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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章 四兩撥千斤,美人有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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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鴻認為這個偷窺再偷聽的人是刻意為之,目的是欲把他們引到脫歡的圈套,他這樣想絕不是空谷來風,此事得追溯到多日前,也就是野鮮不花用高衙內做人質,從他手中帶走蘇落那次。

他當然不會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一個禽獸帶走,一路悄無聲息的尾隨,準備伺機救出蘇落和高衙內,卻無意之間發現脫歡和韃靼部的某個王秘密接觸,當時他訝異,兩方面不是正在交戰嗎,脫歡還請來了察合臺的野鮮不花幫忙,距離太遠,模模糊糊的聽到脫歡要和韃靼人聯合侵攻大明的邊界,也正因為這樣,谷梁鴻才飛鴿傳書給涼州衛指揮使馮戰。

並且谷梁鴻還了解到,野鮮不花那晚被韃靼人突襲也是脫歡的告密,連蘇落是野鮮不花所謂相好女人的事都是脫歡所散播,爾後才引來韃靼人想抓蘇落,蘇落被野鮮不花救下。

子夜過後,蘇落依偎在谷梁鴻懷裏聽他講了很多脫歡的事,這些話谷梁鴻本來不想對她說的,這個細作的突然出現打亂他全盤的計劃,再不說,恐蘇落會自己著手調查。

蘇落驚詫的程度就像突然發現墨飛白和魚仙姬兩個男人生出一群娃,或者高衙內和灰狼會生出非人非狼的東西,脫歡那樣的人,對人彬彬有禮,對她也相當尊重,對野鮮不花一直委曲求全的低聲下氣,假如說這些事是野鮮不花幹的,蘇落連懷疑都不會懷疑,可那是脫歡啊。忽而想起脫雅說她私通公公的事,當時自己罵了野鮮不花,那個野人抵死不認,難不成也是脫歡在背後搞的鬼?

“他為何如此?”蘇落很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脫歡在她心裏即使不是那種可以兩肋插刀的朋友。也是她非常喜歡之人。

谷梁鴻給她背後掖了掖被子,感嘆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他為何如此,特別現在皇上雄心不減,仍然要北伐,按脫歡現在的實力是打不過大明的,他應該示好才是,為何要這個時候滋擾邊界呢?涼州衛會不會是他的首要目標呢?”

他說著低眉看了看懷裏的蘇落,心裏突然不安,脫歡此番行為難得是因為蘇落?他也應該喜歡蘇落。兩方面交戰,打著打著然後和談,假如他意在蘇落。和談時以蘇落為籌碼,這也不是不可能。或者他知道蘇落是公主身份,而蘇落此時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攻打大明會不會以蘇落為要挾,如此蘇落豈不是更加危險。所以。對馮戰請求幫忙之事務必速戰速決,然後帶著蘇落回涼州。

只是第二天他醒來之後卻發現蘇落沒在床上,急忙披衣出去找,以為她又是帶著灰狼散步去了,放眼草原上並無蘇落的蹤影,問過楊二郎等人都說不知。谷梁鴻突然不安起來,自己選擇在此地宿營就是為了等到脫歡和韃靼部的頭領,也就是說這裏危機重重。蘇落突然不見怕是兇多吉少,急忙喊楊二郎帶人同他一起四處尋找。

蘇落沒有被任何人抓去,而是親自去找脫歡,並不知道眼下脫歡身居何處,本來他們瓦剌人就喜歡到處游牧。而脫歡更喜歡帶著兵馬打完這裏打那裏,所以想找他有點大海撈針。這也難不住蘇落,既然那細作是脫歡的人,她就偷出細作押著他去找脫歡,開始那細作很是不配合,蘇落就對灰狼道:“將軍,他要是走的慢了,我就把他送你當早餐,記住吃時別被他的骨頭硌了牙。”

那細作果然害怕乖乖的在前面走,不久高衙內竟然追了上來,救他老爹他當然得參加,這個時候那細作就憋不住想笑,看看蘇落和高衙內,一個是弱不禁風,一個是獐頭鼠目,另外那個還是個禽獸,不懂這三位如何能從脫歡周密的計劃中救出高長泰等人。

