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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章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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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樣一種意外的方式開始交談,蘇落窮其詞句,裝著毫不在意他的表白,裝著氣定神閑大方得體,裝著是他的長輩可以對他寬容……這年頭,裝腔作勢其實是一種本事,因為你必然需要有一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胸襟,才能不被時不時突發之事左右。

“可是卓然,墨緋煙真的不適合你。”蘇落連師姐都不肯叫,是眼前一直恍惚著當日她和谷梁鴻那幅齷齪的畫面,谷梁鴻是有苦衷,她墨緋煙有的卻是苦心孤詣,想谷梁鴻死而已。

谷梁卓然俯身拈起一枚枯葉,然後舉著給她看:“就像這枚葉子,總還是期望春天,而我期望的,就僅僅她是墨宗弟子,而墨宗,與你有關。”

蘇落丟下一句“情山不改綠水長流、此次一別後會無期”就想走,野鮮不花也好,脫歡也罷,甚至師兄墨飛白甚至上官雲飛甚至高衙內,這些男人喜歡自己總還是沒有什麽直接關系,假如墨飛白算,那也只是青梅竹馬罷了,可他谷梁卓然卻是谷梁鴻的侄兒,他左右的表白這豈不是亂了倫理。

“你等等!”谷梁卓然喊道,今日裏他的表現有些反常,平時沒這麽嚴肅,蘇落甚至懷疑他是某個對自己別有用心的男人易容。

蘇落偏不等,才邁一步谷梁卓然急著道:“只因為你開始是我的弟媳現在是我的嬸嬸,我壓在心底的話快要爛掉,現在我說出來也不是想冒犯你,只是要你明白,我懂墨緋煙不是真心喜歡我,那又何妨,反正我是真心喜歡她,假如心裏的情感不能轉移。你想讓我萬念俱灰然後每天借酒澆愁潦倒頹廢嗎。”

院子裏只有他們兩個,風輕拂,輕到蘇落可以聽見谷梁卓然急促的呼吸,她從未有過的無措,心裏就像一桌子的杯盤狼藉,竟然不知從哪裏收拾起,定了心神,回過頭來時看谷梁卓然一笑:“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

是的,這是她的真心話,一個青蔥少年。把感情處理得這麽妥當,讓她佩服和汗顏,當初自己都沒能這樣冷靜的面對感情。才把谷梁鴻追到手裏,所以說她很茫然,冷靜在感情上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應該是見仁見智,但用在谷梁卓然對待自己身上。的的確確是好事,想想野鮮不花的百般糾纏,蘇落更加欣賞谷梁卓然的成熟穩重,除了他的樣貌像谷梁鴻之外,才發現他這一點也像,只不過他藏的太深。差點讓自己把他當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紈絝子弟。

谷梁卓然靠近她些,問:“你可以幫我說服我爹嗎?”

蘇落斬釘截鐵:“如此更不能。”

谷梁卓然不解:“這卻是為何?”

蘇落語重心長道:“那是因為,我需對你負責。”

谷梁卓然面上有一絲偷偷的歡喜:“怎樣對我負責?”

蘇落一副為人家長的模樣:“給你找一個更適合你的姑娘。並且,墨緋煙是我大師兄私定終身的妻子。”

谷梁卓然對這件事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們也沒有成親。”

蘇落怒道:“他們有夫妻之實。”

谷梁卓然聳聳肩:“我同她也有。”

蘇落簡直就是震驚在當地,罵道:“人盡可夫的淫婦,。”

谷梁卓然突兀的一笑,看蘇落生氣的模樣就想起當初剛認識她的場景。也是這樣的頑皮可愛,瞥了她一眼:“你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我說喜歡你真就信啦?抱歉小嬸嬸,聽聞你不拘小節才與你說笑的。”

蘇落驀然楞住,娘的,剛剛自己一番驚嚇一番感動,且原來他是開玩笑,一腳踹去,谷梁卓然灰白的長袍就印上一個黑乎乎的腳印,他搖頭呵呵一笑,徑直去了。

其實,他剛剛的這句話才是假,蘇落畢竟是他的長輩,他不想以後大家見面尷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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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卓然和墨緋煙的婚事擱淺,卻並非是蘇落的功勞,而是墨飛白找到墨緋煙。

在谷梁世家京城的這個新宅,隔著一道矮墻的西院是專門供客人住的地方,墨飛白在某個夜晚踏著月色而來,踱進墨緋煙居住的小屋,或許是彼此太過熟悉,他直接推門而入之時,正遇到墨緋煙卸妝,天冷且幹燥,她正用一條熱手巾敷臉,沒了飄渺若仙的紗衣,沒了五顏六色的油彩,露出她本來的面目,雖然墨飛白不是第一次得見,但還是略略的一顫,無關她的美醜,是有點意外。

