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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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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人對金光善忠心耿耿,她怕極了。金光善記不清小姐是誰的女兒,我家夫人卻不可能忘。她不敢找金光善,知道小姐傾心於金光瑤,掙紮很久,還是在大婚之前悄悄去找了他,吐露了一些內情,哀求他想辦法取消婚事,萬萬不可釀成大錯。誰知……誰知金光瑤明知小姐是他親妹子,卻還是娶了她呀!”

更可怕的是,不光娶了她,兩人還生了孩子!

這可當真是一樁驚天的醜事!

眾人討論的聲潮一浪比一浪高。 “秦老宗主跟隨了金光善多少年啊,竟然連自己老部下的妻子都要染指。這個金光善!”

“世上終歸是沒有不透風的墻……”

“金光瑤要在蘭陵金氏站穩腳跟,就非得有秦蒼業這位堅實的岳丈給他助力不可,他怎麽會舍得不娶?”

“論喪心病狂,他真是舉世無雙!”

魏無羨低聲對藍忘機道:“難怪他當初在密室對秦愫說,‘阿松必須死’。”

試劍堂中,也有其他人想到了阿松,姚宗主道:“如此看來,我鬥膽猜測,他的兒子恐怕根本不是別人暗害的,而是他自己下的毒手。”

“怎麽說?”

姚宗主分析道:“近親兄妹所生之子,十之八九會是癡呆兒。金如松死時剛好才幾歲,正是幼子開蒙的年紀。孩子太小時旁人看不出來什麽端紀,可一旦長大,就會暴露他與常人不同的事實了。就算不會懷疑到父母的血緣上來,可若是生出一個癡呆兒,旁人都未免會對金光瑤說三道四,指指點點,說是因為他帶了娼妓的臟血才會生出這種孩子之類的風言風語……”

眾人大感有理,道:“姚宗主真是犀利!”

姚宗主又道:“而且當時毒害金如松的人剛好是反對他建瞭望臺的那位家主,哪有這麽巧的事?”他冷笑道:“反正,無論如何,金光瑤都不需要留著一個很可能是白癡的兒子。殺了金如松,栽贓給反對他的家主,然後以給兒子報仇的名義,光明正大地討伐不服他的家族——雖冷酷無情,卻一箭雙雕。斂芳尊真是好手段啊!”】

姓姚的正得意洋洋,想要繼續說下去。此時試劍堂的門卻被大力的推開,一聲飽含憤怒的女聲響起:“放屁!”

熱火朝天的談論被打斷眾人十分不悅,一擡頭卻悚然大驚。門外站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們口中與金光瑤亂倫並被他害死的秦愫。還有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緊跟其後,看起來像是護衛。

一片鴉雀無聲中秦慎愕然站起,指著秦愫猶疑道:“阿愫,你不是已經……”

秦愫冷眼掃視一下堂內眾人,擡腳向中央去。走到碧草與思思跟前站定,低頭凝視了正在顫抖碧草兩眼,突然揚起巴掌狠狠摑在碧草臉上。“好你個大膽的賤婢,竟敢如此汙蔑我和母親!”

汙蔑?在場中人都是大驚失色。秦愫是眾目睽睽之下自殺的,怎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她說這個碧草汙蔑?

碧草捂著臉瑟瑟發抖,雖然她說的都是真的,但當眾揭發此事畢竟是收了他人好處,是不是秦愫化為厲鬼來找她的麻煩?

秦慎幾步來到秦愫跟前,顫抖道:“你是不是阿愫?你到底是生是死?”

秦愫凝望著秦慎,眼淚也滴了下來。“哥哥,你難道認不出自己的妹妹嗎?小時候,娘不許我貪涼,我將自己的冰鎮果子吃完了,都是你和二哥三哥背著爹娘偷偷留給我。”

秦慎也哭了起來。“不錯,你是阿愫,這事兒只有我們兄妹知道。可是阿愫,那麽多人說你當眾自盡,你到底是怎麽覆活的?”

秦愫撲到秦慎懷中,悲聲大哭:“大哥,你要為我做主,你要為阿松報仇啊!”

