾經的溫存和無盡的愛撫,喬治毫無保留的愛一下使得貝爾清醒了下來,她坐起身來,下床走向窗前,竭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內心,她用食指輕輕地支著自己的鼻尖,“我是利波的媽媽,我是貝爾!約瑟夫是我心愛的朋友,費勒是一個可愛的孩子的父親,是那位美麗的敦厚的斯嘉麗的丈夫!我們有著各自的家庭和責任!”
☆、這次真的是為了愛情
第二天一早,蘭迪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坐起來,看到博恩已經把他隨身穿的衣服都燙熨過了,蘭迪打了個哈欠,看著已經洗漱完畢的博恩,不禁有些疼惜,他註視著博恩,“親愛的,你完全可以不必這樣事無巨細都做到親力親為,有些事情放手讓別人去做才是最好的!每個人的精力都很有限,我不想讓你過早地累垮。你知道,我是有多麽需要你的!我知道力求完美力求做到最好做到極致是你的風格,可是博恩,別這樣,至少是別事事時時都這樣了,好嗎?你分得清輕重緩急的,而且,你也清楚,即使是一些事情做得不夠好,我也絕不會責怪你或者是其他任何人的,這你知道,細枝末節我並不在乎。我對你唯一的要求是永遠的陪伴我並擁有永遠的健康狀態。有些事情少了你一樣會照舊做得很好,可是在我心裏離開你卻不行!你是我心靈深處非常特別的一個感情寄托,你的陪伴對我來說非比尋常,我希望你以後務必善待好自己!好了,別再讓我反覆絮叨了。總之,博恩,保重自己!”蘭迪看著博恩,沈默了片刻,“這段你要好好休息調整一下,回去或者是留在這裏,都可以,你自己來定吧!”
博恩靜靜地聽著,真摯地說,“這我知道,只是有時早已成了習慣。但你放心,我的身體吃得消,我一直很好,相信我的健康狀況不會讓你失望!另外,我想我留在這裏也不能幫到你什麽,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下午就坐火車回去了。”
蘭迪看了看博恩,“那麽,好吧!自己照顧好自己。我一會兒就要出去了,不能送你也不能和你過多地說什麽,事情和形勢發生了變化,我必須趕到她們那裏,我希望在她們需要的時候,我隨時都能即刻出現在她們身旁給她們最好的保護!我只要她們好好的,只要她們能夠開心能夠安然無恙一切順利!好了,我就不和你啰嗦了,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就趕到她那邊去。”
博恩看著蘭迪,“那麽,好吧,蘭迪,也懇請你務必保重好自己!”
兩人會心地相視一笑。博恩就轉身隨手掩好門輕輕地離開了蘭迪的房間走回自己的房間。
蘭迪匆匆收拾停當,隨便吃了些早點,便急急忙忙地下樓了。他的心裏早已經完全把其他的一切拋諸於腦後,貝爾的安危和心情正在越來越強烈地牽動並緊繃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處感官!或許,是由於貝爾自身強大的魅力使得他為之神魂顛倒,在她傲人的絕色的美貌以及她獨特的超然的氣質面前,使得他深深地陶醉而忘乎了自己,使得他生起了無端的愛戀和珍惜!也或許是由於她曾經救過自己最鐘愛的兒子約瑟夫一命,也或許是他後知後覺猛然發現自己曾經殘忍地殺死的喬治.威爾竟是這個猶如女神猶如珍寶般彌足珍貴的絕色美女的丈夫,她的卓爾不群、她的暗香浮動、她溫文爾雅、她美輪美奐到無可挑剔的姿容、她纖弱中微帶憂傷的攝人心魂的氣質、她獨立而善良的人格中幽蘭般悠遠深邃的氣息……無論是哪一種迷戀,無論是哪一種情愫,也或是各種因素錯綜和交織,才使得他對她的這份愛和牽掛變得如此不可思議和絕無僅有的義無反顧、不顧一切!在他幾十年的生命歷程裏愛過他的女人,以及曾經讓他動過感情的女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斯嘉麗,那些所有的各具魅力的異性中,他還從不曾有過這樣強烈而執著的沖動,曾經的那些風花雪月、耳鬢廝磨都或多或少地夾雜了各種其他因素,或者是由於生理上的短暫的沖動和欲望簡單地只是為了占有;或者是只是以此充當他通往各種利好的工具,為了得到附加在女人身後的利益也或者是利用彼此間的暧昧和地下私密的情感之便打通各種關隘。而這次對於貝爾,他的這份愛和沖動完全不以占有和欲望為目的,他是那樣地牽掛著她的安危和心情,他是那樣地盼望她能夠開心和幸福!他並不只是渴望能看到或者得到什麽,他只是那麽單純地渴望她能幸福、安恬、開心地真實存在著、生活著!無論時光和世事如何變革,他只是簡單地執著地希望她幸福快樂!這是他時時刻刻都在念著的,也是他時時刻刻都在為其顛簸和擔心的根源,每次他在痛苦和煎熬的時候深深地清晰地反思之際,他想,這一生,他終於真正地嘗到了深切地愛上一個女人的滋味!
事實讓人啼笑皆非,一個曾經殺人不眨眼殘忍變態的魔頭,竟然在突然之間造化弄人般地在第一眼看到這樣一個柔弱的悲傷的女人時便放下了所有的醜陋和邪惡,如此聖潔地深愛上了這個女人,曾經的這個視和他有利益沖突的對手的生命如螻蟻的惡魔在愛情面前,內心竟然一樣也是這樣地純粹和善良,一樣也是那樣地執著和純凈!
