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聶明玦雖不及藍曦臣到的早，但也是提前兩天來到金麟臺，不先與金光善客套，直奔金光瑤住處而來。

一上來自然質問金光瑤暗地裏為金光善游說之事，只是這次不待金光瑤開口，藍曦臣便直接安撫聶明玦。

“大哥，阿瑤畢竟是金宗主的兒子，孝字當頭，阿瑤不得不為金宗主分憂，你就別責怪他了。”

聶明玦火氣更勝，認定是金光瑤蠱惑了藍曦臣，口氣越發生硬：“曦臣，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想當孝子不是要他愚孝，明知金光善不安好心還為虎作倀，這是孝子所為？”

藍曦臣道：“大哥，阿瑤雖然認祖歸宗，但你也知他在金麟臺的地位未穩，即便反對金宗主也不會聽。既然無用，何必讓阿瑤更為尷尬？你我結義，三尊當齊心，先幫阿瑤站穩腳跟才是。”

聶明玦冷哼一聲道：“三尊齊心？曦臣，你莫不是要我允了金光善當仙督吧？”

藍曦臣道：“此事，曦臣聽大哥的。”

見藍曦臣鄭重表態，聶明玦略略安心，對金光瑤道：“那你呢？”

藍曦臣道：“阿瑤面上自然要聽金宗主的。”

聶明玦心頭一動，眉頭舒展，道：“那不在面上呢？”

藍曦臣道：“大哥，誰都不能保證能一直表裏如一，當年溫若寒在時，我們也曾違心的應對過他。如今，你又何苦非逼著阿瑤表態呢？即使表態，也是可以反悔的，還是別讓阿瑤難做了。”

聶明玦沈吟一陣道：“罷了，在這件事上我不難為他，只是，我話撂在這裏，他也別想說動我讚成此事。”

金光瑤趕緊道：“大哥放心，小弟定然不會用這件事煩擾大哥。”

聶明玦離開後，藍曦臣又好生安慰了一番。

雖然不曾頂撞聶明玦，但藍曦臣此次是擺明態度為他說話，這讓金光瑤心中甚暖，思量著到合適的時候，將自己另立門戶的想法透露一二，看看他是否還會支持自己。

圍獵當日，金光瑤破天荒的沒跟藍曦臣在一起，而是帶著秦愫拜會她三位哥哥去了。

秦愫出嫁後，秦蒼業覺得心事已了，很快傳位長子秦慎，帶著秦夫人四處游玩。

若想另立門戶，最大的阻力一是金光善，二是聶明玦。聶明玦雖不喜金光善，但金光瑤若是脫離金氏，定會讓他想起逃往岐山前的那一劍，他必然站出來指摘。藍曦臣身份尷尬，不能為了他當眾下聶明玦的面子，需得有人能制住他。

樂陵距清河不遠，若要制約聶氏，需得秦慎支持。而秦慎對金光善雖然恭敬，但絕不會像秦蒼業一般唯命是從，得到這位大舅哥的支持從而脫離金麟臺不是不可能。

待參與圍獵的世家弟子都入場後，金光瑤帶著秦愫策馬向秦氏兄弟方向而來。

秦忻和秦悅正為獵妖還是獵屍例行吵嘴，秦慎無奈扶額道：“你們再吵下去連只兔子都獵不到……”

話音剛落，馬蹄聲伴著銀鈴般的嬌笑聲一同傳來，秦氏兄弟最寵秦愫，一聽到妹妹的聲音立刻擱置爭議，挺直了背瞧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秦愫一身鵝黃色的騎馬裝，胸前繡著怒放的金星雪浪，長發高高束成馬尾，一手持弓，一手禦馬，身後背著箭囊，倒也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

三兄弟立刻下馬，除了秦慎還端著宗主的架子步伐平穩，秦忻和秦悅喚著小妹狂奔而來。

“大哥、二哥、三哥！”秦愫在馬上用力揮手，金光瑤率先下馬，隨即伸手將秦愫扶了下來。

金光瑤躬身長揖，道：“見過三位兄長。”

秦慎還了一禮，秦忻則是哥倆好的直接拍了拍金光瑤的肩膀，爽朗道：“阿瑤，都是自己人，這麽多禮幹什麽。”

秦悅也道：“就是，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金光瑤笑笑道：“阿瑤記下了。”

秦慎好好打量了秦愫一番，笑道：“小妹，這身騎裝很漂亮啊。”

秦愫昂首驕傲道：“瑤哥哥特意給我做的。”

秦悅嘖嘖兩聲，對金光瑤揶揄道：“還叫瑤哥哥呢，咱們斂芳尊夫綱不振啊。”

金光瑤道：“一個稱呼而已，我倒覺得阿愫這麽叫更為自然。”

秦慎搖搖頭道：“小妹，你已經嫁為人婦，不可再與未出閣前一般了。當知夫為妻綱。”嘴上雖然這麽說，但語氣輕快，一點不像教訓人的樣子。

秦忻不樂意了，道：“你倆怎麽這麽多事，小妹跟阿瑤夫妻恩愛，還有那什麽，叫什麽來著，哦，琴瑟和諧，叫瑤哥哥怎麽了，你們妒忌啊？姨母還跟金宗主喊金光善呢！”

