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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你。”

“為什麽要靠這麽近?”

“近一點不容易被發現。”

“哦。你說。”

“……”

感受到熱氣撲在耳朵上,耳朵竟不自覺地紅了,拂夕向一邊有意避了避,道:“……這個……能成麽?”

“能不能成就看你的表現了。”

“那好吧。對了,你怎麽知道曉卉是被雪妖抓走?”

“既然尋蹤紙鶴將我們帶到這荒涼蒼茫之地,也就絕殤雪妖有隔空劫人的修為。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直覺。”拂夕向前走著,忽又平平道,“聽你說要來這,直覺告訴我得信你一次。”

似不料會有後面那句話,藥仙夢腳步驀地停滯,望著眼前白衣素影,嘴角微微一笑。

“餵,幹嘛不走了?我難得信你一次,別臨陣脫逃啊!”拂夕道。

眨眼間,藥仙夢瞬間移至拂夕身前,邊走邊道:“哦,對了,之前石夫的眼睛確實進沙了,可是我親眼見到的。”

石化.!

抓狂!

囧!

望著眼前殘酷冷漠無情無義猙獰無恥萬惡越走越遠的藥仙夢,拂夕也只能在心裏怒吼,為什麽說出來!唉,丟死人了!

正在後面對藥仙夢隔空拳打腳踢,藥仙夢突然轉過身後道:“還站著做什麽,不想救人了?”

拂夕眼皮一翻,清清喉,大聲道:“絕殤雪妖你出來!”

四周風平浪靜,拂夕抿抿嘴,繼續道,“雪妖,你個縮頭烏龜!幽冥魑司命滅你子民,你居然用個什麽冰晶塔把自個兒藏起來,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逃避現實,自欺欺人?你抓我的人是個什麽意思?哈,你老是不是獨居太久,寂寞了?我說你要劫也劫一個男的啊,你看我身邊這位長得這麽好,要不送你?不喜歡的話外面還有俊俏有活力的小夥兒,這款也不喜歡的話我還有一個中年大叔,雖然瘦了點,但人還是很風趣的,足夠你老解悶了。如果還覺得不夠,再送你一個皮滑肉嫩的小正太。”

山風似刀子般猛地刮過。

拂夕努努嘴,聲音更放大了些,道:“莫不是你老喜歡女人?哎呀,我記得三百年前,您曾殺了幽冥魑司命的寶貝手下,世間對你為何下此狠手出過各種版本的小劄。讓我來猜猜,你看上了魑司命手下的貌美絕色,想盡辦法奪得芳心,怎料她早已心屬主人,誓死不從你,你就殺了她是不是?”拂夕自己這般說著,心裏也不知把藥仙夢翻來覆去罵了幾個遍,丫的,早知這廝雖有如潔玉般絕塵超仙的外表,內裏卻憋著滿腔壞水,但竟沒想到壞水已經臭到能編得出這些話。

霎時,地動山搖,拂夕見說的話有了成效,在藥仙夢眼神的鼓勵下,繼續道:“雪妖!難怪絕色手下不隨你了,被打敗了就躲起來做縮頭烏龜的人誰會喜歡啊!你看你曾經誓死守護的絕殤雪山,三百年裏它可有飄過一粒雪,我看這絕殤雪山早該改名叫枯山得了。寸草不生,空無一人,和活死人有何區別?”