秦慎冷聲道:“不怕,我們這就找金光瑤那個畜生算賬!”

秦愫急切道:“哥,你真的信了這賤人所言?”

秦慎又驚又怒,道:“這賤人說得是假話?!”

秦愫邊流淚邊道:“大哥,你難道質疑母親的清白嗎?都是碧草這個賤婢收了別人的好處來汙蔑我和母親,你怎麽能聽她一派胡言!”

秦慎冷冷地看向碧草,眼中殺意頓顯。碧草瑟瑟發抖,不住的磕頭。“我說的都是真的,小姐和斂芳尊的確是親兄妹,這是夫人親口告訴我的,我,我不敢有半句瞎話。”

“不敢有半句瞎話?”秦愫冷笑一把將碧草拉了起來,拉下她的袖子露出腕上那個上好的玉鐲。“賤婢,這個鐲子你是從哪裏來的?分明是你收了好處背主求榮,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我和瑤哥,侮辱母親,侮辱樂陵秦氏!”

碧草期期艾艾不敢說鐲子是從哪兒來的。

秦愫又回頭哭了起來,“大哥,你看這賤人心裏分明有鬼。母親待她不薄,咱們秦氏待她也不薄,他竟如此陷害!”

秦慎有些糊塗,但卻能篤定碧草確實受了別人的好處,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破這一切,只能低聲對秦愫道:“小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愫道:“大哥,說來話長。當年阿松的死沒有那麽簡單,瑤哥抓住的那幾個只是替罪羊,真正害死阿松的人,他剛有點眉目。前段時間我收到了一封信,就是這賤人給我的。當時我拿著這信質疑瑤哥,他便將一切都告訴了我。我佯裝自殺也是瑤哥的意思,他想要借此機會把殺害阿松的兇手找出來。”

姚宗主不信,道:“秦姑娘。你怕是被金光瑤騙了,如果你們不是兄妹,那令公子怎麽會是一個癡兒?”

秦愫啐了一口道:“你倒是聽風就是雨,誰說阿松是癡兒!他只是膽子小自閉,看起來沒那麽機靈而已。”

正說著,秦愫突然掩口幹嘔了幾下,秦慎憂心道:“阿愫,你怎麽了?”

秦愫拍著胸口喘了一陣,羞怯道:“無事,我又有了身孕。”

秦慎懵了,磕巴道:“你有了身孕,孩子是誰的?”

秦愫理直氣壯道:“當然是我夫君的。大哥,難不成你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跟別的男人有孩子!”

姚宗主還是不信,道:“你莫不是為了幫金光瑤辯解哄騙我們吧!”

秦愫瞪了他一眼,惡狠狠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找個大夫當眾診脈,我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瑤哥怕那些奸人傷害我和孩子讓我借假死離開金麟臺養胎。他自己一人留下,一定要把當年陷害阿松的人揪出來。”

秦忻暴怒道:“到底是誰害了阿松?!”

秦愫道:“那人就在此處。瑤哥之前怕我得知之後打草驚蛇,便暗中查探,不曾向我透露分毫。如今他告訴我,那人這回定要置他於死地,碧草這個賤人就是他的馬前卒。果不其然,我一詐死這個賤人就跳出來,口出狂言誣陷瑤哥。”

碧草連連磕頭,“我沒有誣陷,小姐,如果你們不是兄妹,當年夫人怎麽可能那麽決絕地阻止你和斂芳尊成婚?”

秦愫又一腳踢了過去,對秦慎道:“大哥,這種話騙騙傻子就罷了,你想,如果我和瑤哥真是兄妹,從定情到成婚那麽長的時間,母親有的是法子攪黃這事。不說別的,照著母親與爹爹的情分,她若堅決阻止怎麽可能阻止不成功!又怎麽會像這個賤人說的一般在大婚前一日才告訴瑤哥,即便母親怕傷害父親,那她大可以告訴我,由我來退婚。瑤哥又能說什麽呢?他能逼我嗎?這個賤人所說的根本就不合常理,就是收了好處!她以為我死了,一切死無對證就可以空口白牙的汙蔑,哥,這個賤婢你一定要好好懲治,決不能讓他繼續侮辱母親的聲譽,汙蔑我們秦氏的聲譽!”