秦悅偷偷翻了個白眼道：“二哥，你怎麽能拿姨母舉例子……”雖未名言，但那濃濃的嫌棄掩飾不住。

秦慎給了秦悅一個警告的眼神，趕緊轉移話題：“小妹，最近臉色紅潤了不少，看來阿瑤把你照顧得不錯。我們可得好好謝謝阿瑤了。”

秦愫嬌羞的笑笑，看來金光瑤一眼又轉過頭去。

金光瑤道：“大哥說笑了，照顧阿愫是我該做的……”

秦悅插嘴道：“不錯，瞧瞧，小妹都胖了。”

秦愫的笑容頓時凝固，陰森森道：“我哪裏胖了？”

跟秦愫相處了這麽久，金光瑤自然知道後世女子都不喜歡別人說她胖，便趕緊道：“哪有，阿愫你還是纖細苗條，一陣大風就能把你吹走。”

秦悅神經大條，拆臺道：“風能吹走的趙飛燕，小妹，真胖了，瞧，雙下巴都出來了。”

秦慎望天，秦悅扶額，連金光瑤都快維持不住笑意了。

秦愫赫赫磨牙，一字一頓道：“我、真、的、胖、了、嗎！”

眼見秦忻理直氣壯的要說是，秦悅趕緊捂住他的嘴，訕笑道：“小妹，你不胖，一點都不胖。”

秦愫不依不饒的非要秦忻說，金光瑤趕緊解圍道：“阿愫，若是兄長們回去跟岳父岳母說你瘦了，二老會擔心的。你沒胖，兄長跟我客套呢……”

秦悅調笑道：“玄門誰人不知，金麟臺二位公子攀比著寵妻。大公子仿照蓮花塢建了個菡萏苑，二公子命人天南海北的為夫人搜尋美食。這事不光我們知道，父親母親也早有耳聞，還專門寫信讓我們好好管管小妹，莫要恃寵而驕。”

秦慎掩口而笑，並不否認。

金光瑤笑道：“阿愫一向識大體，哪有恃寵而驕，岳父多慮了。”

秦愫臉色好了些，但還是氣哼哼的遷怒金光瑤：“以後，不許哄著我吃肉！”

金光瑤連連點頭，心裏卻大呼冤枉。秦愫是胖了，但真不是他餵胖的啊。

因為前世在燒烤攤的“打工”經歷，秦愫央著金光瑤從西域弄回來孜然，經常在傍晚時刻在院子裏做“燒烤”。別說，孜然能祛除羊肉和海鮮的腥膻，再多放些辣椒粉，真的讓人食指大動。有一日，連金光善和金子軒也被吸引過去，人都來了，總不能不給吃，秦愫憋著一肚子氣給金光善烤了一大堆。出乎意料，金光善竟然迷上了秦愫烤的柔魚，不管是如今還是後世，柔魚在海鮮中都是便宜貨，根本上不了金光善的桌。金光善乍一吃覺得新鮮，命秦愫將烹飪之法交給膳房，秦愫楞了一下，接著笑容滿面的應了下來，直言西域人身強體壯皆是烤肉的功勞，且在肉類魚肉對人最好，蠱惑著金光善多吃海鮮和燒烤。

金光瑤挑了挑眉，也問秦愫要來了調料的做法，趁機將燒烤推廣，記在秦愫名下。別的地方不敢說，清河聶氏肯定喜歡，不光能賺錢，還能小小宰聶氏一筆，金光瑤心情甚好。

秦愫也知燒烤發胖，雖不是天天吃，但也是隔三差五的做一次，吃完雖然也游園消食，但運動量總歸不大，發胖也在情理之中。

給秦愫使了個眼色，秦愫拉著秦忻秦悅打獵去了，金光瑤則趁機與秦慎密謀許久。秦慎雖未直接表態支持金光瑤自立門戶，但卻暗示可以幫他制衡聶明玦，幫他為薛洋掩護。

樂陵秦氏與清河聶氏不遠，秦氏與聶氏本來並無矛盾，但偏偏這兩家都出了脾氣火爆之人。聶明玦向來無所畏懼，秦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次脾氣上來指著聶明玦鼻子就罵，自然被聶明玦狠狠收拾了一頓。秦忻雖然莽撞，但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倒沒有記恨聶明玦。老三秦悅面上和氣，實際卻計較的很，雖然經常與秦忻拌嘴，但對外還是護著自家哥哥，便將此事牢牢記在心裏，不時給秦慎吹耳旁風。秦慎雖不表態，但心裏也是非常不悅，以前被秦蒼業壓著不能有所動作，如今成了宗主，自然要想法子給弟弟出口氣。

圍獵之後自然是清談會，也是金光善最為掛心的。鬥妍廳布置得比以往還要華貴，侍女們比平日更要美艷。雖然在藍氏面前彈琴是班門弄斧，但金光善還是命人□□了不少樂女舞娘，仙樂靡靡，舞姿翩翩，真是不負鬥妍廳的名字。

酒過三巡，姚宗主趁著舞樂暫歇舉酒道：“如此盛世風光也只能在金麟臺見著，金宗主不愧為百家之首。”

金光善頗為自得，輕揚嘴角故作高深。

藍曦臣和聶明玦對視一眼，知道重頭戲來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