不多時,兩人同時感知到什麽,提高戒備,只見中央的湖水驀地掀起百丈高,藥仙夢瞬間來到拂夕身邊,兩人以術法抵抗,終是被淹沒在水浪中。

然而被湖水淹沒後,周身卻再未見任何水痕。腳下是一片火海,面前是懸崖峭壁,無數下墜的石子在火海中燒成灰燼,若不是被藥仙夢及時拉住手腕,拂夕便掉進了下面的火海中。

“為什麽我一點法力都使不上?”被熱得汗水直流,拂夕不解道。

“夕,我想試試。”藥仙夢一手抓在峭壁上,顯然也法力盡失,他瞳孔緊鎖,對拂夕道。

“你要試什麽?啊——”尚未有任何準備,便被藥仙夢攔腰抱住,一起跳入火海。

跳進火海後又變了一番景象,四周百花爭妍,姹紫嫣紅,鶯歌鳥語,祥和安謐,拂夕擦著額上的汗在一塊石子上坐下,心有餘悸,就算此刻好景在眼前一時也無心觀賞。

“我以為自己沒死在神珠上,倒要冤死在這了。話說回來,夢怪人,你怎麽確定跳下去會沒事?還有,我們突然沒了法力,現在又恢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是聽師父說的,冰晶塔置有險象,內設四道難關,智慧,勇氣,信念,坦誠。既然我們能從湖水通到火海,火海也必是通道,突然失了法力,只是想看我們是否有勇氣面對死裏求生的勇氣。”

“所以我們是通過了勇氣那關了?那現在呢?這裏花香鳥語,雖然太過美麗顯得有些詭異,但剩下的智慧,信念,坦誠,哪一題放在這都不像那麽回事啊。”

藥仙夢向拂夕走進兩步,將她整個人淹沒在陰暗裏。

拂夕猛地擡起頭,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又立即撇開頭,道:“不管是哪一題我都不怕!不過你可得好好擔心你自己了,其他三個先不說,坦誠這關我看你怎麽闖,到時候可別拉著我,求我帶你走哦,哈哈哈哈哈……”省略一串喪心病狂沒心沒肺的笑。

“你的樣子好像很了解我一樣。”藥仙夢在拂夕面前環抱雙手,黝黑的眸盯著她,“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自己的腦子怎麽過智慧那關。”

藥仙夢話語平淡,但入得拂夕耳裏卻極其刺耳,拂夕站起身,也環抱著雙手,與他對視道:“不如我們賭一場,看誰先闖出去,輸的那人就得答應贏的那人一件事,如何?”

藥仙夢雙眉微揚,道:“好啊。”

拂夕悶哼一聲,轉身便去,藥仙夢在她身後道:“我給你的符記得保管好。”

“知道。”頭也不回地道一句後拂夕在花海中隱跡。

在花叢中繞了半個時辰,沒發現出口,上空的陽光卻越加晃眼起來,各種花香夾雜一起從五官侵襲而進,拂夕手劃術形,腦海稍稍清醒了會兒,卻又突然嗡地一聲,拂夕雙手抱頭,口念清心咒。

待神智恢覆,頭腦平靜下來,拂夕微微睜開眼,竟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無垠的藍白花海中。拂夕伸出手,被一只白絨絨的爪子嚇了一跳。

“小拂——”

拂夕轉頭一望,眼眶立即氤氳起來,她撒開四肢,奔跑過去,“爹——娘——”

拂陽接住跳躍而來的拂夕,笑容溫煦,“小拂,這些年過得可好?”

淚水如斷線的珠簾,滴滴下落,拂夕咬著嘴皮道:“不好,一點也不好,爹娘怎麽可以丟下小拂……”

“小拂。”一只纖細溫柔的手撫上拂夕的頭頂。

“娘——”淚水打濕了整張臉的毛發。

“小拂,爹娘回來了,以後我們一家子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可好?”焰紜對拂夕笑道,笑容比盛開的嬌花更美。

拂夕邊哭邊重重地點頭。

“小拂。”從身後又傳來一聲呼喚,拂夕身子驀地怔了怔,將頭埋進拂陽的懷裏道,“我不要見他!”

