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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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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嵐的話猶言在耳,沐華清楚的記得她說過:“沐家有罪,可你是無辜的。”

沐華堅信安城對自己的感情,堅信幻想中的未來婆婆曾經的慈愛,想當然的以為顧嵐一定會理解並原諒自己。

丁默遠與沐華的想法截然不同,人非聖賢,在愛與恨的天平上,幾乎沒有人能分厘不差的增減砝碼。站在顧嵐的角度,沐華的父親沐山害死了她的丈夫,毀了她的清白和兒子的大好前程,讓整個安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的血海深仇,是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的滔天恨意。

可沐山已經死了,這筆債顧嵐無處可伸,無處可討,無能為力。

於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老梗上——父債子償。

憑借顧嵐微薄的力量,最能傷害的只有最信任自己的沐華。

如果真如丁默遠所說,顧嵐配合的落在自己前夫的手上,這又會讓一切走入怎樣痛心難言的結局?

沐華不知道,丁默遠不關心。

他唯一在意的便是——沐華,她像只受了傷的小貓一樣將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瞪了兩只黑白分明無辜的大眼睛直楞楞的看向前方。只此一眼,丁默遠就決定終止和沐華的分居計劃,將餘宏他們暫且拋之腦後。

他輕嘆一聲,大掌揉上了沐華的腦袋,滿意的看到她精心打理過的長發比愛麗絲在草地上撒潑打滾後還要亂的模樣。或許這才是他的二貨太太的原貌,整天像老虎一樣張牙舞爪,其實就是只愛耍脾氣的小貓。看來他和他老婆在智商和情商上毫無共通之處,唯一相似的便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和驕傲。

“要喝杯熱牛奶嗎?”

“我又不是孩子!”丁太太被順毛順煩了,一掌拍開了丁先生的手。

“想玩植物大戰僵屍嗎?”

丁太太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只能奉上一對白眼球。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你的同住人,尤其是像丁默遠一樣的男人,他會無比敏銳的發掘出你幼稚的一面,並在適時公之於眾。

丁默遠見女人還有精神氣瞪自己,便稍稍放心下來,現在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等待。

這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丁默遠搶先一步,拿起話筒,同時按下錄音鍵,顧嵐驚恐的聲音傳了出來:“木木,我被高子昌綁架了,快來……!!!”

接著從聽筒裏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怒吼聲,通話戛然而止。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有的人拼搏奮鬥,力挽狂瀾,想要主宰人生,有的人偏偏喜歡演戲,妄圖將身邊的人都置於舞臺上成為悲劇的一角。

丁默遠在放下電話的剎那,一絲冷笑隱沒於嘴角。

顧嵐是不幸的,可這不是讓愛她的人也必須陷入不幸的理由。

丁先生走回丁太太的身邊,在她那焦灼而蒼白的小臉上巡峻了片刻,要用多少的時光才能這個女人也能用這樣專註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是個折磨人的問題。

丁默遠習慣性的跳過諸如此類的自我拷問,因為答案的出處永遠都不在自己。

“快說啊,剛才還是高子昌的電話嗎?”

“不,是顧嵐打來的。”

“顧阿姨向我們求救了?”

“且不談賊精的高子昌會不會給她有獨處和打電話的機會,她求救的措辭很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語調裏有刻意的拔高和驚惶,在通話切斷前還特意播放出自己的尖叫聲和高子昌的咆哮,不像是綁架,倒像是一部三流驚悚片的前奏,看來我的猜測十有□□落實了。”

“落實什麽?萬一一切都是真的呢?!”沐華抓狂似的揪住自己的頭發,“要不還是報警吧,我們將兩段錄音交給警方,我想一切都會得到妥善的處理。”

丁默遠將女人冰冷而微顫的小手置於自己寬大的手掌中,揉捏了片刻,說道:

“好,照你說的辦。”

沒過兩日,顧嵐被前夫綁架,丁氏夫婦秘密報警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上了新聞版面。雖不是頭版頭條,可有心人還是會聞風而動,見機行事。

餘宏終於給丁默遠打了電話:“丁董,聽說顧嵐被綁架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丁默遠輕聲長嘆:“大概是悶久了,她想出門透透氣,沒想到卻給了高子昌可乘之機。”

“聽說——沐小姐給顧女士安排了保鏢,怎麽還是出了事?”

“我也感到好奇,就問了負責保護她的保鏢,結果是她自己撇開了他們,單獨行動。”

“這倒有些……奇怪。”

“正常人都不喜歡出入都有人跟著,況且這麽長時間都沒出過什麽問題,很有可能一時放松了警戒。”

“唉……”餘宏長嘆道,“目前高子昌那裏還有消息嗎?”