秦忻已經開始拔劍了,碧草一邊往後縮一邊哭泣道:“可夫人真的是不想你們成婚,三位少爺都知道啊!”

秦愫冷聲道:“那是母親嫌棄瑤哥的出身。”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思思旁邊環顧四方,“我知道你們私底下都嘲笑他。但為了真相大白於天下我也不再顧忌什麽了。諸位都知金光瑤原名孟瑤,生母是雲夢雲萍城的一名花娘。但是諸位不知,我婆母名喚孟詩……”

這話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但卻是說給思思聽的。果不其然,思思姨聽到孟瑤的名字就大驚失色,秦愫趕緊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

秦愫又道:“他的出身讓人詬病,母親自然不願意我嫁給他,但是後來母親知道了瑤哥的品性就松口了。諸位都想想,如果母親真的被金光善的侮辱才生下我,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親兄長?”

聽眾又是一陣交頭接耳,更多人覺得秦愫所言更有道理。

所以就是這個叫碧草的奴婢背主,收受了別人的好處在這裏誣陷仙督。

碧草連連辯解:“我說的是真的,你問問她,你問問這個老妓,她說的也是真的。”

江澄又看向思思道:“你所說,可句句是真?”

不料思思卻道:“不是真的,我也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是旁人教我這麽說的。他們告訴我只要我這麽說,他就會給我大把大把的銀子,讓我後半生無憂。這個丫鬟跟我一樣也是收了好處,我知道的。那人對她說她家小姐已經死了,怎麽說都可以。我一時鬼迷心竅,就跟著他們一塊兒來了,我說的都是假話,我就是想騙點錢好過下半輩子。”

姚宗主不信,喝道:“你這老妓一會兒說這樣,一會兒說那樣,改口的如此之快到底為何?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秦愫當即道:“姚宗主的意思是我威脅她?大家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我,剛才我可與她單獨說過一句話?我拿什麽威脅她?分明是她良心發現,又見事情敗露主動坦承。你們到底是在懷疑誰?”

聽著妹妹的話,秦慎也不滿地看向姚宗主。

旁人已經信了八九分,但曾經目睹秦愫與金光瑤吵鬧的魏無羨卻仍舊懷疑,秦愫冷笑一聲道:“我知道阿淩也在此處,不若將他叫來當眾與我滴血驗親,看我與他有沒有血緣關系!”

秦愫自信的很,此處不是金鱗臺,無法用秘術驗親,她和金淩血型不同,怎麽驗血都不會融在一起。

果然,滴血之後,再無人相信金光瑤和秦愫是兄妹之言。

氣氛凝滯了一陣,姚宗主又道:“就算金光瑤不曾亂倫,但他殺害義兄、欲覆滅百家卻是不爭的事實!”

秦愫示意秦慎扣住碧草,輕蔑道:“殺害義兄?證據呢?”

姚宗主看看魏無羨,魏無羨上前一步道:“赤鋒尊的頭顱……”

秦愫打斷道:“頭顱何在?”

姚宗主道:“定是讓金光瑤藏起來了。”

“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沒有確鑿的證據……”秦愫勾起嘴唇,嘲諷至極。

“但魏先生曾經共情過!”姚宗主氣急敗壞。

秦愫笑得更加燦爛。“哦,魏先生?當初你們是怎麽稱呼魏無羨的?有這麽客氣嗎?”

姚宗主面紅耳赤,諸位仙首也是面上無光。

秦愫繼續道:“赤鋒尊之死,誰都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是金光瑤所為,我知道,含光君相信魏無羨,但澤蕪君卻信金光瑤,不知姑蘇藍氏到底站哪位?”

藍啟仁撚須的手一頓,道:“姑蘇藍氏只站事實,既然沒有確鑿證據,不能說赤鋒尊是斂芳尊所害。”說罷還特意瞪了藍忘機一眼。

魏無羨無法,只得閉嘴。而聶懷桑還得充作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故作懵懂。

歐陽宗主道:“那圍剿亂葬崗讓我等失去靈力又作何解釋!”

