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著春日的陽光, 霽月和五條沿著鴨川走到了京都府立咒術專門高等學校。五條的衣服和頭發都幹了，他又戴上了墨鏡，擡頭看向了校門之中迎來的那三個人。

庵歌姬, 冥冥, 還有一個男生, 看裝扮, 應該是加茂家的人。

“這是加茂甲賀。”歌姬走到五條面前, 還是主動介紹了一下。雖說她很討厭這小子, 但現在是交流會, 她作為學姐，畢竟支棱起來。

“啊，你們京都就選這些人來？太看不起我五條悟了吧！”五條跳到了歌姬面前,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大聲喊道。

“餵，悟，別這樣。”夏油都看不過去了, 把五條給拉了回來。

霽月擡頭看了一眼，歌姬和冥冥她是認識的, 可這個加茂甲賀，她卻從未見過。也許是犧牲得早呢, 她想到。

不過他那奇怪的BOBO頭型卻是一直吸引著她的註意, 劉海未免有點過於厚了。

但很快, 她的關註點就轉移了, 因為交流會已經被五條強行開啟了。

五條悟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霽月都還沒來得及發揮呢，他一人就先打敗了加茂甲賀和冥冥。至於歌姬，他都沒有出手, 就讓她不得已認輸了。

交流會轉瞬就結束，但來都來京都了，直接回去也太浪費車票錢了。所以幾個年輕人一合計，就打算要好好觀光一番。

“我可以去你們學校的圖書館嗎？”霽月沒放棄，她還要繼續尋找天元的蹤跡，還有小悟的生平記載。

“誒，怎麽你到了京都還想著讀書啊。”五條真的服了，她就這麽愛學習嗎？

“可以，我帶你去吧。”加茂甲賀包紮好了傷口，就自告奮勇了。

“那硝子就歸我了。”冥冥一把將家入拉進了懷裏，也不知道要帶她去什麽地方玩。

“誒，等等，我不要和這個家夥在一起啊！”歌姬慘叫了起來，但大家都走遠了，壓根沒人理會她的痛苦。

“嘿嘿，小歌姬，走吧，帶我和夏油參觀一下你美麗的校園吧。”五條搓著手，興奮極了。

京都咒專的圖書館在山上，沿著山路一直往上，直到山頂。

看著這座古香古色的圖書館，霽月突然有些動容，“這棟建築，應該歷史很悠久吧？”

“對，最開始這是一個神社，始建於奈良時代。然後在平安時代得到擴建，但後來毀於大火。不過江戶時代又重新修葺，再加上咒專建立之後的整修，便成了圖書館。”加茂甲賀對答如流，看來也是個歷史愛好者。

霽月點點頭，邁開腿就迫不及待走了進去。她不是著急要去看書，而是這棟建築就是她所熟悉的五條神社。只是重建過太多次，除了主要結構以外，其他都變了。

穿過神社大廳，她直接就往後院走去。越走越快，她幾乎都要跑起來了。加茂甲賀在後面跟著，竟有些落後了。

跑過幽暗回轉的走廊，陽光一下子傾灑了下來。霽月瞇起了眼睛，她擡手擋住了光線，才看清了庭院裏的情況。

一大片白色枯山水出現在眼前，還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此時正好綻放著，粉色的花瓣落在白色的石子上，好像一副抽象畫。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霽月突然笑了起來，“櫻花樹可以活一千年，但是櫻桃樹好像不行呢。”

走到那顆樹前，她輕輕地摸著這粗糙的樹皮，也不知道這顆樹到底被種下多久了。而她和五條還有狗卷他們種下的櫻桃樹，後來到底活了多少年。

摸著摸著，她突然覺得有點冰。樹皮之上出現了一些白色的結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是……”

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霽月瞬間跳到了一邊，同時扭頭看向了身後。

無數的冰淩向著自己剛才站的地方刺了過去，將那顆千年的櫻花樹紮成了刺猬。巨大的樹幹被穿成了蜂窩狀，再也承受不住樹冠的重量，轟然倒地。

樹上的花瓣全都揚到了空中，阻擋了霽月和襲擊者的視線。

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對決，而這一次，是一根巨大的冰柱。冰晶閃爍著寒光，凜冽卻有夢幻。

鴨川就在山下，神社也有引一條山泉做禦手洗，水源充足。而且現在是正午，氣溫最高的時候，霽月完全不懼冰系的攻擊。

巨大的水龍呼嘯而起，旋轉著攪碎了冰柱。破碎的冰塊掉落地面，很快就化成了水，融入了水龍之中。

“怎麽，上午沒被打夠，下午還要加課嗎？”霽月不知道來人是誰，但京都咒專的帳比東京還要誇張，應該不會是校外的人。

“李霽月。”對面那人喊出了一個遙遠的名字。

霽月一下子楞住了，是誰？

除了胖達之外，就連五條都還沒有想起這個名字。

難道是天元？

不對，咒力明顯不一樣。不是天元，那就是他的手下了。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五條在山下看到了那驚天的水龍卷。他本來就沒準備出去玩，而是想跟著霽月去看看她到底要幹嘛。不過他不再懷疑她是奸細了，而是因為自己的夢。

“歌姬，那是什麽地方？”五條一把抓過了歌姬來，大聲問道。

“那……，那裏是圖書館。”歌姬嚇了一跳，因為上午的交流會霽月並沒有動手，所以她也不知道這就是霽月的術式，還以為是什麽咒靈入侵了呢。

“夏油，看好歌姬。”五條很清楚霽月不是一個亂來的人，她能使出全力召喚出這樣的水龍卷，一定是遇上危險了。

一個瞬移，五條就來到了山頂。但是他並不確定霽月現在在哪兒，只能從神社大門進入，開始尋找。

還沒走兩步，一個人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加茂那個誰，新垣在哪兒？”五條看到加茂甲賀就有點惱火，他現在不應該和霽月並肩戰鬥嗎，怎麽還能如此悠閑，看戲呢？