按照那細作的說法,高長泰那個商隊的人現在於這附近有個蒙坦的小城關押,蘇落知道谷梁鴻一定會追她而來,便讓那細作繞路而行,那細作居然給她個驚喜:“為何繞路,走捷徑也可以到達蒙坦城。”

於是日落之時,他們通過一條極少有人知道的路線提前到達蒙坦城。

在蘇落的感覺中,蒙坦這個名字很異邦,但到了那裏後才發現,頂多算個鄉鎮,稱之為城言過其實,那細作又說:“其實這個城字不是城市之意,是當地人土語的一個音譯,純屬誤會。”

蘇落再次增長了見識,暗想等自己有了娃,取名就叫大王,就像蒙坦城一樣,聽著多霸氣。

問過那細作高長泰等人在何處,那細作甚是囂張:“就憑你們兩個想救人,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蘇落告訴他,以卵擊什麽都與他無關,他只需好好的帶路,不然,她看看灰狼,肚子癟癟的,剛好省了給它買肉的錢。

那細作忙拔步在前面走,鎮子裏偏東南之地有一處宅院,那細作遙遙指著:“他們就被關在此處。”

高衙內拔腿就想跑,被蘇落一把拉住:“是不是想和你老爹在土牢裏重逢,不想就聽我的。”

那細作感覺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得意洋洋道:“你們救不出去的。”

蘇落道:“再廢話就把你先奸後殺。”

那細作楞了下,呵呵一笑:“我求之不得。”

蘇落覺出不對,尷尬的對高衙內道:“你來。”

高衙內立即道:“等下就把你先奸後殺。”

那細作仍舊淫笑:“小哥,你不知道我男女通吃嗎。”

高衙內臉上通紅,看看灰狼:“你來。”

灰狼伸出獠牙舔了舔舌頭,蘇落替它配音:“等下就把你先奸後吃。”

那細作果然老實下來。

於是蘇落和高衙內兩個人蹲在地上密謀,比如先踩點啦,比如摸清敵人的部署啦,然後聲東擊西啦,或者圍魏救趙啦,嘴上談兵的鼓搗半天,計劃沒等成行。宅子裏已經沖出一隊人來,把他們兩個團團圍住,為首的頭頭很是生氣,本來想對他們兩個甕中捉鱉的,他們倆就蹲在人家門口尿不撒屎不拉的磨嘰,所以人家沒了耐性主動殺了出來。

“蘇落,怎麽辦?”高衙內是個典型的深宅大院的公子哥,一見打架就害怕。

“鎮定。”這樣的場面蘇落見識多了,並且之前了解那細作是脫歡的人,不用說這些人也是脫歡的手下。即使谷梁鴻說了脫歡那麽的壞話,她還是沒有對脫歡產生多少戒備心理。

“餵,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負隅頑抗?”

為首的家夥居然說出兩句成語。蘇落很是想提醒他,負隅頑抗是憑借有力地勢頑固抵抗之意,他顯然是用詞不當,因為她和高衙內身後是空蕩蕩的街市,面前是黑壓壓的人群。一點都不有力,想想普及成語教育不是自己的責任,於是脫口道:“我要見脫歡。”

那家夥和同夥彼此對望,然後看蘇落道:“你,該不會就是蘇落?”

高衙內道:“你見過還有比她更美的姑娘嗎?”

怎麽兩個人像對暗號似的,那家夥居然聽懂了。然後讓手下持續和蘇落對峙,他噔噔跑走,不多時轉回。對蘇落道:“有請。”

蘇落被請進了宅子,蒙坦城很小,這宅子卻好大,七拐八拐的來到中間位置的一個大廳,遠遠即望見裏面燈火通明。而脫歡,正負手於門口處迎候她。

兩個人見面。彼此都僵立住,脫歡知道蘇落能找來這裏,還帶著自己的細作,當然是差不多了解到事情的經過,所以再像以前那樣裝著溫順裝著馴良很是沒必要,沈默半天他道:“你好麽。”

蘇落慢慢的搖搖頭,眉頭蹙起,表情淒然:“我不好,因為有人告訴我你要攻打涼州衛,那是我的家,有人還說你陷害野鮮不花,還說你裏裏外外都是在欺騙我。”

脫歡表面神色非常鎮定,私下裏手卻在略微發抖,他苦心孤詣的計劃了一切,就是為了在蘇落面前顯示出他自己是如何的好,如今被蘇落識破他當然尷尬,似乎是漫不經心的一笑,道:“進屋坐下,我慢慢講給你聽。”

偌大的廳裏只剩下他們兩個,四壁上皆鑲嵌了燈臺,燈火滿布室內,蘇落不肯坐,站在地中間仿佛一棵婷婷之樹,在光華下更加的絕色迫人。

脫歡很想客套一番廢話一篇,可是蘇落不停的追問:“你為什麽騙我?”