拂陽輕咳一聲,道:“小拂,這是爹的二師兄,怎可這般無禮。”

“我不要!”拂夕怎麽也不肯將臉露出來。

焰紜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對拂陽道:“把她給我吧。”

拂陽將懷裏毛茸茸的小狼遞給焰紜,在從拂陽懷裏到焰紜手上過程中,拂夕還是沒忍住擡起了頭。

那張熟悉又不斷要忘記的臉突然就這樣出現在面前,拂夕低著頭弱弱道:“壞師伯。”

拂陽尷尬地笑了笑,對拂夕小聲道:“是二師伯。”

“不!就是壞師伯!非常壞的師伯!”猛地睜大眼睛,直直盯向面前那雙漆黑清冷的瞳孔。

怎料一雙清冽的眸子浮上了淡淡笑意,蒼泠伸手摸了摸拂夕的額發,平平道:“小拂想怎麽稱都行。”

焰紜對臂彎裏的拂夕柔聲笑道:“小拂啊,以後我們就住在你二師伯的滄海殿,你可不許再頑皮了。”

拂夕偷偷瞟了眼蒼泠,半晌後低低道了句:“好啊。”

之後半個月,拂夕過得逍遙自在,無憂無慮,壞師伯經常和爹爹在蒼海亭裏下棋,娘會在一旁煮酒,整個蒼海殿似乎都醉在了醇香酒氣裏。

拂夕在花海裏撲蝶,和飛鳥玩耍,有時蒼泠和拂陽下棋時會讓她在一旁觀看學習,娘每天和她講故事,爹爹采來最香甜的青草餵給她吃。還有壞師伯,他特別喜歡教她琴棋書畫,甚至不顧拂陽幾次勸說這女兒是音樂白癡也要不顧一切地教她彈會一首曲子。

後來壞師伯將那首曲子取名為《小仙調》,這段時間她快樂得幾乎忘記了所有悲傷,好像有什麽事已經與她漸行漸遠。

這天,置身於藍白花海中,兩只前爪趴在古琴上,拂夕用心又笨拙地用爪子練習彈奏小仙調,忽而有笛聲闖入,笛聲空靈悠揚,婉轉綿長,拂夕只覺心裏驀地一揪,莫名地心慌起來。

“小拂。”蒼泠從遠處飛來,落在她面前,面色略有慍怒道,“怎麽偷懶了?知道自己天資不佳就該勤加練習才是。”

見壞師伯不悅,拂夕立即羞愧地低下頭,“是,我不偷懶了。”

笛聲再次傳來,剛撫上琴弦的爪子驀地捂住胸口。

“小拂!練琴!”蒼泠厲聲道。

“我……”拂夕喘著氣,思緒頓時混亂了。

“練琴!”蒼泠再次低吼道。

拂夕捂著胸口,猛地站起來,嘴裏喃喃道:“不,都是幻覺,不是真的,爹和娘都不是真的,你也,不是真的……”

飛鳥消失,藍白花海漸漸被一片姹紫嫣紅的花叢如翻江倒海般代替,蒼海亭在身後默默隱去,爹娘壞師伯的身影也隨蒼海亭一同消散,就像做了場很長的夢,夢碎,心在一瞬間似被挖空了,拂夕變回人形,疲憊地倒下。

有人及時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陽光晃得刺眼,微微睜著眼,只見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比星辰耀眼。

藥仙夢眉心緊鎖,對拂夕道:“你還好嗎?”

這麽美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那耀眼的眸子,兩個字從拂夕粉薄唇瓣間輕柔道出。

“蒼泠……”

“砰!”藥仙夢松開手,拂夕摔在泥土裏。

“餵!”這一摔徹底清醒了,拂夕哎喲喲直叫,“我說夢怪人,你搞什麽!”

“哼!”藥仙夢從拂夕身邊走過,冷冷道,“‘智慧’我已過關,現在要去下一關,你好自為之。”

拂夕悶悶地爬起來,揉著屁股道:“這人怎麽了?真是個怪人!”說罷背對藥仙夢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腳步忽而頓了頓,只見她默了默道:“餵,夢怪人,謝謝你的笛曲……”雖然現在還有些暈眩,但不至於把之前發生的都忘了,若不是藥仙夢出手搭救,她很可能一輩子都呆在那個美好的夢裏不可自拔。

