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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賊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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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能把蘇望抓過來,一樣可以換到魔王血!

“小心!”

蘇望按著魔王伏低身子躲過一根箭,卻在下一秒感受到一支背後襲來的箭羽!

此時翻身已是來不及,蘇望當機立斷側移了身位,箭矢從肩胛骨射入,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而如果沒有躲開,這一箭瞄準的應該是心臟。

“蘇望!”魔王瞳孔一縮,他看不到箭,卻看得到蘇望肩膀上被射穿的傷口和染紅了衣服的鮮血。

黑色的霧氣卷動狂風關上了門,兩人這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是靈樹之匙。”

魔王臉色陰沈,在又一次的無知無覺中反應過來。

只有靈樹之匙的幹擾才會讓他如盲人一般察覺不到半點波動。

他原本以為那些充作掩人耳目之物的動物血液是為了遮掩真正的靈樹之匙的波動,此時看來,卻是為了將他們引到這裏來。

“是我的錯。”魔王懊惱地皺眉,如果不是他強求蘇望跟著自己一起出來,就不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蘇望卻沒有說話。

他撫了撫左側被光箭射中的肩膀,眸子微沈。

“不說這個了,我先幫你治療一下傷口。”魔王眉眼低沈了片刻,呼吸微沈,拉開了蘇望肩膀處的上衣。

略白的皮膚上,鮮紅的血液從光箭射出的血洞中流出,染紅了淺灰色的上衣。

魔王眸中閃過一絲怒意,用黑霧清洗了周圍的血液之後,手指心疼地拂過泛白的傷口。

他的深淵之力,與欲望之花有相似的功效,能幫助傷口愈合。

然而治愈片刻後,魔王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松開手,眼前泛白的傷口依舊猙獰——深淵之力不起作用!

“是光箭本身的問題。”魔王思索片刻後,神色冰寒地得出了結論。

蘊含了靈樹之匙力量的光箭,不僅讓他的感知失效,甚至連它造成的傷口,魔王也無法使用深淵之力治療。

魔王只好用普通方法包紮了一圈,然而看著已經將衣服攏起的蘇望,魔王心裏依舊煩躁而憤怒。

“你能感知到光箭襲來的方位嗎?”魔王扶著蘇望,想直接出去解決了外面那個人。

蘇望搖了搖頭。

他能感覺到金色彎弓張開時的狀態,看到弦上搭著的光箭,卻無法捕捉到射箭之人的位置,只在光箭離弦之後進到周身的一段距離之內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所以每次躲避留給他的反應時間都很短。

“不要以為躲在裏面就安然無恙了哦~”外面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但是蘇望能感覺得到,對方沒有再試圖拉弓。

“我出去殺了他。”魔王打算直接出去,卻被蘇望拉住。

“你忘了上任魔王怎麽死的?”蘇望對精靈族那個一箭射死魔王的聖女印象實在深刻,而外面這個使光箭的男人,聽起來也有恃無恐的樣子,不是自負便是自信,無論哪一種,冒險都很不值得。

“那是精靈族聖女的聖器所致。”魔王解釋道。

蘇望橫了他一眼:“你都說那是精靈族聖女的聖器了,現在外面這個人,和精靈族聖女種族一樣、武器一樣,還掌握著靈樹之匙,你怎麽保證他沒有和精靈族聖女一樣,有一件足以對魔王造成威脅的聖器?”

“可是這個下去不是辦法……”魔王看了一眼蘇望蒼白的臉色,心中焦急。

“你剛剛說,是靈樹之匙影響了你的判斷?”蘇望問道。

魔王肯定地點頭,除了靈樹之匙,不會有東西能這樣幹擾他的感知。

“那麽,又是什麽影響了我?我又為什麽能感受到光箭襲來的方向?”蘇望從剛才就很疑惑,自己不受靈樹之匙影響,但也不至於能具象化弓箭的形態吧。

魔王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蘇望覷著魔王躲閃的視線,直白道:“我和靈樹之匙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靈樹之匙在外面那個人手上。”魔王立即回答,語氣沒有自豪猶豫。