“自從兩天前打電話開口要過一回錢之後,就再無動靜了,明明是秘密報警,不知是誰洩露了消息,鬧得人盡皆知,高子昌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讓警方的調查陷入僵局中。”

“媒體的介入有時會讓事情更加糟糕,我的事就是前車之鑒啦。”餘宏在感慨中轉移了話題,“聽說您和沐小姐前段時間有些……不和?”

“唉,讓餘老見笑了,沒有外界傳得那麽嚴重,不過是拌了幾句嘴而已,現在顧嵐出了事,想走都走不掉了。”

“哦……”餘宏淡淡的拉了個長音,“丁董的家事,餘某不便說什麽,‘家有賢妻,夫不招禍事’,男人在外面再忙也無礙,最要緊的是後院無事。”

“唉……”丁默遠長嘆一聲。

“對了,這兩天吳亮來看過我,年輕人態度雖然恭敬,但多少勉強了些,莫非是董事長的授意?”

“哈哈哈,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餘老。畢竟是一條戰線上的人,多接觸接觸,培養些交情很正常。何況如今世風日下,沒有好處就沒有真正的自己人。”

餘宏沈默了片刻,他知道丁默遠不會無緣無故拋出這句話來,索性直接了當的問:

“此話怎講?”

“之前我聽說他趁我不在,去過沐宅找沐華,具體談話內容不清楚,只怕是難過美人關。”

餘宏聽到這個消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原來他精挑細選的吳家人就是這麽個碩果僅存的蠢貨!!!

“吳家也就這麽個可以提得上嘴的,餘老今後還是多指點指點他,別讓他走了歪路。”丁默遠似乎嫌不夠亂,又添油加醋了一句。

“我知道了,多謝丁董提醒。”

“對了,沐家在美國的房產最近缺人打理,不知餘老有什麽推薦?”

“哎,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內人念叨很久了,要給在美國讀書的侄子找份兼職,現在的年青人哪,學歷不高,要求倒是很高,不幫又不行,最近正為此事鬧心呢,丁董可真是解了我的煩惱啊。”

當一個敵人對另一個敵人示好,只能用居心叵測四個字來形容。

吳亮不足以引出餘宏,而顧嵐被綁架的事剛放出風聲不久,這個老狐貍就迫不及待和自己聯系,其中必有貓膩。按理說僅憑高子昌和顧嵐兩個人的力量尚不足以與駿山抗衡,莫非背後另有高人?

丁默遠掛斷電話,從座位上起身,從玻璃墻俯瞰窗外。

不久前,一個和他有點頭之交的ceo從比駿山還要高的樓層跳了下去,在這個除了生理健康之外,慣常用金錢穩固自己生命的社會,這樣的事不足為奇,習慣了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只能用死亡來接受自己即將墜入底層的事實。

很久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到今天這樣的高度,頂多是個寡然無味的上班族,早九晚五,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度過一生。然而,直到有一天,他就像個突然看見精美的櫥窗裏陳列著粉嫩艷麗的草莓蛋糕的窮孩子一樣,從此對那份得不到的瑰麗魂牽夢繞,過目難忘。

人因yu望而活,也因此而痛苦,丁默遠慶幸自己終於有了一點點回報。

v董秘發現以工作狂著稱的丁董事長越發的遲到早退了,是因為丁夫人前男友的母親被bang架那件事嗎?她眨巴著眼睛,以電腦屏幕為掩護,看著男人匆忙離去的身影,如此高大,如此蕭索,如此可憐……vivian整個人都被揪緊了,心裏暗暗將沐大小姐虐了千百遍。

出了駿山集團總部大樓,丁默遠一改往日沈穩的駕駛作風,以離弦之箭駛上公路。因為還沒到下班時間,交通並不十分擁堵,他在紅燈處打了電話:

“餵,李媽,小姐還好嗎?”

“丁默遠,你今天往這裏打了多少電話?!”

丁太太極度不耐的口吻讓丁先生不怒反笑:“這麽說你一天都在等候我的電話嘍?”

“你明知道……”沐華欲言又止,丁默遠是如此的通透,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在等誰的電話。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學會了用調侃的語氣來矯飾兩人之間的關系,這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絞痛。

丁默遠回到沐宅時,沐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已經連續兩天了,掛著兩只黑眼圈,不修邊幅,雪白粉嫩的臉看上去更像是雨打過的花。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忍耐下去,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長腿一跨,走到丁太太身邊,將她整鍋端起。

“你要幹什麽?!”丁太太拼命揮舞著爪子。

“你需要休息!”

“我不累!!!”

“既然這麽有力氣,那就陪我。”

沐夕還沒有從學習班回來,四下無人,丁默遠得以肆意行兇。

人都是得寸進尺的生物,漫長的等待和微現的曙光讓丁先生對偶爾的肌膚之親極度不滿起來,這塊深藏於心中的草莓蛋糕不論是舔舐、切塊還是整個兒吞下去都要聽憑他的安排。

當丁先生輕咬上丁太太的肌膚時,一股淡淡的鹹味溜上舌尖,他微微不滿的和猶自在掙紮個不停的女人對視,爾後說道:“你昨天沒洗澡嗎?”