見他沒回應,拂夕轉頭望去,微風掃過,藥仙夢轉瞬在眼前消失。

拂夕搖著頭離去,悶悶道:“怪人!真是個怪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回

藍白花海裏小狼與藍袍人對視嬉鬧的畫面總是在腦海不受控制地呈現,一雙銳利寒眸驀地閃出深紫的光,兩邊鮮花瞬間萎謝。

前方不過五百米,隱約見兩道人影在樹林奔跑而過。其中一人著粉色襖裙,盤起的發已然有些淩亂。面有土灰,卻依然看得出有一張清麗秀美的臉,她一手拽起裙角,一手緊緊拉著一個不過七八歲大小的男孩兒,兩人一路往前奔跑,時不時回頭緊張地望一眼。

突然有三人空降而來,將母子兩人攔下。

“我就不信拿這二人的性命要挾他,他還不交出《至尊魔典》和水淵石。”個頭最高那人道。

“多漂亮的小孩兒啊。”說話的人右臉上有道兇惡的圖騰,他捏著男孩的臉,指甲掐進男孩白嫩的臉蛋,鮮紅淋淋漓漓灑下。

粉衣女人趁其不備,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黃紙,雖是凡身,但幸而學過幾招術法傍身。她口念咒語,黃紙突然化作一堆粉末,舉手一揮,粉末四處飄灑,那要抓住她們的三人一時渾身似蟲蟻鉆食肉體般難受。但三人又豈是泛泛之輩,不過半晌,又起身追了上去。

“夢兒你快跑——”粉衣女子一招術法,送男孩去百米外,又留在原地拼死攔住那三人。

“不要,娘——”

“哼,賤人!”臉上有圖鞥的人一把抓起粉衣女子,將其重重砸在地上。

“夢兒快跑,快跑……”粉衣女子倒在地上,見男孩向她跑來,嘴裏不停喃喃。

頭頂忽而陰沈下來,男孩回頭一望,竟是那個頭最高之人已在身後遁形。

陰笑著將男孩抓起,裂帛之聲和女子慘叫聲一起傳來,男孩驚愕地向遠處粉衣女子望去,只見片片被撕裂的衣布疾舞後墜落。須臾,原本一身粉衣的女子便赤/裸/裸地躺在土地上,將她壓在身下的人面上的圖騰猙獰可怖。

男孩撕心裂肺地吼叫,抓著他的高個子魔人蔑視地對他笑道:“這是魔界,這片林地我們封了結印,你爹也被我們抓了,就算你現在喊破喉嚨,也無人會來救你們,哈哈!”

赤紅的雙目似要滲出血來,藥仙夢從遠處唰地飛過去,一把扼住圖騰人的喉,將其逼至樹下,一番打鬥後,那三人有意逃脫,藥仙夢正欲追上,卻因一聲“夢兒”腳步驀地停滯。

“夢兒……”

腦袋莫名暈眩,恍惚了片刻,耳裏忽而響起潮打礁石之聲,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幽遠僻靜的海島之上。

“夢兒,過來。”

藥仙夢轉身看去,只見前方站著一白須老人,正是師父。

“師父。”藥仙夢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個頭只到師父的膝蓋向上一點。

正欲開口詢問師父這是怎麽回事,便被一雙溫暖輕巧的手抱進懷裏。

“娘——”藥仙夢喜出望外地喊道。

“夢兒乖,你看誰來了。”粉衣女子抱著只有五歲的夢轉向另一邊。

來人一襲黑衫,劍眉朗目,唇上留著胡茬,夢怔了怔才輕聲道了句:“父皇……”

“傻孩子,娘不是說了嗎,在這裏沒有父皇,只有爹。快喊爹。”粉衣女笑吟吟地道。

“哎喲,我的小夢兒,又長高了。”留著胡茬的男人從粉衣女手中接過夢,將他高舉頭頂,眼裏皆是笑意。

“爹——”夢盯著胡茬男,眼裏閃著氤氳的光。

“好啦,你們一家子齊了,就把我這老頭子晾在一邊,罷了罷了,我去準備酒菜。”

“等等!”夢叫道,“師父你做的東西都太難吃了,我要吃娘做的!”

