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很是好奇, “奶奶，真能從民政局那裏撿到老婆嗎？”

充滿好奇心是件好事，不過有的好奇心, 還是算了吧。

“撿不到的吧。”她也不是太確定, 民政局不止辦結婚證，離婚手續不也是在那裏辦的嘛。萬一真有緣分, 說不定就……

那也是蓄謀已久的, 說不定就是這邊離婚等那邊結婚什麽的呢。反正亂七八糟的什麽沒有。

陳敏又是強調了一遍, “撿不到的, 你叔叔就是個單身狗, 甭管他。”

願意單著就單著去吧，還能給自己和陳瑤做飯吃，挺好的。

陳瑤聽到這有點賭氣的話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我不跟叔叔說。”

說了也沒什麽關系，這是事實。陳敏甚至都懷疑劉瑜說相親不過是打掩護而已，可是自己也從來沒有催婚他呀，她沒事打什麽掩護？

到了來文麗家陳敏才知道童文佳不在家, “說是加班, 誰知道是去約會了還是在事務所, 我也沒問她。”來文麗笑了下。

“文佳還能跟你說謊不成？應該是最近想要把事情忙完, 回頭好出去玩。”再說了這都眼看著要訂婚的人了，人家兩個人出去玩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是大齡情侶也需要私人空間不是？

來文麗端出來果盤和幹果讓陳瑤在一旁吃著玩, 然後就是帶陳敏去看高維發過來的那些圖片。

上午來文麗才跟自己說了這事，然後圖片就發過來了，顯然高維是準備已久。

他是早就準備了這衣服想要舉辦一個不一樣的婚禮，還是另有準備呢？陳敏有些拿捏不準，來回看圖片也有些不太確定。

“高維怎麽跟你說的？”總歸是要選一個吧？總不能這六件全都做出來，就算是來文麗白天黑夜的趕工那也做不出來呀。

“他覺得都不錯，說讓我選一個。”來文麗也是犯了選擇困難癥，覺得哪個都好，然後就選不出來了。

有中式的禮服，也有西式的小禮服，也有兩件旗袍，設計上帶著幾分新鮮感。陳敏之前倒是沒註意，原來高維還學貫中西。

“你要是給文佳做這衣服，是不是也得給高維配一身？”陳敏有點疑惑，這樣的話工作量可就是加倍了。

眼看著就是要到四月中旬了，還得忙著跟親家母見面、訂酒店商討婚事這些，很是勞心勞力，她怕來文麗精力不夠。

“那你這意思是，這中式的就算了？”

陳敏覺得中式的兩款有一個是改良版的褂裙，那個太麻煩，要是做好了成本特別高，而且來文麗根本忙不過來，做不好就有些畫虎不似反類犬的效果，反倒是不如做點簡單的。

“你做了大半輩子的旗袍，我覺得選旗袍……”文佳個頭不算是很高，個頭不高穿旗袍和穿西式禮裙又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呢？

“要不你回頭再問問文佳，看她想要什麽樣的款式，旁敲側擊問一下，就說訂酒店用。”陳敏出了個主意，畢竟這是童文佳的喜事，還是尊重她的意願為主。

“那也只好……”來文麗正說著門鈴響了起來。

“是文佳回來了。”

陳敏覺得應該不是，童文佳回家還按什麽門鈴呀，直接拿鑰匙開門就是了。

果然，外面響起的是肖愛芬的聲音。

陳敏楞了下，下意識的就是想起了昨天晚上方紅珍給自己打電話那回事。

她沒有立即出去，不過客廳裏陳瑤在那裏吃水果看動畫片呢，肖愛芬一進門就是看到了。

她推著孫女去找陳瑤玩，“去跟姐姐一塊看電視。”

來文麗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客人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肖愛芬真沒怎麽來過她家，尤其是這一兩年。

“晚上的時候吃多了，正好帶著梓晴出來溜達溜達，怎麽沒見文佳在家呀。”肖愛芬張望了下，光看到那邊房間裏開著燈，也不知道有沒有人。

“她加班忙著呢。”來文麗請人坐下。

“是嗎？那說明事務所裏的生意好，這就有錢賺，挺好的。”肖愛芬看了眼在那裏坐著吃東西的陳瑤，這孩子話不多，喊了她一句後就又是坐在那裏看動畫片。

“陳老師又把孩子放你這了？”