他,這個同時擁有者魔力和魅力的男人,多麽讓人瞠目結舌的人生,多麽讓人不能相信的人性!雖然他的所作所為給人留下了太多的不可思議,太多的不解!但他卻還是依舊按著他的心性按照他自己的軌跡和規則看似自然而然地運行!不管他的一生是為誰而生,也不管是誰在為他的一生悄無聲息地殉葬和非命。總之,他的一生,投向他的除了仇恨和絕不放過之外,也有無限深情的鐘愛和執著的信任和追隨!他顧不了這些,也從未想過去顧及這些,那些懼怕他的人、那些被他震懾得戰戰兢兢的人,那些死在他手上或者經他授意被索去性命的人,那些他一直信賴和重用的人,那些他溫和而寬厚的禮遇有加的人,那些死心塌地擁戴有加地追隨在他左右的人,那些他溫柔親切地呵護和深愛著的親人以及所有他愛過的人,所有的所有,都如行雲流水毫無刻意地朝著各自的方向徑自而去。
蘭迪驅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貝爾家所在的小區。天剛剛蒙蒙亮,時間尚早,他知道這個時候貝爾一家還不會這麽早起床,就只好將車停靠在能看到貝爾家的方向,靜靜地坐在車裏耐心地等待著有動靜出現。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蘭迪調整了一下駕座的靠背,斜躺著瞇起眼睛默默地註視著貝爾窗戶處的方向。他竭力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時間過得真慢,等人的滋味實在煎熬和無奈,蘭迪有些困倦,漸漸懨懨欲睡。但在眼睛瞇起的瞬間,他突然一個激靈,便趕忙端坐起來,他不敢此時睡著,他非常害怕因在他睡過去的時候貝爾她們起床後出門而和她們錯過。打起精神頭,他只好繼續耐心地等待,車裏的空氣似乎特別適合睡覺,格外有催眠的效果。蘭迪實在支撐不住,就走下車來,被清晨清新的涼風吹了吹,腦子才似乎清醒了許多。他擡起頭註視著貝爾家的窗口的方向,依然沒有絲毫動靜,便不由沈沈地嘆了口氣。
蘭迪竭力不去想時間的事情,他來回地踱著步子,眼睛不住地掃視著貝爾家的方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蘭迪來來回回地踱了個多少個來回。貝爾家的窗戶處的窗簾突然一下子被拉開了,蘭迪心裏猛地一動,頓時一陣激動,終於,她們醒來了!蘭迪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下拳頭,“耶!”
室內,貝爾、利波還有蒙依三人都已經起床,蒙依為利波端去一杯溫開水,“早上好,寶貝兒!來,喝點水,孩子!”
利波看著慈祥的充滿關愛的外婆,眼神裏閃過一陣溫暖,她趕忙接過水杯,“謝謝您,外婆!”
蒙依輕輕地摩挲著利波稚嫩的肩膀,親切地看著她天使般純凈美麗的小臉,“看著你能夠開心快樂地成長,是我最幸福的事情!親愛的,先喝點水吧,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過一會兒我們一起過去餐廳吃早餐,今天的早餐可是比較豐盛,而且,還都是我們的小寶貝兒平時最愛吃的食物哦!”
利波微微地笑笑,小臉貼在蒙依的臉上,神情地吻了一下,“好的,外婆!我愛你!愛你和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外公!”
蒙依若有所失地眺望了一下窗外,“是啊,寶貝兒,如果現在你的外公要是能在家該有多好啊!他可以帶著我們去你喜歡的地方遠足,帶我們去外面透透空氣,痛痛快快地玩一下啊!”
利波看著外婆的憂郁的神情,微笑了一下,“沒關系的,外婆!即使外公此時在外也沒有什麽,我們不應該為此而憂心忡忡,我們也不必為其他的事情太過煩惱!反正,只要我們一家人都能夠平安,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我只渴求我身邊的人都能平安無事!其他的事情與此相比都顯得不那麽重要,真的,外婆!”
蒙依看著小小年齡的利波,她的這番話讓她一時目瞪口呆,是的,這或許不應該是她這麽幼小這麽單純的孩子所應該說出來的話!接二連三的心靈上的觸動和創傷讓她的幼小稚嫩的心靈變得太沈重太憂慮太惶恐了,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的內心那本該是五彩斑斕的世界已經被不安和憂傷所充斥了,幼小的年齡正在承載著她不堪忍受的負累!蒙依想著,內心不由得一陣糾結。她溫柔地看著利波,“我最明白寶貝兒的心情,來,親愛的,喝水吧!我去看看你媽媽!”
“好的,外婆!”
蒙依回頭看了看利波,溫和地朝她笑了笑,離開了利波的小房間,向貝爾的房間方向走過去。
蒙依敲了敲貝爾房間的門。
“進來吧,親愛的!”
蒙依輕輕的推開門走進來,“早上好,貝爾,我親愛的孩子!昨天夜裏睡得可還好嗎!?”
貝爾看著自己的媽媽,她清楚並能深深地體會得到媽媽的關切,“我很好,媽媽,你也好嗎!”
蒙依靜靜地看著貝爾,“我很好!只是一直在擔心你和利波兩個人!來喝點水吧!”
“哦,謝謝媽媽!”貝爾滿是感激地趕快接過水杯,“媽媽,我已經是大人了,請不要再這樣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照顧我了,這真讓我感到慚愧!”
蒙依看著貝爾,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這沒事的,孩子。你不要想太多,無論你長多大,在媽媽的心裏,都永遠是個孩子!做父母的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兩人都感慨良多地相互對視了一眼。貝爾低下頭,拿起梳子。
蒙依靜靜地看著貝爾梳頭,眼睛不時瞟著窗外,“現在學校停課了,利波也不能總悶在家裏,你對此有什麽打算嗎?”
貝爾看著自己的母親,“我也正在為此而煩惱,去哪裏呢?又能去哪裏呢?或許家裏才是安全的!我對外面的任何地方都本能地充滿著恐懼和不安,我害怕所有的面孔,害怕任何和我們擦肩而過的人,害怕家人和朋友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害怕他們在我不經意間突然再奪走我的利波,媽媽,我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喬治被害的時候,我還能重新鼓起勇氣再次樹起信心再次堅定自己的信念!可是,這次利波學校發生的這次慘案讓我真的垮了下來,我現在哪裏都不敢帶利波去,只想把一家人都鎖在家裏,我怕極了!真的怕極了,我怕極了外面的人!媽媽!我昨天一夜都沒有睡好,做了一整夜的噩夢,我好驚懼,那一張張看上去孱弱的善良的面孔胸膛裏竟然都是蛇蠍一般陰狠毒辣的心!他們殘忍地殺戮,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媽媽,我太害怕了。這是我從未有過的驚懼。”貝爾因為傷心和恐懼而激動地一口氣不停地說著,眼裏淚水不住地流著,她嘴唇顫抖著,拿著梳子的手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由自主,悲傷地抽泣起來。蒙依心中愈發的憋悶和痛苦,她走上來輕輕地把女兒攬在自己的懷裏,貝爾伏在母親的肩膀上抽噎。
蒙依推開貝爾,深情地註視著她的淚水斑駁的眼睛,“親愛的,聽我說,孩子,利波早就醒了,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你不能再這樣顯得恐慌甚至哭泣!你必須時刻明白,無論你正處於那種狀態,可你首先卻是個媽媽,你身邊正立著一個早已是驚弓之鳥的小女孩兒在註視著你,她需要你、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給她向前的信心給她堅毅的信念!你要明白這一連串的事件中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的身心都受到重創,畢竟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而她呢,她才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啊!貝爾,我的孩子,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必須得擦幹眼淚,告訴你的女兒什麽才是真正的堅強和勇敢!我們不能讓利波長久地沈浸在這些悲痛、恐懼、擔驚受怕的陰影裏,她必須得盡快地走出這片扼殺孩子幼小心靈和信念的泥沼,她必須擺脫這些陰影、走出迷茫和恐懼,無論社會和環境怎樣險惡和猙獰,她都得有讓自己置身事外免受困擾的勇氣,寵辱不驚、泰然自若地活出自己風姿和精彩,我們都失去的太多,可是不管形勢多麽惡劣,利波都必須灑脫坦然地在陽光下燦爛而生!死亡並不比擔驚受怕的日子顯得可怕,如果無畏又何來的驚懼和擔憂呢!親愛的貝爾,不要害怕,事情遠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麽糟,你應該堅強和勇毅,如果自己不放棄、不倒下,如果你自己的內心堅不可摧,一切厄運或許、或許會繞開你走,因為,你不再有所顧忌,孩子,學著,把自己放輕松吧!我是你的媽媽,你明白你和利波對我畢生的意義!倘若,你能體會我最擔心和最害怕的事情,倘若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倘若你能體察我一直溫和平靜徐緩的愛意,你才會真的從此真正地站起!你本身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這我不再多說,我只希望你能放開心靈的枷鎖,用心聆聽自己的心聲,讓自己的靈魂如七彩的雨後彩虹,能夠美麗、自由、輕松地生活!”