“對,金光瑤野心勃勃,要害死我們!”

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秦愫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安撫了三位兄長才悠悠道:“他已經是仙督了,害你們作甚?”

“這……”

“亂葬崗廢棄多年,為何洞中會有殘缺的陣法在關鍵時刻保住你們性命?”

藍啟仁眉頭緊蹙,“金夫人的意思是,那陣法是斂芳尊所留?”

秦愫立刻道:“不錯,那的確是瑤哥留下的,就是為了保住諸位的性命。”

藍啟仁有些不信,“那他為何又命蘇涉害得諸位靈力全無?”

秦愫道:“自然是為了找出幕後黑手!”

“這只是你一家之言!那蘇涉破壞了陣法,險些害得我們死在亂葬崗!”

秦愫笑道:“諸位想想,若不是夷陵老祖和含光君突然出現指證憫善,他會破壞陣法嗎?”

“這……”

魏無羨快氣笑了:“照金夫人所言,倒是我和藍湛的錯了。”

秦愫一點都不覺得諷刺,反倒重重點頭:“就是你們的錯!”

魏無羨:……竟然有比我臉皮更厚的人!

藍忘機:“…… 但金光瑤圍剿亂葬崗是要除掉魏嬰。”

秦愫道:“瑤哥知道你們藏在雲深不知處,誰能想到你們不繼續藏著反而去亂葬崗了,嗯?”

藍啟仁氣憤道:“金夫人慎言,魏嬰何曾藏在藍氏?”

秦愫笑笑,“藍先生,您問問含光君吶,只要他肯說實話就好。”

“忘機?”

“叔父……”藍忘機默認。

藍啟仁差點讓氣死。

不等姓姚的質問,秦愫就道:“瑤哥早就知道魏無羨在雲深不知處,也知道他被人利用,就想放他一馬。本想著他受了傷不會再攪合進去,便打著圍剿亂葬崗的名義逼著幕後黑手現行。誰曾想夷陵老祖生命力太頑強了,竟然拖著病體趕到了,還壞了憫善的事,憫善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魏無羨不信,藍忘機不信,但卻有人慢慢相信了。

“金夫人,你說夷陵老祖是被人利用?”

“喲,不是魏先生嗎?怎麽又成夷陵老祖了?”

魏無羨“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秦愫與金光瑤站在一起,居然還會幫他“打抱不平”。

秦愫暗地翻了個白眼,心道:我只是想懟他們而已。

藍忘機沈思片刻道:“金夫人所言利用魏嬰之人,可就是那幕後黑手?”

秦愫道:“八九不離十了。”

魏無羨道:“敢問金夫人,那幕後黑手是如何利用我?”

秦愫笑道:“夷陵老祖一現世就遇到鬼手作亂,還偏偏牽扯到姑蘇藍氏,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魏無羨眉頭緊鎖,陷入沈思。

聶懷桑見形勢不好,趕緊插話:“三嫂,到底是誰利用魏兄?”

秦愫笑得溫柔:“懷桑,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我?問我什麽呀?”聶懷桑扇扇扇子,繼續裝慫。

“問你怎麽把赤鋒尊煉成兇屍四處作亂,問你赤鋒尊的遺體現在何處啊?”

聶懷桑一下子從椅子上摔下來,磕巴道:“三三三嫂,你開開什麽玩笑……”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金淩趕緊道:“小嬸嬸,你弄錯了吧,他哪有這麽大的本事。”

“開玩笑?”秦愫笑得狂放,“若無人動手腳,自幼接受安魂禮的赤鋒尊是怎麽變成兇屍的?別跟我說什麽怨氣深重,當年溫寧冤死,若不是夷陵老祖出手,他能變成鬼將軍?”