“你這小子!”緈驊老君過來便給他一爆栗。

……

這一景象好不溫馨。

拂夕闖進智慧一關,起初面前有五行八卦陣,處處機關,費了好大勁才從五行八卦中闖出來。隨即一副棋局在眼前顯出,破此棋局只有三次機會,前兩次拂夕認真研究了好一番才下手,卻沒有一個是正確的,無奈下拂夕抱著必輸的心隨便走了一步,竟就這樣輕松地闖過去了。接下來是一堆智力對答題,都是些繞彎子的非正常題目,因為這次能順利通關,拂夕第一次慶幸自己生了這麽個時常非正常運作的腦袋。

終於走到最後一步,眼前卻漸漸呈現一幅幻象。

拂夕先是一驚,因為她曾去過這裏,畫面中坐落於深海中的小島是冰劄仙島無疑。

在幻象之下突然出現一張案幾,上面擺放著各種樂器。

此題的意思是要拂夕在這裏挑選一件作為契機,使深陷幻象裏的人認識自己正身處虛幻,從而清醒過來。

拂夕咬著牙把設置此關之人痛罵幾遍,然後眼看幻象裏藥仙夢似乎越陷越深,已然到了完全不可自拔的地步。

在案幾上翻了翻後於角落裏找到一支筆和一卷紙,拂夕提筆便寫下一串字,然而不過須臾,被寫了字的紙立即不見了,沈吟片刻,她再掏出一張紙,落筆便扭曲地畫了一個小人兒。

天知道本來就沒多少天分的她有多久沒作畫了。罷了,先畫下來,能不能理解得了就看夢怪人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紙上拂夕自上到下畫了三幅畫,第一幅女孩兒和男孩兒在互相鬥氣,第二幅男孩兒跳進了一口井裏,第三幅女孩兒在想辦法將男孩救出來。

畫完後拂夕施法將畫紙一送,穩穩落在沙灘上,抓螃蟹的男孩將自己不小心踩在腳下的畫紙拿起來看了看,一時興趣頗大,便放棄抓螃蟹認真研究著紙上的畫。

緈驊老君在這時走了過來,問愛徒紙上畫著什麽啊,男孩沈吟片刻,道:“我想應該是女孩欺負男孩,又把他扔進了井裏,怕他出來準備用一塊石頭堵住井口。”

拂夕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好吧,看在之前你也救了我的份上我再試試。拂夕持起筆極其認真地在紙上又畫下三幅畫。

第一幅一個女孩正在努力作畫,第二幅一個男孩坐在沙灘上看畫,第三幅女孩在空中伸手拉住男孩的手。

幻象裏男孩正在修煉術法,一張畫紙穩穩落在他的頭頂,男孩拿下畫紙認真地看起來,突然猛地站起身,道一句:“難道有小妖偷偷思慕我?”

拂夕震驚石化,怒道:“你個朽木腦袋。”

憤憤掏出一張紙,畫上一座島,一對男女,一個老仙人,一男孩,最後分別在上面打了個大大的叉。

在海裏撈魚的男孩又收了一張畫紙,這次紙上只有一幅畫,而且所畫之物上面都有一個大叉。

男孩掃一眼四周,不經意瞟見遠處的爹娘和師父,心下猛地一顫,之前看過的畫又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男孩手中的魚漸漸消散,遠處爹娘向這邊看來,滿面喜悅,然而下一刻海水沒了,小島沒了,爹娘和師父也沒了,就在心被狠狠掏空的瞬間一雙抓住了他。

“夢怪人,還不快走!”

一個巨浪過來,把藥仙夢和拂夕從鮮花叢林帶到另一個地方。

又變回比拂夕高一個頭的藥仙夢,在巨浪過後,把拂夕壓在身下。

正欲破口道幾句不好聽的話,便發現藥仙夢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好似昏死了過去。

拂夕從藥仙夢身下出來,然後施法探他靈體,一只手驀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動作。

“我說夢怪人,敢情你剛才是裝死是吧?”