貝爾擦幹眼淚,“是的,媽媽,謝謝您的教誨,我慶幸能有您這樣的好母親!現在,我已經知道我該怎樣去做了!但願,我也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不辜負您的厚望,也不至使利波因我的引導不善而蹉跎掉她本該美好燦爛的人生!”
蒙依輕輕撫摸著貝爾的臉頰,“我期待著你的重生和蝶變!我期待你和利波共同美好的未來!”蒙依說著,輕輕地走向門口,“好了,孩子,繼續忙你的事情吧,早餐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應該都餓了,不是嗎?今天的早餐比較豐盛,所以,放空一下情緒,過一會兒,好一起多吃點!”
“好的,媽媽,我馬上就來。”
蒙依殷切而充滿慈愛地看了貝爾一眼,微微對貝爾一笑,才轉身走了出去。
貝爾看著母親的背影,沈思了片刻後,梳好了頭發,洗漱完畢走向餐廳。
蒙依向來都比較註重早餐,而今天的早餐顯然尤為豐盛。在她的催促下,三個人都吃了很多。等大家吃完早餐,三人一起分工明確有條不紊地迅速把餐廳和廚房以及房間和客廳內一並收拾了個整整齊齊,纖塵不染。蒙依看著潔凈整齊的室內,“很好!瞧我們三個人有多能幹!”
貝爾笑了,“是的,媽媽,毋庸置疑的能幹!”她邊說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你們瞧,多好的天氣,外面的風景多美!”
蒙依也心馳神往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顯然不應該錯過這自然界所給與的恩寵!你說呢,利波?!”
利波跑向窗戶跟前,“確實是個好天氣!外面的景色也是真的很好!”
貝爾跟著走過來,“那就索性出門玩玩吧,我們不能辜負美景良辰!”
利波看了看媽媽,“媽媽真的有這份雅興?”
貝爾看著心愛的女兒利波,“有何不可呢?寶貝兒不樂意嗎?”
利波沈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外祖母蒙依,蒙依也正微笑著看她,蒙依緩步走過來,輕輕地撫摸著利波的頭發,“親愛的,你媽媽說的對!一起出去溜達溜達吧,外面會給你完全不同的東西!自然界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讓我們在瞬間心曠神怡!”
利波緩緩地說,“我想也一定是的!瞧那讓人為之振奮和雀躍的陽光吧!”
蒙依也像個孩子般,“親愛的孩子們,那還等什麽?就讓我們快快一起出發吧!”
蘭迪戴著望遠鏡看著窗前的三個人似乎在有說有笑,正在摸不清狀況,理不出頭緒的時候。發現三個人一起從樓裏走了出來。三個人的神情和輕松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歷過一場校園驚悚兇殺案的驚嚇。蘭迪看著她們三人走出來後,沿著林蔭小道有說有笑緩步前行。看上去似乎是要出去散步的樣子。
這種情形一時讓蘭迪猶豫起來,他不知道是否該給貝爾打電話,他猜不透她們的心思,也不知道她們有了什麽樣的打算,看樣子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驚慌失措,惶恐不安!她們的舉動顯然是一反常態的冷靜和泰然自若。因此,蘭迪不由多看了一眼遠處的蒙依,“看來這個女人並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樣平常。她或許才是個人精,是個能洞察一切了然一切時刻清醒著犀利著面對各種磨難和險阻而能巋然不動的角色!”
蘭迪想著,不由得謹慎了起來,他擔心蒙依了解他並能立刻認出他來。想到這裏,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不能太冒失!我不能有絲毫的破綻!我不能讓她們看出什麽端倪!”但他同時又擔心起來,“那個一直沒出現的貝爾的父親到底去了哪裏?他會不會突然回來呢?難道貝爾三人今天的反常的舉動與那個老家夥將要歸來有關嗎?我和他在法庭上有過近距離接觸,當時他盯著我欲把我刻在心裏甚至有要生吞活剝般的毒辣辣的眼神,那股不共戴天的仇恨和怒火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他斷然不會容忍我去接近他的女兒,而如果他此時回來,也必定能認得出我來。如果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該怎麽辦?!”
蘭迪緊鎖著眉頭,沒有著落又不知道狀態又提心吊膽的心情煎熬著他,貝爾三人不知道往哪裏去了,是確實在住所附近的小區裏散步還是另外去了別的地方?她們究竟要幹什麽?究竟是幹什麽去了?蘭迪思忖著,百思不得其解。與其這樣愁腸百結地苦等,或許真的不如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對方的情況來得痛快而直接。倘若真的是貝爾的父親回來了的話,就只得先回去,然後再做計議再想辦法。如果不是,就可以從而寬一下心了,總之比現在這樣什麽都不清楚白白發愁的要好。想到這裏,蘭迪便決定給貝爾打個電話過去。
蘭迪掏出手機,找到貝爾的號碼撥了出去。
貝爾和蒙依正帶著利波在所住社區的林蔭小路上散步,貝爾的手機響了起來,貝爾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示意蒙依和利波兩人繼續向前走,自己要接個電話。蒙依神情親切而溫和地拉著利波的手繼續向前走著,利波擡起臉龐看著自己的外婆,“我想,媽媽一定是在接那位叔叔的電話!”
蒙依故作驚訝地看著利波,“小鬼頭,哪位叔叔啊?你怎麽就如此肯定呢!”