一語驚醒夢中人,有人看聶懷桑的眼神已經變了。

“可,可我哪裏懂鬼道啊……”

秦愫轉頭對金淩道:“阿淩,你在清河行路嶺遇到什麽奇聞,跟小嬸嬸說說。”

“我……”金淩看了江澄一眼,心虛不已。“我忘了……”

“你可不能忘啊,魏無羨和含光君對聶懷桑發過誓,不能透露祭刀堂之事,他才敢可勁地陷害你小叔叔。你要真忘了,你小叔叔就真成了殺害義兄、殘害仙門的罪魁禍首了。”

江澄怎會察覺不到金淩的異常,怒道:“阿淩,什麽行路嶺,什麽祭刀堂,你要不說實話,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金淩縮了縮脖子,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又是一片嘩然。

秦愫道:“阿淩只知道行路嶺和吃人堡,卻不知那是聶氏的祭刀堂,以兇屍鎮壓刀靈,這不也算是鬼道嗎?可笑你們稱魏無羨為魔道祖師,卻不知聶氏早了幾百年就鉆研了鬼道!”

“忘機!”藍啟仁怒到極致,一掌狠拍在桌上,“金夫人所言可是真的?你真替聶懷桑隱瞞了此事?!”

藍忘機不能對藍啟仁撒謊,只得承認。

聶懷桑還是不死心,辯解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不這麽做刀靈就會作亂,怕會傷及無辜,這事二哥三哥都知道啊……”

很好,一句話扯進了藍曦臣和金光瑤,堵得藍啟仁有氣沒處撒。

秦愫也不會死咬著祭刀堂,這事畢竟沒有損害百家利益,她現在也沒有奸商虐殺百姓的證據,聶懷桑能輕易糊弄過去。

“那照懷桑所言,赤鋒尊不是死於走火入魔,而是死於刀靈咯……”

“有道理。”

“難怪聶氏宗主皆是英年早逝。”

“不錯不錯。”

聶懷桑只能暗自咬牙,不能再用聶明玦之死攀扯金光瑤。

但秦愫卻不會放過他。“既然赤鋒尊不是金光瑤所害,那他也不會心虛,更不會因此而要剿滅百家,是也不是?”

百家已經被繞暈了,覺得秦愫的話非常有理。

可能是罵過金光瑤怕被報覆,姚宗主還是梗著脖子道:“就算這樣,他也不能為了找殺子仇人就把諸位仙首置於危險之地。若有個差池,我們都會殞命亂葬崗!”

“不錯,金光瑤為子報仇就利用我們,公私不分!”

“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的性命放在心上!”

聶懷桑竊笑。

“夠了!”秦愫大喝一聲。“前段時間各家公子齊聚義城險些死於非命,難道諸位以為這也是巧合嗎?”

金淩打了個寒顫。“小嬸嬸,這難道……”

秦愫對著金淩緩了臉色。“阿淩,魏無羨已經告知你們是有人故意引你們過去,你怎麽還不放在心上!”

“阿淩?!”江澄的臉已經快要扭曲了。“你還瞞著我什麽?!”

金淩往秦愫身後縮了縮,想他舅舅也不會硬從秦愫背後將他拉出來。

江澄也不理會他了,反倒對魏無羨咬牙切齒道:“義城發生了什麽?”

魏無羨尷尬地捏捏鼻子,將義城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歐陽宗主立刻跳了出來,“竟有人敢做這樣的事!這是要絕我們的後啊!”

一群爹在試劍堂罵罵咧咧,激烈程度不遜於菜市場。秦愫已經懶得打斷,拉著金淩向江澄的反方向挪去。江澄就算恨不得立刻打斷金淩的腿,也不會強行從秦愫手裏搶人,只能以目光為劍,狠狠刺向金淩。

見罵聲漸漸笑了,秦愫才故作滿不在乎道:“仙督可不只是為阿松報仇,更是要保護諸位少宗主。這麽想想,諸位心裏可好受了?”

百家仙首:……這話說的,怎麽這麽欠揍呢!

聶懷桑心頭狂跳,這是要把金如松的死也栽到他身上嗎?趕緊低下頭去琢磨應對之計。

傻子都知道秦愫現在心情不好,都不想去找懟,只有藍啟仁真正將下一代的安危放在心上,急切問道:“金夫人,引誘小輩們去義城的就是殺害令郎的幕後黑手?”