墨緋煙當即用整條手巾蓋住臉,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像個偷窺的孩子,有些慌亂,有些驚喜:“你來作何?也不敲門,當自己是誰。”

墨飛白抄了手在袖子裏,慵懶的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或許他知道自己的側臉是如此的完美,總之他的側臉真的完美,濃睫、高鼻梁、散落在側的一縷發,漫不經心道:“當自己是你的相公。”

只是剎那,墨緋煙捂著臉的手慢慢垂落,素顏下竟然多了幾分純真,緩緩站起,身上的環佩叮叮當當,軟絲繡鞋踩著木質的地面悄無聲息,細長的手摸過去,觸及到墨飛白的那縷發便不敢再動,她真的很想摸摸他的臉,她也很想哭,終於還是把手縮回,瞬間轉換成一貫的高傲淩然之色:“敢問你何時娶的我?”

墨飛白微微側過頭來,輕聲問:“緋煙,我原以為你我之間不用那些東西來束縛的,假如你喜歡,我馬上可以娶你。”

墨緋煙偷偷的掐了自己一下,這種感覺像在做夢,確定是真,冷不丁躥到他面前,指著自己的一張素面給他看:“這樣的我,你會喜歡?”

墨飛白認真的看過去,眼睛不大,唇色太淡,但比之她的濃妝,墨飛白是真心更喜歡她素顏,感覺這樣的她才像個人,於是道:“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像個孩子似的傻裏傻氣。”

墨緋煙身子一軟,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聽見墨飛白誇讚自己,頃刻淚水就溢滿眼眶,囁嚅半天,道:“你為何不早說,你如果早說我永遠都不會塗抹那些東西,我知道我沒有落落美貌,我知道男人都會在意這個,我這麽多年都是為了你才打扮,可是這麽多年我原來是徒勞無功,可是你為何又現在說呢。”

她終於哭了出來,慢慢蹲下身子,想起和谷梁卓然的那一場顛鸞倒鳳,感覺在墨飛白面前無地自容。

墨飛白伸手撈起她按在懷裏,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擁抱墨緋煙,輕聲道:“現在也不晚,你不是還沒嫁人麽,我什麽都不想聽,你只需要告訴我,不要被師父逼迫而去暗害谷梁鴻,我死了你一定非常痛苦,假如谷梁鴻死了落落一樣痛苦,你不要想著害谷梁鴻,我們立即成親。”

墨緋煙猛然從他懷裏抽離自己:“原來,你哄我是為了蘇落。”

墨飛白定定的看著她,也不狡辯:“有,但不全是,我知道你是受師父脅迫,他一定說,假如你不服從他的命令,他就殺了我,所以,我現在想,我們受了他二十多年的頤指氣使,我們為何不反抗呢,我們脫離墨宗,我們過一種男耕女織的生活,這樣的欺騙暗殺我已經夠了。”

墨緋煙把他的話像啃一塊硬硬的燒餅,咀嚼半天終於明白,抓著他的手興奮道:“真的,飛白,你真的想同我遠走高飛?”

墨飛白點頭:“嗯,我願意,但在脫離墨宗之前,我們必須做一件事,那就是殺了墨子虛,不然,他永遠不會放過我們。”

殺了師父!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這也可以說是天打雷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更何況墨子虛養育了他們這麽多年,當爹又當娘,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沒有苦勞還有辛勞,殺了師父如同弒父,墨緋煙吃驚到無言以對,憋了到最後才游移道:“這麽做,會不會讓天下人唾罵。”

墨飛白撩開衣領處,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放在桌子上攤開,長長的出口氣,似乎有什麽東西梗在喉嚨處:“這,是我的家譜,我的爹娘當年救了剛剛從宮裏逃出來的師父,他卻為了滅口恩將仇報,殺了我的父母,然後把我帶走,我覺得,你的父母也應該是這麽死的,你告訴我,這樣的魔鬼我還認他做師父嗎?”

墨緋煙一頁一頁翻著小冊子,越看心越恨,假如墨飛白的父母沒有死,他現在也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只是殺墨子虛談何容易,憂心道:“飛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聽你的,可是你我的功夫加在一起都不敵師父。”

墨飛白終於等到她答應,立即道:“這樣,你留在這裏繼續假意要殺谷梁鴻假意搞亂谷梁世家,拖住師父的視線,而我我潛回墨宗,我要聯合被他摧殘折磨的師弟們一起反抗,人多力量大,不能力敵但可智取。”

墨緋煙把小冊子揣進他懷裏,隨即依偎過去道:“飛白,就按你說的做。”

墨飛白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沈吟道:“假如我們失敗……”

墨緋煙打斷他的話道:“你不覺得我們生不如死嗎?”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然後兵分兩路,弒師行動,緊鑼密鼓中。

哦,忘了說,墨緋煙此後再也沒有濃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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