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亮的星辰散在奔流的河水上，碎碎點點。河水沿路蜿蜒，白鳳離倚靠著樹幹，片刻他走近岸邊，凝視著自己映在水裏的容顏。

“你把身體借給妖皇了？”

“他想要什麽？你又想要什麽？”

那人一直不停的詢問，而他只是冷眼含笑不答。白鳳離目視前方，霍然一皺眉，他頓了頓，開口：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應該出來了吧。”白鳳離一擺衣尾，幹脆坐下來，微側著臉，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說完後，他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好像入定般，靜靜的擡頭，看著那片星子璀璨的天空……和他所處的大地一樣荒涼的天空。

樹陰那邊挪出了一雙繡鞋，葉筱淩露出半張臉，最後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大人，你在這裏賞星星啊？”

看著他深邃而立體的五官，葉筱淩站在他旁邊，問。

將視線從蒼茫的天空轉到葉筱淩的身上，白鳳離唇角噙著一抹淺淺的平和的笑容。但是，在調轉視線的過程裏，他眼裏卻極快的閃過一抹不解和懷疑，因為……他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更為隱諱的氣息潛藏在其中，這種氣息似乎曾經感應過。

“你半夜三更在野外游蕩，是來賞星還是賞月？“

聽得葉筱淩一楞，她擰著眉，認真道：“賞男人……”

說著她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只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白鳳離的眼神不溫不熱，無視得可以。

葉筱淩沈默地看著他，這個人跟曾經的自己……

“想什麽？”白鳳離空漠地打斷她，見到葉筱淩憂傷的眼神倒有幾分詫異，聲線淡淡：“一臉缺錢的樣子。”

葉筱淩眼見瞪得圓圓的，她咬咬唇，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朝廷……是不是在追我？”

白鳳離眼角寒光一閃，臉色瞬間陰沈，突然轉向葉筱淩：“這件事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安安靜靜地呆在我身邊。”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葉筱淩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又是不要管……我只是很擔心你。”

“葉筱淩。”像水晶般透明清澈的聲音吸引住葉筱淩緩緩對上他的眼眸，白鳳離習慣性地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我之間的約定只限於你幫我找到我要的東西，我幫你找到你要殺的人。”

一種幽怨的感覺竟沖上臉頰來，她強擠出一絲笑來，“我知道啊。”

“在這段時間裏我會保護你不受傷害，但是……於我，你就不必這麽費心了。”

葉筱淩不敢看他的雙眸，只是低著頭，輕輕地答應著：“好……”

看著她微微垂落眼簾，白鳳離靜默著，良久，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太危險了。”一仰頭，他立起身：“我要做的事情太危險，所以你不必牽扯進來。”悵然一嘆，又笑了笑。

聽到這裏，葉筱淩不高興了，她擰著眉冷冷道：“大人好奇怪！既然你要做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又不想我前牽扯進來，這不是自相矛盾？”

白鳳離楞楞，片刻自嘲一笑，“你說得到對。”他一揮衣袖，擡手指著天，“那片天，這片地，都是欠我的。”

葉筱淩不懂。

“我要顛覆世界。”他淩厲的雙目帶著血腥殘暴，可是在眸底最深處，又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沈痛。一個人，該如何去顛覆世界？

葉筱淩身子輕輕顫抖起來，從來沒想到白鳳離竟會有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

凝視葉筱淩盈亮秋水裏的難以置信，白鳳離冷然淡笑：“只要重新塑造這個世界，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所以我只要你幫我找到我要的東西，剩下的我自己來便可，到時候你就離開吧。”

喉嚨幹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葉筱淩半天才勉力擠出不似自己的聲音：“我想……留著你身邊。”

白鳳離怔住，看著她澄澈的眼睛，忽然笑了，“不需要。到時候會有人陪在我身邊。”

心裏一揪，葉筱淩試探性問：“是女人嗎？”

“嗯。”他的回答毫不猶豫。

如一桶雪水從頭澆下，葉筱淩全身冰冷，無法動彈，只感到切膚的冷。

要緊嘴唇，葉筱淩瑟瑟問：“我……可是知道她是誰嗎？”

白鳳離唇角點笑，似是在回憶，“她叫紫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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