秦愫正了正發簪,道:“這就要問懷桑了。”

聶懷桑呵呵一笑,“三嫂,說話得講證據啊,我哪裏害過阿松,哪裏騙小公子們去義城了。”

很好,秦愫也噎住了。

尷尬之時,那個面具人輕碰了她一下,指了指一旁被拿住的碧草。秦愫心領神會,高傲道:“你要證據?很好!”

就在眾人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的時候,面具人突然出劍刺死了碧草。秦愫立時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把琴來,席地而坐。“勞煩藍先生和含光君為諸位解琴語。”

藍啟仁和藍忘機看著她手中的琴微微出神,這把琴怎麽跟藍深的有點像?

琴聲錚錚,藍啟仁這才回過神來解琴語:“何人指使?”

而後琴弦不撫自響。“聶氏門生。”

聶懷桑差點被氣吐血,別人還好說,沒人會懷疑藍啟仁,他們聶氏“陷害”金光瑤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果然,在座的諸位仙首皆瞠目而視,眼看就要向他發難。聶懷桑趕緊道:“這也不能說是我引誘各位小公子去義城,怕是有心人冒充聶氏門生行此不義之事。”

眾人又游移不定起來。

秦愫雖然氣悶,但也知道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一下子錘死聶懷桑,只能先把金光瑤摘出來讓他來對付。

“懷桑,你可以否認這件事,但你能不能告訴諸位宗主,赤鋒尊遺體現在何處?”

見秦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聶懷桑咬牙道:“大哥的屍體雖然還缺頭顱,但其他部分合為一體,不知去哪裏了。”

秦愫又是一笑。“懷桑,化為兇屍的赤鋒尊可比鬼將軍厲害多了,你可別拿玄門開玩笑啊。”

比鬼將軍還要厲害的兇屍!仙首們立刻提心吊膽,近似哀求地看向藍忘機和魏無羨。

不等他們開口,秦愫立刻朗聲道:“諸位莫怕,仙督已經與澤蕪君一道來了雲夢,定然不會讓赤鋒尊傷到諸位。”

歐陽宗主鼓起勇氣道:“赤鋒尊的兇屍在雲夢?”兩股戰戰,好不可憐。

秦愫道:“不錯,仙督早就盯著聶懷桑,自然知道兇屍所在。”

他們立刻放下心來,“有仙督和澤蕪君在,玄門定會無事。”

秦愫勾起嘴角,嘲諷道:“諸位還未恢覆,這段時間就別亂跑了,免得給仙督和澤蕪君添麻煩。”

“那是那是。”

“一定一定。”

吃了定心丸的仙首們立刻調轉槍頭對付聶懷桑。“聶宗主,仙督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包藏禍心,要害仙督。”

聶懷桑收起扇子,也嘲諷起來。“是啊,仙督待我不薄,我害他做什麽?”

“你……”

旁人不好問,金淩卻大起膽子,對秦愫道:“小嬸嬸,他一直指望著小叔叔幫他,幹嘛要害小叔叔?”

秦愫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悲聲道:“阿淩,你還小,什麽都不懂。兄弟情誼哪比得上高高的威權。你小叔叔寵你疼你,雖意屬你做下任宗主,但更想你在成年之前恣意快活,所以還未教你如何管理金氏。你想,若你小叔叔倒了,蘭陵離清河又近,你不得由著他聶懷桑欺負!你舅舅遠在雲夢,中間還隔著姑蘇,他利用含光君和魏無羨,藍氏和金氏必定翻臉,藍氏還能幫你嗎?金氏能讓魏無羨與你親近?你舅舅這遠水又解得了近渴麽?到時候這玄門就是他聶懷桑的天下了!”

魏無羨心頭一跳,藍忘機欲言又止,江澄則是瞇起了眼睛,百家“恍然大悟”。

聶懷桑憤懣道:“三嫂可真會顛倒黑白!”

秦愫立刻反唇相譏:“是我顛倒黑白還是你別有用心,待仙督找來證據自能分辨。懷桑,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把戲!”

