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金光瑤與藍曦臣馬不停蹄地趕往洛陽。事發地已經狼藉一片，屍身已被帶走，只有一些殘存的痕跡。

藍曦臣也快維持不住雅正之風，驚詫道：“這些護衛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誰有如此大的本事？！”

沒有聽到金光瑤的回應，回頭一看，只見他竟在發抖。

“阿瑤，怎麽了？”藍曦臣大驚失色。

金光瑤緩了一陣，聲音還是帶有顫意。“我派來守護阿愫的都是金麟臺的頂級高手，能這麽容易將他們殺死的，怕只有溫宗主……”

“你是說，溫若寒奪舍重生了？怎麽可能，我們在不夜天放了那麽多鎮靈獸，還設下了重重陣法。阿瑤，或許你想多了，每個世家都有在外修行的高手，或許是溫氏不知名的高手所為。”

平靜了一會，金光瑤反駁起自己來。“不對，若是溫宗主覆生報仇，當先發展自己的勢力，我們不可能一無所知。且他雖然視弱者為螻蟻，但絕不會親自對婦孺出手，殺他的人是我，殺上金麟臺取我性命對他並非難事，他沒必要大費周章對阿愫出手……”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不是溫若寒對行事風格。或許真是有人想誘使你對溫情一脈出手……”

“還是做好完全打算吧。二哥，傳訊給魏公子，他的獻舍之術可否外傳過？”

“獻舍？”藍曦臣一頭霧水，“那是什麽？”

金光瑤道：“二哥你問問便知。”

剛想給藍忘機傳信，藍曦臣便看見遠處落葉中露出一截絡子，撿過來一看是一塊玉佩，還萬分眼熟。便顫聲道：“這是兄長的……”

金光瑤道：“臨淵君不是南下麽，怎麽會出現在洛陽？”

藍曦臣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兄長到底是丟了心。想必他一直在暗處關註秦姑娘，見她遇險一定出手了……”

金光瑤安慰道：“並未發現臨淵君，想必是與阿愫一起被擄走了。”

藍曦臣面色凝重。“既然兄長也牽扯其中，那姑蘇藍氏便不必避嫌，但是阿瑤，現在還不確定溫若寒是否覆生，還是先別透露消息，免得引起騷動。”

“我知道，二哥放心。”

秦愫失蹤，秦氏兄弟自然心急如焚，好在秦蒼業回到樂陵安撫住兒子，叮囑他們配合金光瑤，不得妄動。

樂陵風平浪靜，就算是暴躁的秦忻也不曾去挑釁溫寧與魏無羨，金光瑤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是沒想到，溫寧對秦愫出手的流言還是傳了出去，有板有眼，看起來非常靠譜，一些好事之人便攛掇金光瑤將溫寧等人捉來訊問。

為了避嫌，也為了不讓金子軒尷尬，魏無羨又帶著溫情等人上了亂葬崗。

查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秦愫的消息，金光瑤焦頭爛額。此時，金子軒卻來到蘭陵，說有要事必須與他相見。

金子軒不便上金麟臺，金光瑤便讓莫玄羽帶他去莫二娘子的酒肆。

來的不只是金子軒，還有藍忘機和魏無羨。

一見金光瑤，金子軒便焦急道：“阿瑤，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不擇手段也要講你置於死地？”

金光瑤心中一驚，面上卻不顯。“子軒哥，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魏無羨道：“前幾日有人在阿淩飲食中投毒，金老夫人下令徹查，查到最後下毒之人自盡，留下遺書說是斂芳尊你下的命令。”

金光瑤一下子冷了臉，硬梆梆道：“所以諸位是來興師問罪的？”

莫玄羽立刻將金光瑤護在身後，看著魏無羨等人滿懷敵意。

藍曦臣趕忙道：“金公子，阿瑤已經與我互許終身，他此生不會有親生的孩子，沒理由對金淩下手。這是有心人想挑唆你們兄弟關系，想借魏公子的手除掉阿瑤。”

金子軒沒想到藍曦臣竟當面承認了他與金光瑤的關系，他原本不信魏無羨所言，加上秦愫失蹤金光瑤的種種表現讓他認定秦愫才是金光瑤的摯愛，沒想到……

“我沒有懷疑阿瑤，我也是怕阿瑤會出事。澤蕪君不知，那人自盡後我便請含光君問靈，但魂魄已散，什麽都沒問出來，我便知此事大有蹊蹺，絕非阿瑤所為。”

金光瑤微微一怔。

金子軒苦笑道：“我知道，我這個哥哥不是很稱職。但是阿瑤，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些年你奉養母親，還暗中接濟我和阿離，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得。更何況我們還是親兄弟，我自然也是擔心你的。”

金光瑤心頭一暖。“子軒哥放心，我不會那麽輕易敗了。”

金子軒搖搖頭。“阿瑤，你的心機城府我並不懷疑，但你有時卻狠不下心來。這背後之人心腸毒辣，為了害你竟對一個無辜稚子下手，如此無所不用其極，阿愫又被人擄走，我怕你被人拿捏住痛處無從反擊。”