“一個名叫費勒的叔叔,媽媽說昨天發生在我們學校裏的慘案幸虧被他識破得早,幸虧有他在,否則,還不知道又要多死傷多少同學和老師呢!但不難看得出,他對我的媽媽尤為關切!我想,他或許是在追求媽媽,哦!天哪,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我註意過他註視媽媽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情款款。”
蒙依被利波的分析逗笑了,“哦,瞧我們的小機靈鬼,我還一直把你當小孩子看呢!瞧你說得頭頭是道的嚴謹模樣,啊哈哈!你啥時候突然變得好像一下子什麽都懂了呢?!”
“外婆,真的。求你不要笑了!我又不是白癡,這些情形連傻子都能看得出端倪的!”
蒙依收住笑容,回頭看了一眼貝爾,“我想我們應該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你的媽媽,你的耳聞目睹和推測有其道理,但你媽媽將會給你最終的結論!你說呢?!無論怎樣,她都值得我們信任,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人!我相信這點,親愛的!”
利波看著自己的外婆,默默地不由靠緊了些。
貝爾接通電話,“嗨,費勒,上午好!”
蘭迪溫和地回答,“上午好,貝爾!你和孩子都還好嗎?!”
貝爾頓了一下,“都還好!謝謝您費勒先生!我本不想給您說謝,可是,我真的還是要說謝謝!您的關心真的已經超過了我所能坦然承受的限度,我甚至有些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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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嘆了口氣,“關掉也好。否則,影響我們進餐的氣氛和情緒!總之已成事實,我們再怎麽也於事無補的了!”
午餐精致而豐盛,都是威爾斯拿手的招牌菜品和食品飲品。一頓午餐,無疑是一次別樣的精彩的盛宴,舌尖上的奢華,享受無與倫比!
午餐過後,博恩又打了一次蘭迪的手機,關機了。蘭迪皺著眉頭沈思著,他不知道蘭迪為何這樣反常。但博恩想,蘭迪之所以這樣肯定有他必然如此的理由。博恩看了看比爾,攤了攤手,“只好靜靜地等著了!”他說著,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比爾看著博恩疲乏的模樣,“房間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不妨小憩一會兒睡個午覺吧!”
博恩笑著看比爾,“好的,我確實有些困乏了,每餐一頓後,午睡可是我眼下最渴望的事情了!”博恩說著,感謝地看著比爾,“真得謝謝你的盛情款待!比爾,我今天可是有如置身天堂的感覺,我怕是要被你寵壞的。回去後重新置身周而覆始的單調和乏味的生活裏恐怕不免會感到失落的!”
兩人不由笑了起來,博恩跟隨比爾一起來到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裏,安頓好後,比爾走了出去。蘭迪環顧了一下房間,感覺非常的美妙,他脫掉衣服沖了個熱水澡,便一股腦躺在了床上,兩分鐘不到就進入了夢鄉,酣睡起來。
很顯然,蘭迪早就忘記了博恩趕來為他送直升機的事情了,耳聞目睹著這讓人毛骨悚然的殘忍場面,他早已顧不上這些了,也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向了九霄雲外。直到很晚他開車回到威爾斯的時候,見到面前的博恩,才突然想起他讓博恩為他送直升機的事情。
他看著比爾和博恩,不由得很無奈地攤了攤手,神情異常的沈重和難過,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他才沈重地說,“對不起,博恩,我明白讓你久等了,我相信我讓你為此受了委屈!但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你們無法想象,那些孩子們的結局多麽讓人心碎!比卡圖的那麽多的孩子們,他們一個個死在了那個該死的暴徒的槍口下!我親身經歷了這次殺戮,我其實事先就察覺了那個該死暴徒的異常舉動,可是,我還是沒有有效地阻止事件的發生從而讓那些天真的孩子們得以幸免!”
蘭迪表情痛苦地閉著眼睛,牙齒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眼角有些濕潤。
博恩和比爾兩人對視了一下,博恩輕輕地說,“我們看到新聞了,那麽說,比卡圖學校的暴恐兇殺案你當時在場?”
蘭迪點了點頭,他用手擼了一把自己的臉部,攤了攤手,力圖使自己清醒並且冷靜下來,悶聲說了句,“是的。”
比爾和博恩兩人面面相覷,都沒再做聲。沈默了一會兒,蘭迪才轉過來,面對著比爾,輕輕地說,“比爾,今晚把博恩安排到我的房間裏,陪著我一起入睡。另外,再快些給我簡單地弄些糕點過來,只要能填飽肚子的就可以。你們無法體會我現在有多餓!哦,我想我是餓壞了!”
蘭迪狼吞虎咽地吃了些糕點後,又喝了一些飲料後,叉開腿,攤開手臂,整個人都癱坐在沙發裏。這時,他才擡起頭來看一旁一直安靜地坐著看他吃東西的博恩。他有氣無力地攤了攤手。
博恩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你這樣過!可以想象,你經歷了什麽!”博恩說著,擡起胳膊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應該是很累了,還是沖洗一下,躺倒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吧!”
蘭迪聽了,看著博恩,這才勉強打起精神,掙紮著站起來,走向洗浴室。
不一會兒,蘭迪就從洗浴室裏走出來,他身上裹著浴巾,看著博恩,“睡吧,你和我一起睡,好給我壓壓驚,有你在,我心裏覺得踏實!”
蘭迪躺到床上,博恩過去把他安頓好後,走到一旁的床鋪上,靜靜地看了蘭迪一會兒,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此時此刻,另一個地方,在森提的家中,蒙依和貝爾把利波好不容易安頓入睡,兩人輕輕地走出利波的房間。貝爾看向蒙依,“媽媽,你也回去早些睡吧,晚安!”
貝爾說完,轉身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她的手臂被母親輕輕地拉住了,“孩子,來,一起坐一會兒吧,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也是睡不著!”
貝爾眼睛有點濕潤,她楞了一下,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媽媽。蒙依溫和地示意她,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旁坐下。貝爾跟過去,輕輕地坐在蒙依的身邊,禁不住伏在了自己母親的懷裏。蒙依輕輕地撫慰著她深愛的女兒,“你知道嗎?貝爾,我一直責怪自己,你無法清除我內心的愧疚,你的處境我難逃其咎,我沒能照顧好你,也沒能給你更好的人生向導!這是我這輩子內心深處永遠的痛楚和不安!”
