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麟臺的清談會金光善還是強撐著出席了。他吸食□□時間不短，已經成癮，四肢無力，面黃肌瘦。為了能體面風光的出席，莫玄羽倒是給他想了個好主意，將前世化妝的手段用到了他身上，雖然經過下人的巧手正常了不少，但仍能看出脂粉的痕跡。

金光瑤嘴角微抽目不斜視，秦愫強忍著才沒捧腹大笑，事後他倆個給了莫玄羽不少好東西，嘉獎弟弟絕妙的主意。

斂芳尊對夫人的寵愛天下皆知，重大場合都帶著夫人一同出席，百家已經習以為常。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仙門雖然對金光善的私德不齒，但明面上還不敢得罪，連聶明玦也在藍曦臣的勸說下給金光瑤撐面子。這次清談會可以說是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明面上其樂融融，一派盛世氣象。

金光善強撐著第一日的宴會，第二日的清談實在撐不下去，剛想退場便聽到有人通傳二位道長和薛公子到了。金光善心頭一凜，這二位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莫不是又要找哪家的麻煩？這可是挽回聲譽的好機會！想到這裏，金光善又坐正了身子。

金光瑤的心頭卻浮起一陣不安。二位道長不知人心險惡，薛洋又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曉星塵的主，他們在一起的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反應。

二位道長文質彬彬，薛洋大大咧咧，見了金光善也不行禮，倒是對著秦愫揮手叫嚷起來：“小矮子媳婦兒，小爺我來了，趕緊把好吃的都端過來！”

秦愫哭笑不得道：“好好好，等會讓你吃個夠！”

金光善雖然不悅，但也知道薛洋平素的德性，也不能跟他一般見識。只能對曉星塵和宋嵐道：“二位道長遠道而來，金麟臺蓬蓽生輝。”又轉頭對金光瑤道：“還不趕緊給二位道長看座！”

金光瑤連連稱是，秦愫擡手整了整發簪，掩去眼中的寒意，莫玄羽則是暗地裏瞪了金光善一眼，估摸著怎麽讓他吃些苦頭。

曉星塵道：“金宗主和斂芳尊不必客氣，我和子琛前來是有要事，還請諸位聽我一言。”

金光善皮笑肉不笑道：“不知二位道長又發現了何等不平之事？”

宋嵐道：“我們查出櫟陽常氏曾用活人殉葬，此事諸位皆知。但我們覺得恐怕不會只有常氏做出此等惡事，便留心了些，多查了查。結果發現有人虐殺平民，致其怨氣深重，化作兇屍……”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聶明玦率先道：“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玄門怎可有此敗類？！”

姚宗主趕緊道：“能操控兇屍的只有亂葬崗那位，肯定是夷陵老祖又禍害人間了！”

金光善滿意的點點頭，仿佛看到陰虎符對他招手，趕緊算計起來，滿懷期待地看著曉星塵。

曉星塵道：“做下此事者並非仙門中人，更不是夷陵老祖，只是一些奸商。”

金光善不耐道：“若只是普通奸商，讓官府處理便是，我等也管不著啊。”

眾人連連點頭，聶明玦反駁道：“已經將人弄成了兇屍，這便得讓我等管管了。”

姚宗主又道：“定是那夷陵老祖與奸商勾結！”

秦愫差點笑出聲來，不說魏無羨不會做這種事，就算他會做，江厭離還在亂葬崗，一定會阻止他。且他窮得叮當響，一大家子就靠著藍忘機和金子軒改善夥食，他哪有錢重金買屍。

藍曦臣道：“既然曉道長和宋道長來到此處那就說明此事與仙門也有牽扯，還是聽聽……”話沒說完，就瞧見金光瑤暗中對他搖頭，藍曦臣心下一顫。

曉星塵道：“那些奸商做的便是賣屍的生意。”

金光瑤笑道：“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吧……”

亭山何氏家主何素不讚同道：“此事不可容後再議，還是當眾說清楚的好！”

金光瑤頭疼，這位依附聶氏，厭惡金光善，見金光瑤為此遮掩便認定此事與蘭陵金氏有關，自然義憤填膺，急欲查明真相。

金光善盤算了一下，自家的煉屍場以前是薛洋負責，後來被金光瑤這個不孝子關了，應當與自家無關。不管是哪家倒黴都能借此提升金氏的影響力，便裝模作樣地支持何素。

薛洋可沒心情聽他們扯皮廢話，拿出乾坤袋倒出封印的兇屍。有些兇屍破敗腐爛，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在場之人紛紛掩鼻。

近期秦愫寒涼辛辣之物吃的有些多，腸胃並不好，當即忍不住嘔吐起來，金光瑤趕緊為她拍背。

緩了好久，秦愫才直起身子，怒斥道：“你這個小流氓，拿出這麽惡心的東西前能不能打個招呼！”

薛洋齜牙道：“很惡心嗎？”

秦愫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了。“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這好歹是清談會，重要證據該給查這事的人！”