金光瑤不語。

莫玄羽恨聲道：“肯定是聶懷桑，只有他才會對阿淩下毒手！”

“聶兄？不可能吧。”魏無羨一點都不信。

藍曦臣下意識地看向金光瑤，只見他沒有一點反駁的意思，心裏頓時一沈。

金子軒也不信，“聶懷桑？他比草包廢物強不到哪裏去，現在連聶氏的爛攤子都收拾不過來，哪來的本事對阿淩下手。”

莫玄羽冷哼。“他本事大著吶，此人表面膽小懦弱，卻最擅長借力打力，只要能把瑤哥扳倒，什麽人不能利用，什麽人不能犧牲。別看澤蕪君對他這麽好，他要翻臉絕不會顧及一絲一毫，更何況阿淩與他非親非故，死一個阿淩能讓瑤哥跟江氏跟魏無羨反目，劃算得很！”

魏無羨還要說什麽，卻被藍忘機阻止。

金光瑤道：“魏公子，你那獻舍之術可曾外傳？”

魏無羨尷尬地撓撓頭。“我親自來就是為了這事。我，有時喜歡亂扔東西，那些記載著獻舍的筆記被我折了紙鶴送給阿淩和阿苑玩，就不知到弄哪去了……”

莫玄羽氣得指著魏無羨鼻子大罵：“你這破毛病能不能改改，什麽都能亂丟，瑤哥早晚被你害死！”

魏無羨後退幾步，摸摸鼻子，藍忘機趕緊把他護起來。

金子軒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聶懷桑用這獻舍術對付阿瑤？”

“一定是這樣，當年……”金光瑤輕咳一聲，莫玄羽趕緊住嘴，表情有些懊惱。

眾人也不便再問。

藍曦臣道：“阿瑤，莫非你懷疑他誘人獻舍溫若寒？”

“什麽？溫若寒？！”金子軒大驚失色。

“一定是這樣！”莫玄羽異常篤定。

魏無羨更是惱恨不已，若是因為他的過失讓溫若寒重生，他可就是玄門的大罪人！

見眾人臉色凝重，金光瑤笑道：“他也未必得了獻舍之術……”

莫玄羽道：“可若他得了呢？他會哄騙一個傻子給溫若寒獻舍，條件就是除掉你，不是嗎？”

金光瑤道：“不錯，他若得了，要對付我這個仙督，給溫若寒獻舍最容易達到目的。”

藍曦臣臉色鐵青。

金子軒疑問道：“他怎麽對你這麽大的怨氣？你平素對他不錯，更是放了聶氏一馬，不然照父親的脾氣，不把聶氏滅了絕不會善罷甘休。”

金光瑤自嘲道：“興許把赤鋒尊的死和聶氏的衰微算到我頭上了，畢竟是我先跟聶明玦翻臉的。”

金子軒被氣成河豚 。“他真有臉！雖說我當初不在金麟臺，但我也知道是聶明玦先找你麻煩的，還把你那義子踹下去了，你若不跟他翻臉還是男人嗎？！他怎的有臉怨你！”

“好了子軒哥，他是為了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對我宣戰了，我必須應戰。此人心機更重，我又因為修建瞭望臺得罪了不少人，他必定會大做文章。你照顧好嫂子和孩子們，我怕是無暇顧及你們了。”

金子軒道：“江澄會把阿離他們照顧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這次是來幫你的。我再沒用，當個打手也是可以的，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欺負了去！”

看著金子軒堅毅的表情，金光瑤鼻頭一酸。“好了好了，我知道子軒哥心疼我，但嫂嫂臨盆在即，你不陪在她身邊會可不行，就算嫂嫂不怪你，將來阿愫也會找你算賬的。至於打手，我這裏最不缺打手……”

金子軒還是要留下，但敵不過金光瑤的勸說，只能請藍曦臣好好照顧金光瑤。

魏無羨倒是自責，便讓溫寧去清河悄悄盯著聶懷桑。

只是沒想到，溫寧很快就沒了消息，任魏無羨如何召喚也沒有回應。

此時，卻又有流言傳出。

有人放出消息，金光瑤表面正經，其實骨子裏跟金光善一樣好色，在離開青樓之前就跟花娘們有了私情，孟如松其實是他和一個青樓女子的私生子，為了瞞過秦愫才謊報了孟如松的年齡收為義子。讓金淩當嗣子只是緩兵之計，他還是要把宗主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所以才會對金淩下毒手。

傳言很荒唐，但卻有人信，孟如松與金光瑤確有幾分相似，現在他不知去處，金光瑤自然無法證實他不是金氏血脈。

藍曦臣也出面解釋過，但收效甚微，一些反對修建瞭望臺的家族推波助瀾，將此事越鬧越大。

金光瑤則不為所動，只是冷眼旁觀。藍曦臣雖然知道他有計較，但還是被氣得不輕。

不出幾日，又有了新的流言：秦愫其實是金光瑤的親妹妹，金光瑤當上宗主，以秦愫的身世威脅金光善，才使得金子軒被逐出家門！秦愫偶然知道了實情，也知道了孟如松的真實身份，最終被金光瑤滅口，連孟如松也一起慘死！

這回真是天下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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