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轄區派出所打來的，兩人從酒樓出來後開車直奔市中心醫院。

下車的時候，寧佳茜沒站穩高跟鞋一歪差點扭到腳，幸虧樓毓廷及時過來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細白的手背上：“別急，我陪你一起進去。”

寧佳茜心頭微暖，卻還是表情凝重地點頭，顧不得在外面耽擱，忙由他扶著快步進了醫院。

今天上午兩人剛剛出門沒多久，寧丹凰就趁著家裏阿姨不註意悄悄地回了寧家，沒想到剛好碰到了回來收拾行李的馮紹凱。據後來報警的鄰居說，當時兩人爭吵聲很大，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就見寧丹凰突然慌慌張張地沖了出來，一手鮮血地讓他趕快叫救護車。

二人趕到的時候馮紹凱已經脫離危險期蘇醒過來。

負責辦案的民警將大致情況和寧佳茜說了下：“據受害者說，是兩人爭執的時候女方激動之下不小心捅傷了他，不過他無意再追究。”

寧佳茜四下沒看到寧丹凰的身影，咬了咬唇：“那我媽呢？她現在在哪？是被抓了進去還是……”

“她精神狀態似乎不大好，打過鎮定劑，現在還沒醒。”

寧佳茜臉色一白，迫切想見到父母，問清病房之後便留下樓毓廷率先找了過去。

她先去的馮紹凱病房，他人剛醒來不久，只是因為傷在腹部又剛剛做過手術，眼下只能躺在床上。

自從那天在家裏大鬧一通之後，寧佳茜去找過他幾次勸他不要離婚，但他仍然一意孤行，說實話她心裏也是有怨的。可現在看到他受了傷虛弱地躺在床上，心裏又忍不住去心疼。

“爸——”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喊出口。

馮紹凱見到她來看自己，臉上很明顯露出一抹喜意，只是稍稍一動彈，又是牽扯到傷口，一時沒忍住輕呼一聲。

寧佳茜連忙過去按住他：“您別亂動。”

“佳茜。”馮紹凱看著這個成熟了不少的女兒，心裏有一絲欣慰。

他雖然不愛他們的母親，但對這三個孩子是有感情的。佳宜成了那樣，他也很心痛，還好二女兒沒有讓她失望。

“佳茜。”他看著她，有些艱難地啟唇，“你大姐現在還在獄裏，以後你經常去看看她。她的腿不良於行，如果能想辦法讓她早點出來就幫她一把。還有小則，他跟你關系最好，你多管管他，不要太嬌慣了……我看你這個男朋友人很不錯，比上一個靠譜，你好好跟他在一起，不要太耍小性子……”

聽他像是一口氣要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一樣，寧佳茜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爸，你說這麽多，是不打算要我們了嗎？”

馮紹凱垂了垂眸：“我打算和你媽媽離婚後，出去走走，換個環境。”和寧丹凰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很少真正開心過。以往想不開覺得不甘心要出人頭地報覆她當初用金錢買斷他的感情和尊嚴，現在卻覺得這麽做絲毫沒有意義。就算有一天他富甲天下，過去的事情總歸是過去了。

看她淚水掉個不停，馮紹凱心裏還是有一絲愧疚的：“佳茜，你們是你們，你媽是你媽，我一直都是愛你們的。”

“那就不能為了我們留下來嗎？媽她雖然有很多缺點，甚至為人刻薄，脾氣也不好，但她是真心對您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她對您更好了。你們在一起都這麽多年了，就一定非要分開嗎？就當是為了我們，和她好好過不行嗎？”寧佳茜的語氣近乎哀求。

馮紹凱抿了抿唇，沒有回應她。但對於自己的決定顯然十分堅持，再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寧佳茜出來的時候淚流滿面，樓毓廷站在病房外將父女兩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心疼得不住安慰：“沒事，還有我，我會好好愛你的，你還有我。”

寧佳茜嗚嗚哭出聲來，他為什麽非要這樣？為什麽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馮紹凱被刺傷這件事因為是過失導致再加上當事人不願意追究，警方便沒再深究下去。兩人謝過警方送他們離開會，就聽到護士來說寧丹凰醒了過來。

寧佳茜急忙趕過去，推開病房門就見寧丹凰正抱著膝坐在床上一動都不動。

雖然以往經常埋怨她媽偏心更喜歡寧佳宜和寧則，但真正看到母親變成這樣，她心裏就跟有把尖刀在不停地翻攪，痛得厲害。

“媽。”她走過去，輕輕將手背搭在她的肩上。

寧丹凰轉過頭來看她，聽到她喊自己“媽”，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遍，忽然嘴角咧開像個孩子似的笑了起來：“佳宜，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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