貝爾擡起淚眼斑駁的臉龐,深情地看著自己愈發憔悴的母親,“不,媽媽,求你別這樣想!我現在的處境誰也不怪,真的!你和爸爸給我的都已經足夠多足夠好!這一切厄運和磨難或許只是我的造化不夠,也或許是喬治的命不夠好!很多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如果喬治沒死如果他還在,想想我們又該是多麽的幸福和安恬的一家啊!利波懂事乖巧,喬治溫柔體貼積極上進又優雅深情,你和爸爸也都身體康泰,喬治的父母和兄妹對我和利波一直都寵愛有加、關照備至……這一切的一切我還以為會一直沈浸美夢一生不被生硬的世事驚醒呢!誰又能預知禍福呢?誰又能預測得到將來呢!更何況,我愛喬治,我和喬治是真的出於感情,我真的一直非常愛他!在曾經的開心和幸福的時光裏,我一直為之慶幸,慶幸我和喬治的相遇,慶幸我當初的選擇!如今他走了,我也並沒有因為選擇了他而後悔過,我是真的愛他!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是出自內心的追隨!所以,媽媽,無論喬治現在怎樣,無論我和利波現在怎樣,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都是我本該接受和面對的事實!時間在慢慢地過去,喬治關註的目光似乎從來不曾離開過我和利波,我對他的感情也並不曾漸行漸遠,曾經的愛和呵護反倒越來越清晰凝重!很多時候,我回顧了我的過去,我反省過,思索過,可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我的生活和人生。我唯一的愧疚就是給了喬治過多的壓力,讓他深陷險境地求索和打拼,倘若我曾經勸他遠離生意場而過安穩本分的日子,喬治或許就不會悲慘離去……但無論如何,自責也好,愧疚也好,懺悔也好,一切已經無法挽回!該過去的總是要過去,該來的總是要來,我已經明白過來,也已經能夠接受喬治離我們而去的現實。我也已經找到了我現在和將來所有生活的重心,我現在的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和爸爸健康地陪伴著我,利波健康茁壯地在陽光和快樂裏成長!我是清醒的,也是真實的,我清楚我現在和將來的狀態,也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我知道自己的方向,我並不再抑郁和痛苦,也不再傷感和迷惑,我的人生從來都不曾這樣清醒過,喬治的離開使得我已經漸漸學會堅強!我已經有了面對的勇氣!是的,帶領我們的利波一起生活,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這才是我最需要去做的!”
蒙依撫慰著懷中的貝爾,長長地沈沈地嘆了口氣,沈默良久,憂郁地看著貝爾,“是的,你和利波必須平安和平靜,上帝啊!再不要也再不能有什麽閃失了!利波年齡太小,痛失父親的打擊和悲傷還沒有過去,又被學校發生的殘忍猖狂的兇殺案波及,雖然這次有驚無險,可是卻總歸是經歷了血腥和殘忍,經歷了巨大的震驚和恐懼,心裏肯定留下了陰影!唉,這個孩子,真讓人心疼,從父親的悲慘死亡到現在所在的學校發生的惡性慘案,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現在,你的父親又碰巧不在家,我們兩個,我想我們兩個現在應該想一下怎樣才能給她相應的安全感,給她生活和信任的勇氣!是的,我們必須讓她對未來和幸福充滿信心和希望!無論如何,我們不能也不允許讓她的心靈真的受到傷害!”
貝爾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蒙依,“是的,媽媽,您說得對!我們不能讓這些事情摧垮利波的心,利波必須堅強起來。既然我們沒有能力為她選擇和諧美好的成長環境使她能得以生活在真善美的世界裏從而讓她擁有七彩美妙的童年,那麽,我們就必須鼓勵她有直面苦難和邪惡的勇氣,擁有一個鬥士般堅韌的敏銳的犀利的內心了!否則,又能如何呢?!”
蒙依幽幽地,“是的,貝爾,經受了這些磨難,希望利波她能夠更加堅強更加迅速地成長起來,學到足夠多足夠有用的規避危險和危機的生存技能,時刻警醒和警覺,面對磨難能夠不折不服,從容不迫,氣定神閑!你知道嗎?貝爾,我對利波還有你兩個人唯一的牽掛和不安就是你們的內心狀態,只要你明白,只要內心不垮塌,不絕望,只要目光看著遠方,只要信心還在,困境就不再是困境,一切不如意很快就都能不知不覺地過去的。”
“是的,媽媽,我明白您的心!請你別再擔心了,我想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貝爾用手輕輕地抹了一下眼睛,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媽媽,睡吧,時間不早了,您也要註意身體!您清楚,您和爸爸是我和利波的心靈支柱和繼續生活的動力!我們都回房間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蒙依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兩人註視了一下,便一起站起,貝爾註視著母親回房間的背影。楞了一會兒神之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貝爾躺在床上,剛剛發生在女兒學校的慘案的場景又驚心動魄地浮現在眼前,是費勒的及時警覺才迫使窮兇極惡的歹徒停止了殺戮,費勒或許在這次事件中正巧也挽救了自己的女兒利波,誰知道呢?誰知道呢?貝爾想著,費勒的音容笑貌那樣親近地歷歷在目,多情的眼眸,臨危不亂的氣魄,對自己施予的厚重而隱忍的關照和體貼,回憶像洶湧的洪水籠罩著費勒的氣息席卷而來……感情的洪流猛烈地鋪面而來,貝爾默默地閉上眼睛,耳畔卻回蕩起喬治曾經的溫存和無盡的愛撫,喬治毫無保留的愛一下使得貝爾清醒了下來,她坐起身來,下床走向窗前,竭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內心,她用食指輕輕地支著自己的鼻尖,“我是利波的媽媽,我是貝爾!約瑟夫是我心愛的朋友,費勒是一個可愛的孩子的父親,是那位美麗的敦厚的斯嘉麗的丈夫!我們有著各自的家庭和責任!”
☆、這次真的是為了愛情
第二天一早,蘭迪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坐起來,看到博恩已經把他隨身穿的衣服都燙熨過了,蘭迪打了個哈欠,看著已經洗漱完畢的博恩,不禁有些疼惜,他註視著博恩,“親愛的,你完全可以不必這樣事無巨細都做到親力親為,有些事情放手讓別人去做才是最好的!每個人的精力都很有限,我不想讓你過早地累垮。你知道,我是有多麽需要你的!我知道力求完美力求做到最好做到極致是你的風格,可是博恩,別這樣,至少是別事事時時都這樣了,好嗎?你分得清輕重緩急的,而且,你也清楚,即使是一些事情做得不夠好,我也絕不會責怪你或者是其他任何人的,這你知道,細枝末節我並不在乎。我對你唯一的要求是永遠的陪伴我並擁有永遠的健康狀態。有些事情少了你一樣會照舊做得很好,可是在我心裏離開你卻不行!你是我心靈深處非常特別的一個感情寄托,你的陪伴對我來說非比尋常,我希望你以後務必善待好自己!好了,別再讓我反覆絮叨了。總之,博恩,保重自己!”蘭迪看著博恩,沈默了片刻,“這段你要好好休息調整一下,回去或者是留在這裏,都可以,你自己來定吧!”