蘇望凝起視線,緊緊盯著魔王。

魔王直直看著前面那扇門,抿著唇一個字不說。

蘇望還待問些什麽,腦海中金色光羽一閃,又是三箭齊射。

“有完沒完。”蘇望皺起眉,拉著魔王躲了三根箭矢,因為有木質墻板的緩沖,蘇望雖然受了傷,但依然勉強躲過了三箭。

然而接下來,對方似乎不打算再留情面,箭羽一根接一份地射出,而且每次都是瞄準了魔王之後,在蘇望帶著人避開的間隙,迅速射向蘇望。

魔王漸漸品出味來。

這人根本不是想要傷他,而是借助蘇望對他的註意,一心一意想要殺死蘇望!

魔王眉宇間閃過一絲怒色,不再聽蘇望所言留在木屋內,而是張來翅膀自大門迅速飛出。

“赫淮斯!”

蘇望的手指從魔王袖口滑落,沒能阻止對方。

木屋外。

魔王一走出木屋,便聽見“嗤——”的一聲,翅膀傳來撕裂般的痛感。

數道光箭從不知名的地方射中了魔王,鮮艷的血液從翅膀落下,魔王只皺了皺眉便沒有在意,升高之後放出大片黑霧,一個角落也沒有放過地排查起周圍的樹林。

“不愧是魔王,可惜……”那聲音顯然察覺到了什麽,然而卻有恃無恐。

下一秒,樹林裏傳來天籟般的聲音,帶著引人去往深海的魔力,一瞬間迷惑了兩人。

“西恩!”

魔王只恍惚了一瞬便立即收緊了手指,那天籟般的聲音也戛然而止,然而魔王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果然,木屋內傳來了蘇望陡然加大的呼吸聲,顯然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對方被光箭再度射中。

“蘇望——”

魔王收翅欲下,卻再度被無形光箭攔住,同時林中出來數個高矮胖瘦不一之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在黑霧的侵蝕中,也依舊堅定不移地攔在魔王面前。

“靈、樹、之、匙。”魔王咬牙切齒。

怪不得一路走來都只在動物身上看到那些不同尋常的血液,原來這東西用在人身上,還有抵禦黑霧的作用。

索安娜對他可真是不放心,拿走靈樹之匙不算,竟還將其改造成了專門對付他的模樣。

魔王感覺心臟像是在冷水裏過了一遍,凍得毫無知覺。

他勉強回過神,一邊解決這些不受黑霧侵蝕,還不怕痛不會死的活死人,一邊聽著木屋裏急促的呼吸聲,目露焦急。

“嗖嗖嗖——”又是數箭。

魔王卻還沒能回到木屋,而木屋裏蘇望的呼吸聲,卻是越來越弱了……

再這樣下去不行。

魔王不清楚木屋裏的情況,只能通過呼吸聲粗淺地判斷,然而在眼前這群人的幹擾下,魔王根本無法聽清木屋內的情況。

“蘇望……”魔王低聲喚了一句,手指微動。

林間某棵樹幹上,坐著一身臟亂的許圖,帶著林間氣息的清風從他周身刮過,手中金色彎弓如太陽般耀眼。

許圖再度拉開弦,隨著他的動作,空無一物的弓弦上逐漸出現了一根半透明的金色光羽。

他右手肘繃直,露出的那只眼睛瞄準了一個人,唇邊露出一絲惡劣的微笑:“再猶豫,我可就不等了啊……”

木屋裏,蘇望腹部中了一箭,右手指按住的傷口不斷流出新鮮的血液,從指縫流出。

蘇望的臉色蒼白,眼神卻幽深如墨,看著自己指尖的血液不知在想些什麽。

“蘇望——”魔王輕聲念了一句,伸出了手。

他的手中凝聚出一顆黑色矮樹的形狀,那矮樹逐漸由黑變綠,顏色愈發晶瑩剔透,臉色卻愈加蒼白。

屋內。

隨著魔王手中綠樹的變化,蘇望傷口不再流血,反而緩慢地愈合著,取而代之的是脖頸間一道金色印記不斷發熱,燙得他渾身冒汗。

“對對對,就是這樣!”許圖眼睛亮起來,手中金色光羽轉了一個方向,從蘇望轉移到了魔王身上。

亂發下,掛著深深黑眼圈的眼睛慢慢閉起,夾著箭羽的食指中指逐漸松開,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自許圖嘴角暈染開來。

木屋外,魔王臉色蒼白,手中的黑色矮樹只差一絲便能徹底變成綠樹。

這是靈樹的作用之一——傷害轉移。只不過副作用很大,其中最大的一條便是成倍承擔,且不可單向逆轉。

當初索安娜便用這一招救了許圖。

“赫淮斯!”