來文麗看了眼自己那改造成工作室的房間，“就是過來玩的。”

她摸不清肖愛芬的意思，坐在一起覺得有些尷尬。

“那也是你心疼這孩子，陳瑤身上這裙子是你做的吧？我看著就像是你的手藝，真是能幹。對了文麗，你家文佳是不是快要結婚了呀，也不小了，趕緊定下來，趁著還年輕，你能幫忙搭把手的功夫趕緊生個孩子。”

來文麗並沒有聲張童文佳要訂婚的消息，小範圍內有幾個人知道而已，而肖愛芬屬於不知道的那一撥。

她更是驚訝的是，肖愛芬怎麽拉著自己的手，還親熱地喊自己的名字，這可是早前都沒有過的情況。

天氣暖和了，不過來文麗還是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得看孩子的意思。”她還沒打算說這件事。

一旁正在吃菠蘿的陳瑤聽到這話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是轉過頭去把精力放在動畫片上了。

“不能老是由著他們胡來呀，高教授可是條件不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我覺得還是盡快定下來的好。”

來文麗現在越看高維越待見不假，可是她不覺得她家文佳條件差呀。真要是差了，高維也不見得會喜歡文佳。對於肖愛芬這話，她是一百個不讚成，便是眼神裏都透著幾分不樂意。

不過向來性格溫吞的人並沒有標明自己的心思，只是沒有接這話。

肖愛芬自顧地說了起來，“你們家文佳今年都三十五了吧？”

“三十三。”而且三十三周歲還沒過。

“那也差不多三十五了，我跟你說這女人上了年紀生孩子太辛苦，她也老大不小了，還是趕緊生一個的好，這樣你將來有了外孫外孫女，又有這麽一手的好手藝，不是能給孩子做些小衣服嘛。”

陳瑤身上穿的這裙子跟昨天那個就又是不一樣，肖愛芬覺得自己之前可真傻，要不然現在她家梓晴不也穿著來文麗給做的衣服嗎？

陳敏在裏面坐著有些想不太明白，怎麽這肖愛芬還上門來催婚連帶著催生，她之前跟來文麗沒這麽熟呀，今天這是幹嘛來了？

“他們不打算要孩子。”來文麗淡淡說了一句，自己也是才知道的。

文佳沒有要孩子的打算，高維好像也沒意見。這原本是他們兩個人的私事，不過被肖愛芬話趕話地說到這份上，來文麗便是脫口而出了。

“怎麽能不要孩子呢。”肖愛芬聲音不由大了幾分，不過很快她就是意識到，這好像跟自己沒什麽關系，“那個你別誤會，我就是覺得文佳和高教授都是那麽優秀的人，不生個孩子太可惜了些。”

來文麗聽到這話後笑了笑，她也覺得可惜，不過這是孩子們的私事，她還能怎麽辦？把文佳養大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逼著她去結婚去生孩子，也許等過些年這兩人的想法會改變，不過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這會兒，她覺得文佳想的清楚明白，自己腦子沒她好使，聽她的就是。

“我覺得你真得好好勸勸文佳，對了，文佳這個當姐姐的有了男朋友，文凱怎麽樣？有女朋友了嗎？”

“應該是沒有吧。”過年的時候沒聽文凱說這回事，應該是還沒有。

“他也不小了，該有個女朋友想著結婚的事情了，不能總想著事業，也得想著家庭嘛。”肖愛芬又是瞥了眼一旁坐著的陳瑤。

來文麗把稍微涼了點的水遞給她，“喝水。”

她還是不太明白肖愛芬的用意，想著還在裏面的陳敏，一時間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電視機上的動畫片進入了廣告時間，陳瑤開始吃瓜子，一旁羅梓晴則是盯著她看。

肖愛芬瞅著這機會忍不住道：“梓晴，看什麽呢？”

羅梓晴抓著陳瑤的裙子下擺，“奶奶，姐姐衣服好看，我也想要。”

剛才被動畫片吸引了全部註意力的人這會兒想起了自己昨個兒鬧了半天想要的東西，頓時就抓著陳瑤的裙子不松手了。

陳敏聽著客廳裏傳來的動靜也是傻了眼，總不能肖愛芬特意登門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就是為了這衣服吧？