薛洋無所謂道：“我可聽小矮子說了，你也是上過戰場的，就沒見過死人？！”

秦愫道：“我見到的死人都是死了沒多久的，沒這種味道，你！”說罷又俯身吐了一陣。

金光瑤見她難受，趕緊讓孟如松和紅蓮扶秦愫離席。一些膽小的，不想惹事的也紛紛離席。

江澄道：“賣屍大多用作配陰婚，盜來的屍體居多，怎會故意虐殺使之化為兇屍？”

宋嵐道：“我等也覺得此事有異，潛伏許久才找到買家，不過買屍之人身份特殊，只能請諸位宗主處理此事。”

招呼了一聲，白雪觀的小道童便押上來四五個人，雖然是普通人的打扮，但眾人還是一眼看出其中二人都是仙門中人。

聶明玦立刻變了臉色，這是替他找尋屍體的下屬。他分明叮囑不可妄為，怎會與虐殺平民的奸商扯上關系！

聶明玦的反常沒能瞞過對他心懷不軌的金光善。金光善自然要抓住機會打壓清河，當即陰陽怪氣道：“莫非聶宗主認識這二人？”

藍曦臣擔憂地看向聶明玦。他這位義兄太過耿直，只怕會當眾承認。

果然，聶明玦不屑撒謊，認下那二人的身份。

鬥妍廳頓時鴉雀無聲。即使依附金光善的姚宗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金光善陰笑道：“不知這二位買屍是否奉了聶宗主之令啊？”

那二人雙目赤紅，恨不得活撕了金光善。

聶明玦強忍怒氣，對那二人道：“聶泉，聶仲，到底怎麽回事？”

聶泉道：“宗主，我等不知他們虐殺百姓，只以為是自然形成的兇屍。不然，我們定會懲治這群敗類的。”

藍曦臣道：“看來是個誤會……”

金光瑤扯了扯他的袖子，藍曦臣會心的住了嘴。金光瑤趁著金光善不註意給薛洋打了暗號，接到回覆後又細細觀察金光善的神色，頓時心驚肉跳。

金光善道：“藍宗主自然是向著義兄的，不過看起來聶氏買屍是真的了，不知聶宗主是否想走夷陵老祖的路？”

聶明玦拍案而起，怒道：“聶某光明磊落，絕不屑做此等氣壓平民的惡事，此事我聶氏定會查個清楚！”

金光善冷哼道：“聶氏門生參與此事，聶氏理當回避！”

聶明玦道：“你什麽意思？他二人分明受騙。”

“是否受騙，聶宗主你說了可不算！”

“那你說了就算嗎？”

金光善嘲諷道：“我說了自然也不算，真相如何還得細查才是。不過，聶宗主可以告訴大家聶氏買屍究竟為何？”

聶明玦道：“這是我聶氏秘辛，不便於外人道。”

金光瑤對藍曦臣耳語一番，藍曦臣立即笑道：“大哥，這又何必隱瞞，你不過是想用這些兇屍訓練懷桑練刀罷了。長兄對幼弟的督促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惹下這番糾葛也不是你的本意，往後讓懷桑隨著我夜獵便是，我定會保他無恙。”

聶明玦面色覆雜地看了金光瑤一眼，事關聶氏清譽，他不得不默認。

聶明玦的心腹立刻道：“不錯，宗主是想弄些不甚厲害的兇屍嚇唬二公子練刀，誰能想到會找上這些奸商。”

金光善可不蠢，立刻反唇相譏：“可這是牽扯平民，難不成聶氏一句無意之失就能了事。更何況這兇屍是不是為了聶二公子還兩說。”

聶明玦道：“那金宗主什麽意思？”

金光善道：“我並無與聶氏為敵的意思，不過這買賣兇屍也不是正道所為啊，這□□商也未必只賣給了聶氏，還是細查一下的好。”

他冷冷地看向那幾個賣屍的商人，厲色道：“你們到底賣了多少屍體？都賣給誰了？”

那些奸商哪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哆嗦道：“賣了幾十具了，分好幾次賣的，都賣給這二位爺了……”

鬥妍廳又是一片嘩然，聶明玦的臉色可以說是黑如鍋底。他自然知道金光善是借機打壓聶氏，但此事他著實理虧，聶泉聶仲是為他存屍，那些平民雖不是聶氏所害但與聶氏脫不了關系，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愧疚感讓他不能底氣十足地反駁金光善。

金光善越來越得意，金光瑤想著必須將此事壓一壓，不能大庭廣眾地審理。

只是沒想到金光善率先提出此事容後再議，為防有人滅口，將聶氏門生和那些奸商分開關押，將曉星塵一行請到芳菲殿偏殿，嚴密防守，連金光瑤都見不到他們。

看著金光善額角的虛汗和顫抖的雙手，金光瑤松了一口氣，看來煙癮犯了。

聶明玦自然不能離開金麟臺，與藍曦臣說了幾句話後與帶來的心腹商議去了，金光瑤也是匆忙走開，有一些事必須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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