木屋裏突然傳來一個奇怪的音節,似呻.吟更似怒吼,不像是人類的語言。

魔王托舉著靈樹楞了一下,隨即臉色扭曲了一瞬,下意識捂住腹部。

木屋裏,蘇望腹部即將愈合的傷口被再度撕裂,他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痛苦一樣,一只手放在脖頸的印記上,低聲念了句什麽。

就在蘇望念完的下一刻,光箭帶著勢不可擋之勢從叢林中射來,迅速射中了魔王的心臟!

而魔王則是第一次看見了光箭的形狀。

被射中心臟時,魔王先是一楞,隨即低頭看向漸漸開始愈合的傷口,意識到什麽,臉色劇變。

“蘇望——”

魔王再度放出了黑霧,這一次,這些攔在他面前的人卻沒能抵擋住這些霧氣,紛紛發出滋滋的聲音,如煙霧一樣飄散在空氣中,模樣極為可怖。

魔王沒來得及管這些,他趁著這時機迅速往木屋走去,中途射來的光箭都被他一一避開——顯然,他看得到光箭了。

推開門,蘇望正靠在墻角,低垂著頭,胸口一個巨大的血洞。

“蘇望……你怎麽會知道觸發語……”

魔王第一次露出如此慌亂的表情,看著蘇望脖頸鮮明的金色契印,頭一次如此後悔自己當初那一咬。

蘇望竟在最後一刻,將傷害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那個貫穿胸口的光箭,對於魔王來說只是一個需要時間痊愈的傷口,但是對於人類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

偏偏這種轉移傷害的做法,短時間內只能用一次!

魔王一時間慌亂無比。

“你再耽擱下去……我真沒救了……”低低的聲音自魔王懷裏響起。

蘇望咳了一聲,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呼吸間帶著巨大的痛意,臉色蒼白如紙,聲音微弱。

“可是深淵之力對你……”

魔王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麽,金色眸子陡然瞪大,連忙伸手清理了蘇望胸前血跡,手掌覆蓋在心臟上方。

“差點真被你……害死了……”

蘇望感受到胸口痛意的減輕,終於能說出第二句話,疲憊的聲音裏帶著深深的無語。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魔王低著頭,聲音沙啞。

“當然是因為你……”蠢……

蘇望沒說完,看到魔王擡起的眸子,眼眶竟然是紅的,其中水光氤氳,弦然欲滴。

嚇得蘇望趕緊住了嘴。

“你也不用這麽感動吧!”

蘇望現在感覺躺在對方的懷抱裏多少有點尷尬,胸口傷勢剛好便立即起了身。

魔王沒有反應,只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看著蘇望。

“我真的沒事……要不,肩膀這兒你也治治?”蘇望拉下肩頭的衣服,露出肩膀後還沒有愈合的肩胛骨。

魔王機械地擡起手指,將蘇望的肩膀治好,緊接著繼續保持不動,泛紅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我心裏都有數。”蘇望無奈解釋道。

魔王這回終於動了,卻是啞著嗓子反駁蘇望:“你沒有。”

“我有。”

魔王抿著唇,不再跟他爭辯,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你有個屁的數”。

“首先,雖然你不肯承認,但是我、或者我的血液也是靈樹之匙的一部分,對不對?”

蘇望見他不信,就地舉例。

魔王動了動眼珠子,倔強道:“你不是。”

蘇望被他氣笑:“行,我不跟你爭這個,那其次,我脖子上印記發燙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搞什麽轉移傷害的騷操作?”