藥仙夢輕笑一聲,道:“沒見過比你作畫還難看的。”

“你說什麽!”拂夕雙目一瞪,似有火焰要冒出。

藥仙夢掏出懷裏三張畫紙,笑道:“啊哈,如斯奇作定要好好保存,若往後閑來無事也可拿出來觀賞圖樂。”

“還我!”拂夕掌勢一出,帶著一股強風襲擊藥仙夢,勢必要將畫紙奪回。

藥仙夢淩空一躍,躲開拂夕的掌勢,隨即施法將畫紙隱去,又在空中接下拂夕襲來的一術法。

腳下突然躍起雄火,火星濺到拂夕手背上,她吃疼地叫一聲,再一見自己的手,竟然燒開了皮肉。

不待她處理手上的傷,她和藥仙夢同時施了法力下墜,又在空中驀地停下。

二人擡眸向一側望去,只見“測試開始”四字在空中顯現,隨即四字退去,“名字”在空中出現。

“拂夕。”

“夢。”

藥仙夢失了法力下墜,拂夕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都說你過不了這關了吧。”

空中接著出現一排字:為何來絕殤雪山?

救人啊,順帶擄走冰晶塔。拂夕道:“救人。”

藥仙夢道:“幫她救人。”

拂夕下墜。

二人此刻面對而視,拂夕眼皮一翻,“切。”

此刻在想什麽?

拂夕想了想道:“闖關,出去。”

藥仙夢:“對面的女人比我落得更快。”

拂夕:“嘿,我說夢怪人……啊——”

拂夕下墜。火星又濺到身上,拂夕吃疼地咬牙。

有無戀人?

拂夕:“無。”

藥仙夢:“無。”

有無愛過人?

拂夕:“有。”

藥仙夢:“無。”

藥仙夢下墜,拂夕雙目圓睜,笑道:“看不出來呀。”

似乎自己也未料到,藥仙夢望一眼拂夕,然後淡漠地撇開頭。

愛過誰?

沈吟片刻,拂夕道:“爹娘啊,小華啊,曉卉啊,好多咧,數都數不清……”

下墜。

“……”某人沈默了。

下墜。

拂夕挑釁:“夢怪人,你倒是說啊,是哪家絕色仙子被你看上了?我老好奇咧。”

“嗬!”藥仙夢冷笑後漫不經心地撇開頭。

“切!”拂夕甩開頭。

他是否愛你?

“怎麽都是些情愛問題,能不能問些有節操的……”眼看有下墜之勢,拂夕立馬轉變話鋒道,“不愛!”

下墜。拂夕怒道:“我都答了!給我升回去!”無反應。

“……”繼續沈默。

下墜。

拂夕看向藥仙夢:“為什麽不答?如果你答了興許就能知道那仙子的心意了不是?”

最希望所愛之人如何?

兩人皆是沈吟半晌,拂夕:“活著。”

藥仙夢:“開心。”

拂夕不可置信地打量藥仙夢一番,從口中讚賞地吐出:“哇哦!”

望一眼腳下,拂夕咽咽口水,再錯一題就會掉進去了吧。

你認為對面的人如何?

嘿,這題問的好,拂夕環抱雙手,盯著藥仙夢笑道:“外表無害裏面不知裝了多少壞水的詭詐人。”

“挺好的。”藥仙夢淡淡道。

拂夕尚未表現出訝異,便向熊熊烈火直線下墜。

腰上驀地被人摟住,拂夕在掉落火海之前先掉進了一人懷抱。

身下的雄火像無數怨鬼的手向二人延伸而來,雄火向上蔓延,越燒越旺,藥仙夢抱著拂夕從雄火之上飛過,最後飛進一個山洞。

拂夕怔怔地望著藥仙夢,隨即沈色道:“這麽厲害為何不早點帶我出來,還在那邊裝模作樣地答題,怪人!”