博恩靜靜地聽著,真摯地說,“這我知道,只是有時早已成了習慣。但你放心,我的身體吃得消,我一直很好,相信我的健康狀況不會讓你失望!另外,我想我留在這裏也不能幫到你什麽,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下午就坐火車回去了。”
蘭迪看了看博恩,“那麽,好吧!自己照顧好自己。我一會兒就要出去了,不能送你也不能和你過多地說什麽,事情和形勢發生了變化,我必須趕到她們那裏,我希望在她們需要的時候,我隨時都能即刻出現在她們身旁給她們最好的保護!我只要她們好好的,只要她們能夠開心能夠安然無恙一切順利!好了,我就不和你啰嗦了,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就趕到她那邊去。”
博恩看著蘭迪,“那麽,好吧,蘭迪,也懇請你務必保重好自己!”
兩人會心地相視一笑。博恩就轉身隨手掩好門輕輕地離開了蘭迪的房間走回自己的房間。
蘭迪匆匆收拾停當,隨便吃了些早點,便急急忙忙地下樓了。他的心裏早已經完全把其他的一切拋諸於腦後,貝爾的安危和心情正在越來越強烈地牽動並緊繃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處感官!或許,是由於貝爾自身強大的魅力使得他為之神魂顛倒,在她傲人的絕色的美貌以及她獨特的超然的氣質面前,使得他深深地陶醉而忘乎了自己,使得他生起了無端的愛戀和珍惜!也或許是由於她曾經救過自己最鐘愛的兒子約瑟夫一命,也或許是他後知後覺猛然發現自己曾經殘忍地殺死的喬治.威爾竟是這個猶如女神猶如珍寶般彌足珍貴的絕色美女的丈夫,她的卓爾不群、她的暗香浮動、她溫文爾雅、她美輪美奐到無可挑剔的姿容、她纖弱中微帶憂傷的攝人心魂的氣質、她獨立而善良的人格中幽蘭般悠遠深邃的氣息……無論是哪一種迷戀,無論是哪一種情愫,也或是各種因素錯綜和交織,才使得他對她的這份愛和牽掛變得如此不可思議和絕無僅有的義無反顧、不顧一切!在他幾十年的生命歷程裏愛過他的女人,以及曾經讓他動過感情的女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斯嘉麗,那些所有的各具魅力的異性中,他還從不曾有過這樣強烈而執著的沖動,曾經的那些風花雪月、耳鬢廝磨都或多或少地夾雜了各種其他因素,或者是由於生理上的短暫的沖動和欲望簡單地只是為了占有;或者是只是以此充當他通往各種利好的工具,為了得到附加在女人身後的利益也或者是利用彼此間的暧昧和地下私密的情感之便打通各種關隘。而這次對於貝爾,他的這份愛和沖動完全不以占有和欲望為目的,他是那樣地牽掛著她的安危和心情,他是那樣地盼望她能夠開心和幸福!他並不只是渴望能看到或者得到什麽,他只是那麽單純地渴望她能幸福、安恬、開心地真實存在著、生活著!無論時光和世事如何變革,他只是簡單地執著地希望她幸福快樂!這是他時時刻刻都在念著的,也是他時時刻刻都在為其顛簸和擔心的根源,每次他在痛苦和煎熬的時候深深地清晰地反思之際,他想,這一生,他終於真正地嘗到了深切地愛上一個女人的滋味!
事實讓人啼笑皆非,一個曾經殺人不眨眼殘忍變態的魔頭,竟然在突然之間造化弄人般地在第一眼看到這樣一個柔弱的悲傷的女人時便放下了所有的醜陋和邪惡,如此聖潔地深愛上了這個女人,曾經的這個視和他有利益沖突的對手的生命如螻蟻的惡魔在愛情面前,內心竟然一樣也是這樣地純粹和善良,一樣也是那樣地執著和純凈!
他,這個同時擁有者魔力和魅力的男人,多麽讓人瞠目結舌的人生,多麽讓人不能相信的人性!雖然他的所作所為給人留下了太多的不可思議,太多的不解!但他卻還是依舊按著他的心性按照他自己的軌跡和規則看似自然而然地運行!不管他的一生是為誰而生,也不管是誰在為他的一生悄無聲息地殉葬和非命。總之,他的一生,投向他的除了仇恨和絕不放過之外,也有無限深情的鐘愛和執著的信任和追隨!他顧不了這些,也從未想過去顧及這些,那些懼怕他的人、那些被他震懾得戰戰兢兢的人,那些死在他手上或者經他授意被索去性命的人,那些他一直信賴和重用的人,那些他溫和而寬厚的禮遇有加的人,那些死心塌地擁戴有加地追隨在他左右的人,那些他溫柔親切地呵護和深愛著的親人以及所有他愛過的人,所有的所有,都如行雲流水毫無刻意地朝著各自的方向徑自而去。
蘭迪驅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貝爾家所在的小區。天剛剛蒙蒙亮,時間尚早,他知道這個時候貝爾一家還不會這麽早起床,就只好將車停靠在能看到貝爾家的方向,靜靜地坐在車裏耐心地等待著有動靜出現。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蘭迪調整了一下駕座的靠背,斜躺著瞇起眼睛默默地註視著貝爾窗戶處的方向。他竭力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時間過得真慢,等人的滋味實在煎熬和無奈,蘭迪有些困倦,漸漸懨懨欲睡。但在眼睛瞇起的瞬間,他突然一個激靈,便趕忙端坐起來,他不敢此時睡著,他非常害怕因在他睡過去的時候貝爾她們起床後出門而和她們錯過。打起精神頭,他只好繼續耐心地等待,車裏的空氣似乎特別適合睡覺,格外有催眠的效果。蘭迪實在支撐不住,就走下車來,被清晨清新的涼風吹了吹,腦子才似乎清醒了許多。他擡起頭註視著貝爾家的窗口的方向,依然沒有絲毫動靜,便不由沈沈地嘆了口氣。
蘭迪竭力不去想時間的事情,他來回地踱著步子,眼睛不住地掃視著貝爾家的方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蘭迪來來回回地踱了個多少個來回。貝爾家的窗戶處的窗簾突然一下子被拉開了,蘭迪心裏猛地一動,頓時一陣激動,終於,她們醒來了!蘭迪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下拳頭,“耶!”
室內,貝爾、利波還有蒙依三人都已經起床,蒙依為利波端去一杯溫開水,“早上好,寶貝兒!來,喝點水,孩子!”