魔王別開眼,不說話。

“你是傻嗎?”蘇望不由得嘆道。

“你本來就看不見光箭,如果真要對付我,不需要攔著你不讓你進來,只需對著木屋多射兩箭我就完蛋了,之所以讓你在外面糾纏那麽長時間,就跟剛剛不停地用你來轉移我的註意力一樣,聲東擊西罷了。”

蘇望在木屋裏滾了數圈還沒有死的時候,就猜到外面的人目標又變了。

如果說一開始是為了利用魔王牽制蘇望,讓魔王不得不離開木屋主動出擊的話,後面對著蘇望射箭卻始終沒有傷到他要害則是反過來,為了讓魔王擔心他而做出某種意料之中的行為。

蘇望猜不到這個行為是什麽,卻知道無論是什麽,總之攔住就完事了。

於是在魔王祭出靈樹,開始轉移傷害的時候,蘇望當機立斷,現學現賣。

把魔王剛剛不小心透過印記傳到他耳朵裏那個音節,接著印記尚在發燙時的一絲精神聯系,拗口地重覆回去。

據魔王自己所說,深淵的一些語言是具有特殊效力的,就如同他口中的“赫淮斯”一樣,只有特定的人能用出來,並且有著特定的作用。

蘇望也不知道這音節自己說出來管不管用,總之不能讓對面得逞,說就完事了。

當然,蘇望也沒想到說完自己胸口就來了一箭,痛得他恨不得立馬暈厥,好在昏過去之前,蘇望看到魔王精準地避開了光箭,猜測那個“靈樹之匙”的禁錮因為傷害轉移的關系,也隨之失效了,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魔王聽他解釋完,“砰砰”直跳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但也發現了蘇望的推理其實並不完全有理,其中多少有些賭.博的成分,緊皺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

況且……

“傷害轉移的效力這段時間都換不回來了,也無法解除。”

魔王摸了摸蘇望脖子上顯眼的金色印記,聲音悶悶地說。

在印記重新消失前,魔王受到的傷害大部分都會轉移到蘇望身上。

“那你保護好自己,我可不想受這當胸一箭的苦了。”蘇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甚在意道。

“我不會讓你受傷的。”魔王堅定承諾道。

“你是不是不受靈樹之匙限制了?那光箭你應該能對付了?”蘇望問道。

魔王點點頭。

傷害轉移也讓兩人的部分能力有了一些交換,魔王因為蘇望,不再被靈樹之匙桎梏,而且也能看得見光箭了。

“那好,終於可以回去了。”蘇望伸了個懶腰,長長松了一口氣。

魔王沈默地跟在蘇望身後,警惕著四周。

木屋外竟是一片寂靜。

除了被魔王吞噬禿了的一塊地,四周草木青翠,枝丫繁茂,一絲涼風吹過,帶走了空氣中最後一絲血腥味。

“竟然走了?”蘇望疑惑地四處看了看,除了幾只被驚飛的鳥,沒有任何異樣的動靜。

魔王則是摸了摸還有些灼熱的胸口,那種感覺,是聖器的光明之力。

蘇望當時說得沒錯,射箭的那個人,手裏果然有聖器。

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蘇望逆轉術法承擔了聖器的大部分傷害,他這一次說不定真的會被聖器封印。

樹林外。

許圖扶著樹,臉色極為難看。

他手中的金色長弓已經消失,身側扣弦的右手無力垂下,手指還因為脫力而微微顫抖,額頭上冒著細汗。

並不是他不願繼續追擊,只是最後那一箭,耗盡了他所有力量。

可惜——

只差一點!

就一點!

那支融合了他所有力量、已經踏入聖器範疇的箭矢就能射進魔王那剛好變得與人類一般脆弱的心臟!

他就能以半精靈的身份封印一位魔王,並且得到一份比精靈血還要高級的血液!

那就是融合了蘇望身上精靈血特征的魔王血液!

“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惜了。”許圖眸光閃爍,深感遺憾。

這一次之後,只怕兩人警惕心提高,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行!不能放過這次機會,我要再試一遍!”

許圖咬了咬牙,傷害轉移的效力還會持續一段時間,魔王雖然不再受靈樹之匙的限制,但是與之相對應的,蘇望失去了光箭的感應能力,他如果能夠把蘇望抓過來,一樣可以換到魔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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