“你剛才說我什麽來著?裏面不知裝了多少壞水的詭詐人,嗯,我覺得答得甚好。”音落松手。

“砰!”在尚未意識不妙之時,拂夕再次摔在地上。

“餵!”一個術法拂夕跟在藥仙夢身後走著,她遲疑片刻道,“其實,還有一句沒說呢。”

腳步一滯,藥仙夢微微側目。

“你就算是個壞人應該也不是特別壞的那種。”一口氣說罷,拂夕快步走到藥仙夢前面,“這賭局就當你贏了。”

藥仙夢微微一笑,跟上拂夕的步伐。

“你說雪妖抓曉卉到底圖個什麽?”拂夕道。

“這一帶女妖相繼失蹤,可能和這有些關系吧。”藥仙夢淡淡道。

女人嬌嗔的嬉笑聲越來越近,在鈺璃腕上施了術法,拂夕驀地抓住藥仙夢的手腕,給他一個拜托和信任的眼神道:“交給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嗯,你也是。”

互相給了個安心的眼神,二人一同向洞內靠近。

深入洞底,眼前的情景讓拂夕不由一怔。只見巖壁上布滿紫晶,一簇簇藍色燭光將整個山洞包圍,火焰反映到紫晶上,山洞璀璨虛幻,瑰麗迷人。

中央有潭溫泉,泉上的渺渺白霧將這山洞襯得更加虛無縹緲,泉中有一人,散著發,側顏精致美好。在她周身有十來個女妖圍繞,各個皆是奴顏媚骨之色,不過,在眾妖之中拂夕還是找到一個不同的,再定睛一眼,那模樣呆楞似失了魂的人兒,正是被劫走的秦曉卉。

正欲施法上前救人,一襲艷麗紅衣遮住了拂夕的視線。待紅衣消失,溫泉池和紫晶山洞一同消失,周身被厚厚的煙霧籠著,聞得潺潺溪水聲,濃霧漸散,只見一汪溪水之上有一簡陋木屋,屋前有一案幾,案幾上擺著一青銅鏤空式蓮花狀香爐,爐中溢出縷縷清香。

原來以為夢怪人是在胡編亂造,怎料這雪妖真如所說那般生性好女色。

“既然來了,不過來喝一杯?”案幾邊,絕殤雪妖披著一襲紅衫,紅衫外一雙腿白皙纖長,胸前領口垮塌,路出一片春/光。

感覺到不妙,拂夕幻出青綾,眉峰一挑,便見有四個小妖向她突襲而來,鈺璃腕不知為何失了作用,拂夕手持青綾淩空與小妖對打起來。

小妖不難對付,眼見就要取勝,突然一條紅綾飛來,將拂夕緊鎖在紅綾中。

拂夕試圖掙脫束縛,奈何被紅綾帶到雪妖身邊也未脫離。

雪妖挑起拂夕的下頜,嘴角輕佻含笑道:“在我控制的冰晶塔裏還這麽囂張,不過我喜歡。”

雪妖握起酒杯飲一口,語氣清淡道:“不是還有個男的?逃得還真快,你們去給我把他抓來。”

一眾小妖領命退下。

持起酒杯餵到拂夕嘴邊,雪妖嘴邊總是掛著清淺誘人的笑,“嘗一口,小美人。”

“要我陪你喝酒可以,先把我放開!”

雪妖輕笑,手指一揮,紅綾在拂夕身上消失。

“在我的冰晶塔裏就老實一點吧,就你那點道行,不管你用什麽法術,什麽法寶我都能制止你。”含笑的雙目裏透出一絲威脅的意思。

拂夕理理衣服,也不反抗,在雪妖旁邊盤膝坐著,為自己斟杯酒,兀自暢飲。

“好酒。”拂夕飲下一杯又一杯,模樣閑適悠然。

“我聽過你的一些事。”雪妖用手背杵著下頜,迷離的眼盯著拂夕打趣道,“塢崍山空拂,愛上自己的師伯。呵,我覺得你這人很有意思。”

“你呢?為何會喜歡女人,天生的?”拂夕揚眉道。

“哈哈。”雪妖放聲大笑,風吹過,卷起那一抹艷紅衣角,“不如先和我說說你的故事,我再把我的事告訴你。”

說實話,這句話讓拂夕頗感興趣,她喜歡聽故事,何況面對的是一向神秘的絕殤雪妖。

拂夕飲一口酒,道:“你想聽什麽?”