利波看著慈祥的充滿關愛的外婆,眼神裏閃過一陣溫暖,她趕忙接過水杯,“謝謝您,外婆!”
蒙依輕輕地摩挲著利波稚嫩的肩膀,親切地看著她天使般純凈美麗的小臉,“看著你能夠開心快樂地成長,是我最幸福的事情!親愛的,先喝點水吧,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過一會兒我們一起過去餐廳吃早餐,今天的早餐可是比較豐盛,而且,還都是我們的小寶貝兒平時最愛吃的食物哦!”
利波微微地笑笑,小臉貼在蒙依的臉上,神情地吻了一下,“好的,外婆!我愛你!愛你和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外公!”
蒙依若有所失地眺望了一下窗外,“是啊,寶貝兒,如果現在你的外公要是能在家該有多好啊!他可以帶著我們去你喜歡的地方遠足,帶我們去外面透透空氣,痛痛快快地玩一下啊!”
利波看著外婆的憂郁的神情,微笑了一下,“沒關系的,外婆!即使外公此時在外也沒有什麽,我們不應該為此而憂心忡忡,我們也不必為其他的事情太過煩惱!反正,只要我們一家人都能夠平安,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我只渴求我身邊的人都能平安無事!其他的事情與此相比都顯得不那麽重要,真的,外婆!”
蒙依看著小小年齡的利波,她的這番話讓她一時目瞪口呆,是的,這或許不應該是她這麽幼小這麽單純的孩子所應該說出來的話!接二連三的心靈上的觸動和創傷讓她的幼小稚嫩的心靈變得太沈重太憂慮太惶恐了,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的內心那本該是五彩斑斕的世界已經被不安和憂傷所充斥了,幼小的年齡正在承載著她不堪忍受的負累!蒙依想著,內心不由得一陣糾結。她溫柔地看著利波,“我最明白寶貝兒的心情,來,親愛的,喝水吧!我去看看你媽媽!”
“好的,外婆!”
蒙依回頭看了看利波,溫和地朝她笑了笑,離開了利波的小房間,向貝爾的房間方向走過去。
蒙依敲了敲貝爾房間的門。
“進來吧,親愛的!”
蒙依輕輕的推開門走進來,“早上好,貝爾,我親愛的孩子!昨天夜裏睡得可還好嗎!?”
貝爾看著自己的媽媽,她清楚並能深深地體會得到媽媽的關切,“我很好,媽媽,你也好嗎!”
蒙依靜靜地看著貝爾,“我很好!只是一直在擔心你和利波兩個人!來喝點水吧!”
“哦,謝謝媽媽!”貝爾滿是感激地趕快接過水杯,“媽媽,我已經是大人了,請不要再這樣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照顧我了,這真讓我感到慚愧!”
蒙依看著貝爾,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這沒事的,孩子。你不要想太多,無論你長多大,在媽媽的心裏,都永遠是個孩子!做父母的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兩人都感慨良多地相互對視了一眼。貝爾低下頭,拿起梳子。
蒙依靜靜地看著貝爾梳頭,眼睛不時瞟著窗外,“現在學校停課了,利波也不能總悶在家裏,你對此有什麽打算嗎?”
貝爾看著自己的母親,“我也正在為此而煩惱,去哪裏呢?又能去哪裏呢?或許家裏才是安全的!我對外面的任何地方都本能地充滿著恐懼和不安,我害怕所有的面孔,害怕任何和我們擦肩而過的人,害怕家人和朋友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害怕他們在我不經意間突然再奪走我的利波,媽媽,我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喬治被害的時候,我還能重新鼓起勇氣再次樹起信心再次堅定自己的信念!可是,這次利波學校發生的這次慘案讓我真的垮了下來,我現在哪裏都不敢帶利波去,只想把一家人都鎖在家裏,我怕極了!真的怕極了,我怕極了外面的人!媽媽!我昨天一夜都沒有睡好,做了一整夜的噩夢,我好驚懼,那一張張看上去孱弱的善良的面孔胸膛裏竟然都是蛇蠍一般陰狠毒辣的心!他們殘忍地殺戮,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媽媽,我太害怕了。這是我從未有過的驚懼。”貝爾因為傷心和恐懼而激動地一口氣不停地說著,眼裏淚水不住地流著,她嘴唇顫抖著,拿著梳子的手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由自主,悲傷地抽泣起來。蒙依心中愈發的憋悶和痛苦,她走上來輕輕地把女兒攬在自己的懷裏,貝爾伏在母親的肩膀上抽噎。
蒙依推開貝爾,深情地註視著她的淚水斑駁的眼睛,“親愛的,聽我說,孩子,利波早就醒了,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你不能再這樣顯得恐慌甚至哭泣!你必須時刻明白,無論你正處於那種狀態,可你首先卻是個媽媽,你身邊正立著一個早已是驚弓之鳥的小女孩兒在註視著你,她需要你、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給她向前的信心給她堅毅的信念!你要明白這一連串的事件中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的身心都受到重創,畢竟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而她呢,她才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啊!貝爾,我的孩子,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必須得擦幹眼淚,告訴你的女兒什麽才是真正的堅強和勇敢!我們不能讓利波長久地沈浸在這些悲痛、恐懼、擔驚受怕的陰影裏,她必須得盡快地走出這片扼殺孩子幼小心靈和信念的泥沼,她必須擺脫這些陰影、走出迷茫和恐懼,無論社會和環境怎樣險惡和猙獰,她都得有讓自己置身事外免受困擾的勇氣,寵辱不驚、泰然自若地活出自己風姿和精彩,我們都失去的太多,可是不管形勢多麽惡劣,利波都必須灑脫坦然地在陽光下燦爛而生!死亡並不比擔驚受怕的日子顯得可怕,如果無畏又何來的驚懼和擔憂呢!親愛的貝爾,不要害怕,事情遠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麽糟,你應該堅強和勇毅,如果自己不放棄、不倒下,如果你自己的內心堅不可摧,一切厄運或許、或許會繞開你走,因為,你不再有所顧忌,孩子,學著,把自己放輕松吧!我是你的媽媽,你明白你和利波對我畢生的意義!倘若,你能體會我最擔心和最害怕的事情,倘若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倘若你能體察我一直溫和平靜徐緩的愛意,你才會真的從此真正地站起!你本身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這我不再多說,我只希望你能放開心靈的枷鎖,用心聆聽自己的心聲,讓自己的靈魂如七彩的雨後彩虹,能夠美麗、自由、輕松地生活!”