昨天下午在樓下說起了陳瑤穿著的裙子，晚上羅梓晴她媽媽就是打電話問自己，再到今天晚上肖愛芬特意帶著羅梓晴來串門。

肖愛芬之前繞了這麽一大圈，就是為了繞到衣服上吧？

羅梓晴的聲音很是清晰，鬧著也要一件一模一樣的裙子。

陳敏聽到這站了起來，這是上門來要東西嗎？還真是……見所未見呢。

“你這孩子，怎麽一點都不聽話呢？不是跟你說了回頭媽媽會給你買嗎？”肖愛芬神色中有些不好意思，“這孩子被她媽給寵壞了，看到好看的新鮮的就想要。”

來文麗想起了自家那一雙兒女，那會兒家裏窮，文佳特別懂事，從來不說跟自己要錢要東西，因為這來文麗一直覺得虧欠孩子們，所以對他們的選擇從來不強求，只要他們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好。

“我就要，姐姐的裙子好看。”羅梓晴就會說這麽一句話，陳瑤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奶奶。”她小聲喊了句，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與羅梓晴之間的關系，這個漂亮的女娃娃跟叔叔家的弟弟一點都不一樣。

陳敏出了去，這讓看到她的陳瑤有些高興，忍不住又是喊了句“奶奶”。

肖愛芬沒想到陳敏竟然也在，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就是抱起了孫女，不過羅梓晴很是固執地抓著陳瑤的裙子不松手，這一下差點把陳瑤帶起來弄個狼狽。

“這是鬧什麽呢？”陳敏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小美女哭什麽呢？”

“我想要姐姐的裙子。”羅梓晴依舊哭著，不過很是堅決自己的信念。

“姐姐的裙子大，你沒辦法穿的，等你大了就有了。”陳敏跟小孩子講道理，示意陳瑤不要緊張。

羅梓晴還是不依，肖愛芬一臉苦相，“這孩子，就相中文麗的手藝了。這麽小也知道文麗你做的裙子比買的那些好看。”

“那可不是嘛。”陳敏看了眼來文麗，後者神色中帶著些無奈。

“瑤瑤可喜歡她來奶奶做的裙子了。”陳敏笑了起來，“之前文麗不也是給羅梓晴做過嗎？不過我怎麽沒見梓晴穿過？”

肖愛芬聽到這話臊了個大紅臉，那還不是因為羅梓晴她媽喜歡給女兒買衣服，總覺得自己買得好，對於鄰居送的都打包送給了娘家的親戚。

再後來，來文麗跟那小男朋友談戀愛的事鬧得整個家屬院人盡皆知後，大家夥都不怎麽再收她的東西了。

要不是因為羅梓晴鬧得厲害，她會帶著這孩子上門嗎？

“家裏衣服多，之前放在那裏都忘了穿了，這不都小了些，沒辦法穿了。”

“那是挺可惜的，不過現在又不是咱們小時候那會兒，多新鮮的衣服都有，店裏不行就去網上看，多著呢。”陳敏捏了捏羅梓晴的小臉蛋。

來文麗這些天忙的事多著呢，哪有空給羅梓晴做衣服？

再說了，開了羅梓晴這個頭，信不信整個家屬院都過來要她做衣服。

“是這個道理。”肖愛芬神色訕訕，她知道有陳敏在，自己那話根本說不出來，就算是說了怕是也得被陳敏給堵回去。

“梓晴喜歡來奶奶做的小裙子？”陳敏逗那孩子。

“喜歡。”一雙眼睛還都繞在陳瑤的裙子上不舍得挪開。

“那真是好眼光，長大後肯定能給自己挑個好男朋友的。”

來文麗聽到這話一楞，低頭忍不住笑了下。

一旁肖愛芬也是傻眼了，她剛才差點以為陳敏會說讓來文麗也給做一件呢。

哪想到繞到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還沒影的男朋友身上去了。

“孩子還小呢，還小呢。”

她不打算再待下去了，準備帶著孫女走人，“時候也不早了，這孩子也該睡覺了，我們先回去了。”

“梓晴奶奶你等下。”來文麗攔了下人，然後回了自己那工作間拿出了一張圖紙，“我最近怕是要忙得很，沒空做衣服，要不你拿著這個找個裁縫鋪子讓師傅給梓晴做一身？”

那是陳瑤身上穿著的裙子的設計圖紙，陳瑤被領回來後沒多久，來文麗就是給她做衣服，開始的時候就是嘗試著做冬天的小手套，打個針織衫、毛衣之類的，等三月份天氣開始暖和後就是一口氣做了十來條裙子。