“先說說你怎麽會愛上他的?”

酒喝得多了,拂夕略有暈眩,她回想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想想也會覺得愛情這玩意多麽莫名其妙。”

“是啊。”雪妖慵懶地杵著頭,望著拂夕的眼裏皆是讚同。

“我剛上塢崍的時候還是一只小狼,他不願見我被人欺負,把我帶到蒼海殿居住。我還記得自己幻化人形的一刻,清醒後第一眼見到的人便是他,那種感覺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女人心總是細膩敏感的。”雪妖伸出纖長玉指,輕輕撫過她的青絲。

“我記得我手被炸傷時他的愁眸,送我簪子時他的溫情,教我琴棋書畫時他的認真和耐心,施行天罰時他的痛苦和疲憊,將我從無極天外抓出來時是我見過他最生氣失常的模樣……”拂夕趴在案幾上,眼裏有氤氳的水霧,“很多事都模糊了,可是為何偏偏這些必須得忘的卻記得如此清晰呢……”

“你太累了,好好睡會兒吧。”

雪妖起身而去,拂夕朦朧的眸子映著她艷麗又孤寂的背影。

“為何?”極大的困意席卷拂夕,在有意識的最後時刻她問道,“為何要聽這些事?其實我都很久沒去想了啊……”

“興許是太寂寞了,好久沒有人和我好好說說話了。”紅艷艷的背影漸行漸遠,“那些事不是你不想回憶就能逃避的,拂夕,我能感覺到,我們是同一類人。”

迎著清香,眼瞼緩緩合上,這一覺拂夕睡得甚安寧。

沒有夢,便沒有痛。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八回

在絕殤雪山的日子總讓人感覺虛幻縹緲凡事都不真實。這裏的酒多喝幾口便能昏昏欲睡,舒服的好似羽化登仙般。就連回憶起往事,也能平靜地將那些深藏已久的事說出口,悲傷總是似幻非幻,看似真實的存在,卻又感受得不真切。

在一眾妖婢的服侍下,拂夕從溫泉中起身,穿衣,梳妝打理,最後來到絕殤雪妖的屋內。

屋子很大,只粉色帷幔隨處可見,其餘裝飾甚少,顯得格外空寂。屋外池塘,錦鯉悠然自在,睡蓮嬌嗔可人。雪妖在靠近池塘的案幾邊喝酒,身上的紅袍艷麗依舊,她一手托腮,一手搖晃著酒杯,眼神迷離,嘴角牽扯著魅惑的笑。

“來了啊,過來坐。”雪妖朝拂夕招招手,聲音輕柔,帶著慵懶的尾音。

經過一番梳妝打扮,拂夕著一件露肩雪色緞面束腰長袍,裏著水仙花色抹胸,水仙上兩彩蝶翩然飛舞,栩栩如生。以前從不曾認真打理過的長發現在被梳成側分覆雲髻,發髻上幾粒瑩潤珠釵裝飾。

衣袍下一雙赤腳纖塵不染,若雪皙白。一眾妖婢欠身退下,拂夕赤著腳走到雪妖對面坐下。

“這兩天你想聽的事我說的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你的故事了?”拂夕一雙綠眸凝著雪妖道。

雪妖為她斟一杯酒,緩緩道來:“世人皆知雪妖是毒貂指定守護絕殤雪山的繼承人,一場血債差點害得整個雪山葬送,你們對毒貂女王又知道多少呢?”

毒貂是絕殤雪山上一代主人,死了有上萬年,她曾經稱霸大半妖界,一生專研邪毒,曾放言要做出世上最毒之物,她給世人最大的疑惑是,為何一個一心要研制出最毒之物的妖王最終會耗盡精元做出冰晶塔。

拂夕:“說來聽聽。”

雪妖笑了笑,飲一口酒道:“當時毒貂為研制時間最強毒物上天入地,闖過緈驊老君的冰劄仙島,也游走魔界很長一段時間,最後終於讓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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