“把戲?我能有什麽把戲?只是三嫂你又有了身孕,到時候金氏的少宗主是不是金淩還難說呢。”

此言一出,江澄的臉色更加難看。

秦愫哈哈大笑。“聶懷桑,你放心,金氏的少宗主只會是金淩,不信,咱們走著瞧。”

“好,走著瞧……”心有不甘地被江澄命人拿下,聶懷桑死死地盯著秦愫的肚子,金淩挺起胸脯將秦愫護在身後,對聶懷桑怒目而視。

三日後,仙督金光瑤帶回了赤鋒尊完整的屍首,也帶回了聶懷桑引誘玄門後輩進入義城的證據,眾人這才嘆服,紛紛溜須拍馬。

而金光瑤疲憊至極,宣布將宗主之位傳給金淩後帶著秦愫歸隱山林,不知所蹤。

綻園中,金光瑤緊緊抱著比他高出一頭的孟如松不松手。

“阿爹,別哭了……”孟如松手足無措,只能回抱。

“阿松,阿愫,對不起……”

秦愫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聲對不起我們收下了,往後你也釋懷吧。這個世界的你沒有弟弟,沒有妹妹,沒有兒子,薛洋那崽子也沒了。如今你就剩一個憫善,還難說會不會拖後腿,要好好對自己,聽到了沒。”

金光瑤含著淚點點頭,莫玄羽倒是氣得直跺腳。“那藍曦臣什麽意思?還是向著那姓聶的?!我去把他揍醒!”

“小羽,我讓他看清我的真面目,也選擇權交給他,讓他自己決定吧。”

“可是瑤哥……”

“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就會死在聶明玦手上。”

莫玄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阿松跟阿姐去蓮花塢,我自然要去觀音廟幫你,這是我該做的。要不是我被聶懷桑騙了,也不會讓瑤哥落入險境……”

“但如今是你救了我,你也放下吧,不要繼續自責了。”金光瑤坦蕩地給了莫玄羽一個擁抱,倒讓他紅了臉。

“好,我,我聽瑤哥的……”

“不過,瑤哥,你幹嘛將仙督之位讓給藍曦臣,還將宗主之位傳給金淩?瞭望臺不修了?”秦愫不解地問道

金光瑤笑笑,道:“不這樣,怎麽解釋你詐死覆活後又失蹤?至於第二批瞭望臺,我早就準備得差不多了,二哥做仙督會接著修建,我不擔心……這金氏宗主,我也看開了,不想再跟金光善有瓜葛。現在我隱在暗處扶持阿淩,等他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我就離開蘭陵,永遠不回來了。”

“瑤哥……”莫玄羽咬牙切齒,恨不得去挖金光善的墳。

“小羽,那個世界的我不也離開了蘭陵,活得瀟灑自在。你該高興才是,我終於能做我自己了。”

“好吧……”莫玄羽癟癟嘴,勉強接受了金光瑤的安慰。

“好了,你們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金淩繼位後搬入芳菲殿,而後立即封鎖綻園,任何人不得出入。卻無人知道,在芳菲殿密室新建了一條密道,直通綻園之中。更無人知道,為何年僅十五的小金宗主手段如此老辣,不過一月就將金鱗臺上下收拾得服服帖帖,一點不遜他的小叔叔。

半年後,第二批瞭望臺如期動工,藍氏牽頭,金氏江氏鼎力相助,至於聶氏,因前宗主事敗“自盡”而一蹶不振,若非藍曦臣故念舊情,早已分崩離析,如今只能亦步亦趨地聽從仙督調遣。

五年後,澤蕪君藍曦臣將宗主之位傳給藍景儀,亦是歸隱山林、不知所蹤。

“哎喲餵,我的姑爺,那可是阿瑤的新衣服,你可別給洗壞了!”雲萍城郊,一個不大不小的園子中一大早就傳來一陣聒噪的女聲。

藍曦臣尷尬地攤開已經裂成兩半的衣服,“思思姨,已經壞了……”

“阿瑤,說了多少遍了不許讓姑爺洗衣服!”思思調轉槍口,沖著廚房大聲斥責。

“咣當”一聲,金光瑤失手摔了碗。完了完了,又要被思思姨念叨了。

“我的祖宗,你倆就是一對敗家子,放著我來!”

雞飛狗跳的一天從思思的抱怨聲中開始,又從金光瑤忘情的吟哦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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