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直抖，即使被黃泉溫暖的手心包裹著，她也並未感覺到溫暖。就好像白鳳離轉身落下的涼氣，在下一秒凍結了身心。

黃泉帶著她漫步在夜色裏，頃陽城燈火闌珊，唯有那條街道在迷離的燈火中點亮了黑夜。

帶著葉筱淩一直走到可以俯視到頃陽城全景的小山坡，黃泉才放開了她的手。

“淩兒，知道我為何帶你出來嗎？”

葉筱淩的大眼睛映襯著新月，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剛才……想殺你。”

葉筱淩後退一步，連忙開口：“不，不是的，他只是……”

黃泉壓住她的肩膀，語氣溫柔得如同新月下籠著的那抹煙紗，滿是疼惜之色：“記起前世記憶的你，不是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麽？”

葉筱淩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大哭起來：“師叔……師叔……”

黃泉將她攬進懷裏，不可遏制地嘆息一聲，他仰頭看著天空的繁星，輕撫著葉筱淩的後背，喃喃：“太辛苦的話就來開吧……來到我身邊，找到今世你要完成的使命，然後渡劫。”

葉筱淩整張臉貼著黃泉的胸膛，淚水簌簌，“可是……我真的很想贖罪啊……我對他做了那麽過分的事……嗚嗚……”

“他不會接受的。”一口否決他，黃泉沈了眸色：“你也看打了，只要他想做的，想要的，哪怕傾盡一切，擋他者——死。”

這個死字讓葉筱淩硬生生打了個寒戰，想起月隱村引流瀑布出她見到的那小段龍脈，她的心更是跌進了深淵。如果凡間所有的生命他都視如螻蟻，那麽二十條少女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裏，葉筱淩才意識到她之前究竟放了一個多麽大的錯誤！

“師叔，白鳳離他……他……”鳳皇啊鳳皇，你不可以大開殺戒，那都是無辜的性命啊！

黃泉托起她的下巴，令她跟自己的眼睛互相交錯：“你想阻止白鳳離麽？”

心一橫，葉筱淩點頭：“我要阻止，我會阻止。沒有人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生命，哪怕他是天，是地，是神，還是妖！”

黃泉沈默了一下，牽起葉筱淩的手：“淩兒，做回紫淵好嗎？”

葉筱淩有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淩兒，我跟你……無法分開。”黃泉抓住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胸膛，葉筱淩一驚，想要收回手，卻被對方死死拽住。

銀色的發絲在夜裏裏飄然，他的袖口綻開的大片大片，妖艷的曼珠沙華。黃泉的眼裏隕落了哀傷，那是一種讓葉筱淩從在心深處同樣感到悲傷感。

為什麽會這樣？

這種異樣的感覺不止一次闖進她的心底，就像第一次見到黃泉她就能感受到一樣。只要觸碰著他，他的喜怒哀樂，她都能感受到。

葉筱淩避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只要一和黃泉對視，她便會覺得虧欠，覺得愧對。

垂下頭，葉筱淩咬著唇：“黃泉……我喜歡的人……是白鳳離。”

黃泉身子一抖，開口道：“可是他只是利用你而已！”

“我知道！”忍著淚水打斷他，葉筱淩揚起堅韌不移的眼睛，“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喜歡他，愛他。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

命運都是無法抵擋，黃泉自嘲一笑，後退一步。他為何會這般愚蠢，以為自己能夠改寫兩人的命格？可是他不甘心的，他害怕！害怕走到最後面對真相的葉筱淩會承受不住。

他愛著她，念著她，而她在過了千年之後想著的，依舊是別人。佛曰：不可說。

但是，他已經不能再等了。

“淩兒……”黃泉痛苦地擡手撫摸著葉筱淩的臉龐：“你還記得清池山的命格臺嗎？”

葉筱淩心裏一跳：“記得。”

黃泉眼底痛意更濃：“還記得‘白衣勝雪，劍指離安’嗎？”

葉筱淩一激動，心底突然一陣清寒，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好像有什麽快要從心口蹦出來。

“我跟白鳳離有約，他……會幫我找到那個人。只要我幫他完成該做的事。”

黃泉淡淡勾出一抹笑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清澈決然：“淩兒，你要殺的那個人，就是白鳳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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