加茂甲賀沒有回答他，只是擡起了手，用指甲劃拉開了一條傷口。鮮血噴湧而出，但卻沒滴落在地，反而是朝著五條襲了過來。

這是加茂家的祖傳術式，赤血操術。作為禦三家之一，五條雖未遇上過，但卻十分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麽。

“正好，也讓我見識見識加茂家的真正實力。”五條將墨鏡一扯，就甩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他擡起手，也用了自己的術式來還擊。

一時間血與塵紛飛，戰況竟比山頂還要激烈一些。

血，都是加茂甲賀的。而塵都是他被打出去，然後揚起來的。

“你就這點能耐嗎？”五條的藍眸之中閃出了光來，他知道面前這人的實力絕對不止如此。敢拿祖傳術式到自己面前來舞，一定是很強的。

加茂甲賀擦了擦臉上的血，卻是擡頭看了一下山頂。那邊的戰鬥似乎是結束了，水龍卷消失不見，異常的低溫也沒有了。

“五條悟，你的領域，能開了嗎？”

五條一聽瞬間就怒了，“你能開領域？你故意隱藏實力是為什麽？”

能開領域的咒術師肯定能評定為一級，甚至以上。而這位加茂甲賀不但才二級，而且名不見經傳，根本沒人提起過他。

身為咒專的學生，目的就是努力學習，盡快定級，趕緊畢業，然後接任務，成為咒術界真正的棟梁。

在咒專期間就隱藏自己的實力，根本說不通。而且加茂家也沒有這麽做的理由，這顯然是加茂甲賀的個人行為。

夜蛾之前一直說咒術師隊伍裏有奸細，他和夏油還不當回事。會去懷疑霽月，其實更多的是在玩鬧，調劑無聊的咒專生活罷了。

一開始就有問題的話，根本進不了咒專的。

“你進來看看，不就知道為什麽了嗎？”加茂擡起手，他的血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就將五條包裹在了其中。

周圍都是暗紅色的，無數血液匯成的河流在汩汩地流動著。

殞命之時，皆為孤身。

不知為何，他腦中冒出來了這樣一句話。而且他很確定，這句話是自己說的。

但他什麽時候說過，他卻完全沒有頭緒。

“你……，不是加茂家的人。”五條進入到他的領域之後才發現這裏混雜著不同的兩種咒力，而且感覺特別奇怪。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也沒有被人拉進過領域之中。一般來說，在打開領域之前，就會被他打敗的。

“五條悟，你知道嗎？”加茂甲賀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裂開嘴，笑了起來，“每次你死的時候呀，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呢。”

“什麽意思？”五條的眼中瞬間就出現了數條紅血絲來，他睜大了眼睛，眼角都要爆裂開來。但就算用上了六眼，他也看不穿這個人，聽不懂他的話。

“哼，下輩子，希望你能懂得了。”加茂甲賀收起了笑容來，他再次使用了赤血操術。而因為現在五條就在他的領域之中，所以五條必死無疑。

只覺得體內的熱血在翻湧，但五條很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加茂的術式的原因。而是他的能力在蘇醒，他的領域，也在蠢蠢欲動，就要打開來。

“五條悟，你楞著幹嘛，等死嗎！”

一聲怒喝傳來，五條只覺得一盆水從頭淋到了腳，不，不是覺得，而是真有一盆水將他淋了個透。

“你……，你怎麽進來了？”轉過頭，五條不顧水珠直往眼中流，他瞪著面前的人，不相信誰有這麽傻，居然會自願闖進敵人的領域之中來。

不，也許是她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以為他只是和加茂在切磋，所以才大膽地進來了。

“他不是加茂家的人，他就是夜蛾老師要找的那個叛徒，這裏太危險了，你快出去！”五條伸出手，一把將霽月推到了領域邊緣。

但既然是領域，那自然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是這麽說的嗎？”加茂甲賀臉上又出現了笑容來，而這一次，他還說了一句中文。

“他說的什麽鳥語？”五條怒了，打架就打架，還拽什麽外文啊。

“是這麽說的，不過，應該是我對你說。”霽月已經猜出來面前的人是誰了，她完全沒有信心打敗他。但是，她和五條兩人聯手的話，也許有機會。

“好，那就試試看到底應該由誰來說。”加茂甲賀擡手就用術式打了過來，一條血河在空中出現，沖著兩人直奔而去。

血液90%都是水，所以即便是在他的領域之中，霽月也依舊有反抗的力氣。只是效果微乎其微，勉強只能保護一下自己。

她用自己的術式將剛才闖進來時引入的水混進了血河之中，期望能將攻擊減弱。

但期望終歸是期望，血河還是擊中了兩人，尤其是霽月。因為她動用了術式，咒力波動明顯，變成了第一襲擊的對象。

“新垣！”

五條看著她被擊中，鮮血浸濕了她的校服，將她包裹在其中。她的長□□浮在血河裏，皮膚卻是慘白無比，好像A4紙一般。

“霽月……”

他喊出了她的名來，而此時在他那雙六眼之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個畫面。

夕陽之下，一條河流被染成了紅色。他就站在這條河流之中，長長的銀發垂到了河水裏，也變成了紅色。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黑色長發，穿著吳服的女孩。

垂下眼，用那雙藍眸看了又看，用六眼辨了又辨，結果依舊沒有改變。

他抱著的，正是他的同班同學，新垣霽月。

可又是為什麽，他們會做古人裝扮？

又是為什麽，兩面宿儺的手指在河水中浮現？

為什麽，她還是又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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