突然的靜默,甚至聽到燈花爆開的聲音,他低頭半天,忽然擡頭看蘇落,表情肅穆道:“因為,我喜歡你。”

這是一個什麽狗屁理由,沒聽說男人喜歡女人就得費盡心機的去騙她,蘇落嗤之以鼻。

脫歡道:“因為我不是野鮮不花那樣的沒有自知之明之人,我知道不是谷梁鴻的對手,我得不到你,唯有在你面前表現得非常溫順,並且用野鮮不花的霸道來襯托我的溫文儒雅,事到如今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但凡野鮮不花在你面前表現的驕橫跋扈粗俗齷蹉,一半是他的本性,一半是被我的唆使挑撥,你越是討厭他就會越喜歡我。”

蘇落聽得汗毛孔豎起,在感情上,脫歡可真是比竇瓔還工於心計,若非谷梁鴻捷足先得,保不齊自己就被這個奸詐的男人迷惑,怯怯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想和韃靼人聯合攻打涼州衛,也是為了我。”

脫歡不假思索的斬釘截鐵道:“是,我攻打涼州衛的目的就是為了你,打是假,和談是真,然後請求你們大明的皇上把你許給我,我瓦剌人就永遠對大明臣服。”

完全在谷梁鴻的預料之內,蘇落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了,那個乞丐脫歡,那個毛賊脫歡,那個在野鮮不花面前低眉順氣的脫歡,那個對人謙卑恭順的脫歡悉皆不見,她面前站著的這個人,如此的狡詐可怕,別人不說,若是讓自己這麽長久的偽裝,是絕對做不到的,即使做到那也是漏洞百出,可是脫歡的計劃毫無瑕疵,若非遇到谷梁鴻這麽一個高手,及時的識破他這計中計,他很容易得逞,此時蘇落也不得不承認脫歡能夠成為瓦剌人的頭領是實至名歸。

風從敞開的門扉卷入,燈火搖搖,暗影浮動,仍舊是良久的沈默,脫歡似乎在等蘇落的態度,她詈罵她廝打她拂袖而去她恨死了自己,然而脫歡沒有想到的是,蘇落往他身邊近前了幾步,水眸含幽,聲音飄渺,看似沒有十足的把握,像是懇求又像是試探,她一字一頓的道:“若我,不想讓你打這一仗呢?”

不是詰問不是厲聲不是悲痛不是決絕,她的聲音輕如三月春風,揉搓著脫歡的耳鼓,他滿腹疑惑的看了她許久,美人依舊,只是長途跋涉後略有些疲憊,他擡起手來想摸摸她的面頰,終於在快要接觸到她時急忙縮回,仿佛被什麽燙了下,問:“你是以大明的百姓來求我?還是以涼州衛谷梁世家掌門夫人的身份來求我?”

蘇落搖搖頭:“都不是,是以蘇落的身份來勸你,阿脫。”

阿脫!這種親切的稱呼讓脫歡突然的不寒而栗,使得他無法拒絕,容色沈入燈影裏想了再想,擡頭道:“好。”

蘇落突然呵呵一笑,很是不莊重,驚問:“就這麽簡單?”

脫歡也笑,是被她的可愛模樣逗笑:“對,就這麽簡單。”頓了頓,猶猶豫豫的再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他說出這句話後,清涼的夜裏竟然汗涔涔的。

蘇落沒有半點猶豫,主動上前摟住他道:“阿脫,以後不要騙我,也不要騙野鮮不花,他真的當你是朋友。”

久違的美人入懷,脫歡呼吸都不暢快,蘇落很是大方,他卻緊張的不行,半天才反手抱住蘇落,輕輕的道:“嗯。”

門外高風掠過,花草樹木窸窣作響,這其中還伴著谷梁鴻的一聲嘆息,對面屋頂上,他正從一個非常好的角度瞭望蘇落和脫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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