貝爾擦幹眼淚,“是的,媽媽,謝謝您的教誨,我慶幸能有您這樣的好母親!現在,我已經知道我該怎樣去做了!但願,我也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不辜負您的厚望,也不至使利波因我的引導不善而蹉跎掉她本該美好燦爛的人生!”
蒙依輕輕撫摸著貝爾的臉頰,“我期待著你的重生和蝶變!我期待你和利波共同美好的未來!”蒙依說著,輕輕地走向門口,“好了,孩子,繼續忙你的事情吧,早餐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應該都餓了,不是嗎?今天的早餐比較豐盛,所以,放空一下情緒,過一會兒,好一起多吃點!”
“好的,媽媽,我馬上就來。”
蒙依殷切而充滿慈愛地看了貝爾一眼,微微對貝爾一笑,才轉身走了出去。
貝爾看著母親的背影,沈思了片刻後,梳好了頭發,洗漱完畢走向餐廳。
蒙依向來都比較註重早餐,而今天的早餐顯然尤為豐盛。在她的催促下,三個人都吃了很多。等大家吃完早餐,三人一起分工明確有條不紊地迅速把餐廳和廚房以及房間和客廳內一並收拾了個整整齊齊,纖塵不染。蒙依看著潔凈整齊的室內,“很好!瞧我們三個人有多能幹!”
貝爾笑了,“是的,媽媽,毋庸置疑的能幹!”她邊說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你們瞧,多好的天氣,外面的風景多美!”
蒙依也心馳神往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顯然不應該錯過這自然界所給與的恩寵!你說呢,利波?!”
利波跑向窗戶跟前,“確實是個好天氣!外面的景色也是真的很好!”
貝爾跟著走過來,“那就索性出門玩玩吧,我們不能辜負美景良辰!”
利波看了看媽媽,“媽媽真的有這份雅興?”
貝爾看著心愛的女兒利波,“有何不可呢?寶貝兒不樂意嗎?”
利波沈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外祖母蒙依,蒙依也正微笑著看她,蒙依緩步走過來,輕輕地撫摸著利波的頭發,“親愛的,你媽媽說的對!一起出去溜達溜達吧,外面會給你完全不同的東西!自然界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讓我們在瞬間心曠神怡!”
利波緩緩地說,“我想也一定是的!瞧那讓人為之振奮和雀躍的陽光吧!”
蒙依也像個孩子般,“親愛的孩子們,那還等什麽?就讓我們快快一起出發吧!”
蘭迪戴著望遠鏡看著窗前的三個人似乎在有說有笑,正在摸不清狀況,理不出頭緒的時候。發現三個人一起從樓裏走了出來。三個人的神情和輕松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歷過一場校園驚悚兇殺案的驚嚇。蘭迪看著她們三人走出來後,沿著林蔭小道有說有笑緩步前行。看上去似乎是要出去散步的樣子。
這種情形一時讓蘭迪猶豫起來,他不知道是否該給貝爾打電話,他猜不透她們的心思,也不知道她們有了什麽樣的打算,看樣子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驚慌失措,惶恐不安!她們的舉動顯然是一反常態的冷靜和泰然自若。因此,蘭迪不由多看了一眼遠處的蒙依,“看來這個女人並不像她看上去的那樣平常。她或許才是個人精,是個能洞察一切了然一切時刻清醒著犀利著面對各種磨難和險阻而能巋然不動的角色!”
蘭迪想著,不由得謹慎了起來,他擔心蒙依了解他並能立刻認出他來。想到這裏,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不能太冒失!我不能有絲毫的破綻!我不能讓她們看出什麽端倪!”但他同時又擔心起來,“那個一直沒出現的貝爾的父親到底去了哪裏?他會不會突然回來呢?難道貝爾三人今天的反常的舉動與那個老家夥將要歸來有關嗎?我和他在法庭上有過近距離接觸,當時他盯著我欲把我刻在心裏甚至有要生吞活剝般的毒辣辣的眼神,那股不共戴天的仇恨和怒火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他斷然不會容忍我去接近他的女兒,而如果他此時回來,也必定能認得出我來。如果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該怎麽辦?!”
蘭迪緊鎖著眉頭,沒有著落又不知道狀態又提心吊膽的心情煎熬著他,貝爾三人不知道往哪裏去了,是確實在住所附近的小區裏散步還是另外去了別的地方?她們究竟要幹什麽?究竟是幹什麽去了?蘭迪思忖著,百思不得其解。與其這樣愁腸百結地苦等,或許真的不如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對方的情況來得痛快而直接。倘若真的是貝爾的父親回來了的話,就只得先回去,然後再做計議再想辦法。如果不是,就可以從而寬一下心了,總之比現在這樣什麽都不清楚白白發愁的要好。想到這裏,蘭迪便決定給貝爾打個電話過去。
蘭迪掏出手機,找到貝爾的號碼撥了出去。
貝爾和蒙依正帶著利波在所住社區的林蔭小路上散步,貝爾的手機響了起來,貝爾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示意蒙依和利波兩人繼續向前走,自己要接個電話。蒙依神情親切而溫和地拉著利波的手繼續向前走著,利波擡起臉龐看著自己的外婆,“我想,媽媽一定是在接那位叔叔的電話!”
蒙依故作驚訝地看著利波,“小鬼頭,哪位叔叔啊?你怎麽就如此肯定呢!”
“一個名叫費勒的叔叔,媽媽說昨天發生在我們學校裏的慘案幸虧被他識破得早,幸虧有他在,否則,還不知道又要多死傷多少同學和老師呢!但不難看得出,他對我的媽媽尤為關切!我想,他或許是在追求媽媽,哦!天哪,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我註意過他註視媽媽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情款款。”
蒙依被利波的分析逗笑了,“哦,瞧我們的小機靈鬼,我還一直把你當小孩子看呢!瞧你說得頭頭是道的嚴謹模樣,啊哈哈!你啥時候突然變得好像一下子什麽都懂了呢?!”
“外婆,真的。求你不要笑了!我又不是白癡,這些情形連傻子都能看得出端倪的!”
蒙依收住笑容,回頭看了一眼貝爾,“我想我們應該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你的媽媽,你的耳聞目睹和推測有其道理,但你媽媽將會給你最終的結論!你說呢?!無論怎樣,她都值得我們信任,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人!我相信這點,親愛的!”
利波看著自己的外婆,默默地不由靠緊了些。
貝爾接通電話,“嗨,費勒,上午好!”
蘭迪溫和地回答,“上午好,貝爾!你和孩子都還好嗎?!”
貝爾頓了一下,“都還好!謝謝您費勒先生!我本不想給您說謝,可是,我真的還是要說謝謝!您的關心真的已經超過了我所能坦然承受的限度,我甚至有些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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