陳敏都沒想到來文麗弄了這麽多，收到衣服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來文麗看著換上衣服高興的轉圈的小姑娘則是笑得開心，“瑤瑤喜歡就好。”她做衣服一是打發時間，二來也是彌補一下。雖然穿著衣服的不是自己女兒，可是她看著也是歡喜的很。

平日裏也喜歡家屬院的小孩子，不然來文麗早些年不至於給那些孩子們做些小衣服。不過這會兒她也沒打算答應，自己女兒訂婚在即，然後就又是結婚，她想著把時間留給文佳，給她做訂婚服還有結婚時穿的禮服。

她還是脾氣軟了些，不好直接拒絕，倒是把陳老師惹出來替自己說了這麽一大通話。

肖愛芬還以為是來文麗會給拿出來一條裙子，哪想到是圖紙，她老臉又是一紅，“那謝謝了，回頭我找家裁縫鋪子讓他們給做件。”

羅梓晴還是不想走，不過來文麗幾乎腳下生風一般。

陳敏見狀不由搖了搖頭，“何必呢。”

來文麗知道這句“何必呢”什麽意思。

去外面做一件這樣的裙子面料錢不說，還有百十塊的手工費。肖愛芬舍不得花錢，所以繞著彎兒想要自己給羅梓晴做幾件裙子。

不然的話，早早地就跟自己要圖紙了。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做過針線活，不知道這做衣服納鞋都有圖樣？

“不說這事了。”來文麗拉著陳敏進了去，“你再幫我看看這幾張圖怎麽樣。”

陳敏沒有拒絕，反正時間也早得很，她也想再問問關於童文佳訂婚的事。

自己是不可能再結婚了，不過湊熱鬧這種事情陳敏還是很樂意的。而且之前承了來文麗的情，幫這點忙實在不算什麽。

晚上回去的時候陳瑤拉著陳敏的手晃來晃去，“奶奶，我能不能跟著來奶奶學做衣服呀？”

“你喜歡這個？”陳敏一直沒覺得陳瑤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我覺得好看。”路燈下，陳瑤看了眼自己身上穿著的裙子，“穿的漂漂亮亮的，好看。”

“還學會臭美了。”陳敏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頭我幫你問問，不過就算是學這個你也得上學。”做衣服可以當做興趣愛好來發展，甚至於將來靠著這個吃飯，可是還得上學。

學校裏有很多東西，是家庭教育中所不能教導的。

“我知道，我還要考大學。”她笑嘻嘻的說了起來，抱著陳敏的胳膊不松手。

陳敏揉了揉她腦袋，回到家發現劉瑜還保持著一個坐姿，像是座雕塑似的。

“那個侯會寧又給我打電話了，您能不能把這猴子給處理了？”怎麽還賴上他了。

陳敏沒想到侯會寧這麽鍥而不舍，好像那天她是沒給侯會寧回消息。

那這事怨她。

“我跟他回電話。”看陳瑤去衛生間刷牙洗臉，陳敏去書房打電話。

侯會寧說辭倒是沒怎麽變，“……陳老師，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他還是希望陳敏能考慮考慮。

“我最近真的走不開。”陳敏真覺得侯會寧有這決心做什麽都能成，沒必要死抓著自己做自媒體。

“我們學校最近有政策，我要是做這個的話再找個人就可以得到幾筆創業基金，之前您擔心的資金問題不用發愁，就算是時間再往後點也沒關系的。”

陳敏沒想到侯會寧來了這麽一招，她一時間還沒想好說辭。

“您看這樣行不行，咱們星期天再碰個面，到時候面對面的再商量下。”

“星期天不成，我得陪人去商量點事。”陳敏拒絕了侯會寧的提議，她答應了來文麗星期天陪著她去見高維的媽媽。

說完這話她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有點不太清晰。

“那星期六呢？”侯會寧還是不太死心，又是問了句，不過那邊卻沒人說話了。

通話進行中，只不過沒人說話。

“陳老師？陳老師？”侯會寧打開了揚聲器，剛才沒聽到有什麽其他的動靜呀，“您沒事吧？”

“沒事。”陳敏皺著眉頭，她剛才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我倒是幫你物色一個人，不過我得先問問她的意思，到星期天再給你個答覆，怎麽樣。”

這下，換侯會寧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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