“是啊,我兩天沒洗澡了,你不覺得臭嗎?快放開我吧!”

“那就先去洗澡吧。”

丁先生在瞬間決定了今天的吃法。

一個人可以有多無恥多沒下限,丁太太算是領教到了,她後悔上大學時沒有去學柔道、合氣道和

劍氣道,這樣就可以在被強抱進浴室之前,統統用在丁先生身上。

沐華被丁默遠按進放好水的浴缸裏,蛋糕睡衣不幸的變成了落湯雞,濕漉漉的透明衣料勾勒出她動人的身體曲線,辛苦一天的丁先生正巧也需要洗個澡,為了弘揚節約用水的傳統美德,他毫不避諱的tuo去衣服,也跨進了浴缸。

愛情是什麽?說不清,道不明,不知何時來,不知何時走。

在靈與肉的交融中,沐華體會到水與火的滋味,美妙與痛苦並存,內心中長久以來的堅持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崩塌。

可安城回來了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說自己的感情?該怎麽解釋現在的局面?她是容易被深情撬動的女人?或者說得更直白點,她就是個水xing楊花的女人?!只要想到有這麽一天,安城失望的看著自己,眼裏的光徹底熄滅了,沐華的心就像被絞碎了似的,疼痛難當。

“你不專心?”丁默遠深深的凝視著沐華,吻上她淚光隱隱的雙眸。

沐華不由自主的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輕顫:“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亂。”

“在想他?”

“幾乎是一種習慣。”

“雖然不甘心,如果你輕易忘記了他,我或許就不會那麽在意你。”丁默遠嘆道,他用手指點了點女人因為蒸騰的水汽而粉紅濕潤的雙唇,“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只看我一個,只念我一個,因為命中註定你是我的老婆,是我兒子他媽,是與我攜手與共,白頭到老的人。”

“憑什麽非得是兒子?!”

“公主也行,但必須和你一樣漂亮,一樣嬌氣,一樣不可理喻,笨一點也沒關系,只要別像你似的年年掛科就行。”

如果不是身體相lian,丁太太真想踹丁先生一腳!

深夜,丁默遠忽然醒來,他睜開眼,看著身旁靜靜入睡的沐華,她粉嫩的小嘴微微翹著,xiong部一起一伏,發出清淺的呼吸聲。在習慣性的偷香之後,又暗笑自己的健忘,雖然這個女人依然嘴硬的不肯說出自己的感情,如今卻像小貓一樣溫順的依偎著自己。

幸福,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幸福終於要來了嗎?

丁先生難以置信的戳了戳丁太太的臉頰,丁太太本能的動一動,然後又往他的手指靠去,請原諒丁先生此刻的失態,反正黑燈瞎火,無目擊證人,但他的確笑了,而且還是偷偷的嘿嘿的傻笑了!!!

做一對恩愛夫妻是普天下已婚夫婦最大的夢想,不過這條法則並不能運用在丁氏夫婦身上。

從丁先生懷裏醒來的丁太太,在看見笑得頗意味深長的丁先生第一眼起,就有種想將這個男人和自己一起滅口的沖動。

接下來,無論是丁默遠拈起她肩上的碎發,兩人手指間的觸碰,無意間的對視,還是行為舉止上的默契,都會讓她的肌膚發燙,心跳加速,時不時的來一陣悸動,就跟抽風似的,沐華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的整顆心臟都快要報廢了。

沐夕覺得再看著自己的姐姐和丁默遠眉目傳情下去,他今天的早餐就不必吃了。於是他用保鮮袋裝了個三明治,逗了一會兒愛麗絲,便匆匆去學習班了。

剛走出沐宅不久,他的手機便猛然響起,沐夕略帶猶豫的接聽了這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木頭,是我,顧阿姨!”

從手機裏傳來顧嵐極度惶恐,帶著哭泣的聲音,這讓沐夕的心口一緊:

“顧阿姨,你現在在哪裏?!您別急,我和姐姐會救你出來的!”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高子昌帶我過來的時候,給我蒙上了眼睛!”

“你這個臭女人,趁我一時疏忽,又偷偷動我的手機了!”高子昌怒道。

接著手機裏便出現了他的聲音:“甭管你是人是鬼,先喘口氣給我聽聽!”

沐夕心頭火氣,他冷冷道:“我是沐夕。”

“啊,原來是沐家大公子啊!”高子昌笑了,“想救回顧嵐可以,但必須在其他人包括你姐姐不知情的條件下,單槍匹馬的帶錢過來。”

“你之前不是勒索過我姐嗎?憑什麽不讓她知道?”

“此一時彼一時,我沒必要和你解釋,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況且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一輩子都躲在自己